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宗贤拼命压抑着怒火,瞪着丁小伟,一字一句道:“二哥,我跟你的旧情人在一起呢。丁小伟,这个名字,熟悉吗?”电话那头陷入了令人紧张的沉默。电话那头的沉默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周谨行就平静道:“宗贤,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周宗贤冷笑一声“二哥,何必再装呢,我已经调查过了,你失踪的那半年,都住在他家。那天在公司他的样子,你们可不像普通的同居室友。我手里有很有趣的证据…不过你不用紧张,我怎么会去破坏二哥的名誉呢,毕竟如果被外界知道你是同性恋,你辛苦建立起来的形象就毁了。”

 周谨行声音沉了几分“宗贤,你已经二十了,为什么不能成熟有担当一些。

 我和你嫂子好好的,我问心无愧。我失踪的那半年,如果引起别人不好的猜测,归根结底也是因为你,我没有怪你,你怎么反倒咄咄逼人?你把心思用到正地方,好好学习,好过你成天考虑这些旁门左道。

 我知道你觉得我不配呆在周家,但是无论怎么样,我都是你哥哥,眼下爷爷重病,外界有多少人对太安虎视眈眈,家里正是危机的时候,你能不能放下你的小性子,帮助我把难关度过去。”

 周宗贤气得脸都红了“你少把这些大道理成天挂在嘴边,你心里想什么,别以为别人都是傻子看不出来,周谨行,你怎么就这么虚伪!”

 周谨行叹了口气“宗贤,你不帮我就算了,别给我添乱行吗。你说的人我并不认识,你懂事一点吧,有空的话,不如多去陪陪爷爷。”

 就在他要挂上电话的时候,丁小伟终于忍不住了,大吼了一声“周谨行!”电话那头又沉默了一下。

 丁小伟几步冲了过去,劈手夺过周宗贤手里的电话,冲着电话那头喊道:“周谨行,你他妈有没有胆子跟我见上一面!你当初脑袋露个窟窿,是谁把你捡回家的,你他妈在我面前装失忆,在我家白吃白喝了半年,我丁小伟就是养头猪,现在也能宰了吃肉了,你倒好,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你是不是畜生!你还敢说你不认识我!”

 周谨行的声音平稳地响起“先生,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请你不要胡搅蛮缠,如果你要钱的话,尽管开口,我不希望再因为你,破坏我们兄弟之间的感情。”

 丁小伟瞠目欲裂,恨不得穿到电话那头把周谨行掐死。他从来没恨一个人恨到这地步,恨得他只要一想到周谨行在那头财色双收高枕无忧,他就整个人都要抓狂了。

 他颤声道:“周谨行,我他妈就当养了条没良心的狗,就当花钱买了个鸭子,我丁小伟要是再为你费一点心,我他妈就是娘们!”周谨行没说话,但是呼吸声却不似适才那么平稳。

 “你现在马上叫你这个弟弟放人,玲玲发烧了,发烧了你听到没有!你要还有点儿人心,你要是对玲玲还能有点感情,你就马上叫他放人,玲玲的病耽误不起,她不能说话就是因为发烧烧坏的,要是玲玲有个三长两短,我他妈绝对捅死你们这对一窝出来的畜生。”

 周宗贤脸色变得相当难看“你给我说话小心点。”周谨行开口道:“宗贤,你把人放了,我们是正经人家,你干得这是什么事儿?”

 “正经人家?”周宗贤冷笑了两声“二哥,你不是不认识他吗,他是死是活用不着你紧张吧。”“我只是不希望你做这种无意义又害人害己的事。”

 “我偏不。上次我跟你商量的事,你考虑好了吗。”“那绝对不可能,宗贤,我对你一忍再忍,你非得这么逼我吗。”

 “你现在忍我,不过是还没拿着大权呢,我要是就这么看着你当家,我的日子还有法过吗?一句话,你答不答应。”

 周谨行低声道:“宗贤,你过分了。”“再过分的事儿我也做了,不差这一个,再说不过是弄没一个人,谁会发现呢,你说是不是。”

 丁小伟瞪大了眼睛,突然伸手抓住了周宗贤的胳膊,狠狠往后拧去。周宗贤没有防备,手臂被他拧到了背后,手里的电话也掉了。但他很快反应过来,一脚踢到丁小伟的小腿上。

 丁小伟吃痛,手上劲道一松,周宗贤已经反手攥住了他的胳膊。旁边的保镖一拥而上,把丁小伟稳稳制服,拧着他胳膊按到了地上。

 丁小伟怒吼道:“你们两个傻逼争那点儿破钱,管我什么事,放我走!”旁边立刻有保镖不知道从哪儿弄出了绳子,将丁小伟五花大绑了起来。

 丁小伟破口大骂“周谨行,你是个畜生!你是个没人心的白眼狼儿!你别让再看到你,不然我非弄死你不可!玲玲如果有什么事,我要你加倍偿还!”

