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曼罗兰的《约翰·克里斯多夫》,在中国久已有了中译本。我想很少人会知道,远在这个译本不曾出版之前,早已有人曾经着手译过这本书,而且还是罗曼·罗兰本人授权给他翻译的。可惜只是译了一节便中断了。
这位《约翰·克里斯多夫》最初的中译者是敬隐渔,他的译文是发表在当时的《小说月报》上的。
敬隐渔的名字,现在知道的人大约已经不会很多了。然而他却是最初介绍罗曼·罗兰作品给我们的人,后来又译过一部巴比塞的小说《光明》。他同我们新文坛的关系总不算少了。但他同新文坛还有一个重大的关系,那就是他后来到法国去留学,再回到中国来时,据说罗曼·罗兰曾托他带来了一封信给鲁迅先生。当时敬隐渔在法国是由于穷得无法生活才回国的,由于他生性孤僻耿介,而且神经衰弱,这封信竟被他不知抛在什么地方,未能到达鲁迅先生手中。
后来鲁迅先生知道了这事,他因为敬隐渔是同创造社诸人经常有来往的,便怀疑这封信是被创造社诸人“乾没”了,曾一再在文章里提到这事,这是早期中国新文坛一大“恩怨”。其实是莫须有的,因为真相已如 上所述。记得在抗战胜利后,郭沫若先生曾在上海所出版的刊物《耕耘》上,为文辩解这宗“冤狱”,说创造社根本不曾“乾没”过罗曼·罗兰写给鲁迅先生的那封信。但郭先生自己也不知道这封信是由敬隐渔失去了,所以仍无法彻底解决这个疑问。——这一宗“纠纷”真是说来话长,不是在这样短文的范围内所能说得清楚的,只好留待日后有机会再说了。
敬隐渔是四川人,据说是从小在四川一个天主教的修道院里长大的。他是先学会了法文,然后再学中文的。后来不知怎样到了上海(也许是由于郭老的关系吧,因为郭老是四川人),在《创造周报》上发表了好几篇创作,这才同创造社诸人往还起来,并且也住在周报编辑部的楼上。他当时所发表的那几篇创作,还是先用法文写好,自己再译成中文,经过成仿吾先生润饰后才发表的。
后来他为了想到法国去,写信向罗曼·罗兰求助,获得他的回信,这才决定着手翻译《约翰·克里斯多夫》。这时《小说月报》出版了罗曼·罗兰专号,正要介绍他的作品,同时也只有商务印书馆才有财力接受这样长的译稿,因此,他的译文才会发表在《小说月报》上。敬隐渔也借此凑足了到法国去的路费。然而他性情怪僻,到了法国不仅不能工作,也无法生活,罗曼·罗兰也不能长期照顾他,因此,不久只好设法回国。不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