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世狂生正自犹疑莫决之际,前面林中,陡起一声女人惊骇的尖叫!他闻声一震,也来不及思忖,霍地一闪身形,循声扑去!

朦胧的月色下,一处苍林围绕的山峦中!

安乐公子钟一郎,与“南荒四绝”等,不下四五十人,正自反手擒拿着不过数个时辰前离去的玄衣少女及白衣少女!

绝世狂生呆了一呆,心中陡起一股莫名的愤怒,厉声叱喝道:“恶徒!你想死?”

叱喝声中,宛如一缕轻烟,掠落数十人跟前,目闪精光地挡住去路!安乐公子钟一郎嘿嘿冷笑道:“绝世狂生,实在多情,本公子擒获‘圣心神尼’的女徒,又与你阁下何关?”

绝世狂生怒喝道:“小爷不准天下任何武林人物,落入‘鸠魔教’魔鬼爪牙之手。”安乐公子一阵仰天狂笑,满口嘲弄地嗤笑道:“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偏爱多管别人的闲事!”

绝世狂生牙根紧咬,双掌疾抡,功贯全身就想击出石破天惊的一掌!安乐公子神态自若地笑道:“阁下何必装腔作势,只怕你掌风未出,两朵倾国名花,就要香消玉殒,我不相信,你就愿意铸此终身之憾!”

绝世狂生气得面容惨白,暴跳如雷,连声叱喝道:“卑鄙的小子!只要你敢伤害她们,不怕你能上天入地,少爷也要取你狗命!”

安乐公子一见怒极的绝世狂生果然投鼠忌器,不敢出手,面上却浮起一丝得意的冷笑道:“阁下自谓武功无敌,不日之间,伤我‘鸠魔教’高手无数,既然敢作敢为,何不到我总教重地,‘水笔子林’见个真章?”

绝世狂生不屑笑道:“‘水笔子林’纵是虎穴龙潭,少爷也要将它踏为平地,小子!你用不着激我,不出三月,我要杀得‘鸠魔教’鸡犬不留,魔踪灭迹!”他斩钉截铁地说完,朗目中射出两道锐利的精芒,一扫众人,继续道:“只要你们敢伤害她两人一丝毫发,到时我自会给你们十倍奉还!”

此时,被两个黑衣劲装大汉,反手擒拿的两位少女,清秀的面容上满含痛苦之色,星眸中射出楚楚可怜的光芒,凝望着绝世狂生,嘴唇颤动,想说话似的,但是始终未说出声音来!

绝世狂生一瞥,知道她们穴道受制,无法出声,倏地长袖一挥!

人群中,陡起连声如雷暴喝,夹杂着一声少女惊喜地尖叫道:“君哥哥!杀死他们!”

绝世狂生霍地一惊,从这声叫喊中,突然唤起了遥远的回忆!惊“咦”了一声,神情激动地颤声道:“……你是素秋妹妹……”

白衣少女只觉微风拂处,被制穴道,顿时解开,惊喜中,娇躯一纵,不顾一切地向绝世狂生扑了过来!原来,两人居然是小时候的邻居。

等待黑衣劲装大汉发觉,她已乳燕穿云似的投向绝世狂生的怀抱中!

只听到安乐公子的一声冷哼,数十人挟着玄衣少女,纵回苍林之后,一闪不见!

绝世狂生紧紧地搂抱着白衣少女,似是沉醉在往事的回忆中。

直待白衣少女气喘微微,发出一声轻微的嘤嘤之声!绝世狂生始松开双臂,喃喃地说道:“素秋妹妹!我们不是在梦中吧?”

白衣少女无限情痴,含羞答答地微笑道:“君哥哥!果然是你,我真想不到。”

两人正自诉不尽的离情,说不尽的相思。

蓦然之间,丛林后,陡起一阵连声怒吼。

绝世狂生一拉白衣少女衣衫,循声扑去!

只见茫茫荒山中的一株大树下,人头拥挤的围绕一匝,草地上躺着数具尸体,其中还有两具少女的尸体,衣衫破裂,下身血迹模糊,惨不忍睹!

大树的支干上,树皮削去数尺长方,赫然刻划着,一支鲜血淋漓触目惊心的赤红神剑!

绝世狂生面色茫然地惊“咦”一声!

突然一声怒吼,众人怒极地叱喝道:“绝世狂生,你这禽兽不如、下流卑鄙的淫魔,横扫武林,意犹不足,武林各派与你何仇,竟然出此天人共愤的卑鄙手段。”喝声未竟,轰起一排如山掌影,势若奔涛,怒卷而来!

白衣少女花容失色,娇簌簌发抖,惊骇已极的颤声道:“君哥哥!……你……”

绝世狂生气得全身血管暴张,反而说不出一句话来,直待掌风袭体,方陡起一声难听已极的震天断喝!

情绪错纵的奔腾中,他只觉得,出现在他眼前的都是些魔头,都是他的深仇大敌!

他恨不得一掌震翻了整个世界,毁灭尽那些没有理性的敌人!

恨极中,他不知自己使出多少力量,双掌猛然推出!

只听到“啪”之声,人如山倒,声似雷鸣!

此时,场中闪出一个身躯伟岸的灰衣和尚,一位红光满面的缁衣老尼!绝世狂生目如喷火的一瞥,认识那灰衣和尚,正是当代少林掌门“灵真大师”,缁衣老尼竟是不识!

灵真大师怒容满面,目射精光地一扫绝世狂生,怒声喝道:“你这孽障,造下此无穷杀孽淫行,各派高手拼却荒山抛骨,也不能容你逃出生天!”

绝世狂生满含怨毒地断喝道:“你们这般淫尼秃贼,一再找死,小爷自会成全你们的……”说罢,陡起一声似哭非哭,似笑非笑,不知是悲哀,抑是愤怒的厉声长啸。

凄厉!怨绝!夺魄摧魂!

震得在场之人,耳鼓嗡嗡,疼痛如裂!

厉啸声中,双手抖出!

银白寒芒暴射。

霞光紫雾横飞。

霎时间,只听到场中陡起连声落魄亡魂的惨叫。

“大昊神剑!”

“屠龙宝匕!”

人影乱窜中,一片闷哼惨嗥!

不旋踵,场中只剩遍地乱躺的尸体。

冷月荒山,复归于死寂!

绝世狂生屹立场中,宛如一尊白石雕成的塑像!

遥遥伫立林边的白衣少女,满面凄然迷惘地走了过来,痛苦颤声地叫道:“君哥哥……”

绝世狂生陡起一阵疯狂地哈哈大笑,冷峻无比地暴喝道:“离开我……我是两手血腥……杀人无数的魔王……强奸少女……人神共嫉的淫贼……还不离开我……等下我会撕得你衣衫片片……连尸骨也吞了下去!”

哈!哈!哈!狂笑声中,状似疯癫,身如离矢,罔顾身后白衣少女的嘤嘤哭泣之声!

一晃之间,消逝于林梢的夜空尽处。

数月后,绝世狂生重现江湖,来到水笔子林绝谷之前,他打算找“鸠魔教主”了却恩怨。

数月来他不唯功力突飞猛进,同时江湖阅历,也在与日俱增,虽然傲气干云,但是未忽略武林人物临危涉险的严防戒备!

只见他神情严肃地,功凝双臂,力布全身,一步一步朝水笔子林绝谷迈进。

深入林中数十丈之遥,依然静悄悄的一无声息。

蓦地,一阵“沙沙”声响,起自脚下,紧跟着身午一沉,他足下一软,顿闻“咔嚓”连声,整个身躯直向下陷去,要想腾空上拔,但疾坠如矢,根本毫无着力之处!

霎时间,跌落一处阴风惨惨的洞穴之中,也不知坠落地底多深,只觉得两眼金星乱冒,全身骨骼好似根根碎裂,不由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他强自挣扎地翻身坐起,举臂一拭蒙昽的双目,一瞥四周可能的出路。

他顿见阴风惨惨的绿光中,四周交叉错纵,不下数百条通道,令人无所适从!心忖:“难道真会是‘阴司地府’不成?”

他循着阴惨惨的绿火磷光望去!

只见四周挺立如柱的无数石笋尖端,高悬着一颗骷髅人头,白骨空洞的双眼中,隐隐射出惨绿磷光鬼火!

洞穴中寒气逼人,阴风钻骨。

他毛骨悚然的,在那些如林石笋中间,穿来穿去,足有一顿饭的时间,就是走不出去!

不由使得他怒气横生,抖出“屠龙宝匕”,猛挥乱抖,击得山石上火星直射,“噼啪”之声,不绝于耳!

就在此时,石林后,响起一声阴森森的冷笑,跟着冷声说道:“小子!教你死得明白,这是进人‘水笔子林’的第一关‘?九幽门’,除此还有‘十绝阵’、‘人头峰’、‘万骨冢’。”

绝世狂生听到“水笔子林”,顿时全身血液一阵翻滚沸腾,双目中喷出两道烈火似的棱芒,朝着那人发声之处扑去!

说也奇怪,闻声扑起,只不过电光火石之间,分明相距非遥,等到追去已是不见半丝人影?

蓦地,前面又是那声冷笑。

绝世狂生就在冷笑声中,一个虎扑,身形横飘,疾如离矢地射了过去!可是,依然一无所获,不由引得他怒吼连声。

那人似是在存心激怒他,又在前面的石林后,讽言冷语地冷嗤道:“绝世狂生到了‘水笔子林’,可再也由不到你卖狂了,且尝尝‘十绝阵’的味如何?”

绝世狂生两次扑空,已是怒不可遏,此时听到那人出语相激,哪还管他什么“十绝阵”,就是真的龙潭虎穴,剑树刀山,他也会不顾一切地闯去!闻言后,牙根紧咬地恨声道:“无耻!只会藏头缩尾,躲在暗处说废话,有种就出来与少爷见个真章!”

语声未竟,只听到四周响起一阵轧轧之声。

跟着,眼前突然一亮!

绝世狂生不禁怔然色变,神情迷惑地怔立当地。

只听一阵乳轧之声过处,四周高耸如林石笋,在头顶的遮天岩石,陡然不见!

此时,呈现在眼前的,是另一番景况!

绝世狂生怀疑自己究竟是否走入了梦境?

只见夜色蒙蒙,星河闪闪,淡薄的星光,照着一片荒凉的山谷!

他满含惊疑的目光,一扫四周,不由心悸魂飞的毛发悚然!

左边数丈之外,一处山峰,尽是白森森的骷人头,叠集而成,峰上鬼火磷光,时隐时现,白惨惨的巉牙凹眼,鬼气阴森!

右边,丘陵起伏,尽是累累白骨,夜风中阵阵传来腐尸恶臭,人闻欲呕!寒风惨惨!

恐怖!阴森!

