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菲尔斯综合医院。暑夏,炙热的阳光透过玻璃,斜射入特别病房的病床上,刺眼的光线惊扰了床榻上熟睡的人儿,皱了皱细眉,身子微微向左倾侧躲避那恼人的日光。

 “少爷…少爷…少爷…您醒了吗?”急促的叫唤声打破了原有的宁静,使得病榻上的人儿更为恼火,努力睁开双眼,准备好好看看惊扰自己春梦的家伙。

 一张满是担忧的脸,一双满是焦急的眼,这是段昱一睁开双眼后唯一所见的情景,原本嘲杂的声音在自己看着他后突然停止,满脸的担忧与焦虑一瞬间变为惊喜。

 外国人?为什么外国人冲着自己叫少爷呢?刚睡醒的脑袋还有些迷迷糊糊,睁着迷蒙的双眼,略微向四周打量了一下,发现自己躺在一间整洁、明亮而又豪华的病房里。

 为何说是豪华呢,因为段昱一发现,要不是钻进自己鼻子里那一阵阵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道,这里简直可以媲美豪华套房了,什么电视、音响、沙发一应俱全。

 这里的费用一定很贵,这是段昱一稍微有些清醒的脑袋里闪过的第一个比较有建设性的评语。

 “少爷,真是太好了,您终于醒了。对了,要赶快先和老爷联系。”一阵风划过,病房里一下子又恢复了宁静。看着刚才那个外国人站过的地方,真有些不相信自己耳朵所听见的。对于自己语言水平的造诣之高,段昱一一向深信不已,但今天不禁怀疑起自己的听力水平。

 美语,错不了,自己身在美国应该不会错。少爷,前面的有可能是自己听错,但刚才自己可是用了十二分的力来听,那应该也是不会错的呀。

 少爷?自己活了26年还没听人喊过呢,那外国人真是有意思,冲着不认识的人乱喊少爷,一定是把自己和其他人搞错了。不过,话说回来。一会儿等那外国人回来,发现自己不是他的少爷,搞不好会一脚把自己给踹出去,那时就没得欣赏这么奢侈的病房了。

 心中想到这样的遗憾有些不甘心,段昱一摇了摇略有些沉重的脑袋,挪动着沉重而疲惫的身体,努力着让自己坐起。

 一道不经意的光划过眼睛,让挪动中的段昱一停止了一切行动,楞楞的向着光望去。惊讶、恐惧,一下子冲击着脑袋,浑浊的感觉荡然无存,只留下不安和惊恐。

 病榻旁靠着一张矮柜,矮柜上放着一面光亮的镜子,镜子中映照着一张宛如神话中纳西萨斯般美丽的脸,细细的柳眉,水蓝色的双眼,俏挺的鼻梁,再配上一张不需修饰的朱唇。

 美人!段昱一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镜中的人脸。凑近,再凑近,艰难地挪动着无力的身躯,靠向柜子上的镜子,只见镜中的脸儿随着自己的靠近也越来越清晰,抬起插着导液管的左手,捏了捏柳眉,我的。

 碰了碰比天空的蓝还要蔚蓝的双眼边的睫毛,我的。碰了碰活了26年都想要的鼻子,我的。最后用手背插走不经意间流下的口水,所碰触到的那如朱颜般的红唇,还是我的。

 这是怎么回事?这人是谁?为什么我被整容了?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记得自己明明是骑着脚踏车在赶去约会的地方。然后,对了,然后在过最后一个路口时后面好像被撞了一下,接着…接着…接着发生了什么?怎么可能不记得了?

 想想再想想…当时好像听到很大的煞车声,然后背上似乎一痛就…?车祸?难道自己发生了车祸,但是自己为什么变了个样子呢?到底发生了些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

 虚弱的右手支撑不住整个身躯,段昱一只得倒回床上,双眼无神的望着天花板,脑中的思绪重复着那天在路上骑车场景。无意间摸到腹下的某处。还好,那个还没丢,虽然感觉好像有点小了,段昱一有些万幸的舒了口气,至于为什么安心,这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摸着刚才在镜中的丽颜,光滑无痕似乎不像整过容,想起高中时看过的武侠小说,里面有什么借尸还魂、灵魂交换,言情小说里好像还有啥错坠时空什么的,不知道我是不是符合上面的某个?

 等等…这么说我很可能已经死了?呸呸呸,是我的身体死了?也不对,是段昱一的身体死了?啊…谁…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小说里不都是有天使、牛头马面、基督、耶稣什么的冒出来解释的吗?

 正为这诡异事件而烦恼不已的段昱一,没注意到房中轻轻地被带进一阵风,床边已多了一人。床边的人见段昱一时而皱眉,时而哀叹,时而又向着窗外望去,不禁有些担心的将脸向前凑进:“少爷,您哪里不舒服吗?”

