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明安排好了严密保护证人的事情后,松了一口气。回到办公室,有人告诉他,肖国雄的妻子在江州遭遇车祸,幸好没有生命危险。听到这个消息,他一怔,肖国雄的妻子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这样的意外呢?据他暗中调查,徐琳在服用抗抑郁的药物,难道是他们的婚姻出了问题?

郑明还是单身,并不明白婚姻中的复杂问题,所以苦思冥想半天,也没有想出造成徐琳抑郁的原因。看到吃晚饭的时间到了,他准备去食堂,顺便和阎王罗说说这事,看他有什么想法。

到了食堂,不见阎王罗,一问同事,得知他去市局开会一直没回来。

他在满腹疑问之中把晚饭吃完,回到更衣室,打开柜子,拿出牙刷和牙膏,准备去刷牙。这是郑明一个习惯,每当感到累了的时候,刷一次牙,精神就来了。

刷完牙,精神好多了。他走出分局,打车去了商场,准备给自己的侄子买个MP4。侄子指定要买苹果的,他也喜欢苹果品牌,自己一直想买一个,但就是舍不得,因为他在攒钱买房子。郑妈妈每个月都要检查他的存折,看他存钱没有。可为了侄子,自己只好先委屈一下。

见到侄子,心情就快乐起来,他把侄子看作是自己的儿子一样。都是姓郑的,本来就是一家人。

侄子今年九岁,叫郑大圣,名字自然来自于那齐天大圣孙悟空。

抱着侄子坐在沙发里,哥哥郑宇和嫂子于果又开始和他说相亲的事。

于果说:“小明,上次那个女孩儿不错,家庭条件好,脾气也不差,你还挑剔人家什么呀?”

郑明笑嘻嘻地说:“就是条件好我才有压力。我就是一刑警,找个这样的千金我怕伺候不好。”

“人家没让你伺候。”哥哥对弟弟的婚事也着急,“你啊,本来就是少爷脾气,干的又是刑警,喜欢指使人,我看是你难伺候吧。”

郑大圣要郑明用电脑给他下载歌曲。刚把电脑打开,他的手机响了,说安排保护证人的那些人受到了袭击。

郑明丢下侄子,对哥嫂说:“出事情了,我马上要去现场。”

“你要当心。”郑宇嘱咐着郑明。

郑明急急走出郑宇居住的小区,站在路边等出租车,半天也没车来。他心里急得慌,只好点燃一根烟来排遣。

一辆车开过来,车灯照着他。郑明眯起眼睛看了看,不是出租车,狠狠嘬了两口烟,把烟头丢到地上,用脚踩灭。

那辆车停在自己跟前,他瞅了一眼,不错的车,奥迪A6。

突然从车上下来三个人,冲着他就挥起手中的木棒。

一阵风刮过来,郑明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马上意识到自己遭到了袭击。他本能地伸手一挥,就抓到了一根挥舞过来的木棒。紧接着,他把铁棒往自己跟前一带,趁那人扑倒之际,顺手一拧,夺下木棒,回手就锁住了那人的脖子。他的拳脚功夫虽好,却架不住三个人同时打他,另外两个人的木棒就分别打在他的肩膀上和大腿上。他抱住被他锁住的那个人,忍着疼,摸出腰上的枪,朝天开了一枪。

此时,车中没下来的一个人喊道:“可以了,赶快上车。”

于是,另外两人从郑明怀里把自己人抢出来,匆匆上车,仓皇而去。

眼睁睁看着那辆车绝尘而去,郑明恨得牙痒痒的。由于身上受了伤,他只好打电话给郑宇,“哥,我在你小区门口,被人袭击了。你别和嫂子说,出来把我送回家。”

郑宇刚把郑大圣安顿好,接到郑明的电话脸色大变。于果隐约听见是郑明的声音,就问:“小明出事儿了?”

郑宇一边穿衣服一边强作镇静,“没有。他朋友出事儿了,让我过去帮一下忙。”

于果也跟着穿衣穿鞋。“你别骗我了,肯定是小明出事儿了。我跟你去吧。”

两人急匆匆下楼,一路小跑来到小区门口,保安和几个人已经把郑明扶到了岗亭里。

歪倒在椅子上的郑明看到郑宇和于果,挤出笑容,“哥,嫂子,我……”

保安说:“我们已经打了120,车马上来。”

郑宇知道郑明工作的危险性,什么也没问,挨着他坐下,“伤哪儿了?”

