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月高照,繁星眨眼,炎夏的北京城没有一丝风,天热得地发烫,草打卷儿,蝉儿也不肯歇息,依然扯着嗓子苦鸣。西什库教堂此刻寂静得可惧,连零零碎碎的枪声也消逝了。这时,在教堂的北面沙包后出现几个人影,原来是张三正带着几个义和团弟兄挖地道,挖了十余尺,遇到壕沟。张三等人跨过壕沟继续朝前挖,又控了一百多尺长,张三琢摸着已挖到教堂祭台东侧。祭台三面皆有汉白玉栏杆绕护,台的正中及左右,有三起台阶。教堂正面有长一丈二尺、宽四尺多的汉白玉一方,镌刻着耶稣像。大堂正面两旁,有中国式黄亭各一座,内藏中国皇帝圣谕石碑。堂中明柱三十六楹,柱基石皆为汉白玉,柱顶俱镂菘菜叶形,玲珑可观,皆是美国运来的桧木。堂之正身,有十二个双尖洞牖,高约三丈,蔽以五色烧花玻璃,灿烂夺目,有几处已被炮火击碎。祭台雕镂精致,金碧辉煌;正祭台外又有九座配台,油漆描金,也很艳丽。
张三正在观望,忽见祭台一侧躺着十几个人,他悄悄朝台上走去,走近一瞧,那些人面黄饥瘦,原来是饿死的教民。由于教堂内粮食奇缺,除了洋兵保证供应外,其它人只得吃马料、树叶,因而饿死的人日益增多。这时教堂门“吱扭”一声开了,张三慌忙躲到台后,只见一个身穿黑色教袍,胸佩十字架的修长老者面容憔悴,步履艰难地走了进来。他缓步来到耶稣像前,微闭着浑浊的双目,扬手哭道:“主啊!请你救救我们这些忠实的奴仆吧,我们弹尽粮绝,四面楚歌,没有援兵,面对刀枪不入的拳匪,无可奈何。主啊!西什库教堂的主教樊国梁向你祈告!”
张三一听,心头一震,心想:原来他就是主教,正是天赐我良机,捉拿这个老贼,为于家父女和牺牲的义和团弟兄复仇。转念一想:我先戏弄一番这个老贼,取个乐,岂不快哉?想到这,张三飘然上了祭台,躲于台后,看着嗓子粗声粗气地说:“我是神明的主,我体谅你们的虔诚,我知道你们没有了食物,你们可以互相吃大粪,因为这是主赐予你们的天屎!”樊国梁听了,大惊失色。他朝上瞧瞧,还是那个耶稣像,还是那个祭台,他感到恐惧,恐惧得心“怦怦”跳,脸上、脊梁骨冒虚汗,腿打颤儿,又加上金日失眠、紧张和疲惫,他的神经有点错乱,他发疯般地大叫:“主来了!主下来了!主拯救我们来了!主的奴仆们,快来啊!”他这一叫,引来了许多洋兵和教民,他们闻声赶来,涌了进来。
张三见势不好,三蹦两蹦从祭台上下来。“有拳匪!”几个洋兵发现了他,举枪朝他射击。张三一招“偷身换影”,跳进洞口,洞下几个义和团民迎了上来。张三道:“快引爆地雷。”没想到几个洋兵正跳了下来,张三挥刀砍倒最前头的一个洋兵,然后朝后撤来。那几个义和团民有点慌了,扔下地雷就跑。张三顺手拾起几个地雷,跑了几步,搁在到上,几个洋兵追近,张三一抬手,几支飞镖飞了出去,前头的一个洋兵中镖倒下,挡住了后面的洋兵。张三趁势点燃了地雷引线,然后朝后跑去。
“轰!”一声巨鸣,地雷引爆了,由于偏离教堂大堂,只有上面的仁慈堂被削平,数十间房屋被震塌。睡在仁慈堂内的二百多名教徒全被炸死。此时,一直守候在教堂外面的义和团趁机再次发起猛烈的攻势。教堂内副主教林懋德带领残存的洋兵和教民武装顽固抵抗,由于工事坚,清军大炮没有配合,义和团发起的这次袭击又没有成功。
