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挠了挠头皮,他觉得无计可施了,但是村民们都在等着看戏呢,他回去怎么向他们交待,村民们到时候会说他,村长连这点事情也摆不平的,村长的面子实在没地方放了,所以村长想了想,耐心下来,他觉得请到宣传队演出是主要矛盾,至于老张的态度等等都是次要的,哪怕骂他两句村长也能接受的,所以村长就下了决心,他说,老张啊,不管怎么说,你不答应今天我就不走了,我就坐在你这里,你吃饭我也跟着你吃,你睡觉,我也跟着你睡,到什么时候我走开呢,到你答应下来,我就走。

老张见村长这样厚脸皮,他倒也没有办法了,如果村长一直盯着他,他也受不了的,于是老张软下来,说,这样吧,你先回去,我做做她的工作,她不肯到前窑村去演出。其实这个“她”就是周玉兰,但是当时村长问要做谁的工作时,老张没有说出来,老张只是说,这个你不要管,我尽量做工作,我要跟她说,事情归事情,演出归演出,演出是你的本职工作,不能意气用事影响了工作。村长连连点头,说得对,说得好,他说,老张你真会做思想工作。

以上这些都是后来发生了事情以后村长回头再说出来的,村长的马后炮遭到了大家的批评,但是村长又不是诸葛亮,充其量他只是个事后诸葛亮,村长反反复复地说,我当时就觉得奇怪,我当时就觉得奇怪,我当时就觉得奇怪,其实村长当时根本就没有往心上去,这是肯定的。这件事情如果老张当时就告诉村长不肯来演出的是周玉兰,或者村长当天回来就说出来有这么一件事情,大家也许会有所预感,但问题是村长要面子,没有说,他只是说,宣传队一定会来演出的,有我出面,他们怎么会不来呢,村长这么说了,大家是皆大欢喜的,哪里还会有什么预感呢。宣传队到底还是来演出了,那天晚上村里的打谷场上灯光通明,大喇叭响了起来,村长的声音传遍了全村。我注意着月儿的表情和神态,月儿的一举一动,月儿的一笑一颦,都在我关注的目光里。

你们是不是觉得我从小就喜欢看女生,可能是个好色小徒呢,其实我需要辩解一句的,我只是关注月儿,从我看到月儿倒在拖拉机下那一天起,月儿那一双惊恐的眼睛,再也无法从我的心里抹去了,我是要用一辈子的时间来关注月儿的。

学生们都坐在一堆,他们靠得很近,便于叽叽喳喳地说话,于老师则坐在同学们中间,他的脸上露出很是骄傲的样子,他好像在说,你们看看,这都是我的学生呀,于老师的学生也确实是很依赖于老师的,他们有事无事都要叫叫于老师的,好像叫着于老师心里就踏实了,叫着于老师心里就平稳了,因此在当时的场上,竟是一片乱糟糟的叫于老师的声音,一直等到报幕员出来报幕了,乱糟糟的声音才平息了一点,但仍然有一两个细细的声音在说于老师怎么怎么。

于老师,今天有几个节目?于老师,今天有没有周玉兰?

有的,有的,于老师开心地说,周玉兰是他们的台柱子。那么周玉兰有演出几个节目呢?

多的多的,于老师眼睛里放出光彩来,周玉兰要演好多好多节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