“腿,还有……”郑明嘶嘶地吸着气。

于果转身看着门外,“车怎么还不来?怎么这么慢?”

郑明安慰她,“嫂子,我没事……”

早晨,龄子来接替肖国雄。

赶回宾馆,肖国雄洗澡,换衣服,下楼吃早餐。

走进餐厅,看见王铁锤、桑静和章诺易已经坐在那里等他。他端着盘子拿了一些食物坐过去,等着王铁锤和桑静说话。

“昨晚,公安局把我叫去了,询问证人的事还有郑明被袭的事。”王铁锤说。

他不动声色,“继续。”

“我们都否认了。我们有不在场的证据,推脱得一干二净。”

肖国雄点点头,“很好。”

桑静喝了一口咖啡,“我们已经被监控了。”

看到了杯子沿上留下了桑静的口红印,肖国雄不禁皱了一下眉头,“监控?没关系。我们之间的接触是很正常的。”

“公安局一口认定郑明被袭是我们干的。”

肖国雄放下手中的杯子,用餐巾擦了擦嘴巴,“我也正要找他们说事儿。我妻子被车撞了,现在躺在医院,他们又该作何解释?”

王铁锤、桑静还有章诺易都讶异地看着肖国雄。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肖国雄会把徐琳的车祸嫁祸于公安局。这招实在是高,这回可让公安局吃个哑巴亏了。

“小章,”肖国雄身体往章诺易那边歪了歪,“证人那边我们俩都不要出面,让省城来的人去。”

“明白。”章诺易见肖国雄如此镇定,也竭力让自己保持着镇静。

肖国雄看着桑静,“你可能还得准备一笔款子。”

桑静有些为难,“公司最近资金有些困难,肖律师,您看……”

肖国雄把胳膊枕在桌面上,体贴但又不可动摇地说:“我知道你们的难处,但是这个案件用的人多,要做的事情更多,没有钱是寸步难行啊。你们克服一下!”他一抬眼看见老胡来了,起身迎过去。

两人不说话,走向电梯。

进了肖国雄的房间后,肖国雄问:“上午有几件事情要办。首先,我要见昨晚约好的公安局那人,马上安排地点,我要知道预审口供的内容,准备下一步行动。再有,昨天的那个肇事司机约好没有?”

“那司机已经约好了,交警队那边我也打好招呼了。”

“这两件事情办妥后,我要去公安局的纪检办公室,我在江州办案受到了阻挠,伤害不到我,就故意伤害我妻子,我必须要他们给我一个说法。”

郑明所幸没有伤到骨头,只是肌肉挫伤,但怕是要影响了他走路。

专案组召开会议,把昨天的事情通报了一下。

局长要郑明把遇袭的经过汇报一下,郑明详细说过之后,提出自己的看法,“我觉得在这背后,都是肖国雄指使的,虽然没有证据,但是他显然是在为王铁力的案子做辩护的准备工作。”

他的话让大家沉重起来。才一天多的时间,因为肖国雄的到来,所有的事情又变得乱麻一团,莫非铁证如山也抵不过肖国雄的经验,难道法律就这般的无力?难道王铁力这次真的又要逍遥法外?

会议室里烟雾缭绕,大家都在想:怎样才能把被动局面转变过来?

“我会向上级反映现在的情况,不能让肖国雄打乱我们的工作。”局长按灭了烟头,“我们自己首先要坚定立场,另外再找几个有经验的人充实到专案组,增强力量。”

有人推门进来,在局长耳边说了什么。局长表情变得凝重,“肖国雄找到了局里的纪检处,说他在江州办案受到人身威胁,妻子被车撞了,代他受了伤。”

“妈的。”郑明低声骂了一句,然后问局长,“那肇事司机怎么说的?”

“肇事司机说,是你指使他去撞肖国雄妻子的。”

郑明气得狠狠地拍着桌子,“这是栽赃陷害。那我遇袭又怎么说?”

局长挥手,“坐下,坐下,要冷静。肖国雄这样做反而提醒我们,要更小心谨慎地办理这起案件,不能给他抓到任何把柄。这是一个不好对付的对手,但也是锻炼我们队伍的绝好机会!”局长抱住双臂,“我倒想看看肖国雄的精彩表演。”

回到公司,桑静气急败坏对着王铁锤破口大骂肖国雄,“他妈的,这是什么律师?整个就是一吸血鬼。要钱?没有了。我不管了,就让铁力去死吧!”

