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今的睫毛轻轻动了一下。透过睫毛的缝隙,她朦胧看见几张模糊不清的面容,离她最近的是继父苍衰而又几近绝望的脸,他温热的大手紧紧地略带颤抖地握着她的手,她的手和她的脸纸白一般全无血色,像刚刚死过一场的人。她继父的身后是白雨和南可,他们都焦焦地望着她。她的目光驻留在白雨那张令她心仪的年轻而又英气的面宠上,一些心碎的泪水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她和他的目光相遇相撞了,她能读懂他目光里对她的关切,同时也读出他想问的话: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她能告诉他吗?她现在什么都不能说了,她的人生梦一样的不真实,她在醒来的一刹那,甚至忘记了夜里发生的一切,她也不知自己是怎么来到医院的……她觉得她自己软弱无力地被裹在无形的茧里,她揉碎了自己也仍然是冲不破更冲不出来。爱情是一杯奢侈的月色,她够不到也就永无品味的希望。她无法止住泪水更无法止住心痛,她知她这一生,和白雨会越隔越远,她伤情地闭上眼,也从此闭上了向白雨敞开心扉的最后一丝亮光……

    这时护士走进来说,病人需要静养和休息,留一个人陪着,其他人都出去吧。几个人都争着留下,刘今挣脱继父的手虚弱地睁开眼将目光投向南可,“南可,你留下来陪我吧!”她转而对白雨说,“回去吧,我没事了,谢谢你来看我。”刘今忽然这样生分地跟白雨说道别的话,令白雨心里很不是滋味,他点点头只说了一些让刘今多保重的话就退出来了。随白雨退出来的还有刘今的继父,两个人一前一后在长长的廊道里缓步地走着,医生只说是一个不肯留姓名的出租车司机收车回家的路上,看见昏倒在地的刘今,好心送过来的……

    “刘今去了哪里?”白雨放慢了脚步等刘今的继父跟他走到并排忍不住问。

    “她没告诉我,她大多时间是住她母亲原来的房子。”刘今的继父小心地斟酌词句。

    “是您给我打的传呼吧?”白雨又问。

    “刘今把传呼机忘到家里了,我接到医院的电话刚要出门,桌子上的传呼机就响了,我是看见你的留言才知你也在找她,我就赶紧给你打了传呼,谢谢你对今今的关照……”

    “可是我往您家里打电话,您并不在家……”

    “是的,我去了楼下的酒吧,你知道一个孤独的人,往往喜欢靠酒度过孤独的!”

    白雨的思绪停在一些模糊的语言的缝隙里,有些语言,表面光滑,而你仔细揣摸,它们其实早已在从前就留下漏洞和裂缝,那些漏洞和裂缝令白雨不敢往深处琢磨一个人……

    白雨点着了一颗香烟,正待要核实一下内心存着的一线疑虑,BP机骤然响起:“云城发生爆炸案,速到支队集合出现场。指挥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