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也奇怪,所有之人,闻此呼声,嘈杂的人潮,震耳的叫嚣,顿时鸦雀无声地归于平静!

就在混乱中的千钧一发之际,所有在场之人,无不震骇得目瞪口呆。

不知何时,青石平台的中央,一位银衫书生,黑发垂肩,青纱蒙面,目似晨星,背负双手,迎风鹤立!

八个红衣人,身后的一方石案上,陈列着一双长方形的琉璃透明玉匣,内中霞光闪闪,雾霭沉沉。

此时,在场之人无不面显惊奇和骇异的神色,一个个沉默在这紧张神秘的气氛之中了……

蓦地,一声龙吟长笑,声震苍穹,打散了这紧张,神秘的气氛!

只听到一阵连声的叫喊着:“武林瑰宝……大昊神剑,武功盖世,绝世狂生!”

此时,虽然打破了紧张神秘的气氛,所有之人,依然被“大昊神剑”、“绝世狂生”深深地吸引着!

谁也没有注意到,这陡起的龙吟长笑,每个人都张着贪婪与惊奇的眼光,凝视着青石平台上,负手而立的银衫蒙面书生,与石案上的透明琉璃玉匣!

银衫蒙面书生,这神秘的人物,露在青纱外面的双目中,射出两道冷电似的寒芒,一扫平台之下,冷傲无比的说道:“‘大昊神剑’果然不凡,在下江湖小卒,度德量力,唯恐有辱神物利器,因此……邀请各位前来黄山绝谷,为神剑择主,请恕在下招待不周,好在各位醉翁之意不在酒……”

语声未竟,人群中陆起一声哈哈大笑!

海外三仙的醉和尚吴不顺,随着笑声,掠落青石平台之上,醉眼惺忪的一瞥银衫蒙面书生,笑叱道:“小子!你少说废话,我醉和尚倒不在乎那柄破剑,只想好好地教训你一顿呢!”

醉和尚寘是奇行怪僻,说打就打,只见他醉步踉跄,似不胜酒力地朝银衫蒙面书生扑了过来!

银衫蒙面书生口中发出一声冷哼,银袖轻挥,身躯未动,如行云流水似的,与醉和尚擦身而过,相互交换了一个位置!

醉和尚吴不顺不由一震,心中暗自忖道:“怎么会是江湖鸠魔教的‘琼花宝典’秘笈的‘鬼影迷踪’身法?”顿时一敛轻敌之心,慌不迭的施展东海绝学“五空掌”,凌空递出,无风无影,乍看形同儿戏,哪似临阵对敌?

银衫蒙面书生陆感劲风袭体,无影无形,顿时一晃身形,左臂遥空一挥,右手五指箕张,倏然弹出,一式“五鬼追魂”,冒起层层烟雾。

醉和尚猝不及防,震得“噔噔”连退数步,气血翻腾,几乎拿桩不稳!不由怒吼一声,五空掌使出八成功力,双掌连环推出!

银衫蒙面书生一声冷笑,单袖轻扬,身影如风摆残荷的一晃,掠出掌风圈外!

醉和尚顿感右臂一麻,激灵灵地打了一个冷战,身躯微抖,试一提气,顿感全身功力尽失,这一惊骇,当场面容惨白,正想存心拼命之际,红黑两条人影,疾如离矢,纵上平台,哈哈大笑道:“醉鬼!中了人家暗算,还不滚下去,逼毒疗伤,等我‘漠北双神’来教训这阴毒的小子!”

“漠北双神”哈哈声中,一髙一矮,左右遥远对立的盯视着银衫蒙面书生!

黑龙神费时,怪眼一翻,一瞥白龙神费力,道:“老二!这小子阴毒得紧,我们也就来个红黑不分,干脆一掌劈了他!”

白龙神费力闻言一声怪笑,身躯凌空拔起数丈,一式“寒鹰觅食”,头下脚上,十指如钩,散发漫空爪影,迎头罩面抓向银衫蒙面书生。

银衫蒙面书生双掌倏合即分,一式“无常问路”,震起两股狂风劲气,分袭漠北双神。

黑龙神费时施展七星掌,丈围之内,金星稳泛!

顿时间,爪影漫空,掌风震地,泼水不入地罩向银衫蒙面书生。

银衫蒙面书生身如幻影,东晃西飘,间忽陡起一声长晡,其冷如冰,凄厉似鬼,震得在场之人,耳鼓嗡嗡生痛。

这当儿,峨嵋云叟独孤雁,昆仑剑侠上官慕云,同时怒吼一声,双双窜上平台!

四黑衣人一声冷哼,分成两起,接住厮杀,青石平台下面,各派武林高手,怒吼一声,跃跃欲试!

就在此时,乱石平冈下,陆起一声惊天长晡,声破长空,震得山谷雷鸣,枝飞叶落!

平台上面正在打斗之人,同时身躯一震,连忙收招后退,停住身形,循声望去!

只见一道人影,势如银虹贯日,霎时飘落平台中央!

在场之人,同时口中惊“咦”了一声!

原来此时平台中央,傲然挺立着一位银衫少年,一张紫铜色的俊面,两道剑眉,高挑入鬓,双目寒星带煞,神凝秋水含威,气吞河岳地一瞥银衫蒙面书生,冷傲不屑地说道:“我道是什么三头六臂的英雄人物,原来也是畏首畏尾的下三流……”

银衫蒙面书生,一见银衫少年突然出现,不由怔然连退数步,色厉内桂地怒喝道:“小子何人?敢来天下群雄之前撒野,难道不知我绝世狂生的厉害?”

银衫少年闻言,陡起一阵哈哈大笑,漫不经意的说道:“绝世狂生厉害,在下只想领教一招半式!”

银衫蒙面书生,目射寒光的一扫四黑衣人!

四黑衣人同时一声冷哼,冷冰冰的喝道:“小子!你要与绝世狂生领教绝学,先要经过我们四人考验一番!”

银衫少年眉凝煞气,目射精光,朗声说道:“四位一齐上吧!”

四人一晃身形,凝神聚气,鹄立平台中央,一见银衫少年毫无防备,同时面上显出一丝阴森冷笑,四掌倏然挥出,陡起一排震山撼岳的狂风,袭向银衫少年!

银衫少年浑然未觉地直待狂风震体,伊始单臂一挥,顿将狂风劲气,消化于无形!

四黑衣人见银衫少年仅只单臂一挥,即将排山劲化去,不由惊骇得连忙撤招换式,同时发出一声冷哼!

跟着,“刷”的一声!每个人的手中,已多出一柄青钢长剑,一领剑诀,顿时划起擎天剑影。

银衫少年一声清啸,身躯疾转,化成满场银影,频飞乱窜!

黑衣人虽然剑气横空,只有跟着满场乱窜,东奔西扑,总是沾不到银衫少年丝毫衣角,正自惊慌骇异之际,银衫少年突然发出一声冷笑,场中银光乍现即灭,只听得连声闷哼,四黑衣人仆倒就地,胸口上血如泉涌!

银衫少年依然气定神闲,屹立场中,面含微笑的盯视着银衫蒙面书生。

此时,场中鸦雀无声,侍立一旁,始终未动的八位红衣人,面上一无表情地向场中的银衫少年一步一步逼迫!

银衫少年面含冷笑,视若无睹,直待他们围成一个弧形,自动停止前往,才哂然冷笑道:“你们排的阵式,不是九宫八卦阵,也非两仪四象阵,这种烂阵式,根本就不够看,对在下无效!”

八红衣人,一片木然的神色,双掌平胸,运气吐声,交叉推出,顿时数丈之内劲风旋转,走石飞沙,漫天冷雾!

银衫少年,眼角眉梢,杀机陡现,只见他左掌朝天,右手覆地,一式“划地为天”,陡起两道寒光白焰,将八人圈成的弧形,震得退立两边!

跟着一招“长恨绵绵”,八人连哼声也未发出,即被震出数丈之外的平台下面!

蓦地,人群中,陡起一阵鬼哭狼嚎的怪叫!

接着人影乱窜,“南荒四绝”、“塞外五凶”同时纵上平台。

平台下面,武林各派群雄,眼见这几个厉害魔头,相继抢上平台,深恐神剑被他们捷足先得,一阵喧哗怒吼之声,震荡山谷,跟随又有数十人抢上平台!

眨眼间,平台后面,如幽灵似的,涌出数十条黑衣人影,将石案前的琉璃透明玉匣围得水泄不通。

各派武林人物,不由深感奇怪,“绝世狂生”怎么又会跟鸠魔教打上了交道!

可是在这紧要关头,尽管他们怀疑,谁也没有多的时间来考虑这些问题!尤其银衫少年的出现,连毙绝世狂生手下一十二名高手,根本就没把绝世狂生放在眼内似的!

综观当今的武林,小辈人物中,想不到居然会有人驾凌绝世狂生之上的少年英雄人物?

这位神秘的银衫少年又是谁?

江湖上,怎么会没有听人传说过呢?

此时,青石平台上,人头拥挤,语声喧腾,每个人的面上都显出紧张惶急的神情!

只有银衫少年,与自谓绝世狂生的银衫蒙面书生,两人倒是神态悠闲地遥远对立着!

银衫蒙面书生,双目中射出神秘的光芒,一扫平台上虎视眈眈的武林人物,声冷如冰地说道:“各位要想以多为胜,妄想抢得‘大昊神剑’,简直是在做梦,如凭真才实学,不但天下英雄心服口服,就是本人亦为黄山之会而沾光!”

银衫少年,闻言一声清笑,跟着一瞥银衫蒙面书生,朗声说道:“适才‘绝世狂生’所说,想大家都已听清,现在就请各位做个见证,本人虽无意争取‘大昊神剑’,只想领教一二奇学,也就不虚这黄山之行!”

经此一说,各派武林人物,又纷纷纵下平台,挤入人群之中,看这神秘的银衫少年,究竟具有何等神奇绝学,能够对抗绝世狂生?

