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后的罗秋天坐在公共汽车上,心里一直想着王超勇的话。

王超勇今早来接班时,只几句话,就将罗秋天心存的那点侥幸给一扫而空。

今天上午,本该八点来接班的王超勇,比平时整整晚了一刻钟。尽管王超勇和罗秋天同龄,今年都是二十岁,他却比罗秋天见多识广,看上去也精明强干得多。身材矮小的王超勇性格开朗,善于交朋络友,还是个消息灵通人士,有一股“包打听”的劲头,大道小道的消息,他都有来源渠道。

“对不起,我来晚了。前门那边又是警察又是警车……”王超勇一走进值班室,就气喘吁吁地说。

“江源的老婆从阁楼掉了下来?”罗秋天努力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警察好像怀疑她是被人给推下去的,正找人问话呢!你都听说了?”

罗秋天心头不由一阵发紧:“刚才警察来过了。他们问有没有人从后门出去。”

“你怎么说?”

“我能怎么说?后门晚上一直锁着,谁能钻出去?”罗秋天嘴里这样说着,却又试探着问:“前门的人都怎么说?”

“他们当然说没看见啦!不过,说归说,责任他们还是得负。你说凶手不是从前门跑出去了,还能从天上飞走了不成?”

“是呀,是呀!”罗秋天随声附和着,紧接着,他又心虚地问,“你说前门的人要是看见了凶手,却不上去盘问拦截,让凶手跑了,他们要负什么责任?”

“那责任可就大了。还不得判几年哪!”

“要是人家死不承认呢?”

“警察可不吃这一套,他们总有办法查个明白的。不过,咱们是有职业道德的,罪犯利用前门保安上厕所那几分钟逃走了,这有可能。至于故意放走罪犯这样的事,不可能发生。”

听着王超勇的话,罗秋天不由惊出一身冷汗,绝望的情绪重新在心头蔓延开来。判刑,甚至是几年刑,这让罗秋天眼前一片漆黑,他呆愣愣地站在那里,一时间竟忘记自己该回家了。直到王超勇提醒他时,他才懵懵懂懂地回过神来。

罗秋天回想着王超勇的话,竟稀里糊涂地坐过了站。在终点站下车后,他不想马上回家,就磨磨蹭蹭地在大街上走来走去。这样过去了两个多钟头,他才想起应该给家里打个电话。否则,周末在家休息的父母不急得报警才怪呢!还好,马路北边的人行道旁就有一个公用电话亭。

拨通后,电话那边传来了父亲焦急不安的声音:“你这个孩子——你去哪儿啦?刚才舅妈来过了,说美林花园有人从楼上掉了下来。你没事吧?”

为了不让父亲刨根问底,罗秋天决定对父亲说谎。他说自己没事,不过,暂时不能回家。因为同学家装修房子,要他帮着去郊区拉点沙子。

父亲是个乐于助人的人,一听说罗秋天要帮同学的忙,立刻答应了,还嘱咐他路上要注意安全,早去早回。

然而,就在罗秋天准备放下电话时,父亲像是突然想起来了,又说:“对了,秋天,我差点忘了,刚才有个男人来电话找你。”

罗秋天霍地又紧张起来:“会不会是我同学打来的?”

“不像。听声音像是个中年人。”

罗秋天的心中越发不安了:“他没说叫什么名字?”

“没有。他只是给你留了一个手机号码,让你尽快给他回电话。”父亲说着,就在电话里将手机号码念了一遍。

罗秋天放下话筒后,在心里反复念着那个陌生的手机号码:138××××××××。现在,他已确信电话不是同学打来的。他也从没听说过这样一个手机号码。可这个手机号码的持有者又会是谁呢?很自然地,他想到了下班前出现在值班室的那个警官马森——也许他从后门发现了什么破绽……