绝世狂生见此悚目惊心的景况,反而忘记了己身的安危,冷哼道:“恶魔!惨无人道,我‘绝世狂生’拼却粉身碎骨,变成厉鬼,也要为武林除害。”

殊不知他自己,此时尚自死生未知之数!不由想起适才藏身暗处之人,所说的“九幽门”、“十绝阵”、“人头峰”、“万骨冢”……

难道自己此时置身之处,会是什么“十绝阵”,想到此处,不由流目四盼。

只见一片荒凉的山谷,毫无异状。

除却左右两边白骨皑皑的,“人头峰”、“万骨冢”而外,身后是一座插天绝峰,陡壁如削!他心忖:“难道这真会是幻境?”

不然,来时的群峰谷口,怎么会在无形中消失?

其实,他还不知道这“水笔子林”的厉害,才会莽然无惧地闯了进来!此中,经“鸠魔教主”钟海数十年苦心经营,不但内中机关林立,处处陷阱,要不是“鸠魔教主”另怀阴谋,想留着活口,从他口中得到武林绝学“鸠魔真经”、“大昊神剑”,此时哪里还有他的命在!

所以,他能轻易地从第一关“九幽门”,被人引入“十绝阵”!

他此时确实置在十绝阵中,只是他并不知道这“十绝阵”的厉害,更不会知道“鸠魔教主”狠毒的阴谋!

此时,陡见白骨皑皑,丘陵起伏的中央,显出一道夹缝似的裂口!

裂口宽度,仅容两人侧身而过!

从裂口中望去,只见漫漫烟雾,映照夜空成一片赤焰似的暗红色!

他心中正自透着古怪,蓦地,漫漫烟雾中,掠起一条人影,一闪之间,径向那道裂缝中疾落!

绝世狂生陡起一声冷哼,跟踪扑了过去!

当他接近裂口之处,又不由迟疑地停了下来,似是在考虑什么。

忽然,他显出满面坚毅的神色,朗目中射出逼人的精光,一步一步地朝着夹缝中迈进!

甫经走人夹道的中央,突然,“咔嚓”连声,堆集成山的骷髅人头,迎头泻落!

绝世狂生陡然一震,一式“潜龙升天”,腾空数丈,堪堪避过迎头击落的无数骷髅人头!

凭空一式“云里翻身”,横飘数丈,泻落另一处怪石如林的山谷!

泻落的身形,尚未站稳,身后陡然震起一股强劲无比的寒风!

绝世狂生吃惊之余,突遭暗袭,愤恨无比的陡起一声怒晡,声震夜空,有如狂狮怒吼。

同时挟怒一掌,反手拂出!顿时石硝横飞,山摇地动,就势飘身,一瞥之下,气得全身发抖,哪里有什么暗中偷袭之人?

只见身后数尺之远,又是“阴风洞”中一模一样的四具白骨骷髅,空洞洞的双目中绿光闪闪地凝视着自己!他不由暗自恨道:“三番两次受到魔头的愚弄,莫说‘鸠魔教主’,就是黑龙帮的爪牙,都未见到半个。”

他冷声哽咽地喊着自己的名字:“梅小君……‘鸠魔教主’是使你家破人亡的杀父仇人……害得你无处容身的魔鬼……你要杀死他……报仇雪恨……”

就在此时,身后陆起一声阴沉冷笑道:“小子!别尽在做梦,进人了‘水笔子林’,管教你有好受的!”

绝世狂生正自怒火填膺,无处发泄,再经这隐身暗处之人之一再戏弄,哪还不火上加油,一触即发,当时一声怒吼,双手连挥!

霎时间,银光罩地,紫气飞空,劲气寒流,旋回不绝!

四具白骨骷髅,震得白骨皆飞,怪石上,火星乱射!

尽管他施展平生绝学,震得山石横飞,可是连敌人的影子也杀不出半个来!

他无的放矢,杀得石走沙飞,枝惊叶落,俨然千军万马的一场生死搏斗,好似这样就可以发泄他胸中的怨气!

突然,群峰上,响起一阵鬼哭神号似的低沉阴笑,绕空震谷,霎时间,地暗天昏,飞沙走石,伸手不见五指,三尺之外不辨人形,声势惊人,如同面临世界末曰!

绝世狂生对那低沉阴笑,早已熟悉,不但没有使他感到惊异,反而使他精神为之一振,屹立如山地站立着!

双目中,神光湛湛地,静观其变。

果然阴沉鬼笑之声过后,天色又忽然清朗!

霎时间,身前飘落数条人影,声息倶无,这份轻功简直足可惊世骇俗!绝世狂生微显惊疑的一瞥来人,只见四人都是年过七旬的老者,鹤发童颜,长须飘拂胸前,迎风鹤立,神情潇洒!

此时,中间一位黄袍老者,白眉轩扬,星目如电地一扫“绝世狂生”,声如洪钟地说道:“老夫过天星宇文白,奉命迎接小侠,进人‘水笔子林’,‘鸠魔教’总教重地!”

绝世狂生闻声一震心中暗道一声:“惭愧!紧张了半夜,依然还在‘水笔子林’外围,此时要不是人家自动现身,真还无法找到这魔头巢穴呢?”心中虽然疑虑丛生,明知这“水笔子林”胜似虎穴龙潭,禁不住满腔仇恨的燃烧,顿时狂傲不屑地冷哼道:“既为魔鬼张牙舞爪,就请前行领路!”

四人同时冷笑一声,身躯微纵,轻如落叶地向群峰中飘去!

绝世狂生跟在四人身后,一阵奔驰,目射四周,只见荒山怪石,一片赤红,充满恐怖、肃煞的气氛。

所经之处,无一不是恶谷穷峰,回环曲折。

突然,眼前一暗,由一道两边陡壁亮光的夹道转角之处前行,四人一晃之间,已进人一条黑暗阴沉的隧道中!

绝世狂生稍一迟疑,不甘示弱地径向黑暗的隧道中射出!

隧道中,左弯右拐,黑暗深沉,两旁垂石如剑,风声隐作雷鸣!

前奔的四人好似故意放慢身形,缓缓前进,脚下二蹬一纵,似是都有一定的位置。

绝世狂生紧跟身后,照着他们脚踏位置,分毫不差,尾后跟随!

有时正在前进中,忽然又倒向而驰,使人髙深莫测,方向难明!

回环曲折,足有百余丈之遥!

蓦地,眼前突然开朗,一处宽广数百亩,三面绝峰千仞,一面扑临万寻深渊的石岩出现眼前!

三面绝峰石壁,赤红如血,谷中乱石矗立如林,皆呈赤色,每一乱石尖笔,各置三五不等的骷髅人头,空凹的七孔中,不断地喷出赤火烈焰,照得谷中遍地赤红如血!

群岩乱石丛中,矗立着一所牌楼似的石门,十余丈宽的横架石梁上,用无数个骷髅人头,排成四个擘窠大字:水笔子林!

谷底下面的万丈深渊中,水声雷动,声如金鼓锵鸣,更为这穷困恐怖的死谷,平添无限肃煞的声势!

髙耸牌楼的石门两旁,排成着各色武林人物,不下三五百人。

此时,过天星宇文白等四人,亦闪身加入行列之中!

绝世狂生朗目中射出怨毒的寒芒,一扫四周,喉间逼出丝丝冷哼之声,径朝着那“水笔子林”四字的门下走去!

两旁排列的人群中,陡起一声“嘿嘿”冷笑!

冷笑声中,安乐公子,白绫儒衫,折扇轻摇,满面轻浮诡笑,排众而出!两双菱形三角眼中寒芒电射地一扫绝世狂生,冷声笑道:“绝世狂生倒是信人,果然如期赴约,今天可说是当今天下群雄,济济一堂,阁下所作所为,自然是有个明白交代?”

绝世狂生狂傲不屑地冷笑道:“绝世狂生对付妖魔小丑,从不作任何交代!就是那些附身魔鬼的爪牙,也绝不留情,你们有何惊人绝学,尽管抖出来!”

安乐公子面上依然显出一丝奸笑道:“阁下真是豪气凌云,要与天下群雄较一高低,看来我‘水笔子林’倒是接到了嘉宾,本人谨代表总教主先致谢意!”

绝世狂生虽然冷傲绝伦,哪会听不出安乐公子话中的含意,分明在挑起在场群雄的一场混战!

只是他对整个武林人物都没有好感,所以闻言后并没有想避免他们的群起而攻,依然冷声叱喝道:“小子!少说废话,我‘绝世狂生’进入‘水笔子林’,就没有打算活着回去,不过你们也得自问,能耐如何!”说罢,神态从容地露出微微冷笑!一扫在场之人,继续道:“你们自问与我‘绝世狂生’有何仇怨,趁着人多势众,尽可乘机一笔结清!”

人群中,陡起一阵喧哗,四条人影,排众而出!跟着一声断喝:“小子!死在目前,还在卖弄口舌,等我‘南荒四绝’送你回老家!”

断喝声中,震起一排穿山裂石的掌风,电射而至!

绝世狂生知道今天是一场死里求生的打斗,丝毫未存侥幸的心理,一闪身形,半招未出,就是抖手一挥,“大昊神剑”紫光暴射。

他含恨出手,威力更是惊人!

南荒四绝,四人自是深知绝世狂生的神剑厉害!不料他一招未发,就会迅于电光火石的一掷,等待发觉紫光眩目,已是冷风袭体,眉心一凉,连哼声也未发出,顿时击毙了南荒四绝,这种声势简直骇人听闻!

众人发出一声惊骇的怒吼!

安乐公子意似不屑地冷嗤道:“在下以为‘绝世狂生’有什么惊人绝学,原来只是仗着一支‘大昊神剑’!”

绝世狂生怒喝道:“仗着‘大昊神剑’……总比使用阴谋诡计,暗地伤人,要高明得多。”讲的蛮有道理的,但别人却不如此认为。

安乐公子冷声叱道:“小子!你少猖狂,真以为当今天下就无人能收拾你,嘿!嘿!少不得此林之中,又要多添了你这怨鬼冤魂!”

冷笑声中,长袖一挥,数百人顿时一晃,顿时,隐没于乱石林中,踪迹不见!

绝世狂生不虞他们人多势众,犹自胜负未分,就会潜身退走!不由面色愕然,怔立当地!

正自怔然错愕间,只听到绝谷深渊中,震起“波波”雷鸣的水声!

突然,一道血红如火的烈焰,从万丈深渊的对岸,缓缓地升了起来!

霎时间,烈焰起处,一所雕龙画凤,色作金红的豪华水阁,从云雾迷漫中,隐然出现!

绝世狂生如坠五里雾中,举手一拭双目,遥遥地望去!

只见豪华水阁的金漆栏杆前,端立着一人!

尖头马脸,瘦长身影,血红披风!

不是那曾有数面之识的“鸠魔教主”钟海,还会有谁?

