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从来都信守诺言。我不知此诺言究竟有多重。”

 “你啊!是怕我对你有企图?那好,我告诉你,我确实对你有企图,一年的时间,我要给自己争取个竞争的机会。或许我可以等你更难的时候,通过手腕儿强迫你留在我身边,但那不是我要的。之前说让你好好对小非,是真心的,因为我懂得他的心伤。现在我要为自己争取个机会,也是真心的,因为我不甘心。”

 赵越看着江白月,倒忍不住笑了。

 江白月刚才说的气壮,这会儿看赵越笑了,自己倒反而有点挂不住,脸上就多了点不易察觉的窘迫:“很好笑么…”

 赵越摇头:“不是。游戏可以是游戏,但人不行。大非跟我二十一年的缘分,我一路牵着他的手拉着他长大,我不可能背叛自己这几乎一生的时间。不过我觉得我可以胜任一年期的助理职位。”更何况我已抱了他,抱他的那天便是我做出选择的那天。

 “你!…我还没问你都要些什么,就已经答应合作,为了报答我的诚意你也不该这么直白。不过我既然已经说了,就会兑现诺言。我是在资本市场玩的,你明白?”

 “明白。”

 “看来我马上要有个可爱的合作伙伴了!我的新办公室离这儿不远,回头我们敲一下作战计划?”

 “好。”赵越点头,

 江白月拎着江玖然,伸手握了赵越的手腕:“一起铲平他们!”

 电话响起,赵越看了下忙接起:“大非?”

 “哥,你在哪儿?”

 刘非的声音听起来不是很好,赵越微微皱眉:“你在哪儿?我去找你。”

 赵越压了电话:“白姐,什么时候开始工作?明天?”

 江玖然喊:“明天开始工作!下午姑姑要陪我!现在解散!”

 江白月被娃子闹的非常无奈,对着赵越微微笑“有事就先去吧。明天早晨我给你电话。”

 赵越告辞离去。

 江玖然拉了江白月的手:“不要看他了,看着我嘛!”

 江白月低头,揉了揉江玖然的头“小然,赶快长大吧,长成像那个叔叔一样出色的人。”

 “出色?可是他不是被开除了吗?”娃子倒是鬼灵精。

 “他的能力又不会被开除掉!他马上就要跟我合作了,我可是很期待。反正啊,你只要能像他那样,就很厉害了!”

 “切!比他强好不好!不信你等着瞧!”

 江白月笑得温柔“走吧,该去输液了,晚了小心被漂亮医生骂。”

 江玖然死死攥着江白月的手“我会一直看着你的,正好我也不用去学校了!”

 赵越拿出钥匙准备开门,门却自己打开了。

 刘非站在玄关“哥你回来了。”

 赵越知刘非一直在等他,伸手搂了刘非在怀里,反手关了门:“员工都安排好了吧,”

 “嗯。”赵越低头,皱眉:“你怎么又不穿鞋?以后不许光着脚站在地毯以外的地方!”

 赵越抱了刘非踩在自己脚上,迈上玄关的台阶。

 刘非搂了赵越的脖子,脚随着赵越的脚一起动,看着撑起自己的一双脚丫,刘非只觉得胸口一阵淤塞,死死搂了赵越。

 赵越抱着刘非,半直着腿走:“怎么了,小朋友。”

 没什么。

 只是不知怎么觉得很难过。

 “哥…”

 “嗯。”“哥…我!…”我喜欢你。想着你心都会隐隐发痛。

 “什么?”赵越柔声问。

 刘非摇头,滑滑的短发蹭在赵越鬓角:“没什么…晚上陆叔叔约我见面,哥你跟我一起去吧。”

 “好。”

 赵越坐在沙发上,刘非靠在赵越身上:“哥,你公司那边有事?”

 “没什么事。酒吧那边具体什么情况?”

 刘非大概说了,但没有说遇到冯尹的事。

 终究不想赵越在冯尹那边吃亏。

 赵越听了大概的情况,略沉默:“大非,如果让你放弃莫氏,你觉得怎样?”

 刘非怔住:“放弃莫氏?”

 很安静的宅子。

 简朴大气的门庭。

 刘非敲门,一个老者开门,看到刘非脸上多了笑:“小非来了!”

 “张伯好!”张伯目光扫到赵越身上:“这位是?”

 刘非忙拉了赵越:“这是我哥,赵越。”

 “张伯您好。”赵越礼貌问候。

 张伯伸手拉了赵越的手腕,打量了一下:“好好!进来吧,老爷等着呢。”

 青砖铺就的路,院子里有菜园子,红艳艳圆溜溜的番茄挂在枝头,随着傍晚的风来回晃,看起来十分可爱。

 廊子里一个看不出年龄的男子坐在那里,刘非几步上前:“陆叔叔好!”男子站起来:“小非来了。”语气冲淡柔和,清俊的脸上平静宁逸。

 赵越一眼之间心里触动,在这样的危势之下,依然这样稳得起,果然有封疆之气。

 “陆叔叔好。”赵越上前打招呼。“陆叔叔,这是我最亲的哥哥,赵越。”刘非拉了赵越引荐。

 陆维打量赵越一刻:“你是赵将军的孙子赵越?”

