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七日后,她便失去了他。

他只在晚饭烤野兔的时候对她说:你应学会捕野兔,知道怎么把它们弄熟。

他的神情肃穆,她怯怯地问:“你不想再捕给我吃了吗?”

“日后我不在了,你要照顾好自己。”骆驼忽然说。

春迟猝不及防,眼眶中陡然漾满了泪水。她伏在他的脚下,颤声问道:

“你要丢下我不管吗?”

“我在岛上住了这么多天都没有打捞到我几个兄弟的尸体。我不能再等下去,现在必须离开这里了。”

“不能带我一起走吗?”

“我生活在部落里,你是华人女子,不可能住到我们那里去。”男人的言语之间带着对中国女子的轻视,字字坚利,犹如凿钉。她被刺得一阵心疼。

彼时春迟还不懂得人对于中国人的歧视,但已在他的语气中听出几分不屑。

“那你要我怎么办?去哪里呢?难道你要我再回到难民营,和那些歌女一起到船上去卖艺、讨生活吗?”

“我没有想过这个。”他冷冷地回答。

“你希望看到我在船上卖唱,讨别的男人欢心吗?”

“你们华人女子不都是如此吗?”

春迟心中一阵锥痛。她点点头,凄然一笑:“不错。除非如此,不然也没有别的活路。”

那一刻,坐在烧着三根火把的残破小屋中间,隔着房檐上垂下的棕榈枝(这简陋的屋子敌不过风吹日晒,怕是支撑不了几日了),泪眼婆娑地望见大海,春迟已经知道了事情最后的结果。她跪在他的脚下,一遍遍乞求他带走自己,哪怕做最卑贱的奴婢,她也愿意。

他也许最后一次把她揽在怀里,抚摸她的脸颊,吸吮她的眼泪,可是她都不记得了。她哭累了,在他身上睡着了。直至睡熟,双手仍旧紧紧握着他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