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添财背着行李离开码头,他辨不清东南西北,只好喊了一辆黄包车。车夫载着他直向兴顺丝绸布匹店走去。

很快就要见到父亲了,添财的内心像是扎了千百根针,怎样去跟父亲说呢?老人家如果知道添福的事情,肯定会伤心欲绝。

叶添财想了许多解释和安慰的说话,但想到要在父亲面前说出来,又不知父亲能不能承受这个打击。

添财咬咬牙,决定先瞒住父亲叶端。

叶端正在柜台检查账目,叶添财背着行李踏进店铺。

“阿爸,我来了。”叶添财战战兢兢地说。

“我还以为你迷了路,这么久才到。”叶端眯着眼端量着儿子。

“阿爸,真对不起,船在海上走得很慢,让你挂心了。”叶添财解释说。

“添福呢?”叶端伸长脖子朝门口看。

“添福没有来,阿妈让他留在家里。”叶添财轻声说。

“什么?来信不是说你和他一起来的吗?”叶端抱怨说。

“阿妈说他年纪小,想让他念两年书才来。”叶添财哽咽着说。

“明明说两个人出发的,怎么又变了?”叶端疑心地问。

“阿爸,我一个人先来。”叶添财强忍着悲痛说。

“唉!世事难料呀!”叶端长长地叹了一声。

家乡的一切,多少年来一直萦绕在叶端的心头,离开家乡越久,思乡越是心切。

他盼望了多年,终于等到儿子来接手槟城的生意,添财的到来,既让他盼到了日夜思念的亲人,也让他经历了失去亲人的痛苦折磨。

尽管添财一直不肯说出添福的事情,但叶端从添财的支吾其词中看出了端倪,他隐约感到添福已经出事了。

叶端来到二楼的天台,凝望着茫茫的大海,内心深处不断涌出难以忘却的哀伤。

槟城距离家乡那么遥远,如果不是远隔千山万水,他或许正在乡间安享一家团聚的天伦之乐。

这年头,朝廷腐败,民不聊生,国家饱受外强欺凌,即使回家也难以维系一家大小的生计……叶端凝思很久,他从大海的宽阔看到了更远的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