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称赞他还是在十年之前,我们偶尔联手为克劳尔家族并肩作战,格雷对于商业的敏锐让人印象深刻,我脱口夸了一句,却惹得少年面露怒色拂袖而去。

 自那以后,我便自知身份卑微,再也没对格雷说过任何类似的话。格雷明显一怔,面色有些古怪,却并未如我预料中那般发火:“除了你,没人熟知我们的核心…但你不可能调动到资金。”

 早在三年前,格雷便以克劳尔家主的身份冻结了我名下的全部产业,没有钱,给我的逃亡生涯添了很多麻烦,可一弊必有一利,至少它成功地松懈了所有人的防范心。

 我当然不会笨到将自已的底牌揭开,淡淡一笑:“解开我,格雷,我说过要正式和你谈谈。记住,现在是你在求我。”如果还有一线的生机,格雷必不会任由我命令。

 可是他现在没有别的选择。他已经看出来了。股市的一时崩溃虽然严重,却还不至于消灭克劳尔家族,真正危险的,是一股神秘势力的介入,如深水下的大鱼,正在悄悄地吞吃着克劳尔大大小小的各路股权。

 若真能实现,加上我手上拥有的那份,要颠覆克劳尔家族,也只在指掌间。格雷大概有生以来从未受过如此惨败,一张脸被怒气涨得通红,整个神情如欲择人而噬的野兽,凶狠地瞪着我。

 我也看着他,却是悠然地等待。克劳尔的家主毕竟不是意气用事之辈。只不过僵持了数分钟,始作俑的那双手便为我解开铁链,放下束缚。我暗暗松了口气。幸好我身上的衣物都已碎成褴褛,格雷又正在怒火中,否则,他定会发现,什么叫做汗透重衣。

 “不要太嚣张,罗觉,别忘了,你的命还在我手上。”格雷的声音布满前所未有的冷狠,盯着我的眼光更是噬血无比,我装作不觉,心中却知道他现在定是恨不能扑上来将我撕碎。

 若无其事地答他:“我在三年前就已安排好今天。我死了,对局势并无影响,白白便宜了他人。我不死,尚还有谈判可能。你可以自已选择。”

 其实这道理格雷又何尝不知,若不是他一眼看穿所有利害关系,又焉得容我放肆。格雷的眸子凝结成两汪阴冷的潭水,忍住怒意:“好,你说,你要什么?”

 “我?”我抬头瞧了格雷一眼,那被我逼到进退两难的男子正一瞬不瞬地盯着我,虽竭力维持镇定,眉宇间仍不自主流露出三分恼怒,好似还夹了一份隐约的焦躁。

 是见到手的猎物又要飞走了,心情不好罢?我讥讽地一笑,你现在急了么?我可不急。懒懒地靠在椅中:“我要一套衣服,一间带热水的上好客房,一份法国大餐,对了,还要一个强壮听话的男人…在正式和你谈判前,就先这些吧。”

 格雷眼光闪出阴鸷:“男人?”“当然。”我反而奇道“我的身体,不是你调教出来的么?要是不找个男人替我去火,我岂非还要难受上好几天?”

 “我这里不是色情夜总会,”格雷的声音如从齿缝里迸出来,阴沉无比“不许你弄脏我的地方。”我扬眉,傲然一笑:“我从没当你这里是夜总会,你住的地方,只有比夜总会更脏。

 另外,你搞清楚,除非你现在就杀了我,否则,就不要拒绝我的要求。”格雷目光闪动,我立时知他所想,冷冷一笑:“我承认我抵受不过痛苦,你的严刑拷打对我一定有用。

 但提醒你注意时间,你可来得及在股市崩溃前逼出我的口供?”房间很大,浴缸也是。我愉悦地在柴可夫斯基弦乐小夜曲中泡了个澡,舒服到不想起来。

 外面桌上有银烛台,烛光下无论酒或菜都份外诱人。我不用怀疑这些食物是否精美,对于格雷的口味,即使是伯爵也无法挑剔。

 看上去我象是占了绝对上风。氤氲气雾中,我的唇角挑起一丝笑意,却不是为了胜利。有人在外敲门。声音不疾不慢,沉稳有力,显示出良好的风度。我的另一份大餐来了。

 随意披上浴巾,走向房门,对侧的镜面中映出一道慵懒魅惑的身影。这般面目,没有做男公关而做保安,我自已也为自已可惜。拉开门,却微微一怔。知道格雷必会派份量级人物出马,却没料到会是他。三号。这负责追拿我的男子,想不到又会被派来做我泄欲的工具。老天还真是搞笑。

 ***牛腰肉很嫩,牡蛎鲜美多汁,HighlandPark醇厚而完美。一个极品之夜。何况我的桌伴如此具有沉默之美德。慢条斯理地用完餐,放下刀叉,我取过雪白的餐巾拭嘴,打量着坐在对侧的三号。

 面容端正,皮肤虽嫌粗糙了些,肌肉却很结实,肩背宽阔,双腿匀称修长,加上敏锐的反应和精练的眼神,如果说男人也有品级之分,这个该可划到中上。

 他的神情也很镇静,至少从表面上看不出心中所想。我微微一笑:“不来杯酒么?你什么都没吃。”

 “不了。谢谢。”三号的回答极其简洁。“不用谢,我是怕等会你体力透支。知道你来这里做什么吗?”三号沉默更久,终于缓缓点头。烛光下看得分明,他面色虽未变,额角的青筋却急遽地跳了两跳。

 我不由失笑:“你不要太紧张…你在怕我,还是怕房内的监视器?或者格雷?他在你临来前,向你交待过什么?不许和我多说话,也是其中之一罢?”

