褐色粗灯绒的外套上溅满了斑斑点点的豆浆,丁翔的脸刷地一下白了,这可是他为了来实习特地买的衣服呀。心痛,心痛,心痛之余还有一丝茫然,这一下应该怎么办?待会去见李老师的时候应该怎么办?

 第一天来报道,本来已经绷得够紧了的神经现在更是紧张到了几乎要断掉了的地步,好不缓解的胃痛又重了起来。“丁翔,镇定…镇定下来…好好想想…”可是一双有力的大手却不容他喘息般抓住了他的衣领,恶狠狠地。

 这个家伙竟然用豆浆泼他!李梓封的脑中只剩下这句话,一遍又一遍,他愤怒地看着自己高档深紫色条纹西服上留下的大片白色液体,头痛和疲累的感觉同时涌上触动了他的逆鳞,不假思索地,他一把抓起面前那个依旧紧紧握着已经空空如也的塑料杯的人,狠狠地将他摁在电梯壁上。

 那只是几秒钟之内发生的事,快得丁翔无从反应,他被推挤到了墙壁上,眼前这个衣冠楚楚的男人竟然有这种怪力,真是让他始料未及。

 (其实是发酒疯的样子啊)还没有等他开始挣扎,那人的膝盖就硬生生地撞到了他的小腹上,依旧是让人吃惊的怪力,痛得丁翔哀叫一身蜷缩起来。眼中也不由控制地溢出了朦胧的水雾。就在这个时候,那个人的动作却暂时停止了。

 李梓封发现自己醉得离谱。白皙的颈项,黑色短发透着营养不良的淡褐,消瘦的身形,醉眼朦胧之下清秀的面容…该不会是个女人吧?我打了女人么?

 虽然从不自诩为正义之师,但对女人出手这种事情显然是他不愿意做的。努力地想要将醉眼睁大,看得清楚些,但是眼前的人却总是那么的清秀…和朦胧。

 于是他做了一个醉鬼当时认为最佳的选择。丁翔崩紧到了极限的那根神经终于“啪”地一声断掉了。那个浑身酒气的男人居然伸手去摸他的胸部!他当他是什么?女人么?忍耐也是有一个极限的吧。

 伸出手来抓住那只醉醺醺的禄山之爪。反手一扭,那高大的人随即发出一声哀叫。看来也没有料到他还会有这一招吧。从前在学校附近的健身馆里打工“旁听”的柔道课程居然在这里派上了用场。但是上风显然不能持续多久,那醉鬼显然知道了面前的不是女人,就势将身子一转,反制过来,他转身的那股惯性也带动了丁翔的转身,贴面狠狠撞在了墙壁上。

 “小子,老虎不发威…”李梓封字正腔圆地说着这句有点可笑的黑话,声音因为醉意而染上了薄薄的沙哑。看着已经成功地被自己压制在死角里的青年,心里只想如何狠狠地出一口恶气。

 电梯在不知不觉中停了下来,指示屏上显示的是六楼。李梓封感觉到了电梯门在身后开启的声音,接着听见那个青年惊讶地叫了一声:“李老师,救救我!”

 六楼的老李?李梓封下意识地转头去看,扭着丁翔的手一松,面部就感觉到一阵突如其来的痛。偷袭!什么李老师,电梯外根本空无一人,是这个小子使的诈!让他李梓封回头分神然后照着他引以为傲的脸就是一肘!

 架在脸上的墨镜飞了出去,于是那张在Z省几乎家喻户晓的英俊面庞就暴露在了丁翔面前。开什么玩笑,居然是李梓封?丁翔突然觉得日月无光。趁着被自己击中面颊的人还没有回过神来,他夺路而逃,但就在冲出电梯门的那一瞬间,外套下摆却被死命拽住了,丁翔不敢回头去看拽住他的究竟是人的手还是电梯的门,当时他能够做的就是如同壁虎断尾一般悲壮地舍下外套然后没命地跑出电梯,拐个弯消失在迷踪故布的楼道深处。这个小子跑得倒是真快。低头看看那件被自己拽过来的外套,不是什么名牌,不过看上去到还挺新的。

 口袋鼓鼓囊囊,好像塞着什么东西。“哦…”已经猜到了将会发现什么,几乎是坏笑着,李梓封从口袋里拈出一把零钞以及一个瘪瘪的钱包来。

 “丁翔是吧…我看你怎么办!”睨着从皮夹中找到的身份证上那略显呆滞的大头照,林梓封冷冷地笑了一声,脸上似乎也不那么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