唯有“塞外五凶”,依然占据平台一角,卓立如桩,一动不动!

银衫少年一瞥五人,知道他们必定为了昨天的一掌之仇,不由冷声笑道:“少爷掌下游魂,还要赖着等死不成?”

塞外五凶,何等凶暴之人,闻言暴跳如雷地齐声厉吼道:“小子!今天要不将你碎尸万段,‘塞外五凶’从此再不涉足江湖!”

银衫少年不屑地笑叱道:“少爷正要替江湖除一大害!”

塞外五凶面显戾气,同时狞笑一声,身躯如同鬼魅一般,随着狞笑声,逼了过来!

银衫少年神态从容,面含微笑,背负双手,卓立平台中央,其实,“混元功”意随心动,劲气早已布满全身!

塞外五凶已尝试过他的厉害,知道眼前这银衫少年,是他们的生死劲敌,所以一上来,就采取包围态势,五人全是心意相通,一个个面色狰狞,功聚双掌,存心一击致人死命!

银衫少年一瞥五人浄狞的面色,脚步沉重而迟缓,知道他们就要击出石破天惊的一掌,自己虽然有备无患,倒也不敢心存轻视,等到他们距离五七步之距离!

银衫少年俊脸上,忽然露出一丝莫名含意的微笑!

只见他左手甫伸倏敛!

塞外五凶以为他在向自己发动攻势,正想击出凝集全身功力的一掌,未料,他只不过是毫无意识的一挥,高手对招,讲究千钧一发,塞外五凶,这一分神,只不过刹那间,陡然,劲风压体,要想还击,已是不及,跟着一排如丝如缕的劲风,将五具庞大身躯,震出平台下面数丈之外的乱石冈中,连哼声也未发出,就此了结作恶多端的一生!

银衫蒙面书生见银衫少年一掌之间,击毙塞外五凶,虽然看不出他面上的神色,可见从他双目中射出愤怒的锋芒,显然愤恨已达极点,只听他一声冷哼后,说道:“阁下不嫌过分了些。”

银衫少年冷傲不屑地笑道:“在下对付阴毒之人,这只能算是从轻发落!”微微一顿,忽地冷声又道:“如果你不服气的话,现在正该是我们见个真章的时候了!”

银衫蒙面书生,倒是涵养到家,闻言竟不怒,反而狞声笑道:“这个自然,不过阁下声言,无意急取‘大昊神剑’,可是真话?”

银衫少年笑道:“当然是真,我倒要问你,为何肯献出‘大昊神剑’?”银衣蒙面书生愣了一下,道:“因为个人度德量力,不足以保存神兵利器。”

银衫少年鄙夷地冷笑道:“违心之论,倒是说得冠冕堂皇,今天你要不说出个真正理由,少爷就教你葬身黄山绝谷!”

银衫蒙面书生神情激动,一声叱喝道:“小子!好大的口气,这是你自己找死!”

银衫少年好似故意要激怒这银衫蒙面书生,接着又说道:“在下虽系无名之辈,说话倒是从不更改,向来言出必践,今天阁下要想出这黄山绝谷,除非日从西起!”

银衫蒙面书生陡起一声裂石穿山的摄魂阴笑,踉着一展怪异的身形,如鬼影幽灵似的扬起刺骨浸肌的寒风,径向银衫少年卷了过来!

银衫少年一声清晡,声如九天凤鸣,古泽龙吟,身躯微晃,腾空数丈,俯仰之间,隐约龙飞凤舞,身法轻灵妙曼,端的美观已极!

平台下面,各派武林人物,从心底发起声吆喝,群情振奋地呐喊助威!银衫蒙面书生一见银衫少年对自己的摄魂阴笑,充耳不闻,一晃之间,闪出刺骨寒风,凌空数丈,不由杀机陡起,恶念顿生,飘身闪退数步,从腰间掏出一只酒杯大小的黑色圆筒,形似蜂窝!

此时,只听到平台下面,惊呼一声:“快退!……‘追魂箭’。”

银衫少年闻声一震,冷哼一声,十指如钩,狠如鹰爪地向银衫蒙面书生抓了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银衫蒙面书生,手执圆筒,微一晃动,喷出一缕无声无色的寒烟……

刹那间,平台下面,连哼声也未发出,黑黝黝地倒下数十人之多。

银衫少年虽然凌空一抓,变起仓促,已是抢救不及,不由愤恨已极地发出一声震天长晡,展开了生死存亡的搏斗。

银衫蒙面书生陡出“追魂箭”,以为银衫少年,功力再高,也休想逃出一命!实在未料,这小子依然毫发不伤的,挺立如初,看情形,真还不容易对付。

一声轰天霹雳!

山谷中乱石冲霄,浓烟满谷,顿时地裂天惊,闷哼惨叫,尸骨横飞。

变生肘腋,猝不及防,银衫少年被一排横天乱石,从陡壁之上,震得眼冒金星,气血翻涌,抛出十余丈外,向一处高深莫测的幽谷中泻落。

他虽然被乱石的冲撞震得血气翻涌,双眼发黑,但是神智仍然未失,只觉得身躯虚晃晃地,向下沉落!要想挣扎,已是力不从心,跟随又是猛的一震,一阵剧烈的疼痛后,就完全失去了知觉。

夜幕低垂,银色的月光,从绝峰的尖端缓缓的,升了上来,幽谷中是那么的寂静,连草野秋虫的爬动,也可以听出声息来!

柔和的月色,照着碧绿如毡的草地上,银衫少年,正在呼吸微闻的酣睡中。

一排屏风似的山石后,响起轻微的脚步之声,一位紫衫绝色少女,睡眼惺忪,姗姗莲步地走了出来!

她微抬螓首,秀眸凝视着初升的月华,看她那付沉思的神态,似在想着什么心事。

当她视线转移,看到草地上,正在沉睡中的银衫少年时,顿时口中轻“咦”了一声,显出满面惶急的神情!

只见她轻微地一闪,就飘到了银衫少年的身侧,口中喃喃地说道:“他……受伤昏迷一醒……我身边没有疗伤的药……该怎么办?”

看她那惶急不安的情形,显示她是多么的关怀!

倏然,她显出一丝微笑,伸出白玉羊脂般的手掌,轻微颤抖地在银衫少年胸前一阵摸索,掏出一只小小的绿色玉瓶来!从小瓶中倒出两颗白色的药丸,纳入银衫少年的口中。

然后,她俯身坐在银衫少年身旁,倏伸双掌,按在银衫少年“命门穴”上,秀目低垂,显出满面庄严的神色。

正在此时,前边的谷口上,突然幽灵似的,纵起数个黑衣人影,径朝这幽谷中扑来!

刹那间,距离不到丈余远近,霍然停住身形,遥远地伫立着,一瞥两人,面上露出丝丝浄狞的冷笑!

双掌骤起,正想一举击毙两人,千钧一发之际,突然,矮树丛中,响起一声银铃脆笑,银月清辉下,只见激起一股若有似无的寒烟,径向偷袭中的数个黑衣人拂去!

数个黑衣人闻声,不由一震,仅此神情一愕之间,连哼声也未发出,就萎缩地倒身乱草丛中。

此时,紫衫少女忽然发出一声惊骇的尖叫,倏地收回双掌,一跃起身,满含惊奇的神态,怔然的盯视着银衫少年,口中轻微地,自言自语道:“他……是谁?”

银衫少年身躯微一转动,张开蒙昽的睡眼,发觉紫衫少女,正站在身边盯视着自己,不由内疚地微笑道:“你……怎么会来此地……”说罢,霍地站起身来!

紫衫少女依旧怔然地盯视着他,满含惊奇地娇声道:“你是谁?为什么你的脸上会突然……变了?”

银衫少年神情一愕,从胸前掏出那只绿色玉瓶,口中呐呐地说道:“这是……易容的药丸……”

紫衫少女疑惑不解地问道:“本来的面目,不是更好看?”

银衫少年微微的一声叹息道:“这个……你不懂!”

紫衫少女柳眉微蹙,一阵沉思,秀眸中显出智慧的光芒,忽有所悟地娇笑道:“我知道了……你就是……那江湖传说……俊美无匹,狠如魔鬼,神出鬼没的绝世狂生!”

银衫少年哈哈笑道:“狠如魔鬼,你不害怕吗?”

紫衣少女闻言,不由红飞双颊,啜嚅道:“果然是你……”

银衫少年自知现今自己仇家太多,无法照顾这少女,便要紫衣少女快走。紫衣少女以为银衫少年嫌弃她,眼眶一红,便转身跑了。

一阵人潮鼎沸,吼声如雷,只听到连声狂呼着:“绝世狂生,你这魔鬼,还不滚出来,当着天下群雄,作个明白交代……”

银衫少年看着紫衣少女离去的背影,闻声面上显出一丝无可奈何的苦笑。陡地,一跃腾空,震起一声悲天怒啸,气贯长空,裂石穿山,群峰响应。甫出谷口,只见不下五六十人之多的武林人物,将一道丈余宽的谷口,如怒涛翻滚似的,层层包围着!

银衫少年心忖:“这是无法解释的误会,说不清的冤枉!”

他此时已是愤怒满心头,杀机充眉睫,双目中射出似电的寒芒,一扫群雄,朝着他们一步一步的逼近!

脚步踏在坚硬的山石上,发出“沙沙”的响声,每踏一步,留下一道深达数寸的脚印!

相隔五七步距离,他忽然停住身形,声如寒冰冷刃似的说道:“你们这般狐群狗党、善恶不分、是非不明、赶快夹着尾巴滚……要是惹得少爷性起,管教你们……死活两难!”

语声未竟只听到人群中,陡起一声暴喝,众怒沸腾,顿时掌影如惊涛拍岸,劲气似巨浪排空,堵塞了整个谷口丈围的空间!