绝世狂生仇人见面,只是可望而不可及,不禁全身血液沸腾,双目喷火!此时,只听到遥遥地传来一声阴森的冷笑:“小子!想不到你会来自投罗网,‘水笔子林’经老夫数十年经营,任你功参造化,也休想逃出生天!”绝世狂生目眦欲裂,厉声暴喝道:“恶魔!惯仗阴谋诡计,有本领何不过来,与少爷见个真章!”

鸠魔教主依然冷似寒冰地说道:“小子!不知天高地厚,老夫何等之人,要取你性命,也不过举手之劳,不过顾念你倒是一可造之材,只要你顺从老夫,保证自有你的好处!”

绝世狂生暴跳如雷,怨毒无比地狂吼道:“恶徒!别做梦!我恨不得食你的肉,喝你的血,何况你那魔鬼的作为,人神共愤,少爷就是死在魔窟,也要变成厉鬼,追你之魂……”只听到“鸠魔教主”一阵夺魄摧魂的阴森长笑。

久久,始传来一声:“小子!这是你自取灭亡!”跟着语声走入豪华水阁之中。

此时绝谷中,一片深沉死寂!

乱石丛中,白骨骷髅头上喷出的烈火红光,也不知何时隐然寂灭!

只有三面高插云霄的亮光陡壁,在朦胧的星光下,矗然挺立着!

来时的隧道出口,已不知何时,填塞得天衣无缝,可能的出路,只有谷底汹涛翻滚的万丈深渊!

绝世狂生如游蜂浪蝶似的,在乱石丛中,穿来穿去!足有半夜的时间,依然无法找到丝毫出路的痕迹!

此时,启明星现,东方已露出一丝鱼肚色的曙光!

他终于失望了!找寻遍了绝谷的四周,觉得比成钢铁铸成,也不为过!最后,他反而神态怡然地跌坐乱石林中,运功调息!

霎时间,他宝相庄严得如半截石像,浑身紫雾蒸腾,霞光隐隐。

直到翌日的黄昏,他始神光内蕴,气沛神满地霍然而起!

只见他剑眉长皱,朗目中不时露出炯炯神光,徘徊在那赤红如血的乱石林中!

此时,他已陷入默默的沉思中,时而摇头苦笑,时而双拳紧握,捏得“咯咯”声响!

忽然,他深沉的面容上,显起丝丝得意的微笑!只听到他轻声自语道:“龟息功。”语毕,投身乱石林中,一闪而灭!

曰出!

日落!

深沉死寂的绝谷中,又是数天过去!

这日黄昏时分,乱石林中,突然响起一阵“轧轧”之声,紧跟着,幽灵似的飘出两条黑衣人影!

其中一人,冷语如冰地说道:“总教主口谕,只要将那小子装人口袋,投向悬岩下的魔林之中。”

霎时间,只见两人扛起一条长形的口袋,由乱石林中走出,径向红岩下的万丈深渊走去!走近悬崖的边缘,朝着红涛翻滚的万丈深渊,发出一声阴森冷笑!同时抖手一挥,肩上的长形口袋被抛出数丈之外!

就在两人挥手之间,口袋中陡起一声惊骇的惨叫。

随着惨叫声中,疾如殒星的向水笔子林中泻落!

绝世狂生被困“水笔子林”,一时无法脱出那面临三面亮光陡壁,一面高深莫测的无底深渊!

忽然,想到《鸠魔真经》中的一项绝学“龟息功”!

他躺身血红的乱石林中,按照行功的口诀,练数遍,果然做到一切归于静止,完全停止了呼吸,合目垂眉僵躺,俨然一具羽化的遗骸!直至第七日,功行一小周天,就要悠然醒转的时候!忽然,幽灵般地闪出两个黑衣人,以迅捷无比的手法,将他装人一只长形口袋中,向“红崖”下面深不可测的“崖下”掷去!

等待他完全悠然醒转,只觉得身躯虚空地向下泻落,因此,本能地陡起一声惊骇的惨叫……

人,在死亡的边缘,往往会有一种求生本能的潜力产生,何况绝世狂生身具异禀,历经患难,这求生潜在的本能更异于常人,因而在此生死存亡千钧一发之际,他陡起一种强烈的求生欲望,迅捷地一摸胸前,掏出“屠龙宝匕”,“哗”的一挥!

只听到“咔嚓”一声,整个身躯从口袋中脱颖而出,一式“潜龙脱困”,就想腾空而起!

奈何陡壁何止万丈,纵是肋生双翅也难飞越!

只见十余丈的脚底下,一片滚滚洪涛,雷鸣怒卷!鲜红如血,巨浪排空!他精疲力竭地绕空数转,眼看就要坠落波涛翻滚的水笔子林之下,被无情的巨浪所吞噬!

突然,绝壁下,一叶轻舟,乘风破浪,电射而至!

绝世狂生如殒星泻落的身形,不偏不倚地正跌落小舟的船舱之中!

只见轻舟上,两个红衣少女运桨如飞,疾向波涛滚滚的下流驶去!

雾隐云迷,群峰围绕的金红水阁中,陡起一声银铃脆笑,跟着走出两条人影!

鸠魔教主钟海菱形巨眼中,射出两道踌躇满志的精光,手挽着一位姿容绝世,仪态万千的绿衣女郎,从水阁中走了出来,停立檐前的朱栏边,狂声笑道:“臭小子自投罗网,除去了老夫的心腹大患,哈!哈!我已是当今的武林盟主,美人儿……以后就是咱们的天下了。”

绿衣女郎玉面上陡起一丝神秘的诡笑,星眸中射出情丝万缕的光辉,遥望着红涛翻滚的水笔子林之中,销魂蚀骨地媚笑道:“你说那‘绝世狂生’被困水笔子林绝谷,已派人装进‘五毒乾坤袋’,投入崖下水潭之中,怎么此时还没有见到踪迹,不要发生意外,被他逃了出去?”

鸠魔教主钟海傲岸无比地嘿嘿冷笑道:“‘水笔子林’逆流排空,飞鸟难越,而且崖下水潭之中,罗网密布,除非他能上天入地。”说罢,又去搂绿衣女郎。

绿衣女郎倏地一敛笑容,娇躯一晃,摆脱鸠魔教主的搂抱,一晃之间,绿影轻飘,数个起落,霎时隐没于群峰万壑之间!

绝世狂生跌落轻舟之上,惊疑错愕间,也来不及思忖这一叶孤舟的来历!只见两位红衣少女运桨如飞,急向下流驶去,船行似箭,乘风破浪于滚滚洪流中,船身倒是轻盈平稳,毫无颠簸的迹象。

两位红衣少女倒也古怪,只顾划船运桨,一言不发,航行两岸绝岸陡壁之间,大有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之势!

绝世狂生正不知两人究竟要将这船划至何处,蓦地,只觉得船身微一倾斜,向一处长满青苔的绝壁下射去!

距离绝壁尚有丈余远近,站在船头的红衣少女,玉掌轻鼓三声,绝壁后面突然垂下三只藤篓!

此时,红衣少女回眸嫣然一笑,娇声说道:“公子爷!请!”

绝世狂生稍一犹疑,纵身于藤篓之中!

两位红衣少女相视一笑,双双一晃娇躯,就在纵起的同时,将小船沉人洪涛万顷之中!

霎时间,三只藤篓次第冉冉上升。

升到峰腰的悬崖之处,只见苍苔掩蔽中显出一道裂痕,宽度仅容单人侧身而入,裂痕中一片黑黯深沉。

绝世狂生从藤篓中,钻身裂痕之内,只听到黑暗中响起一个少女的声音娇声笑道:“公子爷,请随我来。”

绝世狂生朗目一瞥,只见黑暗中闪起数条人影,原来裂痕中间是一条黑暗深幽的隧道……

一会儿,两个红衣少女相继纵入隧道之中,与绝世狂生左右并肩而行!

黑暗中,依然看到两人明眸皓齿,浅笑盈盈,隧道中寒风缕缕,香泽微闻!

绝世狂生如置身山阴道上,任凭两个少女左扶右拥,牵拽前进!

只见她们左弯右折,缓纵轻登,身形妙曼已极,隧道似是深长莫测,内中错纵分歧,要不是两个红衣少女携带同行,真还无所适从?

绝世狂生心中虽然疑窦丛生,不知两个红衣少女究竟要将自己带到什么所在?一阵思忖……不由轻声问道:“两位姑娘相救之恩,在下尚不知作何报答,照理不应怀疑,不过在下一身仇恨,无尽是非,只要三寸气在,恐难偷片刻之余闲,如无其他事故,请容在下就此告别,相救之恩,自当永志不忘。”

红衣少女闻言,“噗嗤”一声嗤然笑道:“江湖传说‘绝世狂生’冷傲绝伦,眼髙于顶,原来传言失实,只是个酸气冲天的小穷酸?”

绝世狂生冷声笑道:“姑娘错了,你何不说‘绝世狂生’是杀人魔鬼,采花的淫贼……”

两个红衣少女,年龄都在十六七岁之间,犹是天真无邪,闻言后,更是笑得花枝招展,气喘微微地娇声道:“江湖传闻,未必确实,要不然我们谷主‘万花公主’眼高于顶,从未轻易许人,只要提起‘绝世狂生’就……”绝世狂生神情愕然,冷然地说道:“你们谷主,‘万花公主’?”

红衣少女同时面露惊疑,诧声说道:“你……你不认识我们谷主‘万花公主’?”

绝世狂生如坠五里雾中,呐呐言道:“我……不认她!”

三人虽在絮絮不休地说话,可是脚下仍在不停地缓纵轻登!

蓦的眼前一亮,前面豁然开朗,万山丛中,一块平原上,遍地绿草如茵,万花竞放,小溪垂柳,流水潺潺,景色幽美,不啻世外桃源,俨然人间乐土!一阵燕语莺声,香风袅袅,百花丛中姗姗走出八位身着粉红衣裙的绿色少女,距离绝世狂生八尺之前,裣衽说:“欢迎公子‘水笔子林’脱险归来,‘万花公主’特备万花佳酿为公子压惊,特着婢子等前来迎驾‘万花宫’!”绝世狂生愣然不知所措,直待两个红衣少女一拉衫袖,轻声笑道:“公主特着随身侍婢前来接驾!”

绝世狂生抱拳长揖,涩声嗫嚅道:“在下何德何能,不敢有劳各位!”

八人前行开道,绝世狂生满腹怀疑地身后跟随,一阵穿山越岭,渡涧涉水,沿途所经之处,尽是柳绿花红,茸茸芳草!直到黄昏时分,始抵一处绿蔽藤蔓的石屏之下!

此时,前行八少女拂开绿荫低垂的藤蔓,顿时现出一道圆形拱门,上面四个浑金大字:群芳竞会。

八人分别侍立于门旁,两红衣少女领着绝世狂生进人拱门之中!

原来那圆形拱门,也是一道穿岩而过的隧道,不过数丈之遥,眼前突然—亮!