 三号目光一闪,似是有些惊异,却还是没有开口。看来我是猜对了。“真是无趣…幸好有些事,不用说话,也可以照做。”我叹息着站起身来,游戏规则既已都知,那我也不必再浪费时间“顺便问一句,你之前有和男人做过吗?”

 “没有。”答得如此僵硬厌恶。答案在我预料之中。我早知格雷不会顺当让我如意。不过这有什么要紧。

 “没关系。”我淡淡转过身,走入卧室“进来吧,只要你听话就行。”窗外的雨还没有息,沥沥敲在砖石上,隐隐有沧桑的味道。我将主灯熄去,只留一排壁灯,转回头,三号已立在房门口,衬出利落黑色剪影。

 “你知道,世上最难以忍受的是什么吗?”我寻了根白色丝带,将长发紧紧地在脑后束起“最难忍受的,不是痛苦,而是空茫。”

 三号仍站在原地,什么话也不说,我也不理他,自顾自地说下去:“曾经我被人蒙上眼睛,塞住耳朵,身上缠满最细腻的蚕丝,最后,包入一只特制的气囊里,你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吗?没有感觉。”

 我咬住丝带的一端,在发尾系结,语声因而有些许模糊:“没有视觉,没有听觉,没有嗅觉,味觉和触觉,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空白,这种空白,几乎要将人逼得发疯…不,我说错了,事实上,这种方法确实能让人迅速崩溃,而且永远无法恢复。”

 长发总算被打理成一整束,我满意地将它拉到胸前,开始解浴衣衣带,门口的男人不知何时已进来,冷冷地抱着双臂,倚在墙上注视着我,我投以一笑,继续道:“连昏过去都不能,因为早已被人注射了提神剂。

 到了最后,脑中只剩下一根细线,我能清楚地听到它越拉越紧,濒临崩断…就在这时我被放了出来,迎接我的,是一顿鞭打…你没法想象到我有多欢迎那种痛苦。因为痛,所以知道自已存在,知道自已还活着,没有发疯。”

 甩去白色长衣,我大半个身子已赤裸在空气中,空调虽然开着,我还是微微起了战粟,灯光下,晶莹的肌肤上爆满一粒粒玉色细疹,我情不自禁地呻吟了一声,意识在这雨夜中似也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那段不愿忆起,却注定终生被烙印的过去:“痛和性爱…每次被从气囊中放出来之后,便是一次鞭打,或是一双有力的手,不断挑逗我,却始终不给我满足…直到我被他强暴。

 空茫之后的痛,痛之后的满足,医学上所谓建立在条件反射基础上的意识控制…我的身子就此彻底被改变。”

 被格雷挑起而未能平熄的欲望自深处全面崩散,我的眼波已朦朦胧胧,面上和身上都烫得怕人,我需要,极需要释放。

 颤抖着自床边抓出一样事物,走近墙边的男人,为什么他好象有些发呆…甩了甩头,管这些作甚,现在他必须听命于我。

 来到三号面前,我迷迷蒙蒙,隔了层水雾般地微笑,按住他的肩臂,将手中之物递给他:“告诉你这些,只是为了让你在下手时更痛快一些,好充分满足我的需要…好了,来吧。”

 我伏卧在大床上等待。背后却迟迟没有动静,三号的语声似有些吃惊:“你…你要我用鞭子打你?”

 “是啊,快一些…”我不耐烦地扭动了一下身子,这白痴,不是都跟他解释得很清楚了么?“你不是要我做那个?”

 三号的声音充满古怪。我几乎有些暴怒了:“比起被男人强暴,我宁可选用鞭子!怎么,你是不是害怕,下不了手?下不了手就换人!找个象男人的家伙来!”

 我的手伸到床头去拉叫人铃,就在这时,第一道鞭影挟着风声狠狠地抽落,我浑身都震了一震,久违的,混合着痛苦与极致期盼的快感如触电般传过全身,如浪涛般裹住每根神经和细胞,第二道,第三道…我不由自主地发出颤抖破碎的呻吟,开初还心存控制之念,到得几十鞭后,我彻底放开了顾忌,脑中再也不想别的,只知尽情地喘息曼吟,手也下意识地伸到早已坚硬的分身处,依着本能大力揉弄,几近灭顶的疯狂快感快要将我沉溺。

 落在身上的鞭印一道比一道更重,三号的呼吸似也开始粗重,窗外疾风骤雨,屋内的风雨只有比屋外更狂更猛,不知何时,一只火热的手掌已退去我的内裤,直接握在我揉弄分身的手上,忽深忽浅地逗弄,我本已即将爆发,被这一逼,体内滚滚的浪潮再也无可阻挡,全身一颤,猛地呻吟一声,欲望之液全数喷泻了出来。

 脑中因巅峰的快感而呈现停顿,昏沉中,只觉有双手轻轻分开我的臀部,伸指在那处入口试探,动作虽柔和却坚定,不顾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的挣扎,硬是塞了进去。

 我的每块肌肉都处在极乐后的放松之中,连声音都有些嘶哑,本想斥令他住手,张开嘴,一时却只能发出几个喑哑的音节,正心中大急,无计可施之际,天花板上突然传来格雷低沉冷厉的语声,字字清晰:“三号,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