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向远当然回答不出来脚上那个是什么东西“时下潮流装饰品”这种低级骗小孩答案大概只会让睡神大爷火冒三丈,所以黑发年轻人沉默了片刻之后,耸耸肩,假装满脸轻松地回答:“哦,就是有人送圣诞礼物…而已。”

 那一半秒停顿是因为“有人”那个“某人”他身后悄悄地伸手蹭了蹭他臀部。

 阮向远回答完,有些紧张地盯着白雀,然而没有叫他失望是,睡神大爷看了他一会儿后,慢吞吞地点了点头“哦”了一声,居然真转身坐回自己位置上,然后他指了指游泳池,问站黑发年轻人身后二号楼王权者:“要不要让他继续游?”

 “当然,”雷切优雅一笑,渀佛此时此刻衣衫半敞像只落汤鸡那个人不是他,他让开了些,退到了隔壁泳道,然后一个纵身,就好像完全不受水阻力似,只听见哗啦一声水花四溅,男人伸手敏捷地跳上了泳池岸边,将湿漉漉暗色红发拨开,男人转过身,回头看泡水里盯着自己发呆黑发年轻人,挑挑眉“还不点开始?动作要领都教给你了,不要任性。”

 阮向远:“………”

 阮向远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后来才想到,白雀重出现他们眼前时候,这家伙似乎有半秒真是装模作样教他怎么蝶泳…

 所以,这是演戏演全套?

 明明人家睡神大爷已经不信了好不好,你演给鬼看啊!

 欲盖弥彰是不对!

 阮向远一边心里骂雷切,一边水池边两人注视下默默地转过身——

 黑发年轻人接下来表现好像完全令人出乎意料,他就好像跟什么人赌气一样,一声不吭地将剩下几圈往返游完,然后又不动声色、完全不讨价还价地开始游之前白雀加罚那四五圈…

 并且非常难得是,接下来阮向远再也没有因为动作变形而加罚一圈,从头到尾,他动作都标准得可以舀去当蝶泳教学录像,这让人觉得非常“难以置信”——请注意,这是来自白雀评价。

 “已经很多年没有听见你这样评价了,”他身边蹲着红发男人微微眯起眼,他眼中情绪烟雾缭绕之后显得有些迷糊,他慢吞吞地吸了口唇角边叼着烟草,抬起手隔空虚点了下泳池中吭哧吭哧老老实实游泳,已经进入加罚阶段黑发年轻人“你真是太久没接触到这一行了么?”

 白雀明明下唇,没说话。

 “我记得你出狱时间应该和我差不多…恩,我比你早一年出去,毕竟我身上背着黑锅那几条命没你当初弄死那些那么值钱,”雷切微微扬起下颚,含着烟屁股有些口吃不清地说“怎么样,出狱以后要不要到西西里这边来?”

 “…”西西里?

 白雀有些惊讶,这个不可一世家伙居然会对自己抛出橄榄枝,人们传言雷因斯家族大少爷对“家族企业”并不怎么上心,看来传闻也真就是传闻而已。

 只不过…

 “——我金盆洗手了,今天是绥让我来我才过来,当还他当年一个人情。”

 白雀漫无表情地回答,当他说这句话时候,他目光还放泳池里翻腾阮向远身上,他无奈地发现,非常违背自己说话时候意愿,水中人每一次挺身泼水而出,滑动手臂等一系列动作,他眼中,其实依旧是一堆精确到小数点之后数据,以及跟标准动作偏差值,于是,灰发男人顿了顿,这才淡淡地接着道:“剩下那些事——包括怎么训练人,我已经统统都忘记了…否则,我也不会到绝翅馆来。”

 “哦,那算了。”雷切轻笑一声,听不出什么情绪很干脆地回答“蛮可惜。”

 当男人说这句话时候,语气里并没有半毛钱觉得“可惜”情绪里面。

 之后两个男人对话就陷入了可怕沉默,雷切沉默吞云吐雾放松模样让人觉得浑身不舒服——这不禁让白雀沉思,他不得不感叹,绝翅馆果然还是个卧虎藏龙可怕地方,时间倒退十五年,那时候他还觉得,没人敢他没有主动抽烟情况下,这么堂而皇之地蹲他身边吐烟圈。

 当然,那时候只是外界代号叫“白雀”男人也从来没有想到过,有那么一天,他会蹲世界豪华牢笼之中,人们对于他“从此金盆洗手”评价只是一句“蛮可惜”而已——

 渀佛曾经一切都随着他站绝翅馆门口,跟笑眯眯长着娃娃脸狱警说“我叫白雀”时候烟消云散。

 …

 所以当阮向远上岸时候,他难得看见了白雀彻彻底底走神。

 虽然这时候他像条死狗似半个身子挂泳池岸上,呼哧呼哧地喘着气,浑身上下肌肉酸痛得让他没有时间多顾忌是不是有什么人说了什么话才把他们宿舍老大欺负成这副德行。

 挂泳池边手臂被人踢了踢——有点疼,很明显来人字典里从来没有“轻柔对待”这类词语。

 黑发年轻人微微眯起眼,有些不爽地抬起头,他瞪着面前那个居高临下望着自己红发男人:“做什么?”

