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雨和单飞的这场重逢酒,先是被张生搅和了,而当两人刚刚从张生弥散在空间里的晦气中摆脱出来,重新以喜悦的心情举起酒杯时,白雨的BP机狂急地响起来……

    与此同时,“大鱼”抢劫山友转运站并抢走二十余万元的恶性案件这讯息通过传呼台传递给了省城每一个在岗和未在岗的警察……

    白雨的车开得从未像现在这样横冲直撞过……

    市局大院也出现了从未有过的紧张和无序。主管刑侦的副局长赫运光沙哑着嗓子指挥着两辆卡车,百十号防暴队员全部都是在行进中一边往身上穿防弹衣,一边握牢自己的微型冲锋枪,大步跨上卡车,那卡车也几乎是不等人上齐了就冲出了市局大院。市局对面是检察院大楼,楼房窗扇里挤着许多黑黑的脑壳看着市局大院里如蚁的忙乱,此时正是这座城市下班的高峰期,路人驻足看着热闹,他们都意识到这热闹里发生了大事。

    市公安局在白雨他们通过现场调查访问和照片辩认确定是“大鱼”作案之后,迅速下达了一级堵截方案指令,市区将近二千名警察封锁了所有出市入市口。然而,“大鱼”就像一尾黑鲨,潜进越来越暗的夜色中,谜一般地消失了。

    夜里,雨湿湿腻腻地开始下起来,李金财和傻子娘在一个炕的两头倚墙坐着,雨顺着屋檐和树叶子落到地上的声音就像一个人在岁月里呜呜咽咽不尽的哭泣……李金财在几近迷糊的状态中忽听得门外有异样的响动,他最初以为是细雨中微风拱门,听着听着他的汗毛就竖起来了:分明是硬器拨门插的声音,一下,两下,轴轴地铁器拨弄木器的钝响。他的迟钝的大脑迅速被这响声激活,他光脚麻利地下到地上,踱到外屋门后,透过门楣的缝隙看见木门插在一个人的拨弄中发出最后的一声“嗒”响,门就被推开了,还没等李金财做出反应,一把匕首迅疾地抵住李金财的腰际。

    “嘘,别出声,我是‘大鱼’。”

    “‘大鱼’呀!你,就这么对待老朋友?”李金财在黑暗里指着“大鱼”的匕首说。

    “屋里都有什么人?”

    “就我和我老伴!”

    “大鱼”不信,抵着李金财屋里屋外摸黑看了一遍,才放心地把匕首收回。李金财这才长长地嘘了一口气说:“咱总不能摸黑瞅憋咕吧,我把灯打开……”

    “大鱼”一听李金财要开灯忙拦住说:“你他妈不是想半夜三更给警察报信吧?就黑着灯说话吧!”

    “白天那活计是你干的了?”

    “我得在你这儿躲几天,等风声一过去我自然会走!”“大鱼”并不正面回答李金财的问话。

    “你怎么知道我今儿个出狱?”

    “我‘收工’时在路上看见你了!”

    李金财忽就想起路上曾有人喊过他一嗓子。“妈的,怎么就那么寸让他给碰上了。这下完了,刚出来又得被这小子再给砸进去!”他在心里恨恨地咒骂着“大鱼”。但明面上他仍不动声色地说:“要是你看不见我,你也想不起到我这儿躲风头吧!”

    “那是!金财,我就剩你这么一个朋友了,除了你这儿,我还真是没地方可去,这就叫天无绝人之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