罗秋天站在电话亭里犹豫着,该不该回这个电话。他心里真是害怕极了。这个手机号码就像一串鬼影站在他的面前,让他惊恐得手足无措。但最终,他还是慢慢地走出了电话亭。

罗秋天颓然地坐在马路边一个卖大碗茶的茶座上,花两毛钱买了一大碗,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他抬起头,看看天上半明半暗被笼罩在城市烟雾中的日光,估计该是吃午饭的时候了。于是,他站起身,复又跑向了电话亭。

他再次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接电话的仍然是父亲。

“喂,秋天,沙子拉回来啦?”父亲不待他开口,就抢着问。

罗秋天敷衍地回答父亲说,他们刚到目的地,正在装车。而后他又不安地问道:“爸,那个让我回电话的人……”

不料,父亲却打断他的话:“还说呢!刚才人家又来电话了,让你无论如何给他回个电话。”

“可——我不认识这么个人。”罗秋天终于忍不住说道。

不知内情的父亲仍是一副与人为善的态度:“管他认不认识的,你先给人家回个电话,说不定他是你哪个同学的亲戚朋友,有事求你帮忙。”

罗秋天只好应付着:“有这个可能。我马上给他回电话。”说着,就将话筒放下了。

罗秋天皱着眉头,心有余悸地回忆着那个手机号码,然后,用颤抖着的右手指,按着138××××××××。

手机一拨就通,那人仿佛一直开着手机,在等待他的回电。

“喂,你好!”电话听筒里,响起一个彬彬有礼的中年男子的声音。

这和善而有礼貌的声音,让罗秋天那颗怦怦跳个不停的心,舒缓下来:“你找我?”他迟迟疑疑地问道。

“你是罗秋天吗?”对方仍是和蔼地问道。

“嗯,是我。你是谁?”

“我是一个你不认识的叔叔。”

“你找我有什么事?”

“昨晚你是在美林花园后门值班吗?”

“没错。你问这个干吗?”听到“值班”两个字,罗秋天刚刚松弛了一下的神经又绷紧了。

“你看没看见一个女人从后门跑了出去?”对方像是没有听清他的话,径直追问下去。

“我——什么也没看见!”此时,罗秋天仍怀疑对方是警察,因此,他不假思索地重复着今天早晨对警察讲的那番话。

“哦,很好。你也是这样告诉警察的吗?”对方听了罗秋天的回答,仿佛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他不是警察,那他是谁呢?一时间,罗秋天被搞糊涂了。

“是的。”过了半晌,罗秋天才答道。

“很好!”对方又重复了一句,“其实,你看见了那个女人,对不对?你只是不想把自己扯进一起案子中。我想告诉你的是,那个女人也与案子无关,她所以让你说假话,也是害怕被扯进去。我是受她的委托,给你打电话的。她让我转告你,只要你不说在后门看见过她,等那件事平息之后,她会报答你的。”

罗秋天仍像是站在五里雾中,被对方的话搞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唯一的收获,是他弄清了对方的身份——一个受人之托的传话者。

罗秋天依然不想承认自己看见了那个女人,于是,他又强调了一遍:“先生,我真的没看见什么女人。”

“你跟我没有必要说谎。年轻人,那个女人都告诉我了,她跑向后门时,经过值班室的门口,你看见了她,甚至还同她四目相对。”对方轻松地笑着,“我又不是警察,你何必骗我呢?其实,你在我面前承认自己看见了她,对你也没有什么坏处。前面我说过,那女人会报答你的……”

“不,不,我不需要报答!我就是没看见她。我什么也没看见。”罗秋天急急地辩解着。

对方又笑了起来:“很好!年轻人,你这样做很好。你能经得起诱惑,这很了不起。不过,如果不费吹灰之力,只是做到守口如瓶,就能得到一笔钱,也许是一大笔钱,你总不会拒绝吧!”