“铁力死了,你以为你能摆平公司吗?”王铁锤反问她,“大家现在服你,不是你有本事,而是看着铁力还活着,害怕他有天出来。说到底,还是铁力的威力在震住大家。”

桑静无语了,“大哥,你说,这肖国雄办案子怎么就是个无底洞呢?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铁力出来那天,一切就都结束了。”王铁锤点燃雪茄,悠悠地抽着,又拿起剪子修剪了一下烟头,“肖国雄是个人物,是个有本事的大人物,他的每一个主意、每一步举措都让案件朝着有利于我们的方向扭转,这个你也看到了。至于钱,钱不是挣来花的吗?不是用来挡难消灾的吗?钱花了,还可以挣,要是铁力没了,我们怎么办?”

这番话让桑静平静下来。

“他是在全力办铁力的事情。”王铁锤越来越相信肖国雄,“等铁力出来,让肖国雄做公司的法律顾问,他会是个不错的军师。”

这话说到了桑静的心坎上。她是个极为欣赏有智有谋男人的女人,王铁力和肖国雄就是这样的男人,只是肖国雄比王铁力更睿智。

助理进来,“钱已经汇给了肖律师。”

桑静起身,“你还得多备着点,谁知道他还有什么幺蛾子。”随手从桌上拿起包,“让司机送我去肖国雄的宾馆。”

局长的话让本来有些急躁的郑明平息了下来。肖国雄是高手,这次和他过招,他会学到不少东西,以后再遇见这样的律师他就不会急躁了。

肖国雄栽赃陷害他,无非就是要专案组不能放开手脚地采取措施,但是,王铁力的证据、证人的证词都在那里搁着,肖国雄真要推翻谈何容易?

想到这里,郑明轻松了许多,也明白了肖国雄在第一次见王铁力的时候,不说一句话的用意,那是在给王铁力吃定心丸,告诉王铁力,我来了,我在负责办理你的案件,你不用担心了。

郑明笑了,觉得肖国雄的戏真是太精彩了。

院子里一阵喧哗,有女人痛哭喊冤的声音传来:“你们这是包庇罪犯,还有说理的地方吗?”

郑明手抚着腿挣扎着站起来,走到窗前往下看,一个女人跪在办公楼的花坛前,哭喊着。同事们都跑出去,想把那个女人扶起来并安慰她。

那女人喊叫道:“我不起来,我要见你们领导。我们不能遭受这样的委屈,让罪犯和坏人逍遥法外。”

这是在喊冤呢。郑明一边感叹,一边一瘸一拐地下了楼。

看着有关部门送来的关于王铁力的材料,肖国雄心想,王铁力就是一个黑社会老大,就是靠暴力起家的民营资本家。心里虽这么想,嘴上可不能说,他用手指掸了掸材料,对章诺易说:“王铁力不是涉黑组织头目,而是红色资本家,是当代的胡雪岩!”

看完了材料,肖国雄对章诺易说:“还缺一份材料。”

章诺易不解地看着肖国雄。

“你啊,还是办事不周全。”肖国雄走到桌子前,解下袖针,“王铁力在市人大的提案怎么没有呢?”

章诺易一拍脑门,“哎呀,我把这个给忘了。”

肖国雄严肃地说:“怎么能忘呢?虽然看似提案和本案无关,但是它能证明王铁力作为人大代表是有作为的。”

“我马上去办。”章诺易刚要出门,门铃响了。开了门,进来的是从省城来增援的两位律师所同事。

“你们来得正是时候。”肖国雄招呼他们坐下,章诺易说:“我去办事了,你们谈吧。”

章诺易走了之后,肖国雄对增援的葛勇、马新说:“住下了吗?”

马新说:“已经住下了,也在这层。”

“好。”肖国雄赞叹道:“今天晚上,会有人带你们去见证人。我要推翻他们以前的证词,提供有利于我们的证词。钱,他们也准备好了。今天晚上,一定要完成这个工作,明天下午你们就可以回省城了。”

门铃又响了。老胡进来,把手里的卷宗递给肖国雄。

肖国雄对葛勇和马新扬了扬手里的材料,“这是公安那边最新的审讯材料,我们一起看,把我们没有想到的弥补好。”

老胡刚要坐下,肖国雄的手机响了。他皱着眉头看了一下来电号码,是个陌生号,就不想接听,让电话一直响着,继续给葛勇、马新安排工作并提示他们需要注意的事项。过了一会儿,短信提示音又响了,拿起手机一看,是郑明发来的:“肖律师,请你马上下楼到大堂来。”

