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刘三才像往常一样在锡矿场绕了两个圈,到处看一下,便沿着小路回来。

路上刚好遇见一位相识多年的朋友与一个道士模样的人行色匆匆走来。

他一下子想不起朋友的名字,便礼貌地打招呼:“你好!”

“噢!是三才兄呀!”朋友异常热情。

“很久没有见面了,你是——”刘三才挠了挠头。

“你记不起我啦?我是朱大哥呀!”朋友笑着说。

“对!你叫朱大泉。”刘三才想起来了。

“近来生意好吗?”朱大泉关切地问。

一句话勾起了刘三才的忧虑,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唉!算是可以,只是这锡矿越来越难采掘了。”

“咳,太巧了。”朱大泉指着身旁那个道士模样的人说,“他是我的朋友,名叫罗帅,是新加坡有名的风水师,你何不请他帮忙睇一下风水。”

“锡矿场怎么与风水有关?”

“当然啦,你父亲当年挖的锡米仓,就是他师傅指点的。”

“有这么回事?我怎么没听说过?”

“你那时还没有过来,这件事情,不少上了年纪的人都知道。”

“罗帅大师,太好了,你能否帮忙看一看?”罗帅耸耸肩膀,一副难为情的样子:“三才兄,真对不起,我的日期安排得很满,近期也许安排不了。”刘三才愣了片刻,连忙说:“你看朱大哥,还说是老朋友,难道不能关照一下吗?”朱大泉接过话来说:“这也难怪,请罗先生看风水的老板很多,怕是一时应付不来。”

“相请不如偶遇,既然顺路经过,请罗帅大师过去指导一下,今晚我请客,尝试一下法兰西的白兰地,你看如何?”刘三才言辞恳切。

“我看食饭就不必了,这样吧,罗先生在锡矿场看风水的惯例是收二十个银洋,你多给两个,让他先给你看看,灵不灵,立竿见影。”朱大泉又转头面带难色地朝罗帅说:“你给点面子,帮帮三才兄。”

“二十个银洋?”刘三才惊讶地说。

“三才兄,你觉得贵了?我以前也是这么认为的。你想想,劳工赶早摸黑做足一个月才挣多少个银洋?罗先生凭什么测量一下就收二十个银洋?后来,我跟随他去了两个矿场,罗先生测定了几个方位,结果有一个位置正好是锡米仓,一天就挖出了差不多一个月的产量,矿主二话没说,一下子就给了五十个银洋给罗大师,你说贵还是不贵?”朱大泉口若悬河。

“真有这么回事?”刘三才心生疑惑。

“在新加坡开采锡矿的老板,不少人都认识我,我不是在夸口,在南洋一带,我认第二,没有人敢认第一。”罗帅炫耀说。

在朱大泉的再三怂恿之下,刘三才唯唯诺诺,当即答应请罗帅前往锡矿场看看。

这罗帅果然有点门道,他来到矿场看了看,又从背袋里取出罗盘,左右测了测,接着跟刘三才说:“三才兄,你的水位选点不对呀!你看看,你几架水车好不容易抽水到矿床,你的水只用来淘沙砾,实在太可惜了。”刘三才愣住了:“依你的意思,怎么做好呢?”罗帅侃侃而谈:“你见过鬼佬的抽水机吗?人家用水喉来冲击沙砾,冲击过之后,泥土便松化,采掘起来事半功倍。”刘三才点点头:“我明白,但我买不起这些机器,这怎么能比呢?”郑树仁插嘴说:“机器的费用太贵了。”罗帅笑了笑:“那你可以运用方位蓄水的办法,同样可以松化泥土,达到类似的效果。”刘三才连声追问:“那应该怎么办呢?”罗帅拿着罗盘瞄了几下,招手示意刘三才、郑树仁过去,然后指着矿场说:“你看看,你的矿场正好是一个斜坡,如果你在上方筑一条水坎,用水车抽水到水坎内,待水积蓄到一定的分量,你在水坎扒开一个缺口,让水从缺口流向下方,然后在下方适当的位置挖一条坑道蓄水淘洗沙砾,这样做,流水经过的地方得到松化,挖掘起来不是方便得多吗?”刘三才恍然大悟:“对,这事我怎么想不到呢?”郑树仁连声夸赞:“实在太妙了!”朱大泉笑着说:“三才兄,这二十个银洋还值不值?”刘三才迫不及待:“罗大师还没有看方位呢!”朱大泉低声细语:“如果要看方位,那就再交二十个银洋。”刘三才高兴地说:“好!加二十就二十。”说完便吩咐郑树仁取四十个银洋给罗帅。

罗帅收过银洋,小心地放进背袋里,连声说谢谢。

这时候,朱大泉过来跟刘三才说:“三才兄,方位亦即是财神位,最好是在明天早上,你杀一只鸡,买些祭品,先拜一拜‘大伯公’,我们明早过来,保你十拿九稳。”罗帅抬头看了一下天色,接着说:“三才兄,我还要去另一个矿场,你按朱大哥的意思,先准备一下,明天吉时一到,我一定帮你选个财神位。”刘三才愣了愣:“那也好,你们明天早点来。”朱大泉拉着刘三才的手说:“一言为定,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