银衫少年,怒极地一声冷笑,身形分纹未动,双掌忽的一抡,无形的潜力源源涌出,如一道钢墙似的,挤了过去!

两排强劲的掌风甫接,激起一声沉雷似的暴响,十余人顿被震出两丈之外!

银衫少年身躯摇晃,脚步踉脸,连退数步,略一顿,又扑向前。

他目如喷火,冷哼不绝,倏地单臂一挥,银光陡现,人群中,惨叫不绝,转瞬间,又是十余人横尸就地!

眼看数十人就要全部伤在“大昊神剑”之下!

蓦地,遥远的传来一声清悦深沉的佛号:“阿弥陀佛……”

银衫少年,不由神情一愕。

刹那间,声落人到!

只见一位神清气爽,身披袈裟的中年女尼,伫立谷口一方青石上,双目中显出祥和的光辉,一瞥银衫少年,和声说道:“如贫尼所料不差,小施主可是近日轰动整个江湖,功臻化境的绝世狂生?”

银衫少年剑眉轩扬,朗声道:“在下正是绝世狂生,前辈怎样称呼,连夜莅临荒山,有何见教?”

中年女尼面容一变庄重地说道:“贫尼水月!已五十年不履红尘,此次下山,但愿我佛慈悲,能挽救此一弥天浩劫,并为小施主进一忠言!”

绝世狂生闻言脸色陡变,沉声道:“前辈原来就是水月神尼,有何指教就请吩咐,在下也有一事,正要向前辈请教一番……”

水月神尼面显茫然地继续道:“贫尼近由伏义神数悟出,当今武林大运,一百年承转,其间自有承继者,应运而生!小施主天纵英才,生逢其会,‘大昊神剑’绝世仙兵,弥劫平魔非此莫属!江湖浩劫,迫在眉睫,鸠魔教爪牙遍天下,鸠魔教主钟海久蓄阴谋,独霸武林,此次黄山之会,即其一例!徒以武林各派,领道乏人,群龙无首,致使阴谋得逞,坐令魔长道消,造成无穷杀孽!贫尼平心而论,小施主睿智超人,还请三思!”

绝世狂生听她说得义正词严,不由肃容起敬道:“前辈教诲,在下自应尽力而为,不过鸠魔教主诡计多端,化身千万,何处为其巢穴,尚无从查出,在下身负血海深仇,久欲杀此魔头,报仇雪恨!只是力有未及,武林各派一意规觎‘大昊神剑’,挟众横加掠夺,在下并非嗜杀之人,只怨他们自取死亡,何况我不杀人,人必杀我,所谓:江湖正义,强者为高,人欲横流的今天,什么叫做真理?……”

他越说越气愤,声音也越说越高,最后已是声色俱厉地怒吼着:“杀!杀!杀!世间尽是魔鬼,天下没有好人……我要用尸骨填塞天下的不平,我要用鲜血洗净世间的污浊……”

水月神尼见他怨恨已深,杀心奇重,不由连宣佛号,和声说道:“小施主,功趋化境,报仇雪恨,并非难事,只是武林何辜,恩怨牵缠,何时能了?如不嫌贫尼饶舌,最好少造杀孽,免伤天和!”说罢,两目神光炯炯地一扫站立两旁的一众武林人物,沉声说道:“此次黄山之会,纯系‘鸠魔教’之阴谋,各位不察,以为绝世狂生所为,以致引起一场莫大误会,这只不过是武林浩劫的开端,各位如信得过贫尼所说非虚,应即速返回帮派重地,联合武林各派,一致对付‘鸠魔教’尚不失为上策!”

数十武林人物,面面相觑地一视,正想转身离去!

绝世狂生陡起一声暴喝:“站住!”

数十人闻声一震,同时停住身形,面显怒容!

绝世狂生不屑地冷笑道:“各位远来黄山不易,一无所获,空手而回,未免有负此行,在下倒想替各位留个纪念!”语声未落,倏地单臂轻扬,银光骤现。

只听得连声惊骇的惨号,举手之间,数十人顿被削去一片耳朵,鲜血淋漓,哀嚎中,霎时消失于茫茫夜色中。

水月神尼骤见银光,神情激动地沉声道:“小施主!所怀‘屠龙匕’,从何处得来的?”

绝世狂生面容严肃地朗声道:“这就是在下适才所说,要向前辈请教的原,在下于月前曾受‘乾坤一圣’重重相托……”水月神尼未待他说完,苍声道:“为着我们五十年前的一段恩怨,又要与小施主平添一番过节儿!”说罢,一瞥绝世狂生,继续道:“小施主!至情至性之人,贫尼自不应使你失望!”

绝世狂生神色茫然道:“在下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就请前辈,赐教高招!”

水月神尼袈裟飘拂,一声佛号,单臂轻扬,陡起一招禅门奇学“兰花拂手”,柔风缕缕,隐泛清香!

绝世狂生微一飘身,纵出柔风圈外,信手拂出阴风洞中石壁上的一式“茫茫天地”!

顿时雾气蒸腾,天昏地暗,数丈方圆之内,寒风激荡,劲气旋回!

水月神尼面显惊疑,袈裟拂动,一式“瑶池飞鹤”冉冉升空数丈,双袖轻摇,荡起遍地和风,倏忽之间,化去寒风劲气!

绝世狂生一声清晡,双掌频推,震起遍地狂风,一式“苦海无边”,恰如平地骤起惊涛骇浪,一波一波地接续着。

水月神尼飘身纵落,一式“佛现莲台”,掠起满场人影,一片祥光,隐隐约约,无数佛号之声,传入耳鼓,令人戾气全消,顿生善念!

绝世狂生闻声一震,心中暗道:“这水月神尼,真还不容轻视,如果不出全力,势将无法制胜!”思忖未已,双手迅速一抡,接踵一式“三千烦恼”,绞织如丝劲气,密密麻麻,散发全场,刺骨摧心,使人手足无措,不知何适何从!

水月神尼面色惊惶,双掌合十,当胸推出,一式“普度众生”,顿时清风拂拂,劲气全消!

绝世狂生一声冷哼,沉声道:“神尼留意,在下就要施展最后的一式……”只见他陡地收招换式,两掌似伸非伸,双臂似抱非抱,一阵剧烈的颤抖,面罩重霜,神情怪异!

水月神尼顿感一股万钧压力,排空而至,慌不迭地双掌相迎,掌风甫一相接,顿被一股剧烈的反弹之力,震出丈余远近,跌落就地!

绝世狂生不为已甚,转瞬离去。

自绝世狂生黄山之会神龙一现地失去踪迹后,半月之间,那鸠魔教正式以“鸠魔血令”,传檄江湖!

鸠魔教主钟海,以总教主兼掌武林盟主之尊,辟阿尔金山水笔子林为总教重地!

总教以下,设置四路分教!

东路分教,设于洛阳,以武林耆宿,钢扇魔拳申屠灼,总辖东路武林!南路分教,设于洞庭的君山,江南名剑客夏景晖,总管长江以南区域。西路分教,设于吕梁山中,以二十年前即已潜伏吕梁山中的黑道魔头阴风无影独行叟严达,为分教主。

北路分教,设于长白飞龙堡,天外飞虹单于鸿,总管北路群雄。

四路分教以下,各辖分堂百数十个不等,气势之雄,网罗之众,不说绝后,敢云空前,真是爪牙遍天下,魔头满江湖。

安乐公子钟一郎,为各路总巡察,掌管鸠魔血令,执生死宰杀之权!

此时,江湖黑白两道,武林各门各派,自绝世狂生横扫武林,接踵黄山之会,精英丧失,元气大伤,自顾不暇之际。

名门正派中,虽然有人目眦欲裂,愤恨不平!

但是,谁也不敢以卵击石,轻撄其锋!

这日,洛阳城中,一片空前盛况,沿街店户,张灯结彩,炮竹喧天。

庆祝“鸠魔教”东路分教立教盛典正在举行。街道上,三五成群的江湖人物,跨刀负剑的武林豪雄,比比皆是。

南关,神武庄早在半月之前,一片偌大的庄院,早已全部粉刷一新!

庄前十余丈远,新近竖起一道五七丈高的云母白石照墙,顶端一面阴森恐怖的鸠魔令,飘扬半空!

庄主钢扇魔拳申屠灼,六十开外年纪,为早年成名的武林耆宿,近应鸠魔教之请,出掌东路分教。

四十年前行道江湖,手中一柄精钢铁扇,风雷扇法,溶石成粉,一十八路无影神拳,打遍南七北六,罕逢敌手,赢得钢扇魔拳之名。

这日开教大典,正陪着一班武林豪雄,江湖旧友,大张筵席,举酒论英雄,不亦乐乎之际。忽然,庄前一阵人声鼎沸,议论纷纷。

跟着,一位庄丁满面惊惶,气急败坏的走了进来,颤声禀道:“禀庄主,不知何人,在庄前白石照墙上,用赤红的鲜血,绘成一支数尺长的巨剑……”钢扇魔拳申屠灼,一听竟然有此怪事,面色一沉,怒声叱道:“废物!难道你们庄前护卫,都是些死人?”叱喝声中,龙腾虎跃地径朝庄外扑去!

身后跟随一众神情惊愕的武林群雄。

抵达照墙跟前,果然那坚硬如钢的白石照墙中央,刻划着一支数尺长的巨剑,人石深达数寸,凹处鲜血淋漓,今人顿起阴森恐怖之感!

钢扇魔拳申屠灼,早年行道江湖,自谓见闻广博,一时思潮起伏,也不知这恐怖的血红巨剑,是何由来?

群雄之中,也无一不是武林顶尖高手,江湖知名的赫赫人物,竟也是面面相觑,神色木然。

霎时之间,一股阴沉死寂的气氛,笼罩着整个庄院。

此时,夜幕低垂,星稀云黯!

南关城外,一所“悦来栈”的小酒褛中,临窗的一席,坐着一位蓬头散发,衣衫不整的银衫儒生,一副傲世佯狂,醉容毕露的神态!