绝世狂生顿时目迷十色,惊奇不已,简直不敢相信人间真会有此优美的仙境?

只见一处圆形的幽谷中,琼花异草,珍禽奇兽,青峰岩壁之上,松掩荫蔽间,亭台楼阁,建筑精巧玲珑,匠心别具!

谷中油绿如毡的草地上,俏生生地盈立着百名绝色少女,一个个如含苞待放花蕾,嫣红浅绿穿着十种不同颜色的服装,形类牡丹花状的围成一圈!中间一方粉红色的绒毡上,仪态万千地坐着一位花样年华的绝色丽人,身披一袭粉红色的蝉翼薄纱,清香幽雅,超尘脱俗!

两红衣少女,走近丽人之前,裣衽说道:“启公主!卑职奉命迎接‘绝世狂生’,幸不辱命……”

绝世丽人不待红衣少女说完,盈盈起身,衫袖轻飘,嫣然一笑,声如珠走玉盘地娇声道:“公子文武兼资,人间仙客,我‘万花谷’有幸接此嘉宾,荒山平添春色!”

绝世狂生一见万花公主貌赛天仙,谈吐高雅,心中虽是疑念丛生,也不由肃然起敬,朗声微笑道:“不敢,应是在下三生有幸!”

万花公主仪态大方,盈盈浅笑,肃客入座!

绝世狂生面色微酡,微一躬身,就中间绒毡之上盘膝坐下!

万花公主对坐相陪,微笑声中回顾身后侍立的八名粉红衣裙的少女,娇声说:“难得公子莅临荒山,还不快备那不成敬意的‘万花酿’为公子接风。”绝世狂生颇难为情地轻笑道:“在下不祥之人,两手血腥,一身恩怨,有劳公主义伸援手,解我‘水笔子林’之厄,尚不知何以为报,再要叨扰,实不敢当!”

万花公主庄容笑道:“闻言‘绝世狂生’风流倜傥,洒脱不羁,文武兼资,继百年前神州大侠之后,武林的第一奇人,贱妾慕名久矣,杯酒之欢,虽然不成敬意,难道公子也不允赏光?”

绝世狂生毕竟年轻好胜,毫无机心,万花公主只不过三言两语,说得他豪情顿发,狂态复生,将方才的疑念与戒心忘得一干二净,闻言朗声笑道:“公主盛情,在下倒是却之不恭,受之有愧!”

霎时,八位粉红衣裙的少女,摆上数十只蟠花玲珑翠绿玉盒,盒中山珍海味,水陆并陈,一只长颈碧绿琉璃玉瓶,瓶中满装万花酿!

此时幽谷中,约莫黄昏过后,云淡风轻,花香阵阵,主人万花公主,貌比花娇,修容雅洁,出语温柔,有意无意之中,含情脉脉,软语馨香频频劝酒!

绝世狂生目迷十色,面对名花,当前美酒,主人眸送秋波,频呼相劝,何况百花佳酿,凛冽芳香,点滴如甘露,人口生津,真是酒不醉人,人也自醉!

万花公主玉掌轻挥,百名少女翩翩起舞,粉红黛绿,如天仙散花,霓裳羽衣,犹赛贵妃醉酒。

此时,侍女搬来一架玉古琴,万花公主翠袖一抡,玉指捻弄着琴弦,琴声幽怨深沉,如声声细语,互诉离情,大有长恨歌中,七月七日长生殿,夜来无人私语时之慨!

突然琴声一变,高亢悠扬,曲谱《凤求凰》。

绝世狂生红光满面,醉态毕陈,连干三大杯,鼓掌而和,朗声大笑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公主才艺双绝,在下何世修来?”

万花公主柳眉飞扬,秋波荡漾,柔声脆笑道:“公子奇人,闻琴声而知雅意,贱妾今日才算找到知音。”语毕,琴声寂然,莲步姗姗的走了过来,手擎玉杯,满注百花佳酿,樱唇微绽,吐气如兰,凝眸笑道:“难得今宵月圆花好,公子翩然降临,如不以贱妾为庸脂俗粉不屑,顾陪公子为通宵之饮!”笑语声中,就绝世狂生身侧,并肩而坐!

绝世狂生熏熏然,只觉得阵阵少女身上特有的幽香,冲鼻而人!

此时,月明中天,更残漏尽,夜凉如水,适才翩然起舞的百名绝世少女,已不知何时隐去,只有八名粉红衣裙的少女,依然随侍在侧!

绝世狂生面泛桃花,目含春色,情意荡然,犹在万花公主接肩并坐,对酒干杯!

万花公主一见绝世狂生醉眼朦昽,满面春色,无限爱恋情深地媚笑道:“公子连日劳顿,杯酒不足以尽兴,荒山简僻,虽不足以下高人之榻,半峰小阁,特命侍婢洗榻焚香,尚称雅洁,勉可安歇!”

绝世狂生虽然冷傲绝伦,身临脂粉陷阱,不由自主,何况“万花酿”乃万花公主特制有名的“千日醉”,点滴沾唇,昏然千日,只是绝世狂生未知罢了!

此时,只觉得英雄气短,儿女情长,更哪堪万花公主枕畔娇啼,耳边泣诉,怜花惜玉之心油然而至,一阵曲意温存,山盟海誓,几乎相见之恨晚!从此,朝朝宴乐,夜夜筮歌,携手花前,吟诗月下!

万花公主万缕柔情,无穷爱意,整日伴着绝世狂生,吟诗作赋,宴乐寻欢,说不尽的旖旎风光,温柔岁月!

绝世狂生浑然忘我,血仇家恨尽付东流,只知出对人双,不啻神仙眷属!这日,万花公主不在谷中,绝世狂生独坐小楼,百无聊赖,信步到花园来回踱着方步!

绿叶丛中,突然传出一声轻微的叹息!

绝世狂生面显惊疑地循声瞥去!

蓦地一道白光迎面袭来,绝世狂生长袖一挥,那飞起的白光轻如无物地落入袖中!

他满面愕然地从袖中取出一个白色的纸图,展开一看,只见纸图中裹着一颗清香扑鼻的绿色药丸,白纸上赫然写着数行娟秀的字迹:温柔乡,原是英雄冢。

万花酿,何啻迷魂汤。

祛酒丸,能解千日醉。

黄昏后……

正在此时,花丛中响起一声银铃脆笑,万花公主分花拂柳,姗姗而来!绝世狂生陡然一惊,情急之下,也来不及看完,将纸团连同药丸塞人口中!

万花公主芙蓉般的玉脸上微显茫然地一笑,俏声道:“公子七步奇才,是否又有佳句?”

绝世狂生纸团哽塞在喉,无法出声,只是剑眉微蹙,摇头不语。

万花公主以为他有何不适,无限柔情地走了过来,妩媚地微笑道:“我们回去吧!”

绝世狂生遥望天边,依然不语,一步一步地朝向花荫中走去!

万花公主似是发现了他的神色有异,面上陡然闪过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冷笑,玉掌一拢如云秀发,很自然地掩饰了过去!

绝世狂生独步花间,不理万花公主的纠缠,只觉得一股寒流散发全身百脉,神智为之一清,试一运气行功,畅通无阻,不由自言自语地说道:“黄昏后……她是谁,为什么?”

万花公主见他从一阵沉默中忽然自言自语起来,不由惊疑地问道:“黄昏后?……她是谁,为什么?公子在说什么?”

绝世狂生闻言,面容陡变,跟着冷声狂笑:“我是在说谢谢公主的‘千日醉’。”

万花公主闻言,陡然一震,娇躯微抖地喃声道:“你……你不要胡思乱想,我要是存心害你,也不会从‘水笔子林’救你出来呀,何况我们已是山盟海誓的恩爱夫妻,你怎么还不相信我呢?”说罢,泪似珍珠,点点洒落轻纱之上,如带雨的梨花,幽怨悲愁,伤心欲绝!

绝世狂生尽管冷傲无比,颖悟绝伦,也不由怔然不知所措,心情紊乱已极。

就在此际,身后陡起一声蚀骨销魂的媚笑,霎时失去了万花公主的人影!绝世狂生正感奇怪,突然,花丛中,树梢上,人影乱窜!

同时,一阵阴沉鬼啸之声,倏从四面八方破空传来,阴气森森,穿山裂石,震得附近花木发出沙沙之声!

突兀之变,简直使人猝不及防!

只听到树荫后有人沉声怒喝道:“此番将那小子困入‘万花奇阵’之中,不要再让他逃了出去!”

绝世狂生正自满头迷雾,怨气冲天,无处发泄,闻声还不火上加油,也不问来者为谁,循声霍地一掌拂出,震得砂石乱卷,枝叶横飞!也不停留,借势飘身,疾似电光火石,身形不谓不快,可是连半丝人影也未看到?

蓦地身后又是一声阴森冷笑,破空传来!

他虽然明知又是中了人家的圈套,只是他那天生的傲性使然,偏不信那个邪门!一阵左冲右突,指掌齐挥,震起漫天沙石,遍地狂风,那些绿叶成荫的扶疏花木,被他扫得七零八落,霎时间,绿萎红残,落叶片片!

他真想不透这万花公主是何存心,真是高深莫测,善恶难分!

半月来对待自己,无不千般体贴,万种柔情,分明情爱弥笃,难道她是虚情假意?陷阱阴谋?不可能!不可能!

耳边响起她那幽怨的娇啼婉转之声:“何况我们已是山盟海誓的恩爱夫妻呀!难道你还不能相信我……”

他如痴似醉地怔立花丛中,自我解嘲地沉思着!

玄衣少女满面惶急,双手频摇,暗示他不要声张,走近绝世狂生跟前,一拉衫袖,径向花丛中纵去!

绝世狂生紧随身后,只见她小心翼翼地走着,时而仰首观天,时而俯察地下,足有一顿饭工夫,方始穿出花丛,走入一条狭窄的甬道之中!

玄衣少女一直神色紧张,连大气也未喘出一声,甬道中虽然黑暗异常,绝世狂生还是清晰地看出她就是洞庭君山曾有一面之识的玄衣少女!

一阵急骤的奔驰,眼前突然一亮,已是甬道的出口,展现眼前的,依然是一片莽莽的荒山。

玄衣少女神秘地微笑道:“你呀还不都是一样,谁也不要说谁!”

绝世狂生庄容说道:“这也难怪姑娘,在下出身来历,想令师妹阮素秋姑娘曾说过,毋庸在下赘述!倒是姑娘芳名,在下还未请教?”

玄衣少女一听问到她的名字,顿时柳眉微蹙,面显惨然神色,轻声叹息道:“据师父她老人家说,我是一个钟姓弃婴,从小由师父抚养,因此,由师父取名钟梅霜!”说罢唏嘘良久,始继续道:“如今她老人家生死下落不明,目前听阮师妹说过,老人家仍然生存人间,只是落在‘化身仙子寒新月’妖妇的手中,因此浪迹江湖,追迹万里,前些时听得‘万花谷’中神秘莫测,所以来到此谷,‘万花公主’显然存着蹊跷,说不定就是‘化身仙子’那妖妇的化身?”

