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切房间比想象得要宽敞,房间里,似乎是怕主人这天寒地冻鸟不拉屎地方冻伤了似,本应该冰冷木地板上,仔仔细细地铺满了看上去比走廊上加高级兽毛地毯,那毛看上去非常柔软,当雷切站那上面时,灰色尖端带着暗蓝地毯毛从他脚趾缝隙中冒出来,而每当雷切这上面走动时,甚至会留下不深不浅脚印。

 整个房间都是灰与蓝色调,有大大落地窗和看上去就不错大沙发,窗外死冷寒天却阳光明媚,落地窗旁边摆放着实木黄花梨书架,书架上放满了书,阮向远满脸黑线地发现上面陈列着几本《狗行为》《狗狗前世今生》还有什么《如何与你宠物成为好朋友》之类猎奇书籍。

 这家伙,还真为了养狗做了功课咧!

 书架旁边是黄花梨木架子,木架子上宝贝似地摆着一个圆形鱼缸,里面悠悠斋斋地游着几条普通、街边卖俩块钱一条小金鱼。

 以上,都是雷切镇重其事地跟阮向远一路介绍过来。

 阮向远挂任主人手腕上,发现这位名叫雷切狂霸拽男人对待狗时比对人时耐心得多,简直是耐心模式大开——而且屁话很多,啰啰嗦嗦就像个老太婆。

 这个闲得蛋疼男人,居然还有空给那些金鱼起名字…说起来,那个小黑和小灰不都是黑色金鱼吗,长得有半毛钱区别?那条明明是红色金鱼为什么不叫小红要叫小花,这他妈不科学啊——

 狗崽子重重地打了个喷嚏,表达了自己严重不满意。

 这声喷嚏所传达不满似乎还算成功,雷切终于停止了跟他继续介绍这些让人怀疑自己得了脸盲症金鱼,带着他来到门边,那是唯一一块没有铺地毯地方——那里,端端正正摆着一个塑料、粉红色狗食盆子。

 粉红色。

 阮向远想起了见面时,雷切那一句意味深长“公”

 现他知道这句话是怎么来了。

 …

 真是对不起哦,像我这么可爱,当然是男孩子。

 不知道自己正被狗崽子默默地疯狂吐槽,雷切小心翼翼地蹲下身将狗崽子放地毯上,这一次他似乎吸取了教训打定主意不让小狗摔着,他抱着狗崽子肥噜噜肚皮,确定了它四肢着地,这才像个老母鸡似保护欲旺盛般缓缓放开他——

 是,非常小心,就好像老子是个残疾狗似那么小心——刻薄狗崽子这么想着,于是转了个头,用屁股对着他任主人。

 雷切笑了笑,那英俊冰山脸上居然能看到可爱虎牙,那个健身房里一脚踹爆沙袋男人仿佛灰飞烟灭,他伸出修长、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指尖,戳了戳小狗屁股,它不耐烦地转过身来用那双蓝色狗眼对他猛翻白眼时候,温和地说:“这是以后吃饭饭地方。”

 吃饭饭?

 被雷疯阮向远:“…”雷切:“吃饭饭哟。”

 不得不沉默阮向远:“…”雷切挑起眉,伸手捏了下雕像似小狗,语气终于变得跟少泽说话时候一样正常:“喂,这里吃饭啊!”妈,这才是正常主人,刚刚叠字是走错片场了对吗一定是。

 阮向远不情不愿地嗷呜了一声,表示自己已经明白了,虽然比起狗盆子,他想正儿八经地人吃饭盘子里吃饭,但是他很确定自己不想再听到什么狗屁“吃饭饭哟”所以他决定投降,飞地妥协。

 雷切得到了回应,满意地发现哈士奇其实比书上说得稍稍聪明一些。他站起身,打开了身边柜子,阮向远扬起他那个并不存脖子,随即震惊地发现里面摆满了各种高级狗罐头和狗粮,红发男人随便从里面挑出一罐,手上轻轻一捏,啪嗒一声,罐头被捏爆,肉香四溢。

 再次震惊阮向远:“…”上面不是有拉环吗为什么不能好好地拿手拉开它!

 对着只连“汪汪汪”都还不会小狗你示威个屁啊简直是丧心病狂!

