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叶红说,没这个命呗。要说,这该是一件天配良缘呢,可就是没有这个缘份,人家痛苦了好长时间呢。这事你可千万不能露出去,她会受不了的。
见茹嫣两个嘀嘀咕咕咬耳朵,另几个就叫起来:不许打黑电话啊!
30
一个小时以后,梁晋生来了电话。茹嫣边听边走出门去,然后就顺势溜走了。上车之后,才给夜枭打了个电话,说有要紧事,怕打扰大家,提前离席了。如果近几天还有机会,再向他当面赔罪。
茹嫣打完电话,见梁晋生在偷笑。
梁晋生说,全新体验?
茹嫣说,是,怪怪的。
梁晋生说,难怪,那些小男孩小女孩偷了家里的钱也要千里迢迢去见网友。老太太都玩这种游戏呢。
茹嫣笑笑说,老太太不需要偷钱。不过,今天真有从外地赶来的。
茹嫣往窗外望一眼,突然发现夜空厚厚的,混浊的空气中,漫漶着一片都市灯火的散射光。她问,哪来的月亮?
梁晋生说,跟我走,反正有月亮给你看。
梁晋生的车竟开到他的大院。执勤武警给他的车敬了礼,打旗放行。
梁晋生的小楼与江晓力家相隔不远,式样更新一些,也是连体三层。
梁晋生打开房门,说,一个老鳏夫的家。我没请保姆,乱点。
茹嫣多少有些紧张,一种少女般的紧张。
梁晋生问,换鞋吗?说着从鞋柜拿出一双厚厚的毛绒拖鞋,淡驼色,样式很精致。
梁晋生说,刚买的,不知合不合适。
换鞋的时候,茹嫣有一种微妙的感觉。在一个环境里,你穿自己的皮鞋,与穿人家的拖鞋,是不一样的,穿人家专门给你备下的拖鞋,就更不一样。茹嫣觉得,脚好像有着某种私密性,换上拖鞋本身,就有了某种意味。
那拖鞋很合脚,柔柔的,像踩在林子里蓬松的落叶上,这种松弛舒适的感觉,让她与这个陌生的环境之间,亲近起来。想起刚才枫叶红说的那些话,心里就有些惆怅,有些伤感,让她和梁晋生之间的关系多出了一份暧昧来。
为了掩饰自己的心情,茹嫣故意戏谑地问,你的月亮呢?
梁晋生说,马上给你。
梁晋生给茹嫣一个请上楼的手势。茹嫣听江晓力说过,这个大院,接待客人有四个档次,第一,楼下大客厅,第二,楼上小客厅,第三,书房。说到这儿,江晓力打住了。茹嫣问,第四呢?江晓力说,卧室。其实还有个第五,大衣橱。茹嫣不解。江晓力大笑说,女主人突然回了,客人就进了大衣橱——这最后一条是我加的。
梁晋生这套房和江晓力家结构不太一样,上楼之后,有一个小走道,拐过之后,才是小客厅,私密性强一些。不像江晓力家,一上楼一目了然。客厅带三个套间,一间是书房,一间是单人卧室,该是给主人办公后临时休息用的,一间是卫生间。上楼右拐大概就是主卧室之类了。茹嫣不会估算房屋面积,但想想这楼上楼下一大堆房,一个人住着怪瘆人的,不知怎么她想起美国电影《蝴蝶梦》中德文特的庄园。
梁晋生指指饮水机和旁边的矮柜,喝点什么,自己倒。然后走进一个房间,拿出一架小型摄像机,接到电视机上。摆弄了一会儿,屏幕上出现了月亮。
梁晋生说,这是美国的月亮。这是纽约的,纽约的月亮最暗最小。这是亚特兰大的,你看,不一样吧?这是阿拉斯加的,这儿的月亮最棒,假的一样,像舞台布景,你要亲眼看看就好了,那里的天空干净得像水晶。
茹嫣问,你拍的?
梁晋生说,为你拍的。
茹嫣说,咱这儿什么时候能看到这样的月亮?
梁晋生说,五十年?
茹嫣笑笑,那我看不到了。
梁晋生说,争取吧,我们都活长久一些。
屋里暖气很足,茹嫣觉得背脊前胸渐渐渗出汗来,鼻尖上也有细细的小汗珠闪亮。
茹嫣说,你们这儿的暖气真厉害,不收费的吗?
梁晋生说,热了吗?把外衣脱掉。
茹嫣说,能开点窗吗?
梁晋生将一侧的窗口拉开一小截说,还是年轻人厉害,不怕冷。
客厅里置放着一些真真假假的古董和工艺品,有的很雅致,有的是很俗气,但却很贵重的那一类。
茹嫣问,你工资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