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钱老爷突然回家,撞见朱五躺在花枝床上,钱老爷暴跳如雷,即刻令朱五亲手活活掐死花枝,又令人取来皮鞭,将朱五打得皮开肉绽。

朱五怀恨在心,暗暗思量报复计划。

朱五表面装傻,极显悔过之意,不久又获钱老爷信任。

由此朱五趁机在钱老爷的酒壶里下了蒙汗药,朱五奸计得逞,钱老爷惨死在他的杀猪刀下。

接着朱五大开杀戒,残忍地杀死钱家十二口人氏,想就此灭口,随后潜藏起来,销声匿迹。

在押解途中,狡猾的朱五潜逃了。钱浩大惊。夜晚在客舍中,又梦见自己的父亲进了房中,仍背对着他。他想喊,却叫不出声来。这时他父亲意味深长地伸出手来,指指南方,随后消失在黑暗中。醒来竟是南柯一梦。

他将梦境告诉老马,老马想了想说,朱五往南面逃了!钱浩顿开茅塞。俩人朝南方追去,历尽艰辛,终将朱五逮住,押往京城归案。

此后粮钱胡同13号,飘着淡淡的血腥味,曾几易其主,都因宅内半夜有冤魂哭叫不得不搬走。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这就叫体验生活。

老庆扶了扶腰里的手枪,壮了壮胆,上前敲门。

过了有一袋烟的工夫,院内传来踢踢踏踏的脚步声。

“吱扭”一声,门拉开了一道缝。

一个小侏儒探了一下头。

“你怎么这么矮?”老庆问。

“天生的,爹妈给的。”小侏儒笑嘻嘻地说。

“要不是这么矮,粮食局还不让我看门呢。”

老庆说:“我是作家,正在写一部以这座宅院为题材的长篇小说,特地前来体验生活。”

“好哇,去年来过一个作家,也是体验生活,后来给吓回去了。”

“我胆子大……”老庆有点心虚。

“胆子大就进来。”

小侏儒开了大门。

一股潮湿的气味扑鼻而来。

老庆亦步亦趋地跟着小侏儒走着,整个大院死一般的沉寂,黑洞洞的。

老庆的眼前出现一幢古老的三层洋楼,房子很大,看上去破败不堪,但结构却很牢固。因为很久无人居住,花园里到处荆棘丛生,杂乱无章,还有假山亭子,一看便知以前曾有大户人家居住。蓦地,有几只乌鸦在房顶上起落盘旋,还发出一声声凄惨的叫声。这情形使老庆打了一个冷战。

“怎么没有灯光?”老庆问。

“今晚正好停电,可能是电路坏了。”小侏儒打亮了手电筒。

“这儿现在是粮食局的仓库,唉,上边电池也不多发,凑合着点。”小侏儒从一扇破损的玻璃窗中伸进手去,把大楼的房门打开了。

里边黑咕隆咚,这是一间宽大的客厅,有沙发茶几以及一些其它日用家具,满是灰尘,房间里静悄悄的,没一点声音。

“嘭”的一声,风把大门刮得关上了,老庆吓了一跳,双眼死死盯着门口。

“到楼上看看。”小侏儒建议道。

老庆跟着他一步步走上楼梯,木头楼梯多年未修,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楼上的房间很多,他一间间地看过去,大多零乱不堪,放着麻袋装的粮食,有的还挂着蜘蛛网。

有一东西突然蹿了过来,从老庆的裤裆下钻了过去。

“唉哟!”老庆尖叫一声。

小侏儒哈哈大笑,用手电光追寻着那物,原来是一只老鼠,皮毛油亮,十分肥硕。

“这儿的耗子都成了精。”小侏儒又发出一阵怪笑。

有一房间十分整洁,有双人床,沙发和梳妆台,梳妆台上的镜子擦得很亮,桌上还有一支燃尽的大红蜡烛,烟缸里有残落的烟蒂。

“这是谁的房间?”老庆问。

小侏儒神秘地笑笑,说:“不该你打听的,你就不要打听。”

他的目光在梳妆台镜子上贴的一朵纸剪的梅花上定住。

“这儿有一朵梅花。”老庆惊悸地叫道。

这是什么标志?莫非是梅花党人的记号,老庆以为是梦中,不由掐了一下大腿,生疼,看来还是在现实生活中。

“这朵梅花?……”老庆试探地问小侏儒。

想不到小侏儒冒出一句:“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老庆惊道:“你还挺有文学修养。”

“你别小看人,我自修的大专中文,残疾人也是人。”

“对,对,西汉的司马迁残疾了,著有《史记》,左丘明残疾了,著有《左传》,孙膑残疾了,照样能指挥作战。”老庆生怕他不说,如数家珍。

另一间房屋传出咖啡的淡淡的香气。

小侏儒打开那间房屋,原来是厨房。

走廊里黑幽幽的,一缕月光从窗外透进来,照在通往三楼的楼梯上。www•99lib.net

“咯噔”一声,这是从楼下传出的声音,老庆一阵惊愕,心怦怦乱跳。

“咯噔”又是一声。

小侏儒说:“这座宅院是一座老宅,时间久了,有时刮风,经常发出一种怪声,这是建筑物本身木头挤压的声音。”

两个人摸索着来到三楼。

一群乌鸦因受惊突然飞向屋脊。

由于这座楼房是尖形的拱顶,三楼的房间都比较窄小,光线更加幽暗。

小侏儒带他走进一个房间,屋内有一单人床、旧籐椅、桌子、衣柜等,气味难闻。

“我就住这个房间。”小侏儒快活地在屋内踱着步。

“你怎么住三楼?”

“居高临下,院子里的动静看得一清二楚。”

“这儿闹鬼吗?”老庆小心翼翼地问。

“说有鬼就有鬼,说没有鬼就没鬼,鬼在你心中。”小侏儒认真地说。

两个人下楼,刚走到三楼拐角处,老庆惊叫一声:“啊,一只绣花鞋!”

只见在窗台上摆着一只绣有金色梅花的绣花鞋,在皎洁的月光下显得有几分扎眼。

这只绣花鞋显然被人穿过,有些陈旧。

“哈,哈,哈……”小侏儒发出一阵发自内心的大笑,这笑声震得屋宇发颤,久久在走廊回荡……

老庆临别时,小侏儒问:“怎么?作家不在这住几宿,真正体验一下生活。”

老庆连连摆手说:“此处阴气太盛,不敢久留,那只绣花鞋怎么回事?”

“那是我在潘家园旧货市场买的,80元一双,还有一只在我抽屉里放着呢!”

小侏儒又是一阵狂笑。

门“吱扭”一声关上了,锁住了,锈迹斑斑的老锁,仿佛锁住了秘密。

老庆一听到小侏儒的笑声,就腿肚子抽筋儿,浑身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