绝世狂生听她滔滔不绝,凄楚陈词,不由痛苦万分地怨声道:“钟姊姊的师父,就是从小离开了在下的生身母亲,前在君山母子相见却不相识,如今虽然尚在人间,要想天伦重聚,不知又在何年何日?”

玄衣少女钟梅霜一见绝世狂生怒哀溢于言表,满怀关切地安慰道:“君弟弟!也不要过分怨伤,只要找到‘化身仙子’,不怕找不到师父她老人家的下落!”

两人言谈之间,不知不觉的由公子姑娘,而变为姊姊弟弟,彼此关怀备至,有如同胞姊弟相逢!

说话中,走完一道漫长的山谷!

甫出谷口,蓦地前面苍林中,陡起一阵凌空裂云的狂笑,数条蓝衣人影,冲天而起。

绝世狂生两鬓之间煞芒暴露,一拉钟姊姊的衣衫,霍地拔起数丈之高,势若长虹经天,疾如电光石火,飘出谷口之外!

霎时间,林边的乱石中,十余个体躯威猛的蓝衣捕快,一字排开,如粧卓立,一见绝世狂生与钟梅霜凌空泻落,同时面上掠起一丝惊异的神色,其中一人“嘿嘿”冷笑道:“小子!劫杀朝廷命官,强奸良家妇女,已是罪不容诛,居然夜入禁宫,调戏王妃,私盗国宝,官爷们奉旨缉拿江洋大盗,采花淫贼,贼子拿命来!”

暴喝声中,蓝影翻飞,掌风震地,顿时将两人卷人包围圈中!

绝世狂生怒气冲天,无从分说,倏地一拉钟梅霜,左掌劈出一排无形劲气,右手骈指吐出缕缕红白光焰,袭向身前数人“丹田”重穴!

钟梅霜亦不甘示弱,与绝世狂生贴背而立,双掌连环拂出,招式怪异,劲吐无形,与绝世狂生相辅相成!

十余蓝衣捕快,气势沉雄,声威力猛,招招生死呼吸,式式荡魄惊魂!

两人围在核心,虽然一时不至落败,要想突出重围,除非拼得两败倶伤,分出生死胜负!实在令人惊讶,捕快怎可能有这么高的武功?

绝世狂生虽然明知这是莫大的冤枉,要想息事宁人,除非任人宰割,不然别无他途,气愤之畲,杀机顿炽,大昊神剑及屠龙宝匕,剑刀兼施之际,山谷中,陡起一阵鬼哭狼号,霎时间,地暗天昏,飞砂走石!

苍林的四周,血红的鸠魔令,遮天蔽日,迎风飘扬!

红罗伞盖之下,鸠魔教主钟海满面阴沉诡笑,左有安乐公子钟一郎,右面过天星宇文白,领着鸠魔教一众爪牙,簇拥而至!

十余蓝衣捕快,霍地腾身,塞住谷口,发出连声狂笑,原来是假冒的!绝世狂生俊面陡显浄狞戾气,朗目圆睁,光芒暴射,左手紧握“屠龙宝匕”,右掌擎起“大昊神剑”,一步一步地迫向“鸠魔教主”!

鸠魔教主钟海,冷如寒冰地叱喝道:“还不给我擒下这狂妄无知的小子!”叱声未落,安乐公子与宇文白,分左右袭来!

绝世狂生双手频挥,双剑齐举,紫影银光漫天飞舞,迎头罩面卷向两人!鸠魔教一众爪牙,不下百余人之多,同时怒吼连声,抢攻而上!

一场生死存亡的混杀,顿时如火如荼地展开,闷哼惨号之声不绝于耳!

鸠魔教主钟海,眼看着疯狂的拼命,怡然自得,不时发出阴森的诡笑之声!

绝世狂生力聚单掌,当胸推出,掌风甫接,震起沉雷似的一声暴响!

鸠魔教主钟海震得瘦长的身躯摇摇晃动!

绝世狂生踉跄后退数步,几乎拿粧不稳,眼看再退一步,就是深浅莫测的断岩!

鸠魔教主何等阴毒,嘿嘿声中,身影如幽灵骤现,闪至绝世狂生跟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魔掌凌空一推一拽。

绝世狂生顿被一股无形潜力,推出丈余之外,疾如绝壁飞瀑地向断岩下泻落。

绝世狂生紧抱着钟梅霜,如遭潜雷闷击的一震之后,只觉得身躯急骤下沉,潜意识的一式“天龙幻影”,横飘丈远,同时右手箕张,抓向绝壁!

只听到“咔嚓”一声,砂飞石溅,五指插入石壁,深达数寸,双足倏伸,就想施展壁虎功,哪知石壁上凸下凹,两脚无法踏实,形成虚空串挂。

篓时间,插人石壁的右臂渐感酸麻,何况左手还另抱一人,重量加倍,此时任他锏筋铁骨,再也无能为力!

他依然倔强地做着最后挣扎,终于一阵头昏目眩,精疲力竭,悄没无声地坠落绝谷中。

也不知经过了多少时候,绝世狂生长吁了一声,恍如从梦境中悠悠醒来。他缓缓地睁开双目,发觉自己正躺在一处绝谷之中。

此时,四周漆黑如墨,虽然看不到天上稀微淡弱的星光,但是并没有减少绝谷中的黑暗,他试着翻动身躯,只觉得胸前沉重无比的压得喘不过气来,四肢百骸胀痛欲裂!

忽然,他一阵轻微的挣扎,似是神智仍然有些迷糊的在找寻什么?双手颤抖地紧抱着昏迷中的钟梅霜,口中连声轻呼着:“钟姊姊……钟姊姊……”

夜静静的,绝谷中更是无比的岑寂!深沉!

直到东方的天边隐现着一抹红霞,绝谷中才依稀看到翠绿的树影,灰黝的石岩。

林中的鸟雀响起“喳喳”之声,划破了谷中死寂的气氛!

绝世狂生迷梦般的昏沉,亦才因黎明而清醒,等待他再次张开眼睛,昨宵的经过,重在他的脑中一幕一幕地隐现着……

钟梅霜依然气喘微微,袓胸露臂地沉睡绝世狂生的怀中。

绝世狂生凝视着她,不由得评然心动。

在如此接近的距离下,钟梅霜看来既无邪又纯真,真是令人爱煞。

绝世狂生忍不住心中冲动,便想一亲芳泽。

正要付诸行动之时,骞然身后晌起一阵苍凉的语声道:“娃儿!你们两个身负重伤是吗?怎么会落到这绝谷之中?”

绝世狂生陡然一振,想不到这绝谷之中,居然住着有人,转头一瞥,几乎惊骇地叫出声来!

只见就在自己身后的三尺之外,站着一个奇丑的怪物,满头白发如乱草,盖面披肩,衣衫破裂,扎结如网,奇形怪状,形貌吓人,一见绝世狂生,满面惊骇地望着他,发出一声凄凉的叹息,继续道:“少年!你害怕我是鬼吗?”绝世狂生一阵毛发悚然,见他神色凄楚,语声苍凉,似无恶意,不由愕然地说道:“世间不会真的有鬼,你也是人,我为什么要害怕!”

奇丑的怪老人面上显出一丝凄凉的微笑,苍声道:“如此说来,我还像个人哪!”

说话声中,如幽灵似的走近了绝世狂生的跟前,突然看到他手中“大昊神剑”,神情激动地颤声道:“少年!你是何人?手中之物何处得来?”

绝世狂生见他神情激动,不知是何存心,茫然地冷声道:“在下姓名就是说出你也不会知道,大昊神剑乃是圣女所赐之物。”

奇丑怪老人好似沉默在往事的回忆中,只听他自言自语地说道:“数十年前的故物,重现人间,难道这真会是天意?”

绝世狂生不懂他说话究竟是何含意,不由暗奇怪!

难道这怪老人他会知道这大昊神剑的来历?心念动处,不由脱口道:“老前辈,是否知道这‘大昊神剑’的来历?”

奇丑怪老人答非所问地苍声道:“少年!怎么不请我替你们疗伤?”

“这个……在下不愿平白有求于人!”

“难道你就躺在谷中等死?”

“死生有命,强求无益!”

“如果我自愿效劳?”

“古云:‘受人滴水之恩,涌泉以报!’在下虽然未必能够做到恪遵古训,但也不愿平白受人恩惠!”

“噫!好小子,你倒蛮有君子风度!不过我这毛遂自荐,并非漫无目的,平白施恩!”

“如此说来,还有附带条件?”

“要不,谁愿多管闲事!”

绝世狂生一瞥仍在昏迷中的钟梅霜,剑眉微蹙地轻叹一声道:“有何条件说来容在下考虑,是否能够办到?”

“老前辈不怀疑在下的能力?”

“这个毋须过虑,老夫适才所说天意,就是指此而言,‘玄阴老人’为着当年失策,自闭幽谷,终身不出,算是对自己的惩罚,想不到你却来了,真是天意!”

“老前辈,这是为何?”

自称“玄阴老人”的丑怪老人充满悲哀愤怒地一阵狂笑,恨声道:“老夫恨天,恨地,恨世人……也恨自己……”说罢,仍是恨声不绝,神情激动不已!

绝世狂生知道玄阴老人必然是遭到莫大的伤心惨事,顿时同情之心,油然而生,于是毅然道:“只要老前辈信得过在下,自当全力以赴!”

玄阴老人哈哈大笑道:“小子!你心性不坏,先替你们疗伤后再说吧!”顿时,从破衫中掏出一只白色玉瓶,掷向绝世狂生,继续说道:“药丸仅只两颗,红色的你自己服食,绿色的分给女娃儿!”

绝世狂生接在手中倾出两颗核桃大小的药丸,形如胆大,红绿色彩不同,先将绿色纳人钟梅霜口中,然后一颗自己吞服!

药丸甫经入口,但觉清香馨郁,立化津涎,顺喉而下。

霎时间,只觉丹田中,两股寒热不同的气流,蒸腾而起,穿经走脉,回圈不已绝世狂生天生异禀,迭逢奇遇,功力已是超人一等,一经灵药辅助,伤势霍然而愈,顿时间又是真元充沛,气爽神清,霍地翻身一跃而起!

