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樱千不该万不该居然把目标放到了蓝鸢身上,妄想伤害蓝鸢逼迫鬼炼答应他。鬼炼只是斩断他的双腿没要他的命,已经是他难得的仁慈了…却不料,这仁慈到最后来还是伤害了蓝鸢。

 “真是痴人说梦!无知的小子。”鬼炼身后突然排开十来个人,一脸从容面不改色的在魔宫人面前拔出身上钉的暗器箭头什么的,个个浑身都血迹般般,看来外面的路也确实不那么好走。

 苍樱的笑脸僵住了,魔宫人也变色了。这些人能出现在这里,也就代表外面他们的人已经被全部清除了!这、这怎么可能!就算是对他们的实力估算错误,但差距都不该如此大啊!

 他们万万想不到的是,鬼众都在蓝鸢的逼迫下养成了一个要不得的习惯;随身携带几只举毒虫蛊。

 十几个人的全放出来,外面的人想不清除都难。十几个人消灭近千人的埋伏与堵截,这是个什么概念,也难怪魔宫人会变色了。这对鬼炼来说没有什么差别,他只想要回他的儿子:“把他,还给我。”

 “哈!你还想着你那个破布娃娃?你自己都自身难保了!不过,让你在死之前再看他一眼,也算让你死得瞑目了。恩…这样你的血质或许会更好。十一,带人!”

 苍樱看鬼炼的眼神纯粹就是吸血鬼见到一顿丰盛大餐的眼神。鬼众真恨不得立刻就屠杀了眼前这百来号人。他说什么?居然说他们的少爷是破布娃娃?!

 怒到极至,他们悬浮在外的飞剑剑身都在颤抖。沈倾心已经在蓝鸢脸上身上割了三十三刀,从上而下的血流已经将蓝鸢彻底染成一个血人,巨痛终于赶在可能出现的光明希望之前将蓝鸢折磨得昏死过去。

 沈倾心怎么弄他都不醒,正在想怎么让他在昏迷中饱尝最大的痛苦时,刁十一下来拿人了。“你把他弄死了?!”

 “还没呢,只是痛晕了而已。”她得意的娇笑,似乎为她的成果感到骄傲。刁十一松了口气,在沈倾心不解的眼神中开始解绳子。

 “你干什么?!樱说了他是我的玩具!”刁十一将手脚都挣扎得鲜血淋漓的蓝鸢抱进怀里,正要走却不料沈倾心突然冲上来把他抢了过去,死死的掐在手里不肯松手。

 刁十一皱眉,实在对这个女人感到不耐。“主人叫我把他带上去,让他爹再见他最后一眼!”“他已经进来了?他还想见他儿子?哈哈,我要去!我要去见他痛不欲生的模样!走!我们快上去!”

 发狂的沈倾心抱着毫无重量的蓝鸢一点都不觉吃力,刁十一不怎么愉快的跟在她后头。若不是主人要利用这个女人对付楼鬼炼,他早就一刀劈死了她!清心之境对这个女人已经算非常不错了,可她居然在主人第一次找上她的时候就献上了她的身体,反而巴上来说求之不得!

 人面蛇心的女人,就算他是黑道人物也不屑。沈倾心熟门熟路的找到大殿,她从苍樱背后的密道中走出,一眼就看见了下面的清心人还有…楼鬼炼。苍樱俯过身亲亲她脸上的伤口,一把扯掉盖在蓝鸢身上的斗篷,然后满意的看到那几人瞬间石化。

 怎么,心疼了吗?这可是我为你们精心准备的回礼呢!沈倾心慢慢的向前走,靠近下面的那些石人让他们看得更清楚些。

 嘿嘿,想不到吧,你们的怀中之宝会变成现在这样的破布娃娃,你们当初怎么对我的?(实际上也没对她怎么样过嘛…)这是你们的报应!

 鬼炼鬼众的脑袋空白了,整个心被劈成了碎片全印上了蓝鸢现在的模样:他们的怀中之宝…像个破布娃娃一般被浸泡了红色染料四肢耷拉毫无生气的躺在女人怀里。

 他们现在的模样,完全是任人宰割,整个魔宫都得意的大笑起来。就在这时,异变突生!鬼炼瞬间消失原地,苍樱脸色一变刚要启动,无数剑影劈天盖地的笼罩住他!

 他双臂化剑堪堪挡住极速向他穿刺的飞剑,就在他以为要开打之时,飞剑阵又迅速撤离,然后转了个向将毫无还手之力的沈倾心团团围住。

 一时间,沈倾心站立的位置尖嚎声不断,血雾漫洒,肉块横飞!只是眨眼间,她从人间彻底消失,只剩下那一堆的肉沫而已。苍樱看过去,那个破布娃娃果然回到了鬼炼怀里!他怒极而笑,大喝:“绞灭他们!”