桌上杯盘狼藉,两颊血红,双目尽赤,犹自频呼:“酒……来!”

酒保显着惊奇的面色,忙不迭地换斗添杯!

银衫儒生旁若无人,只顾杯杯狂饮!好似受着莫大刺激!怀着无比的悲愤,借酒销愁,来忘记现实。

忽然,他抬头一瞥,双目中射出两道烈焰似的精芒,一扫窗外的天色,口中发出一声冷哼,喃喃地说道:“是时候了!”说罢,醉步踉跄地起身,从腰间掏出一只银锭,掷向酒保!

他歪歪斜斜地走出酒楼,一步三摇地朝向南关走去!

神武庄中,自发现石墙上的恐怖血剑,顿时进入一片紧张状态!

天黑时分,铁扇魔拳申屠灼,即分派一众武林群雄,以及庄丁人等,分途戒备!

偌大庄院,黑黝黝的一片,深沉!死寂!

没有看到半丝灯光人影,只有城中遥远地,传来断续的更鼓之声。

蓦地,庄前掠起一缕轻烟似的淡影,眨眼间,轻如飞絮的飘落石墙之上!身躯微晃,一式“雾隐神龙”,疾如电闪地泻落庄中的一所屋脊之上!钢扇魔拳申屠灼,手挽精钢铁扇,纵出庄前院落之中,双目中精光暴射地扫向屋脊,声如洪钟地冷笑道:“何方朋友,看得起我申屠灼,何必藏头露尾?”

语声未落,身后陡起一声冷笑!

钢扇魔拳申屠灼,闻声一震,借转身之势,精钢铁扇倏地一挥!

只见一位银衫少年,黑巾蒙面,就在自己身后七尺之遥,如桩卓立,纹丝未动!

钢扇魔拳申屠灼不由顿时面显惊容,连退数步,心忖:“这是什么身法武功,简直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银衫儒生,对钢扇魔拳精钢铁扇的一挥,浑似未觉,露出黑巾外面的一双精光朗目,遥望天边,负手而立!

此时,四周火炬高举,黑压压的人头,层层地包围着。

人群中,陡起一声阴森的冷笑。

当时闪出一人,光头赤足,豆眼疏眉,一瞥银衫儒生,苍声喝道:“小子!大概就是墙头留剑,故示神秘之人,想是有些能耐,敢来无事生非,嘿!嘿!也不打听今天的神武庄,又是何等所在!”

银衫儒生冷哼道:“什么所在,现在的阎王殿,霎时的乱葬场!”

光头赤足之人一声怒叱:“小子!你是找死!”

叱喝声中,一掌劈出,卷起遍地狂风,罩向银衫儒生!

银衫儒生单袖轻挥,一股无形吸力,向后一引,身躯微侧,劲气狂风,擦身而过!

只听到人群中,陡起连声闷哼,数条人影顿被击出数丈之外。

光头赤足之人见一掌击出,伤了自己之人,冷哼怒吼地舞起漫天掌影,飘来拂去!

火光之下,两条人影穿来滚去,迅如车轮疾转,起落之间,轻似风里游丝!

倏地,人影乍分,光头赤足之人,横尸就地,面目全非,一副尊容,如刀削落!

钢扇魔拳申屠灼一声沉雷暴喝!陡起如山扇影,风啸雷鸣,天惊地动,配合无影神拳,气定神沉,击向银衫儒生。

银衫儒生一声清晡,声震夜空,掌指兼挥,神奇怪异。挥拂之间,激起红光白焰,丈围之内,劲气旋回,挡住如山扇影,无影神拳如同击向无底深渊!

钢扇魔拳申屠灼,早年成名,自恃武功无敌,竟想不到眼前这银衫儒生,会具此神奇功力,自己神拳钢扇连环击出,数十回合下来,对方不但毫无败相,依然神态从容,根本未把自己看在眼内似的!

高手临场,最忌不知对方底细!

银衫儒生每出一招半式,无不怪异神奇,使人高深莫测,处处占尽先机。

钢扇魔拳申屠灼疑惧满腹,越战越惊,势将不敌!

人群中,倏起一声怒吼,数十人拳风虎虎,掌影排空,一拥而上。

银衫儒生豪情顿起,一声长笑,霍地飘身,纵出数丈之外!长袖一挥,银光如匹练,闪射翻腾。

顿时之间,只听到闷哼惨号之声,一个个倒了下去,头颈胸腹之间,鲜血暴射,惨不忍睹。

钢扇魔拳申屠灼暴跳如雷,形同疯虎,拳扇兼施,只攻不守,心存着两败俱伤的打法,一招一式,无不运力万钧,生死决于毫发!

银衫儒生,银光闪处,顷刻间杀死数十人,双目中射出两道锐利煞光,冷哼道:“钢扇魔拳不过如此,魔鬼爪牙留着为害江湖,徒替武林贻害,小爷成全你去吧!”

声落,掌起,一道无形潜力,疾射而至!

钢扇魔拳陡觉寒风袭体,一股排山劲气,迎头撞来,铁扇一挥,借势飘身,还是被劲风震得气血翻腾,“噔噔”连退数步!

银衫儒生一声冷笑,身形怪异,如附骨之蛆,一闪之间跟踪而上,双掌迅捷地一抡,就想一掌击毙钢扇魔拳。

此际,庭院中,陡起一声清叱:“何处狂徒,不得伤我父亲!”

余音未落,场中已闪出一位红衣绝色少女,秀眸微眯,娇脸含笑,手执银光短剑,双目中露出圣洁的光辉,一瞥银衫儒生!

银衫儒生冷笑道:“虽然姑娘孝心可嘉,只是在下言出必践!”

红衣少女娇声叱道:“倒是自命不凡,又何必藏头掩面,学那鸡鸣狗盗的行径?”

银衫儒生,倒也怪异,轻微地叹息道:“在下忝为武林一脉,眼见群魔乱舞,实无颜面,以见天下之人!”

红衣少女双颊微红,神情愕然道:“你敢公然与‘鸠魔教’为敌……”银衫儒生怒喝道:“我要杀尽那些魔头!”

红衣少女见他提起鸠魔教就突然震怒,不由口中喃喃地说道:“当今天下,敢与鸠魔教为敌的,一定是他。”

银衫儒生似是不愿听她废话,单掌一挥,身形陡起,一股无形功气,跟随身影扑了过来!

红衣少女立即掌随身进,劲风凌厉,银光短剑划了一个半弧,散开一道扇面似的银虹,娇躯微晃,宛似凌波仙子,身形曼妙已极!

霎时间,红衫银影,飘拂于场心,两人都是各走轻灵,虚晃晃的,如两朵红云银雾,缓纵轻登,不疾不徐,浑似临风起舞!

红衣少女忽然满面哀怨之色,嘴唇嚅嚅而动!

银衫儒生只听到响起一阵哀怨的耳语之声:“我知道你,就是那横扫武林的绝世狂生,请你饶过我父亲一命……”

银衫儒生闻声一震,双手频挥,一式“大地春回”,柔风拂处,红衣少女顿被一股柔风,推送数丈之外。

钢扇魔拳申屠灼,惊得面色铁青,长须颤动,风雷扇法的一式杀招“疾风迅雷”,霍然挥出。

顿时,劲风裂骨,隐含雷鸣!

银衫儒生单臂一领,卸去裂骨劲风,冷气森森地叱喝道:“少爷破例饶你不死,权且割须代首,如果一再执迷不悟,再来取你项上人头!”

蓦地,银光暴射!

场中陆起一片惊呼骇叫之声!

钢扇魔拳申屠钧,僵立场心,垂头丧气,飘胸长须已一根不剩地齐根削去。

几在银光暴射的同时,只听到一声惊天怒啸。

晡声犹自未绝,庄院中已失去了银衫儒生的人影。

此时,江湖上一团混乱。

鸠魔教的鸠魔教主,称尊武林。自恃旗下尽多奇才异能之士,武功高绝之人,顾盼自雄,稳坐武林盟主。

意想不到,仅一月之间,居然有人敢捋虎须。

东路分教,就在立教之夜,死伤无数,全部瓦解。

分教主钢扇魔拳申屠灼,弃庄潜逃,不知生死下落!

东路上数十分堂香主,相继被人击毙。

来人神出鬼没,武功莫测高深。

留下的痕迹,只是一支鲜血淋漓的赤红巨剑!

因此,不日之间,江湖到处轰传着:神剑夺魄!鸠魔总教,陡闻传说,“鸠魔血令”纷纷传檄各路武林!

各路总巡察安乐公子钟一郎,率同总帮四大护法,殿前红衣八侍卫,人马纷飞,限期查出这“神剑夺魄”。

沿途浩浩荡荡,自有各处分堂恭迎接待!

这日,路经杭州,甫抵一家湖滨酒楼门口!

门前酒保恭迎,领入一间清雅临湖水阁,进入阁中,偌大酒楼,仅临窗一角,坐着一位俊美绝伦,温文儒雅的银衫少年书生!

书生头绾发髻,长眉入鬓,朗目如星,两颊红润,似是酣然大醉!

安乐公子等人进人阁中,浑似未觉,意态幽闲地从容独酌!

安乐公子,三角眼中顿时射出两道似电寒芒,一扫那文雅书生,意似不屑地一声冷哼,自顾坐下。

霎时,酒保端上酒席,于是众人一面纵酒高谈,一面顾盼临湖景色!秋月满湖滨,凉风送水阁!

银衫书生,似是对此良宵,别有怀抱,只听他抑扬顿挫地信口高吟道:

碧云天,黄叶地;

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

山映斜阳天接水;

芳草无情更在斜阳外。

黯乡魂,追旅思;

夜夜除非,好梦留人睡。

明月楼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只见他高吟稍顿,旁若无人地自顾干了一杯,又自接道:

蒙昽中,世事皆如幻;

不恨世事难,收拾小鬼见阎王。

末尾两句,声音特别洪亮。

安乐公子,正感不耐这穷酸的鬼叫,就要厉声喝叱之际,听到末尾两句,面色陡变,霍然跃起,冷厉地叱道:“穷酸,你是何人?满口胡说,想要讨死不成!”