 周谨行的电话那头似乎传来了玻璃制品倒地的声音,但很快恢复了平静。他沉声对周宗贤道:“宗贤,我再说一遍。我不认识这个人,你拿他威胁我,未免可笑。

 我真不愿意把你现在做的事用威胁来形容,可你就是这么让我失望。我现在要挂电话了,你怎么处置他,跟我没有关系,希望你不要犯太多错,到时候无论是爷爷还是二伯,都救不了。”说着真的挂上了电话。丁小伟嘶吼道:“周谨行…”

 他真的不敢相信,周谨行就这么扔下他们不管了。他不是没想过也许他有苦衷,也许他有很多难言之隐,他不愿意再和他有关系。

 他丁小伟不是拿得起放不下的人,他可以当成自己失恋了,没什么大不了。

 可是他不能原谅有人直接或者间接地伤害他女儿。他已经说得那么明白了,玲玲生病了,玲玲需要医生,按周宗贤的态度,不只玲玲,他也处在危险中,可是周谨行仍然能置之不理,连一点着急都没表现出来,直接挂了电话。

 他不敢相信世界上怎么能有人无情到这个地步,他不敢相信他就是跟这样一个翻脸无情的人睡了半年。

 那个记忆中总是温和有礼,照顾人面面俱到,哄孩子有用不完的耐心的周谨行,怎么可能跟电话那头那个永远沉稳平静,对他们毫不关心的人是一个人。

 他爱的是他记忆中的周谨行,绝对不是现在这个。他除了伤心愤怒,更加地心寒。一个人到底要虚伪到什么程度,才能扮演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周谨行的心思,深到让他害怕。

 周宗贤愤怒地摔了手机,似乎还不足以泄愤,又狠狠踹了丁小伟一脚。丁小伟奋力地挣扎着,整张脸都因愤怒和绝望而扭曲了“放我走!我女儿要去医院!”

 周宗贤理了理身上的西装,冲他冷笑道:“看到了吧,那就是我那个如狼似虎的二哥。

 你以为你倒霉?周家比你倒霉的人多了去了,他什么歹毒的事儿都干得出来,偏偏表面上却装尽了好人,一切对他有威胁的人,他都不会放过。

 你真该庆幸自己跟他没什么利益冲突,不然跟他相处那么久,你早被他连骨头都吃进去了。”

 丁小伟狠狠瞪着他“你们兄弟之间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也听到了,在他眼里我就是个屁,你抓了我,一点用处都没有。”

 周宗贤冷笑一声“有没有用,现在可真不好说。你就在这里老实呆着吧,我相信你还有用处。我一会儿会叫家庭医生过来,劝你不要想逃跑,我二哥说得没错,我们可都是正经人家,别逼我干出格的事儿。”丁小伟“呸”了一声“赶紧叫医生来!”

 周宗贤站起了身,居高临下的看了他一眼,给那些保镖扔下一句“看好他”就转身走了。周宗贤走了没多久,医生果然来了,保镖也给他把绳子松开了。

 他一获得自由,马上就冲到还在昏迷地玲玲旁边,害怕地看着医生。医生摸了摸玲玲的脖子“没事儿,烧得不高,别紧张。”

 丁小伟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医生,你快帮帮她,她才五岁,烧得不高也要命啊。”

 那医生没说什么,麻利地给玲玲吊起了点滴。正在这时,他手机响了起来,一看电话,是他公司打来的。他才想起来他今天还得上班。

 “喂,丁哥啊,你怎么回事儿今天不来上班,十一是明天开始放的,不是今天。”

 “我,我知道,我孩子生病了,正发烧呢,我忘了请假了…这,小磊,你帮给老板说说。”“哦,玲玲生病了呀,哎呀,不严重吧。”“还行,就发烧,不过她还小,我害怕…”

 “丁哥你别紧张啊,一般发个烧没事儿的,那没问题,我去给你请个假去,你好好看孩子吧。快点好起来,放假了带她玩儿去。”

 “哎,谢谢你了小磊。”等他挂了电话,有一个保镖走了过来“丁先生,我恐怕得没收你的手机了。”

 丁小伟瞪了他一眼“你们这是绑架!”那保镖道:“丁先生,如果这是绑架,你就接不了电话了。我们对你客气,希望你也能有自知之明,你可以趁现在给亲友打个电话报个平安,然后你的手机就得给我了。”

 丁小伟咬牙启齿地看着他。保镖做了个请便的手势。

 丁小伟无奈,只能先给詹及雨去了个电话。他是知道自己要回老家的,丁小伟就随口说了自己明天就做了,让他自己好好玩儿,这几天就不联系了长途贵之类的。

 詹及雨也没起疑,笑嘻嘻地让他给自己带特产回来。挂上电话,丁小伟又给自己的妈去了个电话。

 他是多想带玲玲回去见见二老,一家人好好聚聚,如今都给周家这两个孙子搅黄了,他一听到他妈失望的声音,心都酸得厉害。

 “哎呀,怎么赶这个节骨眼儿上运货的出意外啊,你们老板不能找别人替啊。”

 “妈,我也不想去啊,可是节前不把这些货运出去,我们公司损失就大了,老板都求我了,我实在没办法。”

 “那你票都没了,怎么能这么折腾人呢,谁不想放假休息休息啊。”“火车票老板会补偿我的,就是因为人都放假了,他没人可找才找我的。

 他平时对我也不错,这个时候我也不好意思不帮我,我也没办法,我也特别想回家。”

 老太太失望地连连叹气“这都准备好了,就等你回来了…”丁小伟难过的都快哭了。他是真的想回家,真的对于不能回去又难受又愧疚。

 老太太也听出来了,也就不好再为难他“那也没有办法,那等你忙完了,要是还能买上票,你就再回来吧,哪怕在家住个两天呢。”

 丁小伟有些哽咽道:“行,只要能买到票,我一定回去。”老太太声音也有些变了“哎,还好上次去看你们了,也不至于太想…行了,你忙吧…”

 丁小伟挂了电话,看看床上昏睡的女儿,想想电话那头头发斑白的母亲,再联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只觉得自己跟做了噩梦一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丁小伟这辈子没想过自己也会有被人软禁的一天。虽然有吃有喝的待遇不错,但是换做谁也不想被关在笼子里,哪怕那笼子是金做的。

 医生前后来了几趟,第二次开始玲玲就退烧了。虽然孩子看上去很没精神,但幸好没什么大碍,只要休息个几天就能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