郑明的措辞完全是不容推辞的口吻。

肖国雄笑了,爽快地回复了一个字:“好。”

临出门的时候,肖国雄回头对葛勇和马新说:“你们好好研究材料,不能出一点纰漏。”

到了电梯口,他没有急着下楼,而是给徐琳打了个电话。

“好些了吗?”肖国雄柔声问道。

“好多了。”徐琳有些疼但不想影响肖国雄工作,“我多余说一句,既然利用我的车祸,你还得给老章打个电话,把对方牢牢压住才行。”

“你就不要操心我的事情了。”肖国雄真是感动了,“我现在处理事情,处理好了就去看你。”

徐琳蹙着眉头,“你先忙你的工作吧,我不要紧。”

“还生我的气?”

徐琳装作不在意,但还是悄悄叹了口气,“没有。就等着看你的表现了。”肖国雄还想说什么,徐琳不耐烦了,找了一个借口,“我要输液了,电话挂了。”

到达一楼,肖国雄收敛起刚才的柔情,傲慢地走出电梯。

一出电梯,他就看到一对中年男女跪在大堂中央,地上摊着一些东西,周围有很多住客在围观。

郑明在不远处站着,严肃地盯着肖国雄。

肖国雄慢腾腾地走到那对夫妇跟前,看了一眼他们,又看看地上的东西,是病历还有一些证明。他抬头看了看郑明,知道这是他安排的。一个五星级的宾馆,怎么可能让一般老百姓进来找他请愿?只有公安局保驾护航,这对夫妇才能跪在这里表演苦情戏。

郑明走过来,对肖国雄说:“他们跪着不起来,要见王铁力的辩护律师。”

声音很大声,让大堂的人都能听见,更是让那对夫妇也听得清楚。

肖国雄很恼怒,但他拿郑明没辙,只好忍下这口气。

那女的又开始一边哭泣,一边诉说:“我是王铁力的同学,叫刘征,这是我丈夫许一凡。当年王铁力追我时,我和老许已经恋爱了。王铁力就找人打他,脾脏破裂,肾脏衰竭……这些都是当年的病历。还有这些年我们看病的病历和疾病证明。”

肖国雄心里骂道:这帮人做事真不干净,怎么把她给遗漏了。看卷宗的时候,他就知道,王铁力第一次故意伤害的人就是他所追女孩子的男朋友。

他弯下腰,看了看那些病历,似乎痛惜地叹了口气,并蹲下身子,“你们还是起来吧!我作为王铁力的辩护律师,并不是要让他逃脱法律制裁,而是帮助他行使一个公民应该享有的权利,使得案子能得到公正的处理。”

刘征瞪起眼睛怒视着肖国雄,“不是逃脱是什么?有人到我们家,说要转移我们,要我们重新作证词。”

肖国雄抬起头看郑明,“有这样的事情?”

郑明直视着肖国雄,“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许一凡起身抓住肖国雄,几个旁观者围过来劝解,他红着眼睛说道:“我就是死也要死个明白啊……你知道我这十几二十年怎么过的吗?……我们没有孩子,我是靠着老婆养才活到今天的……你不是人……你替一个坏人做辩护……还威胁我们做有利于王铁力的证词……你根本不是人……”

肖国雄退后两步,双手插在裤兜里,“你说话要负责任。”

“我不负责任?”许一凡冲着肖国雄喊道,“王铁力花钱请你……我们没钱就该受欺负吗?……不是我们找借口躲起来,你派的那些人就把我们抓走了……你不是人,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许一凡越说越伤心,说不下去了。

一辆车在宾馆门口停下,一名穿着警服的中年人从车上下来,郑明对那对夫妇说:“我们局长来了。”

许一凡又跪回到刘征身边,两人一齐大喊:“局长,请你给我们做主啊……”

局长过去扶起他们,“放心,放心,我们绝对不会放过一个坏人。快起来,不要再跪了,是我们工作做得不好,该我们对你们说声对不起啊,这么多年让你们受委屈了。”

那对夫妇恸哭,肖国雄看着也不禁眼睛有些湿润,转身缓步走向电梯。

在电梯里,肖国雄给老胡打电话:“有办法治一治那个郑明吗?”

