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的确是件很奇怪的东西,有时候流逝得很慢,让人充分品尝所谓“度日如年”的真髓,而又有时候,它会飞快地从指尖流走,人间百年尚且会变成仙人的弹指一挥,又何况是这匆匆数个小时的辰光呢。丁翔一直在忙碌着,现在是下午一点,他还没有吃上午饭,无奈中只好喝下大量凉水,暂时压制住饥饿的感觉。

 等到两点后节目开始,他就能够好好地喘口气了。想起方才李梓封认真地想要他们去吃饭的样子,心中涌过一阵暖流。

 一点一刻,是去和主持人协调的时候,来到化妆间,便见到了正在化妆的男女主持人,丁翔和导演进门时,李梓封正和女主持人说着什么,引得后者笑得前伏后仰。

 “哎,周导来了,刚才我已经把流程跟艺人们说了”从镜子里见到了来人,李梓封停止了谈笑,但是右手还是恶作剧地在女主持人的左手上轻轻地拧了一把,换来一声嗲嗲地“讨厌”其实李梓封也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么作,自己虽然渔猎美色,但是兔子不吃窝边草,对于那些个艺人和主持人自己是从来不下手的。

 他可不需要通过那些零零总总的绯闻和桃色报道获得人气。就连主动倒贴上来的人也是敬而远之。但看见丁翔的眼神一黯之后,李梓封为自己刚才的行为找到了答案。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看见暧昧瞬间的时候,丁翔的心中涌出酸涩。

 他还不知道那就是嫉妒,此时此刻只是感觉到了一些失落。很难得自己会被别人关照,所以希望自己是那个人心中特别的人。

 从开车送他回学校,到告诉他不要紧张,再到体贴地暗示他及时吃饭,这种久违了的感觉不知不觉中充盈在丁翔的心头。

 有多久没有感受到这种温暖了?自从离开了家,离开了严厉而温柔的母亲,已经…很多年了吧。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贪恋这种温度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心里突然有了独占的念想。

 无意识地咬住下唇,丁翔开始失神,导演和李梓封的对话他一句都没有听见,整个人仿佛变成了一个苍白的偶人呆呆地站在那里。直到一声女性的惊叫将他拖回现实。

 “哎呀,这个新来的孩子好可爱哟!”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所谓新来的孩子其实就是自己,丁翔仓皇地抬起头,看到那个名叫Iris的女主持人正用一种好奇的目光打量着自己。

 这个时候,丁翔才知道简短的碰头会已经结束。“您好,我叫丁翔。”向Iris这样介绍自己,注意力却始终停留在李梓封身上。上镜妆的确是有些古怪,红红白白的只有从电视里看才不会觉得太过诡异。

 可是李梓封的脸就算画上脸谱也是一样的好看…丁翔在心中迷迷糊糊地这样说道。“iris,差不多该出去了吧。周导,我们走。”不着痕迹地替丁翔挡下女主持人情不自禁伸向他面颊的“魔爪”李梓封做了一个准备开工的动作,周导和iris起身朝门外走去,丁翔照例也要追随着导演离开,可是却被李梓封拉住了。

 “拿着。”被李梓封紧紧抓住的手中传来温热的触感,丁翔低头一看,竟是个雪白的,沉甸甸的餐盒。那瞬间,涌动出的感觉竟是无以名状。只觉得眼眶中有泪,几乎不受控制地流泻出来。

 “快走吧,”顺势在丁翔的脑后拍了一记,匆匆转身,不让丁翔见到自己脸上得意的笑容。下午两点整,节目正点开始录制。作为前期人员的丁翔终于可以坐下来喘口气了。

 瘫软在拍摄不到的死角里,手中却依旧拿着那个饭盒。这是他第一次在现场观看这个节目,有很多与想象中不同的地方。比如节目不是一气呵成的,主持人也不用一板一眼的扣着那些纸上的字眼,现场并没有如临大敌的肃穆与紧张,因为是娱乐节目,所以大家基本上都处于放松的状态。

 偶尔遇上嘉宾吐出几句风趣的言语,台上台下更是笑成一片。几乎所有的话题都是由李梓封挑起的,他将既定的话题抛出,经由iris扩大了再丢给嘉宾回答。

 虽然这些回答经常是千奇百怪甚至令人咂舌,但是无论如何,主动权都会回到李梓封的手上。

 不再是那个在电梯里睡眼惺忪的人,不在是那个与自己争夺外套的那个蛮不讲理的人,不再是那个偷偷塞给自己饭盒的人,台上的李梓封是耀眼的,水银灯消灭了一切世俗的东西,将一切升华成为了不可捉摸的电视艺术。

 看着他在台上笑谈自若,从容应对,丁翔知道这就是他从前崇拜的那个人,幽默而犀利,冷静而热情。可是不由自主地,丁翔的双手,始终紧紧地握着那个饭盒,握着那残留的淡淡温度。

 他想自己可能贪恋上了他那温柔的另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