 赵越微怔,随后点头:“是。”

 陆维走下台阶:“长这么大了。怪不得你爷爷喜欢你,你跟小时候还是很像。”

 赵越听到爷爷,心里陡然酸楚:“希望我以后能做得更好,让我爷爷安心。”

 陆维微微笑:“赵将军有名的眼毒,你只要按照自己的心意努力就好了。坐吧。”

 一番闲聊后,赵越揣度出八|九,原来陆维是刘非母亲莫芊芊的师兄,细心品啧陆维眉梢眼角的神色,赵越觉得陆维对莫芊芊的心意绝对不简单,只是为什么莫芊芊会嫁了刘非的父亲,这段公案就不得而知。

 “小越今天怎么有空陪小非一起来了?”

 “我哥想见见您…”

 刘非还没等说完,赵越便打断:“冯尹对大非出手,我不打算袖手旁观,”

 陆维抬头,目光停在赵越脸上,随后缓缓低了头吹茶:“你父亲知道你的想法么。”

 “我不需要动用赵氏的资源。”

 陆维略沉默,点了点头“现在给冯尹做事的人主要是林氏集团,政绩什么的,终究还要靠市场和经济来体现,要靠小弟去做。C市这边,有资源和行动力的大企业集团就那么几个。林氏对于冯尹无疑是个很好的小弟。如果你们让林氏难受难受的话,只怕冯尹也不好过。”

 赵越点头。果然。如果将来冯尹在林氏涉入深了的话,甚至可以通过搞林氏来搞倒冯尹。什么官商勾结类行贿受贿之类的,挖一挖也够他难受一会儿的。

 陆维茶盅放在面前的八仙桌上:“我最近可能帮不上什么忙了。人生如戏。现在需要放下,我便放下。我虚长你们些年纪,今天就罗嗦几句。有些事一旦开始,便是无穷的挑战极限与无尽的疲惫,需要投入太多。当然如果成功了,也会有丰厚的回馈。你们自己想要什么,自己想好。但记住,即便没有所谓的胜利,你们也还有自己,即便没有莫氏,小非也依旧可以有其他生活方式,活着的方式有很多,尽兴的不尽兴的,痛快的或者憋屈的,大概来说,活着是正确的,有活着便有希望。所以,做事不用只想着求成功,而不看后路。最后,无论成败,人是最重要的。”陆维说着抬起眼睛看着赵越,眼里多了一丝带着酸涩的笑意“其实能搂着喜欢的人入眠,有时胜却利禄功名。”

 赵越不禁动容:“谢谢陆叔叔教诲。我记下了。”

 出了门,便是一条不宽的巷子,天上雾蒙蒙的飘起雨来,车停在巷子外面,赵越拉了刘非的手装在口袋里。

 “哥,你觉得陆叔叔人怎么样?”

 “是经历过事情的人。有些事怕只有经历过才会懂得。”赵越说着顿住:“只是经历过这样大开大合的风云起落,到现在能放下到这种程度,真是强人。若是我只怕做不到。我喜欢他。”

 赵越转头,伸手拉了刘非搂在怀里:“冷吗?”

 “不冷。哥,要不我们离开吧。莫氏我不要了。靠着我们自己,我们还有其他方法活得很好。”

 赵越看着刘非的眼睛,缓缓笑开:“还没到那一步。该做的还是要做。否则就会变逃兵,将来想起来,自己心里会不舒服。”而且有些从容,终究还是要靠财富和地位支持。

 张伯把鱼缸上罩了塑料布,又去收廊下晾着的衣服:“老爷,跟大非一起来的娃子是赵将军的孙子?”

 陆维点头:“嗯。他也是最像赵鸿兮的人。名利场上滚打,却依然保有本真坚持,而且难得的是,有勇气魄力还有能力。虽然他现在血气还是偏旺,但这也是年轻的必然,再过些时日他还会更好,从容大气收放自如。可惜,我身边没有这样的孩子。若是当年芊芊嫁了我…”陆维手上的茶盅放在桌上:“…茶喝多了也会醉呢。有赵越在小非身边,真是太好了。”

 张伯把衣服挂在手臂上“莫小姐据说现在美国?您回头去美国玩玩?”

 “一会儿把鸟笼摘回屋里,晚上要降温了。”陆维站起回屋。

 大窗旁边。

 赵越刘非两个人面对面的盘腿坐着,一人一个笔记本,赵越一边翻网页,一边拿着笔记录,林氏的主营业务,主营业务收入,市值,

 刘非唇边含着烟,电脑上是酒吧跟酒店的财务报表,包括成本,收益,折旧等。刘非一边看一边拿着笔记。

 赵越抬头:“大非,你酒吧被封了,那些工资房租什么的你填的上不?”

 酒吧被封,但成本还在,工资房租水电,酒吧没有了营业额,这部分钱就必须生垫。生意变成纯成本。生意总要能运转下去,才叫生意,否则再好的东西运转不下去就是两个字:破产。

 刘非算了算:“还好,酒店那边的经营情况还凑合,可以用来填补这块亏空。”

 “大非,你酒店那边还有贷款吧?”

 “有。”

 “酒店和酒吧你还想要么?”

 刘非惊讶:“哥你怎么这么说?我想要啊,我花了好多心思呢。”

 赵越笔记本放在旁边,伸手拉了刘非的手腕:“酒吧酒店二选一,你选哪个?”

 刘非想着就有点心烦,有点赌气的低了头:“二选一啊!…酒吧…”

 赵越伸手在刘非脸上拍了下:“酒店找个买家卖了吧。趁现在还能卖个好价钱。”

 “哥,为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