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晓力说,有一个人,委托我帮他寻一个意中人。
茹嫣嗯了一声。
江晓力接着就说,这个人的条件有些怪,老姑娘不要,小姑娘也不要。老姑娘脾气怪,小姑娘脾气坏。老姑娘单身太久,很多地方都已经难以放开,小姑娘呢,差异太大,又怕不能合拍。离异的不要,丧偶没孩子的也不要,有孩子还在读中小学的也不要。学历太高的不要,博士啊,博士后啊,不要。学历太低的也不要,最好大本、大专什么的——
茹嫣听着笑起来,何方神圣啊?一开口就这么多不要?
江晓力也笑了,是牛了一点,不过人家牛有牛的理由。离异的,总是双方都有些毛病。没孩子呢,对一个女人来说总是不完全,要是突然想要孩子了,又很麻烦。孩子太小,要分心……
茹嫣说,他这五要五不要倒是挺好,只是他想过没有,别人是不是要他呢?
江晓力说,这话放在一般人身上,倒真该这么问问,可是对他不合适。我这么跟你说吧,想要他的人多了,从二十大几的黄花闺女,到四五十岁的白领丽人,都有。
茹嫣又笑了,是普京吗?
茹嫣在网上听到一首歌《嫁人要嫁普京这样的人》,还有文章说,俄罗斯的女人,老老小小爱普京爱疯了。
江晓力笑笑,卖点关子说,对我们这个城市来说,也算是一个普京吧。
茹嫣问,谁?
江晓力说,你先别问谁,我先给你说点实际的资讯。首先,肯定是市一级领导,名牌大学毕业,一表人才,口才极好,懂艺术,爱读书,生活作风也很严谨,这么多年,像他这样没有绯闻的,极少。他夫人两年前因病去世,两年,对于这样的男人来说,很不容易了,不像有的人,头一个月老婆去世,第二个月新人进门。年岁对你来说,也很合适。至于住房、钱财这些方面,我就不说了,我知道,即便说了,你也不会太把它们当数的。
说到这里,江晓力不再说了,似乎端出了一件稀世珍宝,等着茹嫣眼睛放光芒。
茹嫣依然淡淡一笑,剥着一根香蕉说,这样的一等男人,就像俗话说的,钻石王老五啊,谁敢高攀?
江晓力没想到茹嫣会如此淡然,心想,你这是欲擒故纵吧?不愿一开始就现出猴急来,便意味深长一笑,如果别人要高攀你呢?
茹嫣说,人家高高在上,哪里会知道一个小女子茹嫣呢?
江晓力说,实话对你说了吧,他对你几乎是了如指掌了。
茹嫣说,那都是你们给瞎吹的吧?
江晓力说,他已经见过你,再多说一点吧,他还看了你在网上的那些文章。
这一说,让茹嫣背脊有点发寒,惊叫着说,都动用了国安啊?
江晓力说,不跟你开玩笑了,这可是一件正儿八经的事儿。人家真是挺认真的,如今的男人,能像这样不容易,这事儿都进行半年多了。
茹嫣说,背后商量着如何卖我?
江晓力说,这样的人,我都恨不得自己把自己卖给人家呢。知道这个信息的,女博士、女官员、女富豪、女演员,都恨不得哭着喊着往他怀里扑呢。有人甚至说,谁帮忙把这个大媒做成了,酬谢一辆女式别克。
茹嫣说,你这样一说,我就更不敢去争这个风头了,到时候还不被人撕了吃了?再说,我哪拿得出一辆女式别克?万一碰上一个贪官,没几天进去了,我还得去送牢饭。
江晓力脸上已经有了一点嗔色,你呀,平日满正经的一个人,今天是怎么啦?你倒是给一个态度啊。我跟你说吧,要是他成了贪官,这满天下的,就得毙光了。
茹嫣也蹊跷,自己今天的作派话语都有些反常。其实,从这次谈话一开始,茹嫣已经乱了方寸。丈夫去世后,茹嫣也想过后半辈子的事,俗话说的女人三大不幸,其中一条,就是中年丧偶。但茹嫣一直悲观得很,悲观得不太敢去细想它。放眼天下一看,茹嫣确实找不到感觉,在她能接触到的有限的男人中间——不管是已婚未婚,似乎没有谁让她心里一动过。范围再扩大一些,就是那些歌星影星球星,名人学者大腕,也没有暗地里将谁奉为梦中情人。她都怀疑自己性冷情冷,不食人间烟火了。可是读起那些缠绵悱恻的书来,看起那些恩恩怨怨的碟来,又情动性起,常常难以自禁。可能就像丈夫说的,被文学给害了。今天江晓力说的这些,都是茹嫣看重的,但毕竟只是旁人的介绍,不是一种活生生的血肉相关的感觉。
茹嫣收缩一些说,你一下给了一副这么猛的药,我都还没转过筋来呢,你们在暗处,我在明处,两眼一抹黑,你让我能说什么呢?
江晓力说,星期天,新建好的大剧院有俄罗斯芭蕾舞团的一场演出,和他一起去看看。
茹嫣可真想看看俄罗斯芭蕾舞团,要是在平日,她会高兴得跳起来,但是一想到和那么一个人物一起暴露于大庭广众之下,便心虚了。茹嫣说,第一次见面,就那么张扬,万一我不够格,不是给人家招徕一些风言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