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怎会忘记。

那声音无比熟悉。

可也叫何希朵觉得心惊肉跳。她抱着电话一直在想,说什么好呢?

这时对方又说:“希朵,听说你结婚了,过得好吗?我这次回国,其实就是想见见你……没想到,你嫁人这么早……”

听到这里,何希朵这才叫了声:“陈棋……”

“对,是我。谢谢你……还记得我。”对方的声音依然低沉,仿佛透着一股疲惫。

“怎么会……忘记呢?”何希朵在心里迅速盘算,对方当时出国的态度异常坚决,如今怎就突然回来了呢?

“希朵,我想见见你。可以吗?”

“当然。只是……今天不行了,很晚了。”

“我刚下飞机,第一件事就是见你。你……不方便,是不是?”

“哦,倒不是。那……好吧。”对方出国大半年,突然回转,想来是有什么事情的,何希朵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

两人很快在酒吧街上重逢。

从婚后,何希朵再也不到这种地方来,付程朋友的那句玩笑,她一直记着。酒吧这种地方不是好女人应该出没的。

可如今,陈棋提出要喝酒,她又不能不奉陪,只好来了。来时,不得不说,何希朵心里是带着几分挣扎的。对方走前那几天,是她最难过的时候,以为失去了便永不再得,甚至还有几分讨厌自己的懦弱,怎就没有好好表白?哪怕收获的是拒绝,至少也是一个结果。可后来的境况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次醉酒,让她爱上了跟陈棋有几分相像的付程,而后来她是真的爱上了付程,然后结婚。速度快得令人咋舌,但何希朵心里一直承认,自己爱的是付程,因为跟付程在一起之后,自己再也没有想过陈棋。

直至今天,陈棋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何希朵还有些纳闷儿,回来做什么呢?

然,想归想,朋友一场,人家回来第一个想起的还是你,那只能给点面子,见一下。

可这次的相见,何希朵突然觉得很失望。

以往在何希朵心里,陈棋是英俊潇洒,甚至特别有追求的一个男人。如今看来,他不仅外形苍老许多,连表情都是颓废的。灯光映照之下,竟显出些许老态。以至于,何希朵第一句话关心的不是对方的好坏,而是人家的年龄。

“陈棋,你今年多大了?”

“啊……哦,三十二岁。”陈棋显然被她问到发呆。刚刚的陈棋,眼里看的完全是一个美少妇,虽然何希朵婚后有发福的迹象,可她眼角眉梢流露的风情却是婚前所没有的,或许,这就是婚姻的好处,能让一个女人因为风情而忽略了其它的东西。

“希朵,你比从前还漂亮。”陈棋由衷地说。

“谢谢。你在美国过得好吗?为什么突然回来?”

“还好。只是……算了,回来的借口可以有许多,还是不说了,谢谢你陪我喝酒。能喝到家乡的酒,真是太好了!”

陈棋举起酒杯一饮而尽,仿佛出国这些日子不曾喝过一般,狂野的姿势让酒汁溢到了西装领上,殷红成片,分外刺眼。

何希朵没好意思揭穿,她隐隐觉得,陈棋这次出国并不顺利。

“希朵,我在国外这几个月,心里想的最多的就是你。总感觉在机场那天,你在话要跟我说……可惜,我竟没来得及问。”陈棋犹豫着。

何希朵当然明白,对方这是在引导自己说出实情呢。可实情是什么?暗恋已然过去,本小姐已经结婚。谁让你不早说?谁让你将我错过的?

在心里这样一想,何希朵就觉得委屈,仰头,将酒喝了下来。

陈棋也不追问,一杯接一杯地喝,他干了,何希朵自然也不能落后,本来嘛,人家叫你来就是陪酒的。

喝到第七杯的时候,何希朵觉得自己多了,她无力地摆手:“陈棋,我不能喝了。如果你还意犹未尽,我们找其他朋友来吧。”

“不!我不希望他们看到我狼狈的样子,还是择日再请他们好了。如果你不能喝了,那你就听我说说我的故事吧,我在美国的故事,好不好?”

看来,陈棋是想找一个倾诉的人。何希朵自然得给人家面子,她微微地点了点头。

“希朵,你知道吗?我坐上飞机那刻,突然很想看看你的表情,于是我跟临座换了位置。机舱外面,你睁着一双眼,仿佛要把飞机看穿似的……那表情至今让我记忆犹深。那一刻,我确定,其实我们是相互有意的……只是来不及了,真的来不及了……。到了美国,我曾经想过写信给你,可我没有勇气,因为我不确定归期,我怕误了你的幸福……希朵,我是不是个懦弱的男人?”

陈棋的问号难住了何希朵。她不知道自己应该接着对方的话说下去,索性承认了那场暗恋?还是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就此将这段感情翻过去?

想不出头绪,索性装喝多了,拼命摇头。

陈棋叹着气,思想一直没有拉回来:“在美国,我做了许多工作,可没一样长久的,每次被人欺负,我就特别想家、想你……希朵,如果当初我们有一个表白的,如今可能就不会是这个样子,你信不信?”

再摇头。这次何希朵觉得自己真的喝多了,她的脑袋里,一会儿是陈棋上飞机的情形,一会是跟付程拥抱的模样,两个男人迅速重叠、又迅速分离。已经过去的往事,纷至踏来。

陈棋依然不停地唠叨着,听到他说西餐如何鲜血淋淋的时候,何希朵的胃突然上涌,起身冲进了卫生间。

再出来时,陈棋竟拿着她的电话,六神无主。

“希朵,我不知道是你老公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