银衫书生陡闻叱喝,不禁惊棒万分,身躯簌簌颤抖,呐呐道:“在下……有何不是……使得公子爷如此震怒?”

安乐公子见他那副惊惶神态,不由面显愕然地冷声道:“适才满口胡说些什么?要是说不出个道理来,本公子就要你的狗命!”

银衫书生战战兢兢地遥指湖滨道:“说道理……的人来了。”

安乐公子信以为真的,转头遥视湖滨。

就此转头一瞥之际,只听到身后发出半声轻微的闷哼!

他回头一瞥,不由惊得目定神飞。

只见一名红衣侍卫,头破血流地僵卧阁中!

阁楼中,哪里还有银衫书生的人影。

白色粉墙上,画着一支触目惊心,鲜血淋漓的巨剑!

遥远的传来一声清晰的冷笑,一个声音道:“公子爷,失陪了,午夜三更岳王台前见。”

夜静俏悄的!

杭州城西的岳王台前,四周苍林笼罩,暗淡的冷月寒光下,显得空林寂寂,芳草萋萋!

中间一处数亩方圆的草地上,耸立着几尊孤零零的巨大石像!

此时,寒月当空,约莫三更天。

草野寒虫泣露,林中夜枭悲啼,一片阴森,死寂的气氛,迷漫了整个角落!

静寂中,忽然“嗖嗖”连声,如夜鸟投林似的,掠起数条身影。

眨眼间,十畲人飘落岳王台前的孤零石像下。

果然,安乐公子钟一郎率领湖滨酒楼水阁中的原班人马,如时赶来!

其中一位六十开外年纪的灰衣老人声似寒冰地冷哼道:“小子!要是有种就赶快滚出来。”

语声未竟,跟着一声闷哼,顿时如雷暴吼!

敢情他语声未竟,突被一颗迎面飞来的松子,击落两颗门牙,正自暴吼。湖滨酒楼会有一面之雅的银衫书生,醉步踉跄地从林边走了出来,作揖打躬地朗声笑道:“公子爷,真是信人,在下已恭候各位多时了!”

安乐公子,三角眼中寒芒暴射,厉声叱道:“小你胆大包天,毁我东路分教,击毙无数武林高手,竟在太岁头上动土,老虎嘴边拔须,戏弄本公子爷,今夜你要能逃出手去,我钟一郎从此就在江湖绝迹!”

银衫书生闻言倏敛嘻笑,陆起怒容,剑眉笼煞,冷傲不肩的叱喝道:“魔头爪牙,别做梦,不要以为人多势众,我大昊神剑手下,正是多多益善,你们就是不来,我也要赶赴阿尔金山,扫穴犁庭清除妖孽。”

先前被击落门牙的灰衣老人早已暴怒如雷,双掌猛然劈出,狂风卷处,震起遍地灰沙,银衫书生冷笑一声,单掌遥空一抓,身形未动,强劲的掌风顿被化于无形!

灰衣老人只觉一股莫名的潜力,一吸一收,几乎身不由主地无法拿桩站式!_安乐公子身形怪异地一飘,一抢双掌,朦跋的月光下,冒起丝丝灰烟淡雾,寒风裂骨,冷气穿心!

其余三大灰衣护法,七名红衣侍卫,正在虎视眈眈的,伺机厮杀!

银衫书生虽然神态从容,一见安乐公子,身法怪异,掌出如风,知道此人,心机诡诈,功力深沉!不由想起前次黄山之恨,顿时身形一晃,疾似飘风,不离安东公子左右地翻滚着,拳脚兼施,爪掌并发。

安乐公子自恃武功无敌,诡计多端,还有四护法,七侍卫戒备一旁,虽是功力绝世的银衫书生,相信再也无法逃出自己手掌,所以并未施展全力。此时,银衫书生陡展奇诡身法,如附骨之蛆地不离自己左右疾转,倒也不敢过分轻视,不由气运全身,功行双臂,同时掌爪兼施地袭向银衫书生!

灰衣老人掌走阳刚,每出一招,势若奔雷;银衫书生,身法怪异,招式奇诡,分明一掌击中,只见他一引一泄,排山劲气,顿被卸去!

陡然,又是连声冷哼,人影轻飘,一旁戒备之三大护法,一见安乐公子、灰衣老人双战银衫书生,犹自无法制胜!一晃身形,三面而出,采取包围攻势!

霎时之间,拳风似浪,劲气如潮,威力顿增数倍。

银衫书生虽然功参造化,而被五大绝顶高手,围在如潮似浪的劲风圈中,不由左冲右突,不似先前的神态从容,一时之间虽然不致落败,要想制胜,除非另出奇招。

三人加入战圈,安乐公子顿被减去万钧压力,陡起一声冰谷寒风似的冷笑,单掌一扬,顿时旋起一圈彩霞似的圆弧,罩向银衫书生。

银衫书生目眦欲裂地怒吼一声,两掌遥空拂出,白焰红光暴射!

霞光甫接,发出丝丝爆炸之声,气流中陡起一股难闻的腐腥恶臭!

安乐公子一见银衫书生,挥手之间破去自己的“万毒霞光”陡然面色浄狞地发出一声阴森冷笑,使出十二成功力,就想一掌击毙这银衫书生。

银衫书生愤恨安乐公子的阴狠诡毒,当他双掌发出之际,佯装未觉,直待劲风袭体,始用卸字诀,一牵一引,化去凌厉的掌风,右拳一抓,身随掌进!

五指如钢钩地一晃,只听到“嘶”的一声!

安乐公子左臂的半截白衫长袖,撕开一道尺余长的裂口,不是左边灰衣老人及时抢救,一条左臂恐怕早已卸落就地。

银衫书生见自己凌厉的一抓,没有伤到安乐公子,杀机陡起,“屠龙宝匕”应手而出!

只见长袖一拂,银光耀目,右边的一名灰衣护法,不识银光的厉害,以为是什么平常暗器,双掌平开,遥空一抓,就想手到擒来!讵料,双掌秦出,只觉一股排山之力,穿掌而过,要想纵身撤退,已是不及,连哼声也未发出,身躯被震出一丈之遥,耳根之下,划开一道数寸长的裂口,血涌如泉,横尸就地。

包围圈顿被敞开一处缺口!

银衫书生一声怒啸,单掌凌空一抓,银光绕场疾转。

安乐公子、三灰衣护法,惊骇得连声怒吼,声震夜空,四人震起排空掌影,满想击落这疾转银光!

说也怪异,银衫书生只是双掌频挥,银光似被一股无形潜力操纵着!

此时,旁立的七大红衣侍卫,惊得目瞪口呆,直待场中响起连声的怒吼,始才从迷梦中惊醒似的。

只听到七人冷哼声中,激起一排如山掌力,分从四面八方,袭向银衫书生。

银衫书生又是长袖一挥,银光乍灭,哼起一声冷笑道:“安乐公子以及四大护法也不过如此,看这‘鸠魔教’只是徒有其名!”

安乐公子气得面色铁青、怒吼道:“小子!你简直不知天高地厚,死在目前,还要胡说八道!”

三大灰衣护法一见银衫书生,收回了那怪异的银光,同时一声冷哼!

三条人影,如幽灵似的,闪向银衫书生身后,排成品字形的,同时拂出一掌,正面丈余宽的一道弧形劲气,如钢铁墙似的压了过去!

银衫书生真是眼观四面,耳听八方,连头也未回,单掌向后一挥,鸠魔掌的一招“空前绝后”,震得三人噔噔连退,眼冒金星。

安乐公子一见银衫书生,仅是单掌一挥,三大护法就被震得连连后退,心忖:“这小子,难道会是那江湖传说的‘绝世狂生’?”疑心一起,恶念顿生,倏地虚空拂出一掌,身躯倒纵,疾如电射的,劲向树丛中掠落。

银衫书生不虞这安乐公子,胜负未分就会虎头蛇尾地突然退走,不由恨极地一声怒喝:“小子!你这就跑得了吗?”怒喝声中,跟踪追去。

一阵电掣风驰,只见丛林中一所红墙绿瓦的尼庵,山门紧闭,庭院深沉!安乐公子白影一瓢,纵身尼庵之内!

银衫书生一闪之间,趿踪赶到,不由心中暗道:“奇怪!安乐公子怎会纵人尼姑庵内?……”稍一犹豫,落叶无声地飘入山门之内,只见庭院中静悄悄的,一无声息,哪里还有安乐公子的人影!

正想抽身退出之际,只听到身后响起一个苍劲的声音:“何方狂徒,夜闯尼庵,鬼鬼祟祟,存心可知!”

银衫书生闻声一震,陡转身躯,循声视去!

就在身后不及一丈之远,一位独目老尼,拄杖而立,秃头童颜,独目中寒芒暴射,令人不敢逼视!

独目老尼一见银衫书生容颜俊美,神情潇洒,登时怒叱道:“贫尼数十年不履红尘,居然会有你这不长眼的小子送上门来!”

银衫书生傲世绝伦,哪能忍受这种叱喝,不由气极地怒叱道:“老秃尼,少爷要不是看你年老而残,我就一掌将你劈了!”

独目老尼乃五十年前江湖闻名的“魔眼鬼狐”,奇淫狠毒,武功绝世,有名的难惹难缠,性情更是残忍偏激,后来听说被一奇人制服,才隐迹此间,安乐公子诡计多端,特将银衫书生引入此地,自己竟乘机潜去。

独目老尼一见银衫书生,恶言相向,一声怒叱:“小子,有眼无珠,真要找死,贫尼就成全你吧!”手中拐杖一抡,一式“长龙出洞”,震起一片寒光,凌厉无比!