玄阴老人满面惊奇地诧声道:“怪异!这简直是奇迹?……”

此时,绝世狂生也不理会玄阴老人的惊奇诧异,盘膝跌坐钟梅霜身前,倏伸单掌抵在她“命门穴”上,神色庄严地朗目低垂,形同入定。

足有顿饭光景,只听到钟梅霜轻微的嘤嘤一声,星眸也缓缓地睁了开来,凝视着坐在身边的绝世狂生俏丽的面容上,飞起一丝甜蜜的浅笑,柔声道:“君弟弟!我们是否魂游梦境?……”

站在一旁的玄阴老人哈哈笑道:“小丫头!你说得不错,这‘离魂幽谷’确似梦境,这五十年来,你们是进人谷中的第一人。”钟梅霜突然瞥见身边的玄阴老人,吓得面容惨变,身躯颤抖,惊骇得躲入绝世狂生怀中。

绝世狂生轻声说道:“钟姊姊!老前辈不是坏人,他还救了我们的性命!”钟梅霜满面茫然地抬起头来,闪着惊愕的眼神,一望玄阴老人!

只见他虽然看来很丑,但双眼中射出了极为慈祥的光辉,使人不再感到可怖,代之而起的,是一种同情,怜悯,和亲切!

此时,玄阴老人苍声微笑道:“少年!我们走!”

绝世狂生茫然道:“老前辈你还没说出在下必须履行的条件?”

玄阴老人长叹一声,苍凉无比地说道:“条件……说易不易,说难不难,但也非三言两语所能尽述,且到老夫洞室之中,从长计议。”

绝世狂生便和钟梅霜两人跟随玄阴老人身后,向谷底一处插天绝壁下走去。

霎时面临一道苍苔满结,乱草蓬封的岩穴!三人同时进人穴中!

绝世狂生突感银光耀眼生辉,全身清凉无比,目光流转,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间宽大的石室,四周石壁,一片银白,光可鉴人,室顶一颗碗大明珠,散发乳白寒光。

室中石桌石凳,书架上盈框古籍,俨然隐士书斋,奇人洞府!

玄阴老人示意两人在石凳上坐下,自己亦随坐石桌之前,苍声说道:“少年!现在我们来谈谈条件,不过你们还没有告诉我姓甚名谁?”

绝世狂生朗声笑道:“在下以为这个,与条件毫不相关!”

玄阴老人丑面上神情微显激动地说道:“少年!这是我们所说条件的首要关键,你怎么说毫不相关?”

绝世狂生朗目圆睁,奇诧地问道:“真有这样重要?在下不妨直陈奉告,不过老前辈隐迹多年,后生晚辈之名……”

玄阴老人不待他说完,已感不耐地怒声道:“少年!不要尽管啰嗦,直截了当,长话短说!”

绝世狂生一见老人性情古怪,傲性陡生,冷声道:“在下梅小君,她叫钟梅霜,老前辈满意了吧!”

玄阴老人双目凝视着两人,自言自语道:“梅小君……钟梅霜……就是你们了……”

就是他们如何,玄阴老人没有立即明说,含笑道:“名字不错!”

绝世狂生和钟梅霜相视一笑,他们也觉得自己的名字不错。

玄阴老人沉吟半晌,方回过神来。

他看着二人,略显沉重地道:“少年,小丫头,老夫有一个很特殊的故事,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听听?”

绝世狂生又与钟梅霜对看一眼,觉得这玄阴老人也真古怪,条件不说,忽然想到什么特殊的故事。

钟梅霜轻笑道:“当然愿意,我最爱听故事了。”

直到钟梅霜忍不住出声催促,道:“老前辈,你倒是快说呀!”

玄阴老人才如同大梦初醒般,哦了一声,开口道:“百年前,鸠魔教如日中天,其声势凌驾九大门派,不但是武林第一大帮派,而且鸠魔教主隐然有武林盟主的架势!”

绝世狂生闻言心中一动,但他忍住没有插嘴,静听玄阴老人讲下去。“鸠魔教组织严密,赏罚分明,教徒也都能遵守教规,行走江湖,仗剑除恶,颇获好评。但是,第一代鸠魔教主练功不慎走火人魔,导致下半身经脉萎缩,双腿不良于行,便将教中大小事物,交给两个大护法及其义子代行处理。”说到此处,玄阴老人略一停顿,又道:“鸠魔教中,除教主一人,还有两名护法,三堂堂主、十数名香主……等等,另外,还有一个地位特殊的‘圣女’!”

听到这里,绝世狂生实在忍不住,猛地出声惊呼:“圣女?”

玄阴老人微感惊诧,道:“如何,你难道有所耳闻?”

绝世狂生颔首道:“是的,在下曾经在一处断崖下的绝谷中,发现一座‘圣女别府’,在里面见到圣女遗骸,并且得到《鸠魔真经》,练成真经内的武艺。”玄阴老人惊喜不已,哈哈大笑道:“果真是天意,天意,小君,你听老夫继续说下去。”

他又道:“鸠魔教主将大权给护法及义子后,便闭关练武,期能将下半身经脉打通,再次行走自如。而两大护法,也尽心尽力帮助教主义子管理教务。至于圣女,虽然鸠魔教徒皆知有这样一个人,却没人知道她是谁,因为她的身份绝对保密,其地位乃教中监察者。若是有人存心对教主不利,或者想背叛鸠魔教时,就由圣女在暗中搜查证据,然后呈给教主定夺。鸠魔教中共有两部秘笈:《鸠魔真经》及《琼花宝典》,还有一把镇教宝剑——‘大昊剑神’!”

这次,换钟梅霜惊呼道:“‘大昊神剑’!老前辈,你说的,就是我君弟弟身上这把剑吗?”

玄阴老人额首道:“正是。”

钟梅霜大感不解,问道:“那又怎会流落江湖,最后又落到君弟弟手上?”玄阴老人长长叹了一声,无限感慨地道:“这当然是有原因的。神剑原本乃是教主随身之物,教主闭关之后,便将神剑交与义子保管。

“在鸠魔教主父子的掌管之下,教务蒸蒸日上,加入鸠魔教的教徒愈来愈多,甚至不少武林中已颇有名气的江湖人,也人了教。

“就在此时,闭关中的教主,竟然再次走火人魔,而且情况危急,人已陷入昏迷状态。消息是由每日送三餐,教主随身小童所传出。两位元护法和教主义子得知情况后,立刻赶到教主闭关处,探看教主。

“当时,教主已然无法言语,时而昏迷,时而清醒,在这种情况下,鸠魔教不能一日无主,于是,张、柳两护法中的柳护法便主张由教主义子继任教主。另一位张护法却反对。经过两位护法私下商议,原来张护法发现教主走火人魔的情况不单纯,因而,主张应先查出真实状况,才能举行继任教主仪式。柳护法却觉得无此必要,尤其鸠魔教在教主义子的领导下,教势更见笛壮,因此,坚持要即日让教主子登位。

“就在两人相持不下之时,教主义子突然出现,表示他并无意继任教主之位,只要鸠魔教能正常运作即可,此时最重要的,乃是尽力医治教主。两位护法,不禁皆被其无私宽大的胸怀所折服。他们也没去多想,两人在房中秘密会议,教主义子怎会突然出现?”

玄阴老人说到此处,又是叹声连连,感慨良多。

绝世狂生至此已听出眉目,想到现在的“鸠魔教主”钟海,不禁咬牙切齿:“老前辈,你所说的教主义子,是否就是钟海?”

玄阴老人甚感惊诗,道:“小君,你怎会知道?”

绝世狂生愤声道:“因为现今的鸠魔教,已经完全变质了,不但出没诡异莫测,而且沦入黑道,只接受教主钟海的命令!”话落,便将“鸠魔教主”钟海的所作所为,及驱策教徒行恶的劣迹,原原本本说出。

玄阴老人闻言不禁老泪纵横,久久无法自已。

绝世狂生没料到玄阴老人的反应如此激烈,忙道:“老前辈,你……别如此伤心,有话好说嘛!”

钟梅霜,亦娇声劝道:“老前辈,你是有何伤心事?说出来也许我和君弟弟能帮上忙。”

玄阴老人哽咽道:“这一切,都是老夫造的孽,老夫的过错!”

绝世狂生与钟梅霜莫名互视,同声问道:“老前辈,此话怎讲?”

玄阴老人拭去老泪,愁容满面地道:“因为当年识人不明,才会使钟海这个阴险狡诈的小人,坐稳鸠魔教主宝位,也因我认人不清,才害得老教主死不瞑目!”

绝世狂生与钟梅霜,静静听玄阴老人讲下去。

玄阴老人长吁一声,续道:“张、柳两位护法自然请了无数名医来医治教主,但就是毫无起色。而在秘密会商的十天后,张护法因教务至外堂巡视,竟被人下毒,死在途中!

“消息传回总坛,柳护法和钟海自然大为震惊,传下紧急动员的‘鸠魔金令’,要三堂堂主立即至总坛报到。在三堂堂主还未到总坛时,柳护法忽然接获‘圣女密函’,函中表示教中正有一股邪恶势力兴起,准备吞并鸠魔教的势力,要柳护法严加戒备,并交代不可对第二人泄露,尤其是钟海。柳护法却不顾圣女嘱咐,竟将密函交与钟海。

“钟海看过信函,笑道:‘圣女的存在,至今仍存疑,或许只是一种传说也说不定,柳护法何必因一危言耸听而紧张?’柳护法当时,也是半信半疑,且又不曾发觉教中有何异样,便也就不放在心上。但以后就再也没有任何‘圣女’的消息,且‘大昊神剑’也在同时失踪!而在三堂堂主到达总坛后,钟海和柳护法为三堂堂主接风洗尘宴上,三堂堂主竟全都中毒毙命!至此,钟海方露出其浄狞面目,而柳护法悔之已晚!

“原来,钟海一直就规舰教主之位,趁教主练功走火入魔,居然在教主的饮食中下慢性毒药,使其症状像是再度走火入魔,张护法与三堂堂主皆是被他毒杀。钟海因有感柳护法维护之功,不但不杀柳护法,而且还希望柳护法能继续帮他料理教务,至于三堂堂主遗缺,便由他早已安排好的武林高手担任。柳护法得知实情后,如晴天霹雳,恨不得亲手将其击毙!

“无奈钟海偷得鸠魔教中秘笈《琼花宝典》,已练有六成火候,柳护法已无奈他何,只好逃出鸠魔教总坛,来到这‘离魂幽谷’中。”

至此,情势已很明朗,玄阴老人即是柳护法,亦即当年赫赫有名的“神龙奇侠柳华龙”,被鸠魔教主延揽为教中两大护法。

沉默半晌,神龙奇侠柳华龙才道:“这么多年来,老夫之所以苟且偷生,并非贪生怕死,乃是不愿钟海一手遮天,将江湖搞得腥风血雨,一直就在等待振兴鸠魔教之人。如今,总算让老夫等到了,小君、梅霜,你们可愿帮老夫达成心愿?”

绝世狂生自然千肯万肯,别说钟海就是推他落崖,差点害死他的凶手,就是为了武林众人,绝世狂生也是义不容辞。

钟梅霜自然也不会拒绝,但不知该如何帮忙?