 “啊!”段昱一被突然蹦出来的人脸吓了一大跳,心脏也似乎咯!、咯!的剧烈跳动着,看样子是被吓得不清。只是干涩的嘴巴,让段昱一的喊叫变得如猫儿般轻喃。

 “你…你…是谁呀?”段昱一看着自己床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的外国人,不顾喉咙干得有些难受而依旧问道。“少爷,您不记得维特了吗?”维特担忧得望着段昱一。怎么了?少爷难道把脑子摔坏了,不行,得问问医生。

 “少爷,您等等。”又是一阵轻风,病房里一下子又只剩下张着嘴,呆楞着的段昱一。忍者?不像,没丢烟雾弹,不过来去都一阵风,也算厉害的了。合上小嘴,段昱一靠着软软的枕头,无限哀怨的望着窗外。

 唉,段昱一在心里轻轻的叹了口气,总觉得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是什么呢?这让段昱一焦虑不已。

 “嗒…嗒…”从寂静的走廊里传来了有序的脚步身,渐渐地向着自己所处的病房靠近。脚步声在门前停止,段昱一好奇的向门口看了看,只见一个穿着白大挂的医生向自己走来。

 “醒了?觉得有哪里不舒服?”卷发的医生向段昱一问到,同时一手还拿着听诊器伸进被窝里靠在心脏上静静的听了几下,接着又挪到其它的地方听了几下,向着身边的维特点了点头。

 拿出听诊器,卷毛医生冲着段昱一和蔼的笑了笑,问到:“你现在一切都正常,只要再躺几天就可以出院了,什么?”

 卷毛医生看着段昱一抬起手,冲着嘴指了指,然后又咳嗽了几声。还没等医生领会过来,维特已经拿起矮柜上倒好的水,轻轻得扶起段昱一,将杯子递到他的嘴边。

 喝了几口水,段昱一觉得自己真是再世为人“谢谢!”轻柔的语音从段昱一的口中响起,似乎让维特无法适应而停下了喂水的动作。

 “可以了!”向维特点了点头,径自挪动着身子想坐起来,还没动几下,就见维特迅速放下杯子,扶着自己靠在维特从沙发上拿来的靠枕上。

 段昱一扭了扭睡得太久有些酸疼的身子,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抬起头,凝视着眼前的卷毛医生和维特,段昱一无奈的问到:“你们是谁?我又是谁?”***“这是怎么回事?你们不是说不会有后遗症的吗?”

 维特转过头,冲着卷毛医生严厉地问道。此时,段昱一隐隐发现卷毛医生的额头前似冒出亮亮的汗珠,还没看仔细,就见那卷毛医生从白大挂的一个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型医用手电筒,撑开自己的眼皮照了照。!

 “奇怪,一切正常呀!会不会是从楼上摔下来时撞伤了脑袋,导致暂时性失忆?”卷毛医生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暂时性失忆?”维特看着病床上的少爷问道:“多久能恢复?”“咳──快则一、两个月,慢则二、三年。”卷毛医生不敢看着自己身边的维特,顾做整理状的将手电筒收好,正了正脖子上的听筒。

 “哼,没用的家伙,真不知道给你们钱是做什么用的,给我滚。”维特冲着卷毛医生吼道。虽然维特看似年龄最多十七八岁,但气势天成,把个卷毛医生吓得吱也没敢吱半声,一溜烟的向外跑去,眼尖的段昱一还看见那医生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在额头上摸了把,再塞了回去。

 突然想到什么,段昱一冲着门外喊道:“医生!医生!”尽管段昱一自认为喊得很卖力,但没想到那医生硬是没回应半声,还走得更快了。

 “少爷,您有什么事?”维特恭敬的站在床边询问道。“对了,问你也是一样。就是刚刚的问题呀,你们是谁,我又是谁,还有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段昱一一口气将自己所有的疑问吐出。

 “刚才那个是医生。我是维特,您的贴身侍从。您是安吉。雷依特少爷。您从您家里的楼上摔下来受了点伤,现在已经没事了。”

 哇,好简单呀,问什么答什么,没一句废话。医生,废话我当然知道他是医生,难道透露个名字也没必要?哎,只能劳动自己的脑袋多问点了。

 段昱一,哦不,应该是安吉看了看床边腰板挺得笔直的维特问道:“你这样累不累呀,拿把椅子坐着吧,我还有些问题要问你呢。”

 “不用了少爷,主人身边是没有属下坐的份的。”“但你这样站着,让我仰着脖子和你说话会让我累的你知道吗?而且,你也说了,我是你主人,那么主人说的话做属下的哪有顶嘴的道理?”

 “这…是。”维特立刻就近拿了把椅子,靠在床边做了下来。安吉看着维特坐立不安的样子,嘴角不露痕迹的翘了翘“那么我们继续刚才的问话吧,我希望你能将我摔下楼以后发生的所有事情,详详细细的说给我听,我要求越具体越好。”

 “是的,少爷。”维特想想了,说道:“事情是这样的…”三天后,安吉做在豪华的房车内,悠闲的翘着腿,手上还拿着杯温热的牛奶,凝视着街道两边的街景,脑中的回忆着着三天前维特所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