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过去了,两个月过去了,三个月过去了……

夏天即将过去,已经是初秋时节,尽管白天还热,一早一晚却已感到了凉意。路旁树木到了最为繁茂的时候,花草却已现出疲惫的秋态。

这段时间里,本市很平静,发案不多,而且几乎全部破获。不能不承认,公安机关的打击力度对社会治安有着至关重要的影响。

这三个多月里,再没发生过杀手案件,杀手好像从本市消失了,从地球上消失了。

有闲空时,李斌良反复琢磨这几起案件,觉得,如果自己分析得正确,杀手杀毛沧海是铁昆指使,杀伤自己是错杀,杀害林平安和吴军是灭口,这些都有一个理由的话,惟有杀伤胡学正无法解释。

他为什么要杀他?又为什么没有杀死?

可是,这个疑团仅藏在他心里,除了偶尔跟吴志深说一说,再没第三者知道。事关重大,不能乱说。然而,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观察,却没发现胡学正有什么可疑之处。他照常上班,照常工作,只是,好像又恢复到受伤前的状态,而且,与秦副局长更靠近了,和自己更疏远了。

在这段时间里,李斌良也变得成熟了一些,吴志深的劝告、雷副局长的提示和生活的教育都发挥了作用。尽管他没有放弃杀手案件,也一直在思考并采取了一些必要的手段,只是,他不再像最初那样公开发誓了,而是在静待时机,他相信,那杀手迟早还会出现,还会行动,而一旦他再出现,再行动,自己就一定能抓到他。

在案件较少的这些日子里,李斌良把大量精力投入队伍建设中,在狠抓政治业务学习的同时,组织弟兄们进一步开展警体训练,练体能,练擒敌技术,每天最少训练一个小时。开始,人人叫苦连天,坚持半个月后就成了习惯。为了起到表率作用,他带头练,很快,他欣喜地发现,自己原来白皙的皮肤变黑了,身体更强壮了,两臂的肌肉一块块隆起,十分坚硬有力,身体的机敏和反应也越发灵活了。同时,他也发现自己变得特别能吃,胃口特别好,不管什么,每顿都能吃进一斤八两的。他为此感到自豪。

这么刻苦训练也是有动力的,动力就是那个杀手,因为他知道,对付这个冷血杀手,只有枪是远远不够的。在擒敌技术训练中,他还让沈兵下大工夫教大家练白手夺刃,自己还经常和沈兵一起琢磨杀手是怎么出刀,该怎么防,怎么夺。

当然,训练并不一帆风顺。因为太苦,有些同志有怨言,出工不出力,铁忠就是一个。那天,他在训练中根本不按要求把动作做到位,沈兵说他,他还不服;李斌良批评他,他也嘟嘟嚷嚷,李斌良气得要命,让他出列。

李斌良问铁忠为什么不好好练,他笑嘻嘻地说:“这……练这有啥用啊?累个贼死,我也抓了几回人,哪回用上这些了?”说完又冲几个年轻刑警嘻嘻一笑,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李斌良火了,对训练的目的和意义,在大会小会和平常不止一次讲过了,可铁忠现在又说出这番话来,这明明是对抗。他厉声说:“至于有什么意义,我讲过多次了,没有必要再给你重复。我只告诉你一点,你要当刑警,就得给我练。这是命令!”

铁忠见李斌良真要发火,就低下了头,勉强跟着训练起来,但动作还是做不到家。可事后,没等李斌良批评,他又主动找上来说软话:“李哥,你别生气,其实我也想好好练,就是身体不听我的……下回,下回我一定努力,一定努力!”

为此,李斌良找蔡局长和秦副局长谈过,要求把铁忠调走,不然影响全队。可他们仍然是含糊其辞。

李斌良无可奈何,只能自己做出榜样。在训练时,他向铁忠挑战说:“铁忠,我已经三十四岁,咱们俩来比一比,如果你能把我打败,就可以不训练;如果被我打败,对不起,你要再不练我可饶不了你……”

铁忠一听这个乐了,他欣然接受了挑战,两人在全队同志面前一对一单挑。对决很快结束:三比○。本来二比○就可以了,可铁忠不服,只好又来了第三轮。为了教训他,李斌良也动了真格的,铁忠被他扛到肩上摔到沙坑里,摔得头晕眼花。

铁忠这才受到震动:“哎,这玩意儿还真管用。”从此,练得也有了点积极性。

这些,都通过电话传到了一个人的耳朵里。当时,他正在自己的家中,手中仍然在摆弄着那把雪亮的“蒙古剔”。从他摆弄刀的姿势上,知道此人精于此道,至于用这把刀刺人过多少人的心脏,他自己也记不太清了。总之,他已经成了这方面的高手,自称是“天下第一刀”。听完电话里的叮嘱后,他轻蔑地冷笑了:“看来,他是非要跟我见个高低不可呀,那好,我今天就动身,给他送上门去,看谁死谁活?!”

电话里的人急起来,严令他打消这个念头,他接受了命令。不过,放下电话,摆弄刀的手也停下来,感到心中也少有地生出一种恐惧之情。不过很快也就释然了,因为他相信,在这个世界上,没人能发现自己、抓住自己和战胜自己,谁也不能!但他也知道,早晚有一天,自己要对付那个警察,那个刑警,那个叫李斌良的人,两人要殊死一搏,他有必胜的把握。他相信,自己将是永远的胜者。你死我活,死的将是他,自己将会活下去,将永生于世。

但是,不知为什么,他心中还是有点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