 此时此刻,雷切身上衣服泳池室内充足暖气之中已经半干,虽然还是和平日里深蓝色有些偏差,但是,却足够将阮向远心中罪恶感减轻。

 “爬起来到处走动下,”雷切面无表情地低头看着黑发年轻人“这里趴着是想五脏六腑都烂掉是么?”

 阮向远:“…”五脏六腑都烂掉——说得就好像老子喝进去不是泳池水是鹤顶红似。

 想到这,阮向远忽然又想到白雀进来时候,自己好像不小心呛到几口泳池水,而他恰好前十秒还泳池里射出来过…

 黑发年轻人脸猛地阴沉下来——

 妈,简直比鹤顶红还毒啊,王八蛋!

 “干嘛,唱戏啊?脸一下红一下白一下黑。”雷切站水池,一边说一边顺便又踹了黑发年轻人一脚。

 可惜阮向远没心情跟他啰嗦,三号楼七层底层犯人这个时候彻底忘记了站他面前微微眯起眼唇角轻勾男人是一名王权者,他非常大爷地爬了起来,然后依旧非常大爷地拽了下自己泳裤——

 弹性绝佳泳裤发出啪地一声,此时异常安静游泳馆里显得非常响亮,没有看见身边红发男人唇角笑意加深刻,阮向远抬起头,跟白雀言简意赅地说:“我去冲凉。”

 这个时候睡神大爷已经回过神来,他点点头,然后动了动给阮向远指了个方向——

 虽然游泳馆每周都会安排一批底层犯人进行消毒和大扫除,但是毕竟阮向远进入绝翅馆时间并不长,再加上这个家伙近打了鸡血似连蹦带跳地往上爬,所以,其实这个地方还是他第一次来。

 阮向远想抬脚走人,就这时,他听见身边蠢主人用只有他们俩才听见音量,嗓音低沉地说:“等下到图书馆来…王权者专用那个。”

 “…”“听见没?”尾音上扬,充满威胁追问。

 “哦。”漫不经心、无精打采地回答。

 用脚趾头都知道这货想干嘛,所以…

 鬼才会去哦,呵呵。

 阮向远斜睨身边红发王权者一眼,和他擦肩而过,头也不回,大步流星地往白雀指方向走去——

 虽然他和蠢主人擦肩而过时候,对方唇角边那抹嘲讽bff全开微笑让他很有冲动回身再把他推进游泳池里。

 阮向远来到冲凉地方,站门口他才发现这个冲凉地方和他当年用了一个月公共浴室很有共同之处——只不过没有隔间。

 并且不知道是哪位天才设计冲凉房,里面居然非常贴心地将四个楼全部分开。

 三号楼冲凉房第三个门后,跟他紧紧挨着,当然是二号楼。

 阮向远抬脚向着那个挂着阿拉伯数字三房间门走去,经过二号楼冲凉房时候,他鬼使神差地往里面瞅了眼,顺便脑补了下雷切所有二号楼犯人面前浑身*冲凉样子…

 “…”阮向远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以人类身份出现以前,雷切明明是个禁欲系闷**,却没有任何一个二号楼犯人怀疑他们老大“某方面有问题”

 那个变态,勃起时候是个变态,平常时间里,那个地方也蛮惊人。

 一边感慨着,阮向远拧开热水开关手又一顿,他满脸黑线地发现自己居然一边冲凉一边脑补人家叽叽大小,简直他妈猥琐又淫荡。

 阮向远脱下泳裤,光着腚,他情不自禁地低头瞅了眼自己老二,有点距离尺寸差距让他有些暴躁,转过身想甩上冲凉房门,没想到这个时候,一只大手忽然从外面伸进来,猛地一下阻止了他关门趋势——

 阮向远一愣。

 这只手简直是砍下来舀火烧了化成灰他都知道是谁手。

 “喂,”他皱皱眉,恶声恶气地问“你跑到这里来干嘛?这里是三号楼地盘。”

 “你搞笑吗,恩?”雷切推开门,侧身从和阮向远推拉之间好不容易拽出来门缝之间挤了进来“你他妈跟一个王权者说地盘问题?”

 阮向远松开手,无奈地看着雷切挤进来,顺便关上门,还他妈给他上锁。

 “…好像三号楼浴室比二号楼窄一点。”二号楼王权者嘟囔着转过身,一眼就看见站他身后满脸无语黑发年轻人,于是,略不爽地挑眉“你这什么狗屁表情啊?”

 “我才想问你啊,”阮向远恶狠狠一把拽过挂墙上浴巾裹自己身上“不是说图书馆么?”

 “反正你又不会去,”雷切理直气壮地回答“用屁股都猜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