这日下午,义和团大首领张德成把王五和张三请到屋内,张德成道:“攻打教堂的炮弹都光了,神机营又不肯给,我想请你们二位去,找庆亲王奕劻,请他拨一些炮弹过来:”王五问:“庆亲王现在哪里?”张德成道:“听说是在赛金花那里,赛金花就住在东城土地庙下坡。”王五道:“我认识这个地方。”
王五和张三走到土地庙下坡时,已是晚上,他们远远地看到一乘官轿,打了四盏宫灯,由半副仪仗领着路,匆匆而去。义和团民和清兵布在街上的岗哨上去查问,但一看到宫灯上的红字:“庆郡亲王”,都知道是奕劻的大驾,便没有查问。轿子来到一座华丽的住宅前,这才缓了下来。一忽儿,轿子抬了进去,门便霍地关上了。漆黑的一条冷静胡同,仍旧归于漆黑冷静。
这是一幢漂亮的小洋楼,被梧桐树和海棠花掩盖着,轿子在前厅上息了下来,庆亲王奕劻走了下来,他看到碧绿的纱窗上透出来的灯光,露出轻松的笑容。
两个丫环赶紧打起了素青色的湘帘,把他让了进去。游廊里吊挂着花草,大瓷花架上摆着珠兰。架上的一只鹦鹉,鼓起了嘴巴,提高了喉咙,一口地道的京白,叫了起来:“赛二爷,赛二爷,有客来了,有定来了”
“用不着你多嘴攻!”娇音婉啭,早有一位打扮得极其素净的丽人儿笑吟吟迎了出来,她身穿一件宝石蓝的衫子,宽袖口上镶着金丝,穿一条水绿色镶鸳鸯图案的裤子,头发梳得油亮,蹬一双彩蝶儿贴面的小粉鞋。
“今儿来晚了些儿,害你等久了。”
“没有什么。”接过赛金花递给他的一盅杭菊雨前茶。奕劻呷了一口,往凉榻上一躺,丫环递上手巾,让他自己抹着汗,便站在凉榻的后面为他掌扇,另一个丫环立在旁边装水烟。奕劻吸了一口,把一股白烟喷到赛金花脸上,她趁势一躲坐到奕劻身边。
“老佛爷好象改变了主意。”赛金花问。
“可不是,老佛爷有点后悔了,后悔不该放义和团进京城,本来想利用他们钳制洋人,没想到偷鸡不成反倒蚀了一把米,洋人的大军就要到了。”
“大批洋兵进了城怎么办?”赛金花有点忧郁地盯着那只宜兴小茶壶,又抓了一把雀舌、几朵杭菊,放在壶里。
奕劻的脸上浮起了一层轻薄的微笑:“那你们这些女人还不得犒劳三军。”
赛金花生气地打了奕劻一个巴掌:“你尽没正经儿的,那我可怎么佃?”说着站了起来。
赛金花生气地打了奕劻一个巴堂:“你尽没正经儿的,那我可怎么办?”说着站了起来。
奕劻用三角眼瞟了一下赛金花扭捏着的屁股:“你周游过欧洲,见过德皇,又会德语,洋兵还能亏待了你?大不了重操旧业!”
就在这时,奕劻的保镖进来传话:“有两个义和团民要见你,说有要紧事情。”
奕劻不耐烦地一摆手:“什么要紧的事情?老爷今晚没功夫,明天再说吧。”
“不行,这事非常重要。”话音未落,王五和张三已走了进来。
奕劻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们一眼,问道:“你们是哪里的义和团?”王五道:“我人是攻打丁什库教堂的义和团,炮弹没了,大首领张德成要我们找你要炮弹。”奕劻眨眨眼睛:“老佛爷已下旨不让你们攻打教堂了,八国联军几万洋兵已经开到北京城外了!”