两人互视一眼,正待出声相询,只觉得全身穴道一麻,两人同时轻微地惊“哦”半声,就完全失去了知觉……

等待两人双双醒转,只觉得精神焕发,全身舒畅无比,连日疲劳,一扫而空!

绝世狂生张目一瞥,发觉两人正自并肩地躺在原室中的石床上面,一跃起身!顿时,惊骇地尖叫一声!

只见“神龙奇侠柳华龙”僵卧床前两尺之外的石地上!

此时,钟梅霜亦被叫声惊起,同时扑向床前僵卧的老人,两人伸手一探鼻息,业已气绝多时了!

两人一脸茫然地一视,还不知老人怎会如此突然地死去?正自茫然失措之间,突然,发觉石桌上一张墨迹未干的字迹!

只见满纸笔走龙蛇地写着:

适才老夫已将数十年功力,转渡二人,死无憾矣!

老夫在此谷中发现前人“天地双仙”所遗留的武功秘笈,就藏在石壁的夹缝中,你们须将学成。其乃“珠联璧合”、“阴阳合璧”的千古奇缘,你二人必须为此结成夫妇。

唯有此武功,或可克制《琼花宝典》的邪异武学。

你二人当应努力学之。

功成之日,以“阴阳合璧”谷底临岩试行扣关,自有出路!

任重道远,好自为之。

神龙奇侠柳华龙绝笔

绝世狂生与钟梅霜一口气看完“神龙奇侠柳华龙”遗书,感动得哽咽悲泣,钟梅霜更是“哇”的一声,哭出声来!

两人愣立老人僵硬的遗体之前,一阵悲泣娇啼,伤心欲绝!

绝世狂生终于凄声说道:“钟姊姊!前辈是因为我们而死,只要我们遵照老人家的遗言习成绝学,他也会含笑九泉,死而不朽!”

梅小君,俯身抱起老人家僵硬的遗体,一瞥钟梅霜道:“我们且去谷中,找地掩埋……”

两人同时走出石室,就谷中一处林边,绝世狂生取出“屠龙宝匕”,一阵轻挥,霎时间挖成一道数尺深长的石坑,将老人家尸体端正放入坑内,一代奇人豪侠,就此埋身绝谷!

钟梅霜茫然无语地跪在乱石堆前,秀眸中泪如泉涌,泣不成声!

绝世狂生喃喃地祷告道:“前辈!你老人家安息吧!君儿誓要杀死‘鸠魔教主’,替武林除害!”

直到绝谷中,夜幕低垂,两人方自无言地回到岩边的石室之中。

室顶珠光,依然洒满全室!

只是失去了老人慈祥的笑容,而显得那么空虚。

绝世狂生似是心事重重,来回室中镀着方步!

钟梅霜柳眉深锁,低头闷坐石桌之前,室中一片沉寂的气氛!

只听到绝世狂生亲切的说道:“钟姊姊!都是我这不祥之人害了你,使你伤心难过,不但目前困身绝谷,一身仇恨,两手血腥,将来怎样,真是不敢想像?”

钟梅霜柔声道:“君弟弟……我们何不找找‘天地双仙’所留秘笈,看是何种神功绝学?”

两人便开始在石壁上搜寻。

不一会儿,便在一处稍大石缝中发现一个小锦囊。

绝世狂生将它掏了出来。

钟梅霜凑向前去,顺手接了过来。

打开时,一不小心,将里头物品掉落。

绝世狂生慌不迭地俯身拾起,一瞥之下,原来是一幅折叠数层,薄如蝉翼的图式!

就石桌上摊幵,两人同时凝目细看,不由顿时双颊纷红,只见图中一双男女,赤身裸体,两腿交叉,抵掌对坐,注明第一式“天地交泰”字样,下端检释:夫天地者,阴阳之府,天属阳精,地为阴气,天之精华,凝结而为日月星辰,地之灵气,融结而成山川河岳,穷覆载之能,尽造化之功。

第二式“日月升恒”:日为太阳,主人君之像,月乃太阴,逐女后之征,至刚至柔,生生不息。

最后一招,“阴阳合璧”:孤阴不生,独阳不长,故天地配阴阳,人生偶夫妇,阴阳和,时雨降,万物育,合则强,分则弱。

虽然仅只三招,其中变化无穷,高深莫测!

绝世狂生与钟梅霜一双少年男女,均是生具异禀,颖悟绝伦,按照图式途释,揣摩半夜,心会神驰,虽然仍有巧妙精微之处,一时无法领悟,但也大致无差!

两人脉脉含情地,相视一笑。

就石床之上,开始修习“阴阳合璧”的第一式!

起始心猿意马,使得全身血液沸腾,过分紧张振奋,觉得无一是处!

渐渐地,气贯全身神游紫府,两人掌心相抵,十指交叉,只觉得掌心间,两股气流相互地吸引着,周而复始,循环不息……

足有一顿饭光景,两人都是红光满面,头顶热气蒸腾,霎时间,满室云蒸霞蔚,瑞气千条,绝学神功,端的不同凡响。

只此一式“天地交泰”,就费去了一夜时间,方始娴熟。

一连数日,若练勤修,赤身露体,习以为常,专心一志,进境自然神速!此时,两人方始完全了解“神龙奇侠柳华龙”的一片苦心,为何要他们结为夫妇,原来“阴阳合璧”,纯系男女合借双修,讲求阴阳配合,法天地造化之功能,亦人伦之定理。

这日,两人练过最后一式“阴阳合璧”,功成完满,双双携手走出石室!绝世狂生神色欣然地笑道:“梅霜!我们虽然已经结为夫妇,习得绝世神功,可是……唉!因为一些机缘巧合,再加上有心人的挑拨离间与陷害,我成了武林人心目中的恶魔,我真不愿你也扯入这个是非漩涡。”

本来梅霜神色欣然,一听这话,顿时又是愁云笼罩!

钟梅霜嫣然笑道:“夫妇一体,生死不分,你为什么要这样说呢?”

说话中,已走近谷底,果然绝峰下有一处拱门式的岩洞,深仅数尺,与绝峰紧接,天衣无痕!

绝世狂生一瞥钟梅霜道:“前辈遗言,以‘阴阳合璧’试行扣关,自有出路,现在我们只有一试了!”

钟梅霜颔首以示同意!

两人面含微笑,并肩而立,默运神功于双掌,同时缓缓地推出!

只听到“轰”的一声,拱门似的岩洞中,顿时现出一道裂痕!

绝世狂生与钟梅霜两人同时显出欣然的微笑,想不到“阴阳合璧”居然有此威力!

两人同时走入洞门中,只见洞中阴森黑暗,一股腐蚀的霉味阵阵传来,显然是一条封闭已久的隧道!

尽管隧道中黑暗如漆,两人依然清晰地看到,隧道两旁乱石堆积,水气蒸腾。

足有百余丈之远,方始见到一丝淡薄的天光!

两人飘身纵出队道,呈现眼前的,又是一片茫茫山谷!

绝世狂生甫出隧道,偕同钟梅霜走上荒凉的山径,虽然一身绝学,大难不死,反而频增数十年功力,修到“阴阳合璧”的绝世神功,然而他并没有丝毫欢愉之感!

只觉得人海茫茫,无处是他归宿,他心中只有无比的仇恨,与难以形容的紊乱、鋳躇、犹豫,不知究竟何去何从?

忽然,他又想到黄山绝谷甫经见面,愤然离去的未婚妻单于青容,青梅竹马的童年伴侣阮素秋,洛阳南关钢扇魔拳申屠灼的女儿,那位红衣女郎,还有梦样的绿衣女郎,如谜似的万花公主。

她们,有的对自己有救命之恩,有的已有不可磨灭的情感,有的……

这一思忖,几乎忘记了身边有钟梅霜同行!

直到钟梅霜娇声说道:“君弟弟!我们现在去哪里呢?”

他从沉思中惊觉,不由心神微震,呐呐说道:“去哪里?……天下虽大……无处容身……”

钟梅霜茫然道:“我们何不就此前去找那‘鸠魔教主’,替武林除害!”绝世狂生摇头苦笑道:“我们虽然练成‘阴阳合璧’,但是‘水笔子林’机关密布,四周石壁何止万寻,插翅也难飞入,何况‘鸠魔教主钟海’化身千万,除非另谋对策……”

语声未绝,蓦地林边陡起一声惊天大笑道:“孺子可教,这才不失为明智之举,不然只有徒增无穷杀孽,永远无处容身!”

说话声中,人影轻飘,绝世狂生与钟梅霜循声瞥去!

只见一位身穿黄衫儒士,满面笑容,飘然而至!

绝世狂生冷声笑道:“阁下何人?偷听人家隐私,不嫌有失身份么?”中年儒士星目神光湛湛一瞥两人,哈哈笑道:“男子汉,大丈夫,涉身处世,磊落光明,何事不可对人言?但若是儿女私情,闺中艳事,又另当别论!”

绝世狂生似感不耐地冷声道:“阁下!究竟何人,难道就只为着闲谈而来,那就请恕在下无此雅兴!”

中年儒士依然神态悠闲,笑容满面地说道:“少年!故人相逢,对面不识,总还记得阴风洞中,一席长谈的乾坤一圣。”

绝世狂生闻言一震,面显愕然地诧声道:“老前辈……就是阴风洞中指示在下迷津,赠刀授艺的……‘乾坤一圣’?……”

乾坤一圣见他满面愕然神色,笑声说道:“少年!这也难怪,要不是江湖传说,我也无法认识你这绝世狂生!”

绝世狂生一听这中年儒士,就是予己有救命之恩的乾坤一圣,不由肃然起敬,就想躬身下拜!

乾坤一圣似是知他心意,长袖轻挥,只觉一股柔风拂起胸前,使他无法弯身,同时洪声笑道:“少年!这些俗礼免了吧!”

绝世狂生肃容道:“老前辈!救命之恩在下无时敢忘,所嘱之事,幸不辱命……”乾坤一圣未待他说完,连忙阻止道:“这些我都知道了,倒是适才听你所说,已修得‘阴阳合璧’绝世神功,放眼当今武林倒是罕有对手,不过对付‘鸠魔教主’那阴狠毒辣的魔鬼,不单是武功的高低就可以决定胜负,必须做到以子之矛,还子之盾,以毒攻毒,方可成功!”

绝世狂生恭敬地问道:“不知老前辈有何高见?”

“少年!这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事非不得已而为之,哪有什么高见,也可以说是叫做欲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办法,为拯救江湖浩劫,维护武林正义,也顾不了许多!”

绝世狂生瞥见乾坤一圣神情严肃,不知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不由面色愕然道:“究竟何事?使老辈如此不安,不妨说出,或者在下能为老前辈分忧,也未可知?”

乾坤一圣顿时朗声笑道:“少年!只要你有此孝心,按照老朽的一切安排去做,保证你血仇得报,天下扬名!”