银衫书生一闪身形,陡起数丈,寒光唰的一声,从脚底擦过,一晃掠落老尼姑身后!

独目老尼一见银衫书生,腾空避杖,一气呵成,不由凶性暴发,接踵一式“乌龙摆尾”,甩转杖头,使人猝不及防地横腰扫出。

银衫书生斗得兴起,鸠魔八式,源源而出!

霎时间,杖影排空,掌风震地,庭院中劲气成涡流滚滚。

蓦地,庭前陡起一阵蚀骨销魂的媚笑,一股兰麝薰香,随风传来。

银衫书生神情愕然地一瞥,只见四个妖娆的妙龄女尼,眸含荡意,面带春情,白绫袈裟之内双峰高耸,柳腰丰臀,搔首弄姿地凝视着自己,发出声声媚笑!

独目老尼发出一声怪笑,冷哼道:“浪蹄子!你们想要这白嫩的雏儿,自己动手吧!”

四个妖娆小尼姑,同时媚笑一声,扭腰摆臀地走了过来,胸前掏出一式红巾,一抖之间,香风四溢,顿将银衫书生,围入一道红霞香雾之中。

银衫书生虽然功力通玄,哪曾见过这种阵仗,不由神色茫然,手足失措。

独目老尼发出一声怪笑后,闪身自顾而去!

四妖尼一见银衫书生,举止失措,更是媚态百出,眉目传情,嘻笑不绝,玉臂横斜,臀波颤动,莲步姗姗,柳腰摇摆,就想来摸银衫书生。

银衫书生心中一震,倏地醒神,转身狂奔出庵,来到一处河边,正好有艘扁舟。

只见扁舟之上一人,赤裸上身,浓眉巨目,双臂血筋暴露,运桨如飞,疾射而至!船近岸边,一望银衫书生,冷笑道:“相公!想要过渡?”

银衫书生无首微笑,一跃上船。

欸乃一声,船身摆直,疾如箭矢的向湖心射去。

小舟甫抵湖心,船身一震,突然停住。

银衫书生,正自凝视着碧波万顷,水天一色,意兴飞扬之际,陡闻一声浄狞冷笑!

只见小舟上那浓眉巨目之人,弃桨叉腰,伫立船头,满面狰狞之暴戾脸色,巨目凌芒暴射,一扫银衫书生,嘿嘿冷笑道:“小子!天堂有路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教你死得明白,大爷就是南路分帮的巡湖香主‘洞庭蚊龙’!”

银衫书生满面不屑地冷笑道:“粒米之珠,也放毫光,少爷教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才实学!”手指一挥,红光顿冒,那人一跃之势未起,只觉得全身穴道一麻,顿时瘫痪了似的委扑舱板之上!

银衫书生,双袖轻摇,小舟贴水轻飞,霎时抵岸,一纵身掠落一处悬崖之上!

只听得遥远的传来打斗厮杀之声。

正想循声纵去之际,悬崖后,陡起一声怒吼!

霎时,矢石横飞,箭如骤雨。

银衫书生,一声龙吟长啸,从箭雨矢石中,腾空数丈,一纵之间,飘出十余丈远!身犹未落,双手频挥,跟着连声惨呼闷哼!

此时,一排平林后面,传来一阵声如洪钟的朗声大笑!走出数十余人来。为首一位七十高龄的俗装老者,红光满面,白眉飞扬,双目神光炯炯地一瞥银衫书生,顿时面显惊疑神色。

银衫书生认识这老人,正是在飞龙堡曾经见过一面的江南名剑客,“一剑镇中原”夏景晖。

一剑镇中原夏景晖,一敛惊疑神色,苍声道:“少侠究属何人?论武功为近百年来难得之杰出人物,而所作所为,未免近乎残忍……”

银衫书生一声哈哈大笑道:“残忍……我是残忍……我要杀光你们这班自命不凡的伪善者,你这魔鬼的爪牙,也配问我的姓名!”

一剑镇中原夏景晖,气极地一声怒吼,长剑出鞘,声作龙吟,寒光耀眼生辉,剑气如虹吞吐。

银衫书生一见老人宝剑出鞘,声作龙吟,心忖:“这‘一剑镇中原’果然名不虚传啊!”

这时,哪还容他有所迟疑,霍地一晃身形,展开绝世奇学“天龙幻影”,打出“鸠魔八式”。

一剑镇中原夏景晖,成名江湖数十年,九九八十一路玄天剑法,为其生平绝学,施展开来,如江河倒泻,翻涌奔腾,源源不绝。

银衫书生出道江湖时日虽短,生赋异禀,巧获绝世奇缘,功力已趋化境,短短时间中,业已轰动整个武林。

只见他起高纵低,身如行云流水,出掌指挥,奇异特殊!

倏忽之间,剑掌频挥,就是十余招过去!

银衫书生长袖一挥,“屠龙匕”现,睦起一缕银光,兀自成弧形地圈定一剑镇中原夏景晖震起的层层剑气。

一剑镇中原夏景晖,瞥见银衫书生,陡出短匕,震起剧烈的银光,圈住了自己的剑气,尽展奇招,左冲右突,亦自无法摆脱!

银衫书生意似不耐,陡地一闪身形,横飘八尺,单袖一挥,银光乍敛,一声裂帛惊天长啸,突然,剑眉飞煞,目射寒芒,面显浄狞戾气,冷语如冰地喝道:“凡是鸠魔教的爪牙,我要一个不留地杀光你们!”

陡地,奇招倏出,震起穿织如丝的劲气旋风。

人群中,顿起连声闷哼,倒下黑压压的一片!

一剑镇中原夏景晖,惊得脸色惨白,被掌风余劲震得连退数步,一声怒吼,舞起漫天剑影,袭向银衫书生!

旁边的一众武林人物,同时一声暴喝,一拥而上!

霎时间,拳掌交加,刀叉并举地杀作一团!

银衫书生,长发散乱,状类疯狂,恨不得出掌能有翻天之力,将他心目中的魔头,一掌击毙!

此时,场中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银衫书生,双目尽赤,开合之间如同喷火,身中数掌,浑似未觉。

他只觉得血液中如同烈火燃烧,只有一个意义!

仇!恨!使他疯狂!

只听他声音悲惨凄凉地怒吼道:“我要报仇,我恨……我不能仁慈,现在,就是现在,我要杀光你们……”

声冷如冰,一字一句的说完。

忽然,他从掌影刀光中,一跃腾空数丈,身躯迅速的一抖,霞光倏现,紫气横飞。

场中陡起一阵惨烈的悲嚎,连声震骇的惊呼:“魔头,绝世狂生,大昊神剑……”

霎时间,尸横遍地,血洒荒山,憷目惊心!

银衫书生一阵轰天大笑,“哈!哈!哈!我是残忍的绝世狂生。”

“哈!哈!哈!我是神武盖世天下第一人,丹霞山扬威镖局的孤儿,梅小君……”他兀自疯狂的大笑,无止无休,好似根本就忘记了,还有四周环伺的强敌!

他神智怔然地痴立着!

安乐公子,幽灵似的,手仗乌光长剑,从他身后矮树丛中,一闪而出!

剑尖就在他的身后数寸之处,眼看就要洞背穿胸之际,树林中,“阿弥陀佛”声如沉雷,令人惊心。

银衫书生闻声一震,霍地跃起!

安乐公子一声怒啸,剑光激起斗大圆弧,狂风骤雨似的,猛袭而至!银衫书生目眦欲裂,双掌疾抡,恨不得一掌将这阴毒的小魔头劈在掌下!山冈上,陡起数条人影。

杭州,岳王台前的三大灰衣护法,率同南荒四绝,震起一声怒吼,跃落场中!

南路分教的一众武林高手,又是人如潮涌,前扑后拥地奔了上来。

安乐公子陡起一轮急攻,拔地飘身,纵退数丈!

银衫书生顿被人潮圈入层层重围。

蓦地,林边升起三面血红的鸠魔令。

跟着一声鬼哭枭鸣的阴笑,丝丝之音,由低而髙,由远而近,倏地散发,从四面八方传来。

场中聚集之人,陡闻阴笑,无不汗毛直竖,心悸神惊,连忙收招纵退!

阴笑声,正自荡魄惊魂,排空绕谷,凄厉不已之际,突然,一阵淸越的佛号响起。

“阿弥陀佛!”

就在此时,接踵而来,一声银铃般的脆笑声。

霎时间,佛声又起,笑声再扬。

在场之人,满含着惊奇的目光,四处搜寻着。

就在同时,从两个不同的方向,掠来两道人影。

且更令人惊奇的,乃是两个女人。

两个看来颇有差距的女人,一个乃是轻纱蒙面的绿衣女郎,另一个则是身着袈裟的中年尼姑。

蒙面女郎自是无法得知年龄,至于那中年女尼,当然年近四十,但风韵犹存。

尤其她虽顶着一颗光头,仍然显有魅力。

由此可知,她年轻时,必也是个大美人。

此时,场中对立的两人,只是互瞪着。

对立半晌,却都不发一言。

倒是绝世狂生沉不住气地道:“喂,你们两人,究竟是来干什么的?怎么不说话?”

两女只是看了他一眼,还是保持沉默。

绝世狂生又向两女看去,突然,他觉得中年女尼很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但是不可能呀,他知道自己不认识尼姑的,但是实在是很奇怪!

绝世狂生正自思忖着。

只听到“刷刷”连声,鸠魔教徒见到两个女人,不知为何,全都撤走。

绝世狂生“啊”了一声,就想跟追过去,他要找鸠魔教主报杀父毁家之仇!

只见蓝色袈裟的中年女尼,如行云流水地一飘身形,当面而立,满含慈祥地说道:“孩子!不要难过,报仇还不是时候,你虽然迭逢奇遇,那魔头武功比你犹高出一筹,何况……这普天之下,几乎都是你的仇人!”