谈到钱,甚至是一大笔钱,罗秋天的心里有点发虚。假如对方所说的报答能量化为一大笔钱的话,他是很愿意接受的。长期以来,让他生活窘迫的不一直是钱吗?倘若对方说的是真话,他就可以像那些有钱人一样,潇洒地和曹小阳一起逛街了。而对于出手大方的他,曹小阳也就该百依百顺了,再也不会背着他,去夜总会跟别人鬼混……

罗秋天沉默着,半天没有吭声。

“你不讲话,年轻人。这么说你是在考虑接受我的条件。好吧,就这样,我们成交了。只要你不把那件事说出去,到时候,你就会拿到一大笔钱。”对方在电话的那头絮絮叨叨地说。

平日里,罗秋天显得憨头憨脑,但在这件事上,他的头脑还是比较清醒的。在对方为他设置的金钱的网中挣扎了片刻之后,他还是拼命挣脱了出来:这也许是个圈套。他想,虽然他一时还无法弄清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圈套,但他还是害怕自己一不小心掉进陷阱里。不,他什么都不能承认,即使真的能拿到一大笔钱,他也不能承认自己看见了那个年轻女人。他必须了结这件事,尽快地了结,而不是将自己扯进去。于是,他再次向对方申明:“对不起,先生,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已经说过我没看见那个女人。”这一次,罗秋天说得斩钉截铁,令对方丝毫没有回旋的余地。

“那好吧——”过了一会儿,对方很不情愿地说,“就算我从来没给你打过电话,年轻人,忘掉我们的谈话。不要对任何人讲起这件事。再见!”

不待罗秋天回过神来,对方就关了手机。

罗秋天这才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不过,当他走出电话亭时,那个手机号码却又像一串鬼影般的在他的面前蹿来蹿去。这个给他留下手机号码的男人究竟是谁呢?他与系白丝巾的女人是什么关系……还有,他怎么知道自己家里的电话号码呢?想到这儿,罗秋天又一次不寒而栗了:难道他早就窥视好了,或是今天早晨自己去送曹小阳时,男人趁机钻进了值班室……毫无疑问,那个女人就是凶手,她行凶后,往外跑时,也看见了罗秋天,因此,她担心事情败露,就委托男人同罗秋天进行“谈判”……可同杀人犯“谈判”,这太危险了。无论是什么样的结局,罗秋天都不想同杀人犯打交道。现在不想,以后也不想。但愿对方能就此罢休,放他一马。

罗秋天使劲摇了摇头。我得把它忘掉!他想。

又累又饿的罗秋天不得不回家了。

打开屋门,他发现父母都不在家,心里不由一阵轻松。他草草地将一碗米饭扒拉进肚里,就躺到了床上。

然而,往常脑袋一挨枕头就睁不开眼的罗秋天,这会儿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他细细地回忆着今天早晨所发生的一切,蓦地就记起了在林子里捡到的那条白丝巾。此刻,那条长长的白丝巾在他床头上飘啊飘啊,仿佛真的变成了一条招魂幡,让罗秋天感到说不出的恐惧。紧接着,串串鬼影般的手机号码也不失时机地钻了出来,同白丝巾汇合到了一起……

罗秋天浑身不由一阵燥热。他掀掉被子,翻身坐起来,耷拉着脑袋发呆。

霍地,门外响起了敲门声。罗秋天猛地一惊,跳下床,来到外屋。门刚刚打开一条缝,曹小阳就连蹦带跳地钻进他的房间。

罗秋天赶紧锁上房门,一把将曹小阳拉到怀里,急切地问:“你捡的那条丝巾呢?”

曹小阳扑哧一声笑了:“我当是天塌下来啦!你怕什么,丝巾是我捡的,又不是偷来的,谁能把我怎么样?”

“不是那回事。”罗秋天一时不知该怎么跟曹小阳解释才好,只是继续追问着,“你还是先告诉我,丝巾弄哪儿去了?”

曹小阳一撇嘴:“让我扔了。你该高兴了吧!”

罗秋天的脸一下拉长了:“你还有心思磨牙。美林花园出事了……”

曹小阳还是一副不以为然的神气:“我早听说了。不就是摔死了个人吗?”

