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前面并没有提到过的,丁翔是一个性取向异于常人的人。或许你们会觉得这句话很绕口,那么用现在的行话来说,他是个同性恋者。

 再早些时候,他也曾经为自己的独特而苦恼,就在其他男生为了场外给自己喝彩的女生而努力拼搏的时候,丁翔选择了躲在主席台的阴暗处,默默欣赏着那些由力量和速度勾勒出的年轻身影。

 有时候,他甚至会以为自己与他们,甚至这个世界上的其他人都是不同的存在,自己是怪物,蜷缩在阴暗里,被自己的黑暗影子吓得瑟瑟发抖。他不能让别人知道自己的性取向,于是将自己锁进了看得见摸不着的玻璃盒子里。

 所以一直到高中毕业,他都是离群索居的怪孩子。所幸,大学充裕的时间和新鲜的思想让他能够理性地思考,他看了不少心理学书籍,甚至在网上与互不相识的网友交流思想,丁翔也算是一个比较乐天的人,有时他这样会安慰自己:小时候,大凡做错了事,妈妈一句轻描淡写的“警察叔叔来了”

 就能够把自己吓得三天不知肉味;上高中时,只觉得高考是命中头等大事,然而到了大学,才发现不过是个小小的波澜;那么若干年之后,如今造成困扰的东西又将会剩下些什么呢?

 也许,现阶段的烦恼,只不过是人生路上片断的杞人忧天罢了。于是他慢慢变得释然,虽然依旧不敢向周围人坦诚自己的取向,但至少已经不再排斥与别人的正常往来了。

 与璐璐和可儿的相识是丁翔人生中的第二个重要转折。认识丁翔后不久,两位自诩为淑女的,就展现了让他咂舌的一面,不知为什么,她们特别喜欢把丁翔介绍给各种各样的男人,开始时他以为这只是因为她们二人交游广阔,但慢慢地,他发现所有的“朋友”

 都是男人,疑惑慢慢变成了不安,接着又变成了现实,那一次,一位“高级白领成功男子”在酒醉之后居然想要强吻丁翔,结果被打得唇破血流,而丁翔自己也光荣挂彩痛苦地卷成一团。

 璐璐和可儿当时的确是被吓坏了,事后哭着坦白说并没有恶意,只是很希望看到丁翔和漂亮的男人站在一起。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丁翔猜想自己八成是遇到了“那种女人”璐璐与可儿的确不是故意地,丁翔知道她们不是坏人,在他养伤的那几天里,两位基本上天天去丁翔的宿舍报到,带着足够宿舍四头恶狼吃的零食和水果。

 胆子稍小一些的可儿,眼睛一直都是红红的,丁翔终究是个心肠极软的人,见到她们这样,便也就不再计较什么了。事后丁翔也曾经问过璐璐,为什么会从茫茫草海中选中了自己进行“蹂躏”璐璐笑了笑,随手捡了块削好的苹果递给他,说:“不是我选中的,我只是观察着他们看你的目光。你在他们的眼中,不一样。”知道这句“不一样”

 并没有带着任何疏离的成分,丁翔接过水果,笑笑。那以后,在璐璐和可儿的面前,丁翔便不再忌讳自己的取向,这倒让他觉得更加舒畅了些。

 璐璐她们虽然也会偶尔叫他出去玩,但是介绍“朋友”这样的事情,倒是再也没有发生过。时隔那么久,两姐妹居然又带了男人出现,这倒真的让丁翔费解了。

 “他是我爸爸上司的儿子,绝对可靠啦!”冲丁翔眨眨眼,璐璐做了一个拜托的动作,后来听她说,今天要去的那个地方,没有特殊的消费卡为凭是绝对进不去的,而作为卡片的主人,君凌同志也就顺理成章地成为了这次聚会的嘉宾。

 “流颜”这个谐音听起来颇具讽刺意味的酒吧,从外面看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酒吧,但是一进门就可以看到前台立边坐着喝茶的警察,大凡有些头脑的人都会知道这里的业主不是什么普通人。

 丁翔并不希望自己再成为一个离群索居的人,也许是高中之前疏离人群的阴影让他害怕再失去任何可能的朋友,对于学校、班级、小团体或者朋友的聚会他总是不会落下。

 大学生的聚会,虽然不会有如金领那么高的消费,但是往往一次花去个百来块钱也是很平常的事。

 这就是丁翔对于聚会的唯一阴影。所以丁翔一直都有存钱的习惯,他把省下来的生活费、打工费和学校发的补助一点点存起来,所以每一次同学的聚会他都能参加,相较于那些家境殷实的同学,聚会中的丁翔是安静而稳重的,在那种动一动可能都要花钱的地方,他所能做的也就只有这样了。

 “不需要将自己的窘迫告诉别人知道。”这是丁翔的母亲说的,她是一个高等教育的优雅的女性,可是命运却让她不得不走上清寒和窘境,但是她从来不希冀他人的帮助,这也许是自尊过了头的做法,但是丁翔明白。

 自尊是他们仅剩的东西了。即便如此,丁翔还是尽量不花去太多的钱,每个月的结余他都依旧留在存折上,期待着某一天,能够用这笔钱为母亲做些什么。

 一见到流颜前台的警察,丁翔就明白了这里与他从前去过的地方都不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