老胡想了想,答道:“可能有困难。郑明是阎王罗的心腹,也是公安系统的标兵,思想和业务都很过关。”

肖国雄咬着牙说:“拿破仑说‘困难是傻瓜才用的词’,你一定要给我想办法。”他豁出去了,“郑明曾经违反纪律私下找我要挟我,人为设置障碍影响我办案。你找找宾馆的监控录像,就是我来的那天晚上。拿到录像之后,通知我。我要给他一个下马威,让他知道知道我的厉害。”

讲完电话,肖国雄心里好受了许多,镇定地回到房间。他让葛勇和马新停一下,说:“现在我们遇到了一个不按理出牌的人,可能会影响我们的办案进展。”

马新探究地看着肖国雄,“谁?”

“一个刑警。”肖国雄坐下,“王铁力专案组的郑明。今天,我和他打了一个平手。”

肖国雄所谓的平手,是说他利用徐琳的车祸陷害郑明,没有想到郑明会使出让刘征、许一凡夫妇到宾馆喊冤的招数。在以往,他还没有遇到过类似的情况。看来,郑明也想运用一些非常手段来阻挠肖国雄的办案。

马新松了一口气,有些讥讽肖国雄,“就一个刑警怎么可能给我们尤其是您设置障碍呢?不是什么问题。”

肖国雄不满地看了一眼马新,知道他想看自己的笑话,“很快,我就会还给他颜色。”

马新阴阳怪气地,“是啊,有什么能难得住您呢?”

看马新这样说,肖国雄憋不住了,他也是直性子的人,于是笑着走过去,拍了拍马新的肩膀,“马新,你我之间有矛盾是属于内部矛盾,当我们有外敌的时候要一致对外,对吧?”

话说得如此分明,让葛勇有些尴尬。他极少见到马新这般不服肖国雄,而他的资历让他还不够和肖国雄、马新平起平坐说话。

马新知道自己和肖国雄继续作对,对自己以后没有什么好处,就说:“老肖,我们之间有什么矛盾?没有,绝对没有,你多虑了,多虑了。”

肖国雄正要开口,手机响了,是老胡打来的。肖国雄走进卧室,关上门,才接听电话,“怎么样?”

“情况不好。”老胡那边唉声叹气,“录像被人销毁了,没有那天晚上的。”

肖国雄倒吸了一口气,想骂娘,但这个时候发脾气只会把事情搞得糟糕起来。内心调整片刻,咽下这口气,他说:“行了,我再想想怎么对付他吧。”

挂了手机,他在卧室来回踱步,思考怎么对付郑明。难道真要王铁锤找人把郑明给杀了?这个郑明,不知道以后还会给自己增添多少麻烦。

杀害刑警太过冒险,是不能轻易去做的。肖国雄立刻打消这个想法。但不能让郑明如此和自己对着干,于是,他打电话给桑静,“你马上来宾馆接我,有要紧的事情,我们在你车上谈。”

挂了桑静的电话,肖国雄又给章父打电话,两人客气了几句,肖国雄说:“这里有个刑警叫郑明,指使人开车企图撞死我妻子徐琳。这个事情,我担心公安局护短,不了了之,所以要麻烦你盯一下这个事情。”

章父听了马上回答:“没问题,我给他们施压。”

肖国雄没有想到的是,章父压根不想介入这个事情给自己惹麻烦,而且章父愈来愈觉得肖国雄的做人行事让他接受不了。

章父是真担心肖国雄给自己惹麻烦,还有连累自己的儿子章诺易。

桑静开着车在宾馆附近的街道行驶着。

“那个郑明有些麻烦,我想让铁锤出面,可又觉得他做事不仔细,所以还是想让你去办这个事情。”肖国雄看着前方,对桑静说。

桑静点点头,“嗯,说吧。”

“要给郑明施压,不能让他这么肆无忌惮。”肖国雄狠狠地说。

“你的意思是……”

肖国雄说:“安排你在外地的人,对郑明家人下手,牵制他。”

“这是小事一桩。”桑静打开车内的音响,是王菲的《红豆》。肖国雄把音响关上了,桑静斜睨了肖国雄一眼,“可是,对他家人做手脚,管用吗?”

“管用不管用也只有做了才知道。”

“好吧。”桑静面无表情地同意了,“要不要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吃饭,味道不错的饭馆,我朋友开的。”

“今晚不行。”肖国雄说,“来了两个同事,我要和他们一起吃饭,然后去做证人还有法院的工作。结束后,我还得去医院。”

桑静故意问:“你身体不舒服?”

