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逝鸿》,可谓缘分已深,伴随着我与碎石交往的始终。

2005年底,碎石的《逝鸿传说》在《今古传奇·武侠版》10月月末版刊出。不过,由于杂志篇幅的限制,当时只刊出了13万字,情节相当于现在的前25章,而且是删节版。我有幸读到了碎石当时已经完成的前25章全文版,为其惊才绝艳所叹服。循着“今古”的线索,我才惊奇地发现,我与碎石的空间距离,只有区区两千米之遥。

那一年,我为《逝鸿》做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是我写了《碎石,抵达彼岸的寓言》,发表于《今古传奇·武侠版》2006年1月上半月版。我以为,碎石选择十六国那样一个背景,人的生命,包括个体的生命和族群的生命,都经受着严重的考验,此岸的历史和彼岸的信仰,形成了人生天地之间的目标与意义。在这样一个前提下,碎石写的其实就是极限情境下人的生命体验,从现实和信仰两个不同路径去寻求的生命出路。

第二件事,是我把碎石请到我的研究生课堂上,当时我正在给学生讲授《金刚经》。记得最有趣的是,有研究生问碎石为什么会在小说里选择《金刚经》,碎石的回答是因为《金刚经》篇幅短。进入之后,才发现这部和《道德经》字数差不多的佛教经典,竟然如此博大精深。时为2005年12月14日晚19点至21点,地为西南大学一教楼文学院309教室。不幸的是,到2008年,这座50年代初川东行署时期的近代建筑,竟毁于一场意外火灾;直到今年秋季开学,文学院才又原样重建完成。

可以认为,2005年杂志版的《逝鸿传说》,是一个极不完整的版本,并不能体现作品的风貌,更不能体现碎石的才华与沉思。

碎石接下来完成的全稿,篇幅大约是杂志版的三倍。我以为,必须是一定长度的篇幅,才能够充分体现碎石那样细腻和沉思的风格。

细腻不仅是婉转,更包含了情感的激烈;而沉思不仅是深沉,更包含了思想的智慧。我读这部作品,这两者都深深地打动了我。

说到情感,自然以阿清为核心。阿清的感情重负,不仅是个人情感,更是族群情感。如何把这二者统一起来,本是一个千古难题,阿清自然也不能在这二者中超脱出来,于是,她的选择就成了小说的看点。阿清的选择固然艰难,却有一种坚毅。这成为她的人格魅力,并不仅仅可爱,更是可敬。她的艰难,比杨过更难,比郭靖更难。在那样一个生命如飘的时代,我们能够要求她什么呢?

说到智慧,《般若波罗蜜金刚经》如果按照意译,本就是“到彼岸的大智慧”。作为佛教“般若”之学的代表,《金刚经》的核心本就是智慧之学。而中国人对智慧之学的中国式佛教理解,在唐代大行其道的是禅宗。这是对人生与世界看穿看透的指南,也是人生与世界境界提升与拓展的指南。进而,这种独特的智慧,成为思考人生与世界的一种方式。

两百年前的1811年,英国女作家简·奥斯汀出版了她的《理智与情感》,这部小说成为世界名著。或理智不足而情感有余,或理智有余而情感不足,其实都是人生的障碍。这个话题,虽然有些老旧,却是历久常新。碎石的《逝鸿》,智慧与情感在作品中纠结,也就是对一个永恒话题的中国式、智慧式的推陈出新。

韩云波

2010年10月 重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