绝世狂生不假思索地毅然道:“老前辈,尽管吩咐,在下无不遵命!”乾坤一圣神色飞扬,朗声大笑道:“好!果然不负老夫所望,现在且听老夫安排以毒攻毒的办法,第一先找到一宗千年前的武林至宝,‘鳄鱼皮甲’,第二觅一只名叫‘神獒’的怪兽,两事完成后,将此药丸,遍洒于‘鳄鱼皮甲’之上,设法献给‘鸠魔教主’!”说罢,从怀中掏出一只白色小玉瓶来!绝世狂生茫然地伸手接过玉瓶,正想出言询问,只听到“乾坤一圣”继续道:“此药丸无色无臭,只有冰谷所产‘神獒’能嗅出药味,无论远近,穷追不舍,因此使恶魔再也无法能掩形潜踪,不过‘鳄鱼皮甲’与‘冰谷神獒’,无一不是武林至宝,据老夫所知,两物出处,‘鳄鱼皮甲’,乃是长安武林世家上官山庄的传家之宝。‘冰谷神獒’,可说人间绝无仅有,据云:长白野人山中隐居一位怪异人‘冰谷姥姥’,仍豢养着一对,但是,‘冰谷姥姥’年过百龄,天生古怪,隐居山中,从不与人来往,据说生平最恨男人,武功高不可测!

“依老夫愚见,这两事全凭机智,单凭武功是难期成功的,看你们两人倒是机智绝伦,同时身怀不世奇学,尽可分途行事!

“少年!可上长安,见机行事,取得‘鳄鱼皮甲’!

“小丫头!径赴长白野人山,找寻‘冰谷姥姥’,商借‘冰谷神獒’!

“老夫与你们约定百日为期,武昌黄鹤楼前会面,到时再行计议……”畲音未绝,黄影轻飘,顿时隐没于荒山云树中!

绝世狂生一瞥钟梅霜道:“老前辈所说,倒是可行之计,只是我们……又要劳燕分飞,相思两地……”

钟梅霜面显默然苦笑道:“君弟弟!为着江湖浩劫,武林正义,个人仇恨,怎能计及儿女私情,何况百日之期,为时不远,只要我们此心不渝,哪怕海角天涯……”

绝世狂生见她分明神色黯然,还说出这些大道理来勉励自己,不由豪情顿发地朗笑道:“梅霜!你说得对,只要我们此心不渝,哪怕海角天涯,也不能使我们分开!”

两人强抑离愁,互道珍重而别!

霎时间,两人各奔西东。

此时,绝世狂生穿州过县,有时甚至昼夜奔驰,深恐误了百日之期!

这曰,来到长安城,只不过晌午时分,遥望城池连绵不绝,六街三市,气象非凡,果然皇城所在,与众不同!

绝世狂生进入城中,只见人如潮涌,马似长龙,上自达官贵人,下至贩夫走卒,真是鱼龙混杂,扰攘纷纷。

他好不容易从人潮中走进一条较为清静的街道,找到一家“状元居”的客栈,门前小二,一见绝世狂生雍容华贵,俨然富家公子,贵冑王孙,忙不迭的笑面相迎,躬身道:“公子爷!本店尽有上等房间,南北驰名的佳肴美酒,新到的扬州姑娘!”

绝世狂生颔首微笑,跟着小二进人一间西厢独院,房间倒是清雅绝俗,铺设洁净,认为满意!

一会儿,小二送来洗脸茶水之类,绝世狂生乘机搭讪道:“小二哥!可知长安城中,上官山庄所在?”

小二闻言,满面媚笑,凝视着绝世狂生卑膝奴颜地谄声道:“想不到公子爷文质彬彬,居然还是文武全才,想是前去山庄,参加彩楼比武的小姐招亲大会……”

绝世狂生一脸茫然地微笑道:“我只问你山庄所在,倒不一定就是参加比武招亲彩楼大会!”

小二一见绝世狂生笑容满面,毫无一般公子哥儿颐指气使的恶习,连忙笑道:“此去东关不到三里之遥,就是上官山庄。”说罢,躬身退出。

绝世狂生一见天色尚早,心忖:“我先去上官山庄,看看究竟,也许能够找出那‘鳄鱼皮甲’的一些端愧!”思忖间,信步出门,径向东边走去!

果然,三里不到,便见一座巍峨山庄前,人山人海,煞是热闹。

绝世狂生一整衣装,跟在一众少年身后,一摇三摆地走了进去!

庭院中,花木扶疏,修饬整齐,亭台楼阁,金碧辉煌,穷极豪华壮丽!

经过一道朱漆栏杆曲折迂回的走廊,一处约有十亩大,遍植各种奇花异草的花园,呈现眼前!

中间,广场上数丈高的一座彩楼,翠绕珠围,绸绫掩盖!

东西两厢的彩棚中,兴高彩烈地排坐着,三五百人之众的武打髙手。绝世狂生走向西厢最后一排的空位上坐下,若无其事地听着他们嘻笑议论之声,纷纷不绝,根本谁也没有注意他的存在!

约莫盏茶光景,只听到东西彩棚中,陡起一声喧哗,同声说道:“庄主驾到!”

霎时间,鸣锣开道,数十个侍卫模样的人,簇拥着一骑高头骏马的老者,缓缓而来,气派倒是不小!

绝世狂生俊目流转,一扫马上之人,只见一位五十开外年纪,身披红袍,白面微须,风度翩翩儒雅的中年人,众星拱月似的走上彩楼,双目神光的一扫东西两厢,声若洪钟地说道:“小女云菱因提亲人数太多,干脆比武招亲,各位皆是武林高手,等会儿不妨上台一试,中选与否,小女自行决定!”

寥寥数语,随着如雷掌声,退下台去!

就在此时,掌声未绝,幔帏动处,陡起一阵环佩之声!

绝世狂生只觉得眼前一亮,一位绝色佳人,自幔帏后姗姗袅袅地走了出来!

只见她凤冠霞帔,翠绿云裳,粉红薄罗披风,芙蓉玉面,黛柳长眉,剪水双瞳,樱桃小口,雍容华贵,仪态万千!

绝世狂生看得痴了,自以为万花公主、钟梅霜、阮素秋……她们已是一时无二的人间绝色,要与眼前这上官云菱比较,她们几人又只不过秋菊冬梅,各居一格,不及此女的牡丹国色,使人顿起爱慕之情!

正自人迷似的思忖中,只听到东厢的彩棚中,陡起一阵如云掌声,跟着人丛中纵起一条身影,跃上彩楼!

只见一人,五短身材,面色黝黑,凝立褛前,作揖打躬地涩声道:“小生姜世芳……请小姐不吝指教?”

上官云菱落落大方地笑道:“请公子指教!”

娇声脆语中,柔风摆柳似的一晃,顿时玉掌轻挥,直取对方!

姜世芳顿被一股柔风,卷得踉跄后退,慌不迭地出掌相迎,一招出手,即被迫在下风!

忽然,东西两厢彩棚中,一声疯狂似的喝彩,姜世芳如滚元宝般被抛下彩楼。

接着又是数人纵上彩楼,无一不是三招二式,即被击落彩楼之下!

绝世狂生不由豪情顿起,霎时间,将此行的任务忘得一干二净,一声清晡,霍地凌空拔起,掠过众人头顶,一式“凤落平冈”,轻灵曼妙地泻落彩楼!

此时,东西两棚,同时响起惊奇的喝彩之声,如雷不绝的鼓掌之声!上官云菱一见绝世狂生丰神玉蕴,貌赛潘安,不由芳心抨然而动,玉面飞霞,含情脉脉地凝眸而视!

绝世狂生亦为上官云菱绝色倾倒,浑然忘却了彩楼下面还有数百锐利的目光,一眨不眨地扫视着他们!

直待彩楼响起一阵漫天嘻笑,两人从迷梦中惊醒似的,同时双颊飞红,相视微笑!

上官云菱莲步轻移,款款深情地娇声浅笑道:“公子绝学奇功,适才轻功身法已见一斑,掌上功夫不用说……”

绝世狂生朗声笑道:“在下虽然学得两手庄稼把式,恐怕难入髙人之眼!”说罢,抱拳微揖,借势虚空挥出一掌,只不过虚张声势,试探对方功力!

上官云菱一见绝世狂生虚掌轻挥,知道对方存心试探自己功力如何!顿时婉容一笑,双掌频挥,拂起一排缕缕如丝的柔风劲气。

绝世狂生哪敢怠慢,陡展“鸠魔八式”,从容应付!

起始两人都是心存试探,掌影轻挥,身躯缓纵,掌风甫接,倏合即分!转瞬间,就是十余回合,谁也没有占到上风!

绝世狂生斗得兴起,指掌兼施,身如幻影,绕着上官云菱团团疾转!上官云菱亦非弱者,身如柳浪随风,掌掌柔风拂出,不离绝世狂生左右!此时,东西两厢,数百观众同是鸦雀无声,个个看得目瞪口呆,惊奇不已!

蓦地,只听到上官云菱观声笑道:“公子绝学奇功,小妹自叹弗如……”欢笑声中,幔帏骤落!

彩楼下,掌声雷动,幔帏后,闪出数十个青衣侍女,拥向绝世狂生,盈盈笑道:“恭喜公子!雀屏中选!”

绝世狂生如大梦乍醒,愣立台中,茫然不知所措。

数十青衣侍女,一见绝世狂生容颜俊美,貌赛潘安,两颊隐泛红霞,以为公子面嫩含羞,一个个笑得花枝招展,一拥上前,牵衣拽袖,如众星拱月似的将绝世狂生扶下彩楼,径向花园东厢一角红楼走去!

绝世狂生只不过好胜心强,一时技痒,谁知数招之后,分明胜负未分,竟然弄假成真,势成骑虎。

此时,一见数十青衣侍女,不由分说拥下彩楼,心中电闪似的暗自忖度:“我何不就此向她说明来意,商借‘鳄鱼皮甲’,万一不成,再想脱身之计。”霎时,前扶后拥的走入一所褛阁之中!

只见眼前焕然一新,不似想像中的豪华壮丽,苍松绿竹丛中,红楼一阁,人目琴棋书画,俨然名士书斋,竟全无千金闺阁脂粉气息。

上官云菱雅装素服,淡扫蛾眉,自书斋中姗姗迎出,仪态大方地微笑说:“雅士豪侠集于公子一身,小妹何德能侍高人?”

绝世狂生朗声微笑道:“在下飘泊江湖,落拓一生,不敢奢望小姐委身……”说话声中,各就绣墩上坐下,侍女献上香茗。

上官云菱蛾眉微楚,一瞥绝世狂生,满含幽怨地说道:“小妹蒲柳之姿,自知才德不足以配雅士,但是众目睽睽之下,彩楼比武招亲,难道公子……就忍心小妹含恨终身?……”说罢,满含怨幽,凄然欲绝!

绝世狂生惶恐不安地颤声嗫嚅道:“小姐不要误会,在下不是此意,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