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一二年一月一日,孙中山在震天动地的礼炮声中宣誓就任临时大总统,消息像是平地一声惊雷,传遍了天南地北、传遍了海内外。

一股热流在南洋涌动着,华人在当地的社会地位有了明显的变化。

年关将近,槟城的许多商户忙着张罗年货,这一年的春节,注定是普天同庆的难忘节日。

兴顺丝绸布匹店一片繁忙,前来购买丝绸衣料与定做新衣服的客人络绎不绝。

叶添财接手之后筹办起来的裁缝店派上了用场,这是他扩充业务的重要举措。

叶添财当初看到父亲带着四五个伙计,既要为顾客度身挑选布料,又要剪裁缝制衣服,有时还承接一些漂染旧衣服的生意,整天忙得团团转。

叶添财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他跑遍槟城与新加坡的服装店铺,观看同业行家是怎样做的,从而设想了许多新的经营点子。

他跟父亲商量,把隔邻的店铺顶租下来,多请几个裁缝师傅和伙计,专门开辟服装裁缝工场。

也就是说,将量体裁衣的加工业务与布料销售生意分开来,至于漂染旧衣服的行当也就取消了。

这样一来,服装裁缝店的师傅可以专心地缝制衣服,剪裁的款式逐渐趋于多样化,像一些做工精细的丝绸旗袍、真丝长褂以及各式礼服,针线均匀细密,用料搭配考究。

一时之间,富商阔太、名媛淑女纷至沓来,生意如日中天。

叶端看到兴顺丝绸布匹店的变化,嘴角时常露出几许笑容,颇有点自豪与安慰。

这位阅历丰富的老人,对人生和事业感慨万千,他原来打算将生意交付给儿子打理,自己回乡下安享晚年。

随着家乡时势的变迁,他对家国复兴的前景踌躇满志,内心又有了新的想法。

“添财,你在忙什么?”叶端轻轻地叫着儿子。

添财听到父亲的叫声,放下手中的活计,毕恭毕敬地来到父亲的跟前。

添财察觉父亲的神情异常,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他。

“添财,我想还是留在槟城一段时间。”

“阿爸,你是对我不放心?”

“我计划在乡下开办一间缫丝厂,我想联系这里的海关,了解一下如何将产品运到南洋来。”

“阿爸,你已经辛苦了那么多年,生意上的事情,你就不要再操劳了。”

“添财,你听说过张弼士的故事吗?”

“听说他是南洋的富商。”

“你知道吗?有一次,张弼士要到新加坡办理商务,他吩咐管家去买四张官舱船票。谁知道,管家只买回来一张官舱票,三张统舱票。张弼士责备管家办事不力,管家一脸无奈地解释说:德国邮船公司不准华人乘坐官舱,只准乘坐统舱,那张官舱票还是请公司的希尔医生帮忙买的。张弼士听了很不高兴,他感到民族自尊心受到了莫大的损害,于是将船票撕得粉碎。后来,张弼士在吧城创办裕昌远洋航运公司,他先后买了三艘海轮,专营新加坡、吧城、亚齐、香港等航线,并公开声明主要为华侨服务,不许德国人购买官舱票,而且在票价上特意与德国邮船竞争。最后迫得德国邮船公司取消歧视华人的规定,这件事成了南洋家喻户晓的佳话。”叶端说到这里顿了顿,语重心长地说:“张弼士原来是广东大埔乡的一个放牛娃,他离乡别井来到南洋,从一无所有到万贯家财,除了他善于把握机遇之外,还离不开他的志气和毅力,他时常说,只有整个民族觉悟了,国家强盛了,我们才不会被人家欺负,我们的事业才有希望。”添财点头称是:“阿爸,我明白了,不管什么时候,我一定要争气。”叶端深表赞许地说:“我们要将生意做强做大,把丝绸产品卖到全世界。”添财接着说:“阿爸,我一定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