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伊擦干身子,重新穿上睡袍,高领的设计很好地掩盖了他胸口上的胎记。

 他清楚,在知道身世真相前,这个胎记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经过热水的泡浴,他的精神又恢复到了最佳状态,他必须全身心地投入下一场演出(对他而言,整个事件就是一场闹剧,他只是其中的一个演员),以便能顺利度过这个新婚之夜。

 有一件事让他略感心安,那就是弗朗西斯派了一个低级别的神职人员来主持婚礼,而不是符合阿尔法多身份的主教,这说明弗朗西斯对新娘可能是假的一事已有所准备。

 从某个角度来看,对手知道自己是假新娘对凯伊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因为他们会为了让侯爵误以为欺骗得逞而有意不去揭穿假新娘的真面目。

 一切都在自己的意料之中,现在就不知道这个看起来有些孩子气、又好冲动的新郎是否有与其兄不相上下的智慧?如果没有,那就不好玩了…凯伊打开浴室的门,走了出去。侍女玛丽连忙上前。

 “夫人,我来为您整理头发吧。”“好的。”凯伊走至梳妆台前坐下。“玛丽,待会儿把床罩上的花瓣收拾了好吗?你和马里沃的好意我心领了,但爵爷恐怕不会喜欢这样浪漫的布置。嗯,酒和水果还是要留下。”

 “是,夫人。”墙上的木制大钟敲了十一下,阿尔法多终于被来宾赶出了棋牌室。“没见过象你这样的新郎,不急着和夫人燕好,反而硬拉着我们陪你打牌。”修利没好气地说道。

 “是啊,阿尔法多,你不累我们可累了。你也不要老让夫人等,小心她一生气不让你进新房。”特伦连连打着呵欠,他心里正盘算着怎么把那个侍候他的漂亮女仆弄上床。“阿尔法多,对夫人温柔些,别吓着她。”维尔善意地说道。

 “是啊,朱丽叶特夫人年纪还小,经不起你吓的。”奥里亚也认真的说道。阿尔法多一边暗暗冷笑,对她温柔点?没门儿!一边又暗自嘀咕,为什么你们总是向着她?难道你们都被她伪装出来的可爱给迷了心窍?

 卡兰在背后轻推了他一下。“走吧,别让夫人等了,也别闹别扭,不要把对弗朗西斯的不满发泄到夫人身上。你也该为她想想,这桩婚事中最无辜的就是她了。”

 “好了!我知道了。”阿尔法多不耐烦地敷衍道。他真想大喊一声,真正可怜的是我!你们也不知道那个貌似温柔的小女人有多阴险!带着一肚子的不快,阿尔法多向新房走去。一路上他盘算着怎样狠狠地吓唬一下新娘。

 从本质上来说,阿尔法多其实是个颇有骑士风度的贵族,从来不会做为难女士的事。如果不是新娘几次三番地耍弄他,他本来打算与这个自己不爱的新娘和平共处。

 只要她不干涉自己到外面寻欢作乐的自由,自己也就充分满足她物质上的需求,让她享有身为弗莱西尔伯爵夫人所能得到的全部荣耀。

 他认为自己的想法非常宽宏大度,简直是那个性格恶劣的新娘天大的福气。他根本没考虑过这些想法充满了大男子主义的利己思想,只觉得自己象救世主一样的仁慈。

 怪只怪那个不知好歹的新娘破坏了他的好心情,让他一门心思只想报复先前所受到的戏弄。阿尔法多带着一脸阴深冷酷的表情一脚踹开了新房的门。没听到预想中的新娘惊恐的尖叫,只听到自己的一声惨叫。

 “啊!”他忘了自己的脚还肿着呢。一边暗骂自己今天蠢到家了,阿尔法多一边把凶神恶煞的目光投向屋内。真是扫兴啊!真是失败啊!原本预料会惊惧不安地等待他到来的新娘正舒舒服服躺在大床上酣睡。

 她竟然霸占了床的正中央!那她是根本没打算给我留个地方睡了!气不打一处出的阿尔法多大踏步地走到床边,正打算把新娘从床上提起来。

 就在这时,睡梦中的新娘不自觉地伸出粉色的舌尖轻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又抿了抿,似在品尝什么美味。

 这动作非常诱人,让阿尔法多不禁一呆。他愣愣地凝视着枕着一头华美的亮银色卷发的新娘,那象两把小扇子一样浓密微卷的睫羽,细致秀挺的鼻梁,红润如花瓣的嘴唇,都让人有一亲芳泽的欲望。

 看得着迷的阿尔法多不由自主俯下了头,心中暗暗窃笑,我还是亲到你了…但就在他的唇离新娘的唇还有三厘米时,新娘似无意识地抬起手来,象挥赶讨厌的蚊子似的向毫无防备的阿尔法多的脸上扇来。

 “啪!”的一声脆响,阿尔法多的脸顿时火辣辣的疼。还没等他发火,新娘仿佛从梦中惊醒一般突然睁开了眼睛。“你怎么站在这儿?”新娘半眯着眼,一脸的莫名其妙“脸怎么了?红红的,是喝多了酒的缘故吗?”

 “拜你所赐啊!我的夫人!”对于阿尔法多这句讽刺意味十足的话,新娘似没听见,她象是还没从梦中完全清醒过来,眼神还是迷迷糊糊的。这样子还是很迷人呢!阿尔法多觉得自己简直是没救了,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去欣赏这个才扇了他一个耳光的女孩的美貌。

 “我渴了,爵爷。”新娘用一种仿佛能融化一切的甜蜜的嗓音嘟哝着。“嗯?”阿尔法多一怔,想喝水?他抬眼一看,旁边的小柜子上有一瓶香槟酒。香槟跟水也差不多啊,他耸了耸肩,走过去拿那瓶香槟。本来他是可以摇铃让侍女把水壶拿进来,但考虑到他的脸上才挨了一巴掌,很可能留下了掌印,他就不好再让仆人进来了。

 如果他在新婚之夜被新娘打了一记耳光的事被传扬出去,他的脸可就丢大了。他拿起旁边放着的一个酒杯,倒了一杯酒,然后递给已半坐起来的新娘。

 新娘很文雅地抿了一小口,还没咽下,她就象吃了毒药似的连忙吐了出来。阿尔法多正惊讶,不知她是何意,新娘皱紧了眉头。“这是什么呀?这样难喝!”“什么?!难喝?这可是我城堡里自酿的香槟酒!送到宫里去连国王都抢着喝!”

 “哼!难怪这么难喝!”新娘冷笑了一声“你自己喝喝看,不是你的品味太差,就是你城堡里的酿酒师技艺大退步,以至于酿出这么难喝的酒!”

 “我的品味太差?”阿尔法多的怒火又腾烧起来“我看是你的舌头有问题!”他一把抢过新娘手中的酒杯,一口饮下剩下的酒。

 “哈!果然是你的舌头有问题!这样好的酒你没福享受!”说着,他抓起香槟酒瓶,一口气把瓶中的酒全部喝光。在他这样做时,新娘睁着惊诧的蓝眼睛望着他。阿尔法多喝完酒,正想对新娘说:“你才是没品味!”

 但这句话还没出口,他的意识已开始模糊,身子一软倒在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