绝世狂生闻言,似有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不由面色茫然地说道:“神尼何人?怎知在下……”

中年女尼面如静水,依然慈祥亲切地说道:“可怜的孩子,难为你小小年纪,涉身诡诈的江湖,与群魔对抗,现实是无情的,只有坚强的人,才能求得生存,切记今天,所有出现在场之人,都是你的仇人,无一不是使你家破人亡的祸根,孩子记住!血海仇恨,杀光他们!”

此时,遥立一旁的绿衣女郎,忙道:“梅姊姊,你不能教他这样做。”中年女尼声冷如冰的厉笑道:“不要脸的女人,谁是你的梅姊姊,赶快给我滚!”

绿衣女郎淡声道:“梅姊姊,我……不是故意的,一切都是命呀!”

中年女尼面色一寒,突然纵起,挥手直取绿衣女郎。

只听得裂帛一声,绿衣女郎轻纱曳地。

绝世狂生惊“咦”一声,惶急地叫道:“姊姊……是你?”随着叫声,遥空一掌,拂向中年女尼!

中年女尼,面色怆然,冷哼道:“好孽子,你敢跟我动手!”

绝世狂生瞄她一眼,道:“我为何不敢!”

绿衣女郎妩媚地一笑,俏声道:“对!弟弟,你别听她的!”

绝世狂生心中暗自忖道:“这中年女尼是谁?我何以不能对她动手?”他满面惊疑,迷惑地望着她们,只见两人都是姿容清雅绝俗,中年女尼虽然缁衣淡裳,仍是仪态万千,要不是眼角眉梢,岁月无情留下的痕迹,谁会知道这绝色的丽人已届中年?

此时,中年女尼愤恨已极地冷笑道:“你以为你赢了吗?哼,还早呢!”说罢,掌出如风,柔和妙曼的招式,仿佛灯前起舞,月下婆娑,顿将绿衣女郎,罩入柔风掌影之下!

绿衣女郎满面无可奈何的神色,只是飘身闪让,身如幻影,于柔风掌影中穿来拂去!

中年女尼掌式神奇,挥拂之间,明明在上,却又忽然在下,视之在前,忽然在后,招式出手,意在掌先,令人防不胜防,让不及让!

眨眼间,数十招过去,眼看绿衣女郎,就要伤在中年女尼的神奇掌式之下!

绝世狂生蓦地剑眉飞扬,神情愤慨地怒喝道:“住手!我虽不喜欢与妇人女子过招,但是也不愿看到有人在我‘绝世狂生’面前,挟技凌人!”

中年女尼目射慈光,沉声叱道:“孩子!你知道什么?不要以为‘大昊神剑’、‘鸠魔八式’,就能目空一切,天下无敌,须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绝世狂生亦自怒道:“不妨你就试试!”

中年女尼面无表情地冷声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贫尼自然要教训你一番,除去你那凌人的傲气!”说话声中,长袖频挥,震得绿衣女郎踉跑后退。

一晃之间,简直快得不可思议,中年女尼飘落绝世狂生身侧,眉梢眼角挂起一丝凄凉的微笑,道:“孩子!动手吧,贫尼倒要看看你的‘鸠魔真经’中‘鸠魔八式’,究竟学到了几成?”

绝世狂生神情傲极的一声冷哼!睦起长恨绵绵的一式“茫茫天地”,霎时寒风四涌,冷雾蒸腾!

中年女尼目光一闪,似有赞赏之意地一声轻喝,衫袖一飘,侧身让过,轻飘飘地闪出寒风冷雾之外!

绝世狂生瞥见这中年女尼,轻易地避过自己一式奇诡绝学,不由引起他天生的傲性。一纵身,双臂一抡,怪掌奇招,“刷刷”连声地频挥迭出!

中年女尼目光清澈寒冷,带着一份慑人的威力,凝注着绝世狂生,倏忽地挥出一掌,都是连消带打,以守为攻,步位身法,无不恰到好处!

绝世狂生横扫武林,江湖震动,出道以后,未尝遇过对手,性情何等高傲,起始真还没把这中年女尼放在眼睛之内!此时,见自己最具威力的一招长恨绵绵使出,竟为对方连消带打,轻柔缓慢的几个招式,无形化去!倏地一收轻敌之心,撤招换式,身影横飘,指掌连环挥出!激起层层红白光焰,劲风旋荡!中年女尼面显欣容,满含激赏的口吻道:“这样倒还颇有几分的架势,不过要想复仇,还得多加磨练,除非……”

绝世狂生闻言一震,神情愕然地冷声道:“除非什么?……”

中年女尼轻微地叹息道:“除非你跟着贫尼,继续练武!”

绝世狂生不禁为之一怔,陡然面色铁青,怒喝道:“走幵!要不是看你身为出家之人,与我无仇无恨,我就砍了你!”中年女尼摇头苦笑道:“孩子!你简直狂得可以,贫尼并不是要收你为徒,只是想指点你一条报仇雪恨的明路,揭穿那魔头丑恶的阴谋!”

绝世狂生默然半晌,终于沉声道:“前辈有何指教,魔头有什么丑恶阴谋,就请当面指教!”

中年女尼嘴唇嚅动,正想说话之际,身后陆起一声蚀骨销魂的媚笑!场中飘起一丝几乎无法看到的轻烟。

绝世狂生蓦然想起黄山幽谷中,黑衣蒙面人委缩匍匍地上一幕,正想纵身扑去!

只听到中年女尼,轻微的一声闷哼,顿时面容惨白,身躯颤抖,一晃之间,扑倒就地!

绝世狂生慌不迭地纵身过去,只见中年女尼,两眼圆睁,兀自射出怨毒的寒芒!口中断续地微哼道:“化……身仙子……你好……狠毒的心肠……孩子……你要……报仇……”最后一阵抽搐,昏死过去。

绝世狂生只觉得两眼茫然,情不自禁地热泪滚滚洒落,湿遍衣襟,口中喃喃地说道:“神尼!安息吧,在下只要留得一口气在,哪怕海角天涯,定要替你查出仇人,将他粉身碎骨,以泄今日之恨!”稍顿,继续缓缓道:“可惜!我不知道你那孩子的姓名,不然……”

他满怀悲痛地说完,俯身抱起那甫经见面,还不知道姓名的中年女尼的尸体,向着林边的一处向阳的空地上走去!

他轻轻地将女尼尸体安放在草地上,从胸前掏出“屠龙匕”,在那砂石凝结的草地上一阵挥划,霎时之间,挖成一道数尺长方的土坑,他将女尼尸体平放土坑之内,正想覆土掩埋之际。

蓦地,平冈崖石之后,闪出两位绝色少女,一瞥土坑之内平躺着的女尼尸体,发出一声惊骇的尖叫,双双地扑了过去!

只见她们满面悲伤沉痛地哭喊着:“师父……师父!”

绝世狂生神情木然地呆立一旁!

突然,耳边陡起一声怨愤的叱喝:“你这恶徒,杀死我师父,姑娘与你拼了!”

叱喝声中,两排锐厉的掌风疾射而至!

绝世狂生猝不及防,顿时被震出数尺之外。

他胸间一阵血气翻腾,不由无名火起,陡起一声怒晡,指掌频施,分袭两人!

两人都是玉面凝霜,目含怨愤,展幵一轮急打猛攻,招招不离盖世神童要害,存心两败倶伤,迎头罩面地左右扑来,身法轻灵妙曼,掌式诡异神奇,两人合攻,威力不在那中年女尼之下!

绝世狂生心高气傲,怒愤填膺,哪甘示弱,一见两人不问青红皂白,就是一轮急打猛攻!也就干脆一语不发,展开“鸠魔八式”,迎头还击!

两位绝色少女一轮急打猛攻,眼见这银衫书生,从容应战,神态轻松,两人展尽所能,见他毫无败相,不由面面相觑地一视,顿时面显惊疑神色!

此时,左边的一位玄衣少女娇声喝叱道:“恶徒!我恩师与你有何深仇大恨,竟下此毒手杀死她?”

绝世狂生面色乾然地冷声道:“谁说是我杀死了她?”

右边的白衣少女,星眸圆睁,满面不屑的冷哼道:“师姊!何必跟他废话,这家伙还不是‘安乐公子’一流的人物!”

绝世狂生闻言一震,顿时想起“鸠魔教”南路分教的一众武林人物,及安乐公子等人,剑眉微蹙,也不顾身旁的两女,一晃身,竟朝适才打斗的平同后面走去!

白衣少女一掠娇躯,当前而立,娇声怒叱道:“你这就想走了吗?”

绝世狂生不管她的叫喊,直向打斗的平冈后面走去!

玄衣少女见他不理,忽地发现,中年女尼的尸体居然不见了。

两人嘤嘤哭泣中,一阵忙乱地找寻。

只听到玄衣少女,恨声道:“无论走遍天涯海角,我们也要找回师父她老人家的骸骨来!”

霎时间,人影轻飘,双双倩影,消失于苍林之后!

此时,大地一片沉寂,孤立洞庭湖上的君山,在茫茫的水天夜色中,挺伸着!

白天经过一番剧烈打斗的平场中,寒月清光,冷寂地照满场心,除却场中僵卧的尸体外,再也没有什么!

甫经创立的“鸠魔教”南路分教,又是云消烟散。

绝世狂生茫然地巡视一周,正想飘身离去!

突然,发觉林边,夜风拂起一块白色的物体。

他奋伸单掌凌空一抓!

只见他手中展开一方白绫手帕,上面写着数行娟秀的字迹:字留“绝世狂生”。

适才女尼,系你生身母亲,虽被“鸠魔教”,“追魂箭”所伤,生命无虞!此时,已落入“化身仙子”寒新月手中!

此中恩怨,扑朔迷离,一言难尽。

“鸠魔教”扫穴黎庭之日,才是你天伦团聚之时!

切记!切记!