 没有注意到狗崽子震惊地僵硬着背连退两步,刚刚若无其事地表演完徒手捏罐头男人重蹲下来,他伸出一根指头,揉了揉呆滞脸狗崽子毛茸茸脑袋,微笑着,满脸慈爱地将狗粮倒进了狗盆子里,然后说出了一句让阮向远绝倒话——

 “要乖乖吃狗粮,书上说,狗狗里高富帅都吃狗粮。”

 “…”您都看了什么奇怪书,告诉我书名主人,等我长大了,一定替您咬死作者为您死去三观伸张正义。

 阮向远开始后悔刚才少泽走时候怎么就没挂他裤脚上要求被顺便带走——虽然那个大众脸是够没个性了点,但是好歹比一个神逻辑双重人格变态好伺候得多吧!

 雷切那双湛蓝湛蓝眼力攻击下,狗崽子不得已,垂头丧气地转过头象征性地盆子里吃了俩口,说实,狗罐头还蛮好吃啦,至少符合他现作为一只狗时胃口…但是被这种可怕目光看着,谁能好好吃饭谁就是神仙好吗!

 好不容易咽下俩口狗罐头里牛肉和煮烂胡萝卜之后,当雷切催促着他,一声声地叫着“小狗”召唤他往外走时,阮向远猛地意识到噩梦居然还没有结束。

 敌不动,我不动。

 敌动,打死我还是不动。

 双方互瞪僵持将近一分钟,后当阮向远脖子都仰断时,雷切叹了口气,不得不半弯腰推着狗崽子不情不愿地肥屁股要求它去看看它厕所——

 大概到底还是有些洁癖,狗狗厕所被刻意地摆房间外墙边那儿,出门左拐即可见,非常贴心。阮向远踩着软乎乎步子走过去嗅了嗅,说是厕所,其实摆放他面前不外乎就是一个巨大铁盘子,还是粉红色外壳,里面有一层镂空铁丝网,铁丝网下面有一层高高隔空空间,下面是一个铁盘子,可以从外壳里抽出来——

 阮向远上去踩了下,铁丝网是硬,踩上去倒是不用担心塌陷下去站尿里,就是脚感不怎么样,也不知道到时候会不会影响嘘嘘心情。

 到这里一切勉强还算正常,然而奇葩是,这铁盘子中央,还竖着一根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柱子,和个烟筒似。

 阮向远蹲这东西前面发愣,不知道拥有怎样脑洞设计师才能设计出这么一奇葩玩意儿出来。

 正当他努力地思考着这个严肃问题时,忽然感觉到,俩根属于人类手指,捏起了他后右腿,往上提了提。

 狗崽子一个没站稳,整个儿肥硕身体横着倒了他未来厕所里。

 “啊,抱歉,”狗主人不咸不淡声音从狗狗头顶上传来“我只是想告诉你,以后尿尿话应该用什么姿势。”

 “…”这种生物本能东西谁要你教啊,老子活了二十年怎么可能不知道怎么尿——

 咦,等等…对吼,作为狗应该怎么尿尿?阮向远从铁丝网上爬起来,然后忽然恍然大悟这个铁丝网中央擎天一柱用途,可不就是给公狗嘘嘘时候瞄准物嘛,设计师对不起我不该嫌弃你,你简直是设计界鬼才嘛!

 这么想着,忽然就来了点尿意,阮向远抬头看了眼雷切,后者蹲一旁歪着脑袋正认真地看着他——

 好么,这眼神太熟悉了,明显就是“不适用一下你今天就别想从这铁丝网上走下来”节奏。

 从鼻子里喷出股属于狗崽子无奈粗气,廉耻心什么丢到一边,踩盘子上小狗终于挪动了它肥硕身体,然后对准铁盘中间擎天一柱,缓缓地抬起了自己右腿——

 开始,一小股水花顺利地从他那带毛小叽叽里面喷洒出来。

 意外发生阮向远嘘嘘嘘到一半时候——他忽然发现自己身体开始要失去重心,然后无可抑制,他站铁丝网上腿踉跄了下,还不够坚硬骨骼晃动之下忽然就失去了支持力,紧接着,他胖腿乱七八糟地铁盘子边缘踩空了下,随着哐当一声巨响,尿到一半狗崽子再一次地横着倒了地上。

 盘子被他掀翻,整个儿扣了他脑袋上。

 恩,还有里面尿。

 “…”阮向远觉得自己刚刚开始狗生终于遇上了重要挑战。

 “其实…没成年之前,大多数公犬也是蹲着尿尿啊。”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淡淡嗓音从头顶传来“书上是这么说。”

 脑袋上厕所被拿开,男人伸出手指,戳了戳呆愣原地陷入“尿尿不能”打击中不可自拔狗崽子毛茸茸脸,他眯起眼,翘了翘唇角:“没办法,一身尿,只好洗澡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