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厅里插着大的红蜡烛,煌煌点燃着。长发老祖父穿着长衫礼服在其旁恭敬地焚五香。鸦片桶、阿三、阿四及其他的所有亲戚都聚集一堂,这是欢祝太明壮途的饯别宴。庭院里烧着金纸和银纸的纸钱,爆竹声声大响爆开,在这村子里这是有人头一次要去日本留学,所以人人兴奋。

人人争相说着吉庆的话。鸦片桶说:“留学回来,总之,就是郡守(县长)了,若是在从前这里还要再立一根旗竿(科举时代考中举人的标帜)呢。‘他指着可以立旗竿的基石说。而阿三则说:’当郡守,不如当警察课长比较好。‘阿四说:’当警察课长,不如当警部。警部可以升为分室主任。‘大家都兴高彩烈的说笑,在一座的欢笑声中,太明的心是孤独的。

宴席散后,太明之兄志刚和阿三、阿四代表大家送太明到车站。不久列车出开出了冷清的车站。

太明扑向车窗般的望着后退而去的故乡的风物,他感到自己放下过去迎向未来前进。对于未来的光明想法,给太明一线希望。他?开对过去的淡淡感伤,与对未来的不安、期待,年轻的心交织着一种复杂的情绪。

基隆,很难得的这日天气晴朗,这好像是祝福太明的壮途。他在基隆下车,太明从月台被拥挤的人潮推动着走到出口时,不料发现了一个人。

‘噢。’太明惊讶,出乎意料之外的是看到瑞娥。

‘啊,你怎么会来呢?’瑞娥对吃惊的太明微笑:‘我知道的,你将出发,消息灵通,了不起吧!’瑞娥依然是未脱诙谐十足逗人的样子。

他预期不到瑞娥会来送行,这使太明感到很愉快。他从未觉得瑞娥像此刻这么可爱。还有二小时船才出帆,两人在港口散步。太明这一天跟平日不同说的话多起来,他谈到留学后的抱负,瑞娥出神地听着,她有一点不像女教员常常很俏皮的样子,与港口近代化明朗的风景调和也令人愉快。她听说太明将于今天出发,便向学校请假到基隆来送行。

临别时,她说:‘一点小意思。。。。。。请留做纪念。。。。。。’她这样说着,给太明一个用丝线编织的小钱包和一个挂表袋。小意思,却是含着她的心的礼物。而挂表袋里还放入了关帝庙的神符。充分地流露出女子之心的温柔。

太明蓦地觉得瑞娥的眸子里露出的光,那是他从未注意到的,充满了热情的目光。

‘这里有一个女性,悄悄地、远远地向他表示好意地关切着。’太明这样想着,心里感动、胸口发热。他后悔自己一直到现在都不想知道她对他的好意。

时间快到了,两人从码头一起上船。甲板上拥挤着送行的人和被送行的人。别离的时间渐渐地迫近。太明和瑞娥好像有很多话要说,但又说不出什么。

不久,开船的铜锣声慌慌响了。瑞娥夹杂在陆续下船的送行人中也走下舷梯。太明从甲板上向下望着,瑞娥夹杂在许多送行人之中站立在码头上的影子,从那距离看来小而可怜地映入太明的眼帘。终于解缆了的船渐渐离开码头,跟随着而站在码头上人们的影子渐渐的远退了,瑞娥热烈地挥着手帕的影子也消失了。。。。。。。

‘再见!瑞娥!再见!故乡!。。。。。。’太明的心里涌上了青春的哀愁,久久的伫立在甲板上,船逐渐增加速力,翻滚着白泡沫的水脉,滚滚而去,那前进的遥远彼方是日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