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越生气,何希朵连上班的心情都没有了,索性跟主管请了假,一个人晃荡着进了商场,其实眼里看了些什么,她全然不知,只感觉心里乱得很,这种凌乱的感觉是自己二十四年人生里的第二次。
第一次是在毕业前夕,跟初恋男友闹分手。毕业了,我们分手吧,口号喊得震天响,真要决绝地离开对方,心里还是产生了一种无奈的疼,那种疼是对大学恋情最好的祭奠,也是对那段美丽年华最无力的忏悔。
只是,青春一经典当即永不再赎。
过去爱过疼过的那个人终是远去了,像情歌里唱的那样,飞去的小鸟可以回转,因为它需要春天的温暖,但逝去的恋人多数不再怀念,因为这年头谁离了谁都会过得很好。
爱,是件来去无定时的物件,亦如情歌里的小鸟,来去自由。只是这一次何希朵感觉很徘徊。从相信爱情、追逐爱情,到远离爱情、游戏爱情,每一桩每一件都令她觉得很徘徊,她弄不清自己这次是不是真的爱上了,但有一种她暗自承认,那就是已然恨上。她恨付程刚刚的表现,明明是可以温情浪漫的一幕,偏偏被他毫无创意的语言折煞殆尽。这就是何希朵爱情里的第二次凌乱。她觉得这次自己的心不是疼,是真的乱了。
内心凌乱到理不出头绪时,何希朵最喜欢跟一个人聊天。这个人不是别人,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姐安冉。对方前年结婚,新郎是青梅竹马的郑天桦,安郑两家是世交,且在生意上极有往来,双方父母十二万分地赞同安郑两家联姻。在何希朵的眼里,表姐的爱情跟婚姻简直就是天作之合,而表姐时时处处流露出来的幸福感,也正是她所向往的。
安冉用了十分钟的时间,开着她那辆新款跑车出现在何希朵面前。比她大两岁的安冉一身名牌,手腕上的钻石手链在衣袖若隐若现闪着耀眼的光芒,衬得她精彩的容颜愈加俏丽。
“姐,谢谢你来救我。”何希朵既向安冉撒娇又是在诉苦。
安冉没有立即答理何希朵,而是先整理好自己的裙角,然后十分优雅地落座,伸手理了理头发,这才瞪起一双美目,颇为不解地问:“说吧,谁欺负你了?如果还是那个抠门的老板,我劝你,离开那家公司,来我这儿帮忙。”
“哎呀,姐,除了工作,除了赚钱,你还能不能关心一点人家的生活?”何希朵不满地啜了一口咖啡。
安冉自小跟着父母做生意,观察人自然是一流的。自下车那刻起,瞧着表妹一脸地踌躇,她便明白,为伊消得人憔悴,这丫头肯定恋爱了,眼神里的凌乱跟无奈是逃不过她这个过来人的。偏偏,她不明说,愣是让对方着急。
果然,何希朵还是急了:“哎呀,姐,我跟你明说吧,我……可能爱上了一个人。”
“哟,这可是好事儿。我给你介绍过多少公子哥儿、小白领,你可一个没瞧上。说说,哪家阿哥有福气让你瞧上了?”安冉笑着逗她。
何希朵一脸无奈:“唉,单相思,丢人啊。”
“那种不会察颜观色的主儿,不要也罢。”安冉极快地回应。她的话过于激烈,令何希朵有一种陌生的感觉,不由得抬头看着表姐,目光里全是不解,要知道,以往安冉可是很热情地关心着自己的婚期,如今怎就……
“哦,我的意思是说,一切都以恋爱开始,以结婚结束。想要永远保留那份纯美的感觉,莫如暗恋下去,不表白,不说透,朦胧着就好。”安冉急忙解释。
何希朵无言无对。她觉得表姐今天怪怪地,有些陌生。
“朵朵,听姐一句劝,爱准一个人,才会有真的幸福。实在不行,找一个爱你的人也成。不然,别说恋爱,就算结了婚,你也会很累的。”
“姐……还没到结婚那种程度呢。”
“爱上了,自然是要结婚。不以婚姻为目的恋爱,要来何用?”
安冉不经意地点拨让何希朵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她觉得自己的心被安冉的话突然扯出了一道裂缝,疼痛之余,有呼呼啦啦地阳光洒落进来。想到付程那刻地犹豫,她立即明白,其实对方心里没有自己的,别说婚姻,就算是恋爱,想必也只是空中楼阁。这样的男人、这样的感情,要来何用?
何希朵脸上的表情渐渐松缓下来,她觉得表姐就是一本精美的女人书,遇事到了她那里,或点石成金,或灰飞烟灭,总之安冉是一个能给人智慧点拨的女人。
“姐,你真聪明。姐夫找了你,是他三生有幸。”何希朵由衷地说。
安冉没接她的话,涂满丹蔻的手指不断地在咖啡杯上划圈,表情淡漠。
“姐,最近又入帐不少吧?你跟姐夫以后可以合并成集团来运作,那样就不用两家来回跑了,多美。”
“金融危机闹得谁都不安生。再说,就算安生了,我也不会跟他合作,各干各的,这样比较好。女人的婚姻悲剧,大多源于自己把一生的幸福,抵押在一个男人身上。说到底,无论何时都需要自己去打拼的。”安冉一脸认真。
“姐……你跟姐夫是夫妻哦,夫妻间本就应该相互依赖相互照料,如果各干各的,那还不如不结婚呢。”何希朵一脸不解。
安冉无声地笑了:“傻妹妹,说你不懂婚姻,你还不信。你呀,还小呢,过两年再恋爱,到了三十岁再结婚,这样比较妥当。”
再次听到表姐提婚姻,何希朵刚刚活过来的心突然下沉。她再次在心底暗骂自己的荒唐,如果不是那样的相遇让付程瞧不起自己,如果不是自己过于袒露心事,那付程这样的男人应该会爱上自己的吧。
何希朵有些失神。安冉自然是看出来了,她抬腕看看时间,很无奈地笑笑:“好妹妹,一会儿还有个会要开,如果你真的爱上了那个人,姐姐为你高兴,大胆表白去吧,或者撞了南墙头疼一下,或者一段恋情就此展开。凡事都需要付储行动之后才能见分晓。”
眼见着表姐要走,而自己的正题还没有说呢,何希朵立即急了,冲着安冉便说:“姐,你不了解情况,我跟他是一见钟情,然后又……越了界,我们好尴尬呢,怎么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