“我的宝贝,你还不明白呀,江源的老婆恐怕不是自己掉下楼的,今天清晨从后门跑出去的那个女人很有可能就是把她推下楼的凶手。”

“那又怎么样?”

“更可怕的是,我被人盯上了,今天一大早,那女人就让一个男人往我家里打电话找我。”

曹小阳怒目圆睁:“他们想要回丝巾?没门!”

“不是那回事,你坐这儿,我慢慢跟你讲!”

待曹小阳坐到床边后,罗秋天便一五一十地将那男人在电话里说的,跟她复述了一遍。本来,罗秋天告诉曹小阳这些,是想引起她对此事的重视。不料,听完他的话后,曹小阳却一个高蹦了起来,嘴里连连喊着:“罗罗,罗罗,你快把那个手机号码再给我背一遍!”

“你,什么意思?”

“你别管。快告诉我那个手机号码。”

“138××××××××。怎么,你熟悉这个手机号码?”

曹小阳也不回答,只是从罗秋天床头的写字台上拿过一支圆珠笔,认认真真地将手机号码写在了手心里。

“你记它干吗?”

曹小阳扑向罗秋天,双手搂住他的脖子:“大傻瓜,罗罗,我们就要发财啦!”

“发财?你瞎说什么呀!”

“你真是个木头脑瓜,半点儿也不开窍!这事我也不想跟你多说了,你就等着拿钱吧!”曹小阳得意地笑着,那模样仿佛已经看到了大把的钞票。

罗秋天这才明白了曹小阳的用意:“你不会拿这手机号码去敲诈吧!”

“这怎么叫敲诈?那男人不是明明白白地告诉你,要付你报酬吗?”

“可这会不会是个圈套呢?我要是承认见过那女人,弄不好把咱俩人都扯进了凶杀案里,我可不想惹这个大麻烦。”罗秋天忧心忡忡地说,“今天早晨你不是也说死也不能承认见过那女人吗?”

曹小阳用手指点着罗秋天的额头,脸上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你呀,你呀,兴许金元宝掉到你头上,你都不知道捡。你也不想想,今天早晨我说那话时,是什么情况,现在又是什么情况?咱不能把这事告诉警察,人家找上门来给你送钱,你也不能讲吗?”

罗秋天佯装额头被点痛了,抬手摸着,脑袋却在飞快地转着。

“罗罗,我得走了,我马上去给那个男人打电话。”曹小阳已到了迫不及待的地步,站起身就往外走。

罗秋天一把拉住了她:“小阳,我总觉得这事不那么简单。我知道自己挣钱少,可有些钱是不能随便去挣的。”罗秋天哭丧着脸,向曹小阳哀求着,仿佛大难就要临头了。

“这有什么复杂的?你用不着害怕,我不会把你扯进去的。”曹小阳生气地看着他,“我只需拨通这个手机号码,告诉那个男人,今天早晨我看见有个年轻女人从后门跑了出去,不但看清了她的脸,而且还捡到了她的丝巾。如果他们不想让警察知道这件事,就拿二十万块钱来做个交易。”

听着曹小阳的话,罗秋天吓得浑身瑟瑟发抖:“小阳,你简直是疯了!你怎么敢……”

“这谈不上敢不敢的,是他们先找上门来的,与我有什么关系?”

“那,人家要是告你个敲诈呢?”

“他敢?其实,我只需把那条丝巾交给警察,那女人就得蹲监狱。”

罗秋天不相信地看着神气十足的曹小阳:“你又胡说啦!”