“哎呀!火!火……”赛金花忽地直嚷了起来。外面真的起了火,极其独生子猛烈的火!在这内室里头看到很旺很亮的火苗,这火好象只隔一道墙,原来这是中了八国联军炮弹起的火。
中国的京城失守了!日、德、奥、意、俄、法、英、美的八国联军,在1900年(庚子)年8月14日(阴历7月20日)的黎明攻进了北京城。第二天清晨,慈禧挟光绪皇帝在清宫侍卫尹福、李瑞东等人的护送下仓惶逃往陕西。洋兵涌进北京城,大肆屠戮义和团民和百姓,火烧了庄王府,仅聚集庄王府的义和团殉难者就有1700余人。8月17日,联军特许公开抢劫奸淫3天!天坛斋宫,这个祭天的神圣之地成为美英军队的统帅部,数千中国妇女被关押到这里,在圜丘坛上任洋兵蹂躏。清宫禁卫军早已仓惶逃走,义和团民大部战死,只有张德成率领的少数义和团部队撤出了北京城。张德成在临走时再三劝王五外出躲避一下,以后再图大业。但王五摇头说:“大丈夫宁可立着死,绝不苟且偷生,我不能眼看着同胞遭屠杀。”他坚持留下来率领镖师与敌人进行英勇的斗争,保护源顺镖局所在的西半壁街一带免遭浩劫。程延华等武林高手也隐匿在花市五带,与侵略军展开游击战。此刻张三也暂躲在家中,以治安巡察的身份掩护义和团民转移,并设法保护无辜的百姓。在义和团的突围战中,张三的好友杨班侯手持大刀冲进敌阵,一连砍杀数十个洋兵,后来终因寡不敌众,在危急之际,他运用太极提放功夫,气一提,身子腾空而起,两足轻巧地踏到一个洋军官的马屁股上,手起刀落,把洋军官砍下马,自己驱马朝通州退去,没想到半路里又杀出洋兵马队,把他盯住,紧追不舍,他被迫退入林中。
洋兵马队连放几排枪后,看见毫无动静,几个洋兵于是下马朝树林中搜去,可是过了一袋烟的工夫,这几个洋兵都没有回来。洋军官立即命令放火烧林。火势倚仗风势,烈焰腾空,映红了半边天,映照西天的红霞。杨班侯在大火中为国捐躯了。
张三这几日心情非常抑郁,他一生中从来没有如此沮丧过,眼看同胞遭受屠戮,他从心里流血。他所居之地每日都能听到女子的惨叫声。八国联军攻占北京后,焚毁了于谦祠内的义和团神坛,把于谦祠堂所在的西裱褙胡同,作为他们关押、蹂躏中国妇女的处所。丁裱褙胡同的西口,堵塞了铁栅,有洋兵把守,防止妇女逃逸。丁裱褙胡同东口为出入之路,使人监管,任八国联军官兵入内游玩,随意奸宿。
这天早晨,张三带着几名兵勇跟在德国兵后面巡视,街上满目仓夷,不时见死尸横卧路上,张三满腔悲愤,心想:“这些狗日的八国联军,早晚我要收拾它几个!”这一队人沿着东单麻线胡同来到土地庙下坡,带路的汉奸“小胡子”指着那座小洋楼说:“这里八成窝藏有义和团的余匪。”德军少尉掏出手枪,闯进院里。张三也跟在后面。
满院古木参天,翠荫笼盖,莳花曲径,色调香均,一伙人闯进了院子,进了楼。这时,只见赛金花身着粉色旗袍走了出来。德军少尉一见,魂飞天外,上前就要去抱赛金花。赛金花操着熟练的德语道:“你是哪个部队的?叫什么名字?”少尉一下子愣住了,问道:“你怎么会说我们德国话?”赛金花嫣然一笑:“我还见过你们的德皇和俾斯麦首相呢!”少尉一听,慌得松开了手:“真的?”赛金花又用德语说道:“你们的统帅瓦德西将军跟我是老朋友了,我们在欧洲时很要好,我这里还保存有瓦德丁将军送给我的名片。”说着,赛金花从怀里摸出一张精致的名片。少尉接过去一看,上面果然有瓦德西的名字。少尉立即给赛金花敬了一个军礼,说道:“对不起,打扰夫人了,我回去一定禀报瓦德西将军。”
这时,那个小胡子汉奸挤了上来,对少尉耳语道:“旁边那院里有一个花姑娘……”少尉朝赛金花又敬了一个礼,带人退了出去。
小洋楼住宅的隔壁是个大杂院,东屋的黎家有个闺女正当豆寇之年,这时还在睡梦之中。德军少尉一脚踢开房门,姑娘顿时惊醒,见洋人立在床前,吓得浑身乱颤儿,忙用被窝蒙了脑袋,把被角压得紧紧的。德军少尉见姑娘眉清目秀,云鬓蓬松,香腮似雪,不由魂摇神荡,满脸淫笑,伸手把被窝角看开,往下只一拉,姑娘已现出一丝不挂的裸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