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冉的话显然吓着了何希朵。

之所以害怕,并不是因为表姐也受到了伤害,完全是又想到了自己的遭遇。她觉得婚姻这东西其实挺可怕的,交不是想像中的那样美好,什么并蒂莲理,什么比翼双飞,全是假的。婚姻内里充斥的其实全是看不到的龌鹾、无奈、分歧、甚至背叛。

这一夜,何希朵没有回家,她跟安冉就那么静静地坐着,一直聊天。

“朵朵,希望我没的吓着你。也希望你的婚姻能幸福。”显然,安冉并不知道何希朵的婚姻也出了问题,且就在刚刚。

“姐,你的睿智哪里去了?过去总能一眼看穿我的所有。今天倒好,我一脸沮丧、深夜到访,你怎么就不吃惊呢?”何希朵边说边摇头。

安冉这才转头看看她,确认何希朵说的都是真话。

“我没心思去猜你们出了什么问题。但我知道,问题很大。一个女人能抛家舍业、深更半夜地跑出来,肯定是受了很大的委屈。说,那个付程做了什么伤害你的事?姐姐找他去!”

安冉显然是在安慰何希朵。这话如果说在过去,何希朵自然也愿意相信。可此刻,她不相信了。眼前的狼藉让她伤心。表姐尚是一肚子苦水呢,哪有心思去管自己那摊子乱事?

可想归想,她还是想倾诉。

“姐……我今天犯了一个错误。”

“是你不对?”

“我今天把付程的老情人找到了,除了给他们提供了重逢的机会以外,我还傻傻地送给他们一份美好的晚餐。”

“哦?那你……是够傻的。”

“是啊。我估计还远不止这些吧,他们都矢口否认有过去,但他们的表情却让我读出一种威胁。我觉得他们的故事远远没有结束。或许是过去的相识太美?又或许是他们的错过太凄婉?反正他们眼里的内容让我觉得,还会有故事发生。”何希朵的脑子一点点清晰起来,她觉得自己的分析很是到位。

“呵呵……会不会……是你想多了?你知道的,这世上谁都有几段过去的,你没必要那么当真。”安冉反劝。

何希朵对表姐的话自然不认同:“允许他们有过去,但不允许他们瞒着我!姐,你不知道,他们那欲言又止的样子真是够恶心的,有什么就说出来呗,就算是假话,也至少是给了我一个解释呀。一个藏一个掖,弄得神秘兮兮的。”

“朵朵,如果他们真给你一个解释,你会相信吗?如果付程说只是一个误会,如果那个女人说真的没什么。你真的会相信?”

“当然不!有没有内容,他们的眼神早就出卖了自己!我又不是傻子!”

“所以,人家不解释是聪明的。浪费了口水,你还是不相信。何必呢?索性让你自己猜。”

“姐……那他们也太不是东西了!凭什么伤害了我,还一笑而过?”何希朵急得想跳墙。

安冉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无奈地笑了:“呵呵……男人,有几个是东西的?”

安冉的话像一枚阻栓,将何希朵满腹的话统统塞了回去。两人很长一段时间不再说话,各自在心里想着如何回应这个问题。可想来想去,还是想不出一个具体的词来形容男人,只觉得,男人这东西,其实太不是东西了!

“男人都是下半身动物,口口声声要给你下半生的幸福,其实是说给你下半身的性福。一旦得手,一旦进入婚姻,那他们就算胜利了。”安冉说。

“是呢,现在想跟他出个门,都不愿意带。”何希朵抱怨。

“男人之间最沉重的话题,就是说到自己的女人;男人之间最轻松的话题,就是说到别人的女人。有你在场,他们的戏怎好开锣?”安冉机智地反问。

何希朵被表姐问住,突然叹起了气:“当初追我们的时候,他们为什么表现得那般完美?一结婚……唉。”

“男人要是爱上一个女人,不管她如何待他,他都爱。温顺也是好、泼辣也是罢,不爱了,一切都是错。”安冉再次说。

何希朵这下听明白了,其实付程先前的表现全是装出来的,等到进了婚姻,他变了,而自己却不知道。甚至还一肚子的埋怨。却原来,是自己不了解男人。

“姐,了解男人需要多长时间?”

“一辈子。他们就像一个孩子,不断成长的同时,优点有了,缺点也不会少。你既要学会发挥他们的优点,还要学会引导他们的缺点。等你学会包容他们的缺点时,你也就老了。”安冉回答。

“My-God!我可没那么多时间去了解!太可怕了!了解男人竟然比养大一个孩子还要累啊!”何希朵无奈地叹气。

安冉无可无不可地笑笑:“俗话说得好,男人,二十岁时是半成品;三十岁时是成品;四十岁时是精品;五十岁时是极品;六十岁时是样品;七十岁时是纪念品!成品跟精品,谁都想要,所以你要看牢,而看一样东西远比拥有一样东西要累得多,所以看你如何把握了。等到他们成了极品,你还不能松懈,依然要看牢,直到他成了样品。成了样品的男人可以让你喘口气了,但此时你却要担负起照顾他身体的重任,如若不然,你的老年就没有伴了。等男人到了纪念品的地步,我想他就真的安生了吧。”

安冉的话令何希朵听得是毛骨悚然。想到自己刚刚二十几岁,三十、四十、五十直至七十,甚至更长的年纪,都要跟看不透彻的男人生活在一起,这让她觉得很可怕。

“算了,如果男人真这么不懂事,那我还是趁早收山,一个人过才自在。”

安冉被何希朵的话逗乐了:“呵呵……可你已经爱上了,收不了山了。婚姻就像打仗,上了贼船,就别想有胜利的那天!”

表姐的话让何希朵有种绝望的感觉。偏偏此时,付程打来电话,她听都不听直接挂断,关机,动作干脆利落。

这一次,何希朵没有回家的念头,甚至她都不想听到付程的声音。

这一夜,两个女人相互吐着心酸,过得好不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