肖国雄非常不想回答她这个问题,但是发觉桑静侧脸注视着自己,内心又缓和下来,“不是,我妻子出了车祸,在医院呢。”

桑静拖长声音“哦”了一声,没再说话。

安排好案件的事情后,肖国雄一身轻松地准备去医院,却接到桑静的电话,“肖律师,那个郑明把父母都送到外地去了。”

郑明是有备而来啊!肖国雄不禁有些赞赏郑明和自己过招没有输掉。不,现在说输赢还为时过早!他问桑静:“郑明家里就没有其他人了?”

“有个哥哥,结婚了,还有一个侄子。”桑静说,“但是,根据线报,郑明住到了他哥哥家里,随身带着双枪不说,暗中还有保护的人,很难下手。弄不好把事情搞大了,又惹出其他麻烦。”

肖国雄只好说:“我知道了。”

这个时候的肖国雄,很是理解王铁力简单粗暴的做法:手一挥,教训对方;拿起枪,就打人。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最简单地遂自己的意愿。

自己怎么会和王铁力一样没有素质呢?他提醒自己。

好吧,律师和刑警也许本来就是对手,是天生的克星,那就看谁更技高一筹了。

肖国雄迷人的笑容又回到了脸上,没有什么是可以影响他的。

他是准备请法院的老张吃饭的,可是徐琳受伤住院只能让葛勇代自己请客了。

葛勇当初来律师所面试,被肖国雄看中,是因为在葛勇身上看到了当年自己的影子——一个有野心的人一定会不择手段的,这样的人一旦给他机会往往可以成材。

葛勇的绰号叫“非洲人”,看着绰号就知道他皮肤黑,体格像个运动员,国字脸,一笑嘴角两边就有酒窝,还是讨人喜欢的。再讨人喜欢,可还没女朋友,一个外地孩子在省城要想成家立业难度是不言而明的。他平时话不多,总是笑眯眯的,却是个察言观色的好手。

肖国雄是真欣赏他,有时忙不过来就叫上他一起办案件。一起工作的时候,章诺易总是颐指气使地对待葛勇。背后,肖国雄会安慰一下葛勇,葛勇就一句话:“没事儿,没事儿!”

他对肖国雄是感恩戴德的,逢年过节都要给肖国雄送礼。

葛勇和法院的老张一吃完晚饭,就打电话给肖国雄汇报情况:“肖老师,老张可能胃口有些大,不好拿下。”

肖国雄想:不对啊,他和老张的交情不错,这次怎么摆谱了呢?是自己没有出面请他吃饭吗?

挂了葛勇的电话,他赶紧给老张打电话:“老张啊,我老肖,怎么不高兴啦?我是真的有事儿,我妻子受伤住院呢,你体谅体谅我。”

“哎哟,嫂夫人住院啦?你看,我怎么还有心情吃饭呢?应该过去看嫂夫人的。”老张虚头巴脑地说。

肖国雄按捺住自己的厌烦,“你有事儿就直接给我说,别让我们瞎猜啊。”

“啥事儿啊?哈哈……”老张夸张地干笑着,“这事儿我还真不好说。对你都有难度,哈哈……”

肖国雄皱着眉头,“你我之间不必客气,说吧。”

老张磨磨唧唧半天,让旁边的徐琳都着急了,要肖国雄别跟他磨蹭了。

最后肖国雄明白了,嘴上说:“这个事情好说:我让小葛去操办。”

放下电话,肖国雄挠着头皮,“这他妈的什么事儿啊。”

徐琳看见肖国雄好笑又苦恼的表情挺好奇的,“老张什么意思?说话这么啰嗦。”

“看来我还真不了解老张。”肖国雄说着就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徐琳催促他,“快说快说。别笑了。”

肖国雄好不容易止住笑,一五一十把老张的意思对徐琳讲了。徐琳的嘴巴张得老大,“这是什么事儿啊?明星也是人,到床上还不是一样的,他的口味还真是提高了。我们哪儿认识娱乐圈的人啊,再说了这样做我们成了拉皮条的人了。老张真不是东西。”

“想办法。”肖国雄很苦恼,“王铁力的案件可是他在做法官,都在他手里呢。”

徐琳听了心也沉下来:这男人啊有钱有权之后整天就是一门心思找各种女人玩儿,好像世界都是他们的,任由他们驰骋。她说:“人以群分,老张不是东西,你也不是。”

肖国雄知道老张的事儿会让徐琳联想到还未处理的自己情人的事情,赶紧又是赔罪又是发誓的,这才稍微平息了徐琳的怨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