“我要带着你回去,在她面前请求她的原谅以及祝福。”请求她的原谅?闻言,赵大牌的笑容变得有些寒气。“我只怕事情不会如此顺利。”然而,赵大牌还是柔声说着。
对于冷总裁,他实在无法将负面的情绪投射在他身上。“不然,这样好吗?你先回去吧,等到明天,你如果确定我能去,我就过去。”“…逸英…”“…我想,这样也是好的。”老人小心地说着。
“夫人她…不晓得会有什么样的反应,还是等少爷先行安抚夫人之后,再来打算吧。”“可是…”“就这样吧。”赵大牌低声说着,走了上前亲吻了一下冷总裁的脸颊。
“我就住在附近,想找我的时候就打我手机。”“那你确定落脚地点后就立刻告诉我。”冷总裁担心地拉着赵大牌的袖子。“这是当然了。”赵大牌温柔地笑了一下。
“那…好…好吧。”冷总裁松开了紧紧拉着的手,然而却是微微低下了头。“别担心,不会有事的。”赵大牌笑着,接着竟然就是低下了头去吻了冷总裁的唇。光天化日下的亲密行为让冷总裁就连耳根都红了。本来一直看着的老人尴尬地移开了目光。
“好,示威过了,我得走了。”赵大牌笑着,抚了抚冷总裁发烫的脸颊。“记得,如果他们为难你,立刻告诉我,我就算用抢的也会把你抢回来,知道吗?”
“…嗯!”感动至极的,冷总裁紧紧抓住了赵大牌的手。“一言为定。”“一言为定。”赵大牌轻声说着。轿车驶过了一段不短的路程,来到了郊间的一栋巨宅前停了下来。
帕里尼下了车跟警卫室打过招呼后,大门便开了启,让轿车能够行驶进去。广阔的庭院甚至可以用来打马球,轿车开过庭院中的道路后,在宅邸的门口停了下来。
几个仆人优优雅雅地走上前,似乎想替贵客打开车门。然而在他们靠近前,冷总裁便已经是自己打开了。看着面前仆人的惊愕,冷总裁只是淡淡笑了笑。
“不要紧,我自己来就成了。”身后的帕里尼只是暗暗叹了一声,接着便用目光让那些仆人退开了。“夫人在书房办公,吩咐我让您回府后前去会面。”帕里尼说着。“好,我先把行李…”
在冷总裁转过头去如此说着的同时,两个手上戴着白手套的仆人正要把行李拉出行李箱。六目对望,似乎有些尴尬。
“少爷您还是快上楼吧。”帕里尼连忙来解开僵局。“啊…好…”记忆中的母亲,是严肃而高贵的。黝黑的头发、高挺的身材,即使是站在各个男性领导人的面前,也不显逊色。
身为一个女性,却是一肩扛起整个法利纳家族,沉重的责任以及义务不曾压垮过她。然而,病魔却是无情的…第一眼见到自己久违的母亲时,冷总裁站在了门口,无法言语,也无法移开目光。
昔日黝黑的长发如今已然斑白,严肃的面容上有着深深的皱纹。然而,更让他心惊的,是那皮包骨的手臂。尽管在信中写得淡然,然而如今让他见到了真正的样子,却是无法掩饰重病缠身的事实。
“母亲…”冷总裁本想要好好地喊一声,然而却是无法自主地哽咽。“你回来了?”眼前的母亲依旧严肃,甚至是漠然。然而,当她离开书桌的屏蔽,前来与儿子说话时,冷总裁终于忍不住地跑了上前,紧紧拥抱着自己的母亲了。坐在轮椅上的母亲,甚至身上还挂着滴药的帮浦。“你哭什么呢?为了这一点小事。”冷总裁的母亲说着。
“生病了本来就是这样,难道你还希望我活活泼泼地跑来跑去?”冷总裁的眼泪沿着母亲的脸颊滑下,他闻着自己母亲身上的药水味,只觉得整颗心脏都紧缩了起来。
他为什么可以这么久都不曾回来见她?要是他晓得今日母亲会变得如此,即使是母亲不谅解,他也会回来的啊。“傻孩子,不是都叫你别哭了?”冷总裁的母亲伸出了枯瘦的手臂抚着他的背。“回来就好,有人帮我,我就走得无憾了…”
“这是…”坐在母亲身旁,看着桌上的家谱,冷总裁有着不祥的预感。然而,他却无法在母亲的面前表现出来。“我已经剩下没有多少时日,我自己晓得。”
“母亲!”“你们都不用再骗我,我自己晓得活不过半年。”“…母亲…”“就如同你见到的,这是法利纳的家谱。”母亲微微移开了目光,干枯的手指指着其中的一个名字。
“这是整个法利纳家族的领袖,也就是我。”晓得了母亲的意思,冷总裁为难地看向了母亲,然而母亲却是没有看他。“当我死了之后,法利纳家族将会需要一个继承人,你是第一顺位,我唯一的儿子。”“可是…”
“如果你不继承,本来下一个就是你表哥…”无视于冷总裁,母亲继续说着。“然而,整个法利纳家族都不会承认他,这你应该晓得为什么。”“喔,母亲…”冷总裁的脸整个都涨红了起来,因为如今母亲指着的名字,正是赵逸英的意大利名。
“所以,接下来就会是耶萨德了。”母亲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当本家的继承断绝,就是旁支的血统继承。如今你晓得重要性了吗?”“…是的,我晓得。”冷总裁有些放弃地说着。“那好,所以我要你回来就是这个道理。”母亲说着。
“我要你成为法利纳家族的继承人,我,以及我的父亲、我的爷爷、我的曾祖母所奋斗出来的事业,不容许让外人染指。”母亲的表情凝重。
“然后,法利纳的领袖不能有任何污点,你只要坚定你的意志,其它的事情我都会替你安排好。”“但是,母亲…”“我晓得,你舍不得他。”母亲的眼里闪过一丝的厌恶。
“我没要你与他真正分开,即使正在孕育下一代继承人,你们依然可以交往。”“喔,母亲…”
冷总裁的语气绝对不是感激的感动。“听我说,费比尔斯˙法利纳,如果你还记得这个名字。”母亲的声音依旧是威严的。“我已经退了很大的一步,我只要求你们切断表面上的一切关系,难不成就连这点你都不依我?”