“怎么是胡说!你们男孩当然不明白这其中的奥秘啦。这是因为你们男孩都不愿意逛商店。”曹小阳有板有眼地说道,“今天早晨我不是告诉过你,那条丝巾是百洋商场的货,是从法国进口的手绘欧洲风情宝丽娜牌丝巾,要一千多块钱一条。你知道像百洋商场这样的名牌店,一般人进去只是滑溜一下眼珠子,根本买不起。能买得起这么名贵的丝巾的人,肯定持有百洋商场的金卡……”

“金卡是什么意思?”罗秋天打断她的话问。

“你连这也不懂啊!金卡是名牌商场为了吸引顾客,发行的一种优惠卡。听说只有在百洋商场一次花掉一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元,才能得到一张购物享受八五折优惠的金卡。而这张金卡上就有持卡人的照片,还有,持卡人的照片、身份证号码和姓名都存在商场的电脑里。”

“哦,原来是这样啊!”罗秋天似懂非懂地应了一声。

“你还是没有明白我的意思。事情明摆着,如果我把丝巾交给了警察,警察只要到百洋商场调出持有金卡购物人的名单,那女人就给逮个正着。”

“要是她不是金卡持有人呢?”

“那警察也有办法抓到她。你也不想想,就那么几条名牌丝巾,警察都是火眼金睛,明察暗访的,她能藏得住吗?”

话说到这儿,罗秋天也不得不佩服曹小阳的聪明脑瓜了:“你说得是挺有道理的。”

“所以嘛,要是那女人知道她的丝巾现在在我的手里,不跪着求我才怪哩!”

“恐怕她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丝巾丢了。”罗秋天提醒曹小阳。

“你想让我拿丝巾敲她一笔钱?”

“不,你千万别这么干。”

“你说对了,我也不想这么干。我得留一手,等万不得已时再把它甩出来。”

“你误会了我的意思,小阳,我是说,咱不能敲人家的钱。”

“你傻不傻呀!咱手里握着两张底牌,干吗不用啊!平日里,这些人拿着金卡,在商场里招摇过市地显摆,这会儿,也让她见识见识咱的厉害。你说咱要她二十万块钱还算多吗?反正她有钱,恐怕这钱也不是什么好道上来的。我猜啊,这女人不是让人包了二奶,就是靠卖脸蛋子过日子。她又不是什么好女人,就该狠狠地敲一笔。”

“那咱们也不能干……”罗秋天本想说“不能干缺德事”,看着曹小阳那一脸的火药味,就不敢多说了。

“这事不能再耽搁了,要是等警察侦查出来了,咱们就什么也拿不到了。”曹小阳见自己费了半天口舌,罗秋天仍是榆木疙瘩一块,就沉不住气了,推开罗秋天的胳膊,硬是斜着身子向外走。

罗秋天伸手拦住她:“小阳,别——别打电话!我求你了!也许那男人在电话里说的是真话,年轻女人根本就不是凶手,她只不过是害怕受牵连,才求我们放过她……”

“哼,鬼才相信哩!她不是凶手,她为什么要给你封口费呢?”曹小阳有些不耐烦了。

“小阳……”罗秋天一时竟无话可说了,他实在想不出怎样才能说服曹小阳放弃这个坏念头。

曹小阳看看软蛋一般的罗秋天,然后垂下头,飞快地眨着杏眼,忽然就想出了一个主意:“行啦,你别闹那个熊样子。我是逗你玩的。你害怕受连累,我就不怕啦?”

“你回家就把丝巾扔了。要不,塞进煤球炉里烧了也行!”原来曹小阳是在开玩笑啊!罗秋天一下来了精神,反而得寸进尺起来。

曹小阳只是草草地对他敷衍说:“好,好,我一回家就把丝巾扔煤球炉里。”

罗秋天忍不住亲了一下曹小阳的脸蛋。

曹小阳早已是心猿意马了。她故意皱着眉头说:“对了,罗罗,今晚我不想陪你值班了。出了那种事,我有点害怕。”

罗秋天无可奈何地看着她:“我也不想再冒那个险了。万一让警察发现了我们的秘密,事情就闹大了。不过,晚上你要老老实实在家里待着,不准去夜总会啊!”

“你管得着吗?”像往常一样,曹小阳回敬了罗秋天一句足以将他噎死的话,蹦跳着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