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歌发起攻击的时候,是在赵德兴躺在床上开始把呼噜打得震天响的时候。
它让自己的脚爪轻轻着地,弓着身子,一步一步蹭出岩壁的阴影。它的肚子贴在又凉又滑凹凸不平的岩石地面上,被那些突起的小石峰刺得隐隐作疼,忽然,它的耳朵像雷达一般抖动了一下,它听到身后有微乎其微的声响,是脚步声,它轻轻一蹿,落到一块岩石的后面,警觉地向后看去,两只眸子发出黄褐色的光彩。
同样的一个黑影,爬在它刚才埋伏的阴影下,像个沉默的幽灵。
原来是自己的叔辈风翼。战歌松了一口气,抬起脑袋,盯着风翼。
很快,风翼悄悄跑到了它的身边,两只警犬互相蹭蹭鼻子,一起伏在岩石后面。此时,它们距离正在熟睡的赵德兴只有三米的距离了。
当两只警犬刚想发动攻击时,赵德兴忽然从床上坐了起来。
一个噩梦惊醒了赵德兴,他梦见自己恶贯满盈,被一个飞速旋转的子弹穿透了头颅。大约过了半分钟,他才慢慢定下神来,看了看表,7点了,弟弟赵德海还没回来,他有点沉不住气,顺手拿起件外衣,披在裸露的肩膀上,趿拉着一双露出脚趾头的黑布鞋就向甬道走去。
他想到洞外看看,弟弟这么久没有回来,不会出了意外吧?
赵德兴这样想着,一边走一边点上根烟,走在潮湿的石洞甬道中,隐隐能看见前面碗口大的光亮,外面是一片明媚的阳光啊。他的心情逐渐变好,步子更快了。
忽然,他感到两只胳膊同时撕裂搬地疼痛,身后传来“呜呜”的声响,两股巨大的力量把他重重地掀翻在地。赵德兴闷哼一声,他感觉到了,他感觉到有锋利的锐物刺入自己的胳膊,热乎乎的液体流了出来,他感觉到自己挥手拍打的物体是两个浑身是毛的巨大动物,那毛真软啊,真滑啊,可是它们的骨头太硬了,肉太结实了,他根本打不动它们。赵德兴的双脚朝天,两只巨大的动物喘着粗气,喉咙里传出威胁的野性声音,生生地将他向后拖去。他想挣扎,可又哪里挣扎得动?
在冰冷刺骨的岩石地面上滑行,几秒钟的功夫,赵德兴就觉得自己的手臂就快断了,仿佛两把搅肉机正在开足马力,用锋利的刀刃搅碎他的肉,他的骨头。他忍不住了,从胸膛中发出一声凄厉的大叫,疼得昏了过去。
见他不再挣扎,战歌慢慢松了口,殷红的鲜血从赵德兴的手臂上汩汩流出。战歌伸出长长的舌头,舔了舔嘴唇,它决定看守着罪犯,直到白歌到来。它对“风翼”呜呜低吟了几声,意思是你出去叫主人们吧,我在这里看着他。
风翼心领神会,像风一样冲洞口的那一碗光明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