如今,你最需要做的事,便是学到更高深的武学。

唯有如此,才能报毁家杀父之仇。责任重大,你妤自为之。

绝世狂生一阵神情激动,顿时陷人扑朔迷离的紊乱中。

正自忖神未已之际,林边陡起一声哈哈大笑!

红黑两条人影,一晃之间,掠落场心!

身影未落,即听到狂呼乱吼道:“好小子!你倒悠闲自在的,在此临风望月,弄得老哥哥哥跑断了狗腿!”

漠北双神酒气熏天,一拖一拽地走了过来!

绝世狂生苦笑道:“老哥哥!你们辛苦!”

漠北双神老大费时怪眼一翻,笑骂道:“少废话,我只问你,黄山谷中那小媳妇呢?”

绝世狂生无可奈何地摇头道:“她……走了!”

老二白龙神费力正经地说道:“老大!我们不讲这些,想不到‘鸠魔教’居然有此气候,江湖顶尖人物,几乎网罗一尽,连‘天外飞虹’单于鸿那老儿,居然也会为魔头们张牙舞爪!”

黑龙神费时依然怪诞不经地嘻笑着道:“这有什么奇怪,今天武林本来就是恶魔的世界,只怕光怪陆离的连台好戏,精彩的还在后头呢?”

绝世狂生面罩寒霜,眉笼杀气,怒喝道:“恶魔的世界……”

喝声未绝,左边林间的上空,爆起一团惨绿阴森的火星……

接着,右边的平冈下,传出一阵狰狞无比的怪笑!

霎时间,鬼火凌空,笑声震地!

白龙神费力陡起一声怪啸,沉声暴喝道:“魔崽子!还不滚出来,难道还要我鹰爪神功请吗?”

跟着,刷刷连声!

乱树丛中,平冈后面,纵出一十三人,左右分立着!

黑龙神费时呵呵大笑道:“真是物以类聚,‘蛇山六鬼’与‘齐鲁七凶’,居然同恶相济,联袂而来!”

“蛇山六鬼”与“齐鲁七凶”,同时冷哼一声,阴森森地叱喝道:“穷神老鬼,若是知机,赶快退出这是非之地,‘绝世狂生’只要交出‘大昊神剑’,还可放你一条生路,要是不然,这君山顶上,就是你们埋骨之所。”

绝世狂生愤恨已极地一声惊天长笑,不屑地叱喝道:“我呸!凭你们也配,‘大昊神剑’,就在这里,你们拿去吧!”

说话声中,长袖一挥紫光暴射。

事出猝然,只听到“蛇山六鬼”、“齐鲁七凶”,吼声如雷,震起两排摧山憾岳的狂风!

尽管劲风如山,狂风震地,紫光射处,仍是闷哼不绝,惨嚎连声!

眼看一十三人,就要伏诛神剑紫光之下!

蓦地,一声钢弦震荡的铿锵之声,乌光滚滚中,三条人影,电射而至!绝世狂生闻声一震,霍然收神剑,朗目中射出愕然仇视的精芒!一扫来人!

只见前面并立两人,一人虎额苍须,身躯奇伟,背挽乌光黑黝的硕大长弓,气势昂藏,威风壤凛!

一人黑衫红裤,两耳根下,各吊着一枚酒杯大小的黝黑圆环,手执一支红黑各半,两尺来长的箭矢!

身后一人,正是黄山谷口,关帝庙前的北昆仑夺魂剑,夏侯军!

白龙神费力一瞥三人,面色庄严地沉声说道:“想不到北昆仑的震天弓的夏侯世威,乾坤箭夏侯云峰,父子兄弟,都变成了魔头的爪牙?”

背挽乌弓的夏侯世威,声如洪钟地暴喝道:“住嘴!北昆仑夏侯兄弟,从不参与江湖任何帮派!”

黑龙神费时哈哈大笑道:“那你们就是赶来隔山观虎斗,坐享其成?”

乾坤箭夏侯云峰冷哼道:“漠北穷神少说废话,只要交出你们那宝贝徒弟,万事皆休!”

漠北双神同时面色惊奇地愕然道:“宝贝徒弟?”

震天弓夏侯世威虎眉一扬,沉声道:“少装蒜,难道黄山谷口那银衫少年,会死了不成!”

漠北双神顿时大悟,他们所指的宝贝徒弟,是怎么一回事,白龙神费力冷嗤一声,不屑地笑道:“我道为了什么,原来是你那宝贝不屑的儿子,在外面丢人现眼,你们想替他出来找场,不过话得说明白,漠北双神还没有那样好的徒弟,你们虽然不问江湖是非,想也有个耳闻,不是那银衫少年手下留情,哪里还有你儿子的活命?”

乾坤箭夏侯云峰冷声道:“不要推得干干净净,且说来听听那人到底是谁?”

震天弓夏侯世威一声虎吼,奇伟的身躯,随着弓弦响处一闪而前,震起一缕乌光,罩向绝世狂生!

绝世狂生哪敢轻视,霍地一飘,紫光顿冒,轻飘飘地掠落震天弓身后!震天弓夏侯世威,一式扑空,长弓一挥,身躯疾转,霎时间乌紫两道光华,交叉绞结,回旋不已!

耀眼光华,源源潜力,一股强劲气流,震得旁立之漠北双神、乾坤箭夏侯云峰、夺魂剑夏侯军等人,连连后退,声势端的惊人!

绝世狂生施展“大昊神剑”,一瞥夏侯世威的黝黑长弓,发出闪闪乌光,迎向神剑紫霞,绕空环转!

倏地,双手连挥,紫霞光芒顿炽,旋回穿梭如织!

乌光似不胜其压力,光圈渐缩,终于凝聚一点,眼看即将消逝!

震天弓夏侯世威,骤感无形压力猛增,头顶热气蒸腾,满面赤红如血!

乾坤箭夏云峰,惶急地一声怒啸,“嘶”的一声,“乾坤箭”应手而出,一缕赤黑的烈焰,投向紫光,激起不断的“嘶嘶”之声!

黑龙神费时嗤的一声冷笑道:“想不到名满武林的‘昆仑二老’也是以多为胜之徒!”

嗤笑声中,他一掌拂出,寒星隐泛,场中气氛,更形紧张剧烈!

白龙神费力一瞥夺魂剑夏侯军,老气横秋地笑道:“小子!难道凭你也想打败‘绝世狂生’?我看还是我老穷神手下稀松些!”

夺魂剑夏侯军满面惊疑,想不到黄山谷口关帝庙前的银衫少年,竟会是横扫武林的绝世狂生,此时见到凭自己父亲的“震天弓”还不是他的对手,不由惊得面容惨白!

此时,一听白龙神费力,冷语讥讽,他顿时恼羞成怒,厉喝道:“谁怕你不成?”

“刷”的一声,银虹出鞘,展开北昆仑镇山剑法三十二招“荡魔剑”的一式“佛光普照”,震起一片银光,层层剑影!

白龙神费力身躯陡起,哈哈大笑道:“萤火之光,也想与皓月争辉,何其自不量力!”震起一声金铁交鸣,场中骤起变化!

只见乾坤箭夏侯云峰,左颊上鲜血长流,左耳根连皮截去半片,面色浄狞,暴吼之声不绝。

绝世狂生眼射杀气,面罩寒霜,双掌连环颤抖!

震天弓夏侯世威,乌弓劈刺兼施,连消带打,势如乌龙吸水,隐含雷鸣!黑龙神费时每出一掌,寒星隐现,劲气凌人,已敛嘻笑怒骂诙谐之态!

白龙神费力展起“鹰爪功”,十指如钩,俯仰腾空,时而“苍鹰搏兔”,时而“饿鹰觅食”,斗得夺魂剑夏侯军,心悸胆寒!

绝世狂生似不耐三人的无谓纠缠,剑眉一扬,朗声喝道:“你们既然不是‘鸠魔教’的爪牙,就请即速退去,再要不知道进退地一味纠缠,不要以为‘绝世狂生’会是怕事之人!”

震天弓夏侯世威,有名的孤傲怪僻,哪会听得人耳,闻言一阵轰天大笑,声如虎吼地叱喝道:“小子!你倒自命不凡,也不打听‘昆仑二老’,又是何等人物。”绝世狂生自谓出言已是过分客气,想不到这老儿偏不识趣,眼看不给点颜色,是无法善了,当时面色一沉,冷哼道:“老儿!你要自讨没趣,休怨我‘绝世狂生’手辣心狠啊!”

说话声中,抖手一挥,寒芒暴射,耀眼生辉!

等待夏侯世威发现,只觉寒风一拂,胸前苍髯,割去半截,飘落衣衫之上!

惊魂未定,一股无形的潜力,密如丝网层层裹来!

他要想出掌相迎,哪还来得及,顿被震得血涌翻腾,踉跄后退!

绝世狂生陡展绝学,刮须出掌,一气呵成,哪还容他有喘息的机会!

乾坤箭夏侯云峰,一见夏侯世威那副狼狈的情形,知道今晚再也休想讨得好处,箭矢连挥,击退黑龙神费时,乘机纵退数丈!

夺魂剑夏侯军早已狼狈不堪,只是白龙神费力未下重手,纵然如此,也是弄得灰头土面,衣衫片片破裂!

白龙神费力倒是适可而止,一见场中已停止打斗,连忙收住身形,例嘴笑道:“小子!味道如何?”

震天弓夏侯世威,面色铁青,倒拽长弓,鹄立场中,沉声喝道:“老二!咱们走!”

就在此时,场中陡起一阵寒风,阴森剌骨,顿时黑地昏天,伸手不辨五指!

跟着鬼哭神号,连声惨叫。

只听到漠北双神陡起一声震天暴喝:“小兄弟!追!”

变起仓促,事出偶然!

绝世狂生忽从昏暗中听到漠北双神的暴喝,陡起身形,一纵十丈之远。数个起落,他已将君山遥遥地抛在身后!风驰电掣中,迅自忖道:“追谁?连鬼影都未看到!”回头一看,连漠北双神也失去了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