 鬼众将鬼炼围了个圈,防守密不透风的同时攻击异常犀利。小妖在外围不断给对方造成巨大压力。高台上,苍樱被一把玉雕小剑缠住,速度极快的一攻一守竟也短时间内不能奈对方何。

 鬼炼站在中央,小心翼翼的抱着蓝鸢,呆呆的给他擦脸。“鸢儿,鸢儿,是爹啊。爹来救你了…鸢儿,爹来迟了,别生气好不好?”沉睡的娃娃丝毫不动。鬼炼摘下面具,亲他吻他舔去他脸上的血迹,娃娃依旧是紧闭着双眼。

 鬼炼哀伤抱紧他,在他唇边摩挲。鸢儿,不要不理爹好吗,爹知道错了…爹以后绝不会再离开鸢儿的身边了,好不好。乖儿,睁开眼看看爹…一滴血泪无声无息的划过鬼炼雕刻的脸,沁入蓝鸢的羽睫中,再从他的眼角滑落。

 爹,我们走…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爹,鸢儿好怕。明明蓝鸢还生死未知的昏迷中,可鬼炼却分明的听到了他的话。

 他感激的亲亲他的唇,激动的说:“好好,我们走。我们离开这里,鸢儿别怕,爹会保护你的。我们走得远远的!”激烈的打斗中,魔宫的人被鬼众杀得失去了理智,而鬼众根本就是没有了神智。

 杀戮,只是在那一眼看到蓝鸢后留下的本能。除了被小妖缠住的苍樱,没人发现有两个人消失了。消失得彻彻底底。两盏茶后,除了僵尸一般立在大殿中央的鬼众十三人,只剩下满殿乱舞的飞剑。

 地上,是铺了厚厚一层的残肢断体。玢光无神的双眼转动了几下,停止了杀戮他的神智终于一点点回笼。

 “大人和少爷…呢?”天枢看看周围,下意识的回答:“不见了。”天璇甩掉脸上的血珠,残笑:“我要,杀了魔宫!”鬼众相视而笑,冷笑:“灭门。”***

 北水潇湘漓,一个美得犹如幻境的地方。整个地域宽广得连绵两省,将庞大的魔轩皇城也毫不客气的囊括其中。

 错综复杂的水路网,迂回萦绕的山川峡谷,风格特异的水寨、山城。频频来袭的水雾朦胧,整个就一仙境,也无怪魔轩的开朝皇帝会将皇城建在这儿。

 也正是因为靠近皇城,千百年来它几乎已经成为皇家贵族富商郊游踏青的后花园,百姓若想来这处游玩,还得向皇朝负责这块儿的部门报备登记。

 但最近,这儿来了一个不速之客。一艘身材苗条但做工极其精细,用材也极度奢华的小画舫,飘飘摇摇的晃在江面。

 没有一个船夫,一丝人烟。可惊奇的是,竟然没有一个官兵敢来巡查这艘形迹可疑的画舫,甚至都不敢靠近此画舫,远远的看到就避开了。它已经在江面上随波逐流十多天了,可丝毫没有靠岸或加速的念头,诡异至极。

 又是一天的浓雾,小画舫终于肯动了,在五米开外就不辩事物的雾气中,它一头扎进了一条偏僻的支流,突然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幽灵鬼船般的又航行了几天,画舫主人终于露面了。只见在薄纱般的晨雾中,一个高大挺拔的男人出现在船头,一袭白纱穿得松松垮垮,一头飘逸的银发随便用黑绸缎束在脑后,清冷如木偶般的表情丝毫无损他俊美的容颜。

 哦不,俊美还不足以形容他的仙姿帝骨。他就那么立在船头,已让人确信,这就是九天仙境。

 他,就是那天座上的帝君。他四周看了一圈,确定周围没有一处人烟,又返回船舱抱了一面色苍白的少年出来,用棉被将他裹严实了双双躺在船头的巨大躺椅上。

 不用怀疑,他们就是失踪已久的,让外面的整个清心之境找翻了天的楼鬼炼,以及他的宝贝儿子楼蓝鸢。

 外面清冷的空气扑在脸上,熟睡的人颤了颤羽睫,慢慢睁开眼。第一个看见的,便是近在咫尺的他的亲亲阿爹关切的俊脸。“我很好,爹。”蓝鸢虚弱的展露笑颜。“乖,再睡会儿吧,还早。”

 鬼炼将他搂得更紧,亲亲他苍白的唇。满眼的疼惜和不舍看得蓝鸢羞红了脸,心跳加速的错开头看向别处。

 他从前怎么从来就没仔细看过爹的眼呢?那双眼,怎么最近这几天总是让他多出一些他不明白的心慌意乱呢?难道他的伤病留下后遗症了吗?他不敢向他爹说,爹已经为了他的伤整整几夜没合过眼了,他劝他都不听。

 鬼炼将他的脸扳回来,笑谑:“我的乖儿子想到什么了,脸红得要冒烟咯…”蓝鸢耸耸小鼻子。一只漂亮的彩蝶飞过来绕着鬼炼打转,他伸手让它停在他掌心上,移到蓝鸢眼前让他看。

 蓝鸢调皮的一吹,蝴蝶拍拍翅膀却不甩他,他突然起兴的说:“我在想啊,如果以后爹娶了一个蝴蝶夫人,我要不要给她炼很多很多美容养颜的药,让她变得比爹更好看!”

 他费力的从棉被中伸出手,正想去逗那只蝴蝶,没想它却突然化成粉末随风飞散了。“爹?”

 “没有什么蝴蝶夫人!”鬼炼沉下脸,激动的捏住蓝鸢细嫩的下巴:“鸢儿,我们说好要相依为命一辈子,你不能忘记!”

 “我没忘啊!”他怎么可能会忘记?虽然他的记性确实差得令他沮丧,但这绝对是他这辈子记得最牢的一个誓言。不过,这与爹的蝴蝶夫人有什么关系?鬼炼松了口气,心疼的吻吻儿子被他捏红的下巴:“这就好,爹对你就只有这么一个要求。乖…”

 蓝鸢重重的点头:“放心啦,爹,我又不会离开你的。爹想想看啊…”他扳开手指:“没有爹,我吃饭吃不好,睡觉睡不着,玩也玩不开心,做药会漏材料…”

 画舫随着河流慢慢远去,消失在弯曲盘旋的重山之间,惟有少年那清爽柔嫩的声音留在空气中久久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