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一一年十月,武昌起义的隆隆枪炮声震惊海内外,大清帝国摇摇欲坠,革命的浪潮席卷大江南北。

这时候的松叔,已离开了货轮,经常往来于广州与香港之间,继续为同盟会的活动奔忙。

松叔很久没有在广州的街头走动,精神显得格外矍铄,那受过伤的脚依然如以前一样利落。

街上来来往往的人流中,男人已经剪了辫子,人们的穿着打扮也悄然发生了变化,一队队打着旗子的学生队伍不时经过街头,广场集会与街头演讲接二连三地举行,热血沸腾的人们忙着为国家的变革而奔走呼号。

这一天,松叔特意在海珠酒楼买了一盒鸡仔饼去探望冯。自从收到林二骚捎来的消息,松叔高兴得昼夜难眠,见到冯,开口就说:“冯兄,找到了,你的儿子找到了。”

冯以为自己听错了,嘴唇嗫嚅着:“筌儿他还在?”

松叔点点头。

冯的手脚微微在颤抖。

松叔放下那盒鸡仔饼,绘声绘色地说起来:“我听你说经营过小饭店,怎知道你的公鱼饼卖到家喻户晓。当地人一说到公鱼饼,便垂涎三尺,赞不绝口。”冯禁不住泪光闪烁,连咳了几声。

松叔笑着说:“你儿子的身上有一幅布条,上面写有几个字,说是地址,怎知没有人看得明白。直至找到了容百川老人,才知道这几个字是公鱼饼。他们在拿律找到公鱼饼原来的小食店,店主说,你叫做冯,你的儿子叫冯筌,是筌鱼的筌,不是泉水的泉。当初你找算命先生帮你儿子取名,算命先生说你卖鱼饼起家,取筌字,其含义就是要靠鱼发家,财源广进的意思。”冯百感交集,连声道谢。

松叔摆手说:“要说多谢,我这条命是你捡回来的。当初我答应帮你寻找嫂夫人和令郎,但是我尽了最大的努力,还是没有找到嫂夫人的下落。”冯眼眶发热,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梗塞着:“这都是我的罪孽,这是上天在惩罚我。”松叔安慰说:“现在的时势变了,以后的日子就有指望了。”冯搓着双手说:“我一个人住在这里也没有意思,趁着现在精神还好,我想动身前往南洋,一来与儿子团聚,二来把公鱼饼再做起来,早日帮阿筌成家立业。”松叔关切地问:“你什么时候动身?”冯焦急地说:“我等不及了,越快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