随着上扬的情绪,母亲的额头上冒着细小的汗珠,然而同样也是情绪激动的冷总裁却是没有注意到。
“您不懂的,这会是对他的背叛!”冷总裁低喊着。“不然呢!你当真以为你们会长久?我之所以放任你的荒唐行为,就是预言着你二十年后必定会带着破碎的心回来!只是我活不到那个时候了,所以我要你提早几年认清现实,这样你究竟懂不懂!”
“不行的,母亲,我答应过他的,答应过他抛弃我的姓氏。”冷总裁低声说着。“我不能如此做。”
“所以你为了他就连母亲都不要…唔!”持续攀升的痛楚终于超过了可以忍受的极限,冷总裁的母亲弯下了腰、紧紧抓着自己的上腹,一边用着颤抖的手指按下了帮浦的开关。
“母亲!”冷总裁惊慌失措地搂着母亲的肩膀。“我去请米契尔先生过来!”“不,别张扬。”冷总裁的母亲喝斥着,即使已经疼出了大颗的冷汗。“只是小事。”
“你疼得这么厉害怎么可能只有小事!”冷总裁喊着。“住口,费比尔斯!如果让其它人晓得了我的情形,整个法利纳家族会崩毁的!”冷总裁的母亲重重喘着气。
“你晓得有多少人觊觎这个位子?你晓得有多少敌人蠢蠢欲动?在把你送上继承人之位前,我不能是个无法继续领导家族的病人,你晓得了吗,费比尔斯!晓得了就收起你的眼泪,哭哭啼啼的样子能见人吗!”
“母亲!”冷总裁尽管是紧闭着眼睛,然而却还是渗出了眼泪。“…我的儿子,我唯一的儿子,我亲爱的儿子…”冷总裁的母亲低声说着。
“不要哭,人生难免都要走到这步,如果你舍不得,就抱紧我吧,有了你的力量,即使是这撕裂人心的痛楚都能减半啊…”“喔,母亲…母亲…”冷总裁哽咽着声音、不断低声喊着。回到自己的房里,冷总裁的脚步是沉重的。发自内心的无力感让他甚至无法吃下太多的晚餐,他现在只想要好好睡一觉。
行李已经送到了他的房间,整整齐齐地摆放在墙边。那是赵逸英替两人整理的行李,在临时决定分开的当时,逸英把所有东西都留给了他。
也因此,当他打开行李袋时,见着的就是两人的睡衣以及自己买给他的古龙水。拿起那只精巧的瓶子,冷总裁将古龙水轻轻洒在了室内。温暖而清冽的香气。
闭起眼睛,静静地坐在地毯上,过了好久好久,冷总裁深深吸了一口气后,才起身走去浴室。换上了睡衣,趴在床上的冷总裁拿起手机拨着熟悉的号码。三通未接电话,应该都是逸英打来的。
“喂?”是赵逸英低沉而柔和的声音,在听到的那一瞬间,不由自主的,冷总裁竟然就是双手捏着手机哭了起来。
“轩智?轩智?是你吗?”话筒的另一端,赵逸英着急的声音传了过来。“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亲爱的,别哭啊。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逸英…逸英…”他想告诉他,有关于他病重而坚强的母亲。他想告诉他,当他搂着她的肩膀时,因为那从未想过的单薄而发疼的心。
他想告诉他,他对自己母亲的爱以及愧疚,他想告诉他有多思念他…然而,他却连一个字都不敢说…“别哭了,亲爱的…别哭了,宝贝…别哭了…我爱你…别哭了,轩智…我爱你…”在一连串的亲昵低语中,即使是依旧哽咽,冷总裁还是渐渐收起了眼泪。“陪我说说话,逸英…陪我…”冷总裁哽咽地说着,就像是溺水的人终于攀到了一根浮木。
“别挂断,陪我到天亮…”“告诉我,我现在该过去吗?我让你一个人回去是错的吗?”“不…别来,先别来…可是,我又好想见你,好想…我好想好想你,好想好想…”“轩智,轩智…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别问…求求你,别问…”冷总裁哽咽地说着。“就只是陪我,别挂电话,陪我到天亮…”
***确定冷总裁入睡之后,赵大牌才叹了一口气,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自己走向了阳台。
凌晨的风吹在他的脸上,让他的思绪沉淀了不少。然而,想起冷总裁始终不肯答应让他过去接他回来,就又有些心烦意乱了。毕竟,他还是她的儿子。毕竟,他的身上还是流着法利纳家族的血。手肘枕着阳台的栏杆,赵大牌撑着自己的额头,俯瞰着那杂乱却又充满着活力的街道建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