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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听汪六笔磔磔一笑,怪腔怪调地说道:
“昨天夜里,尔等藏在枯井里做什么勾当,为何我叫尔等也不出来?我梅山一反汪六笔终于练成了神笔功,难道就不值得你们出来庆贺一番吗?好不知礼数,若让逍遥子知道,一定不会饶于你们的!唉,罢了,罢了!我老头子又何必因为这点小事,就与你们一般见识?你们为了梅山新近发生的事,也算尽了力了!”
黑白三老齐声惊道:
“汪前辈练成神笔功,可喜可贺!莫非汪前辈也已经知道近来梅山发生的事情了?”
汪六笔点头又说道:
“只是我一直顾不上管这事情,也不知那人是何来头,单凭梅山所好阴邪之术,就要与梅山作对吗?说来的确可气,要不是我几十年来不问江湖之事,早就插手于其中啦!”
汪六笔续道:
“我那莫三刀师兄,昨夜也该练成闪刀术了,我去会会他的闪刀术。你们明天此时来我的笔架岭吧!”
又指着韦婆楞说道:
“我看这后生功力已失,很好,你也一齐来吧!”
汪六笔说完,已然不见身形。
众人均吃惊不已,好快的身法,鬼魅恐怕也做不到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可见轻功已达超然空界。
方白梅稍一清醒,便急忙问黑白三老道:
“汪六笔为何佯装死去,真是匪夷所思!”
青梅师太笑道:
“并非佯装,此乃龟息功也。可以达到停息止气如此长久者,天下还为数不多,我们梅山武林之中能有汪云鹤这般的绝顶高手,实在是梅山的福气!”
韦婆楞惑然问道:
“汪六笔为何得知我功力尽失,竟会如此高兴?”
青梅师太若有所思道:
“也不知他的葫芦里到底装的是什么,明天见到他,自然会见分晓。”
白伯书翁缓缓言道:
“我看汪六笔前辈性情无常,喜怒不定,明天大家还须格外小心才是!”
忽然,近旁一棵梅树“突突”两声,绽开了两朵梅花,随即传来阵阵浓郁的异香。
方白梅闻听,叫道:
“不好,大家快些离开此处,梅舌园主端木雪却原来还在这里布设了毒散机关!”
众人听罢,忙屏息纵足,纷纷逃离此处。只听见梅舌散在施放毒气时,还在发出“突突”之声……
且说梅山一反汪六笔“僵尸”转醒,约众人前来笔架岭的第二天,善男帮大帮主司马寻欢正在三峰谷与善男帮的四五名心腹暗自计划。
司马寻欢沉声问一个名叫索八的弟子道:
“近来你探听回头客的行踪,有没有新的线索?”
索八急忙说道:
“帮主,那回头客近来好像依然神出鬼没,昨晚与黑白三老他们险些遭遇,却让他施展轻功逃掉了!”
另一个叫温十的接着言道:
“我与索八见黑白三老朝着韦帮主的双修井方向去了,我们怕被他们发现,就回来了!”
司马寻欢点头道:
“韦老四一直垂涎于帮主的位子,一向行踪诡秘,不依约来。本座听人说,他与信女帮的孤独虹相处久矣,不过,本座也无心过问此事,今后你二人还须把韦老四的行动告诉于本座,本座要时时处处提防于他!”
又有三人,一个叫冯七,一个叫严九,一个叫苟六,将近两日的帮内事务,一一转告于司马寻欢。
司马寻欢听罢,乜斜着眼睛,淫笑着问索八道:
“今天天气不错,你为本帮主准备了什么礼物?”
索八急忙俯向司马寻欢的耳边,“吃吃”笑着说了句什么。
司马寻欢听罢大笑道:
“很好,很好!快带过来吧!本座要受用一番!”
时候不大,索八抓着一个少女,将其带到司马寻欢的身边,浪声喝道:
“好生侍候帮主,不然小心你的小命!”
司马寻欢一摆手,五个弟子退了下去。司马寻欢箭步上去,哈哈大笑不已。
司马寻欢调戏道:
“你莫要怕,很好玩儿的!来,躺到梅花锦床上吧!”
这个少女却也不怕,显然也非善类,便目送秋波,小口嘤嘤有声,身子一软,躺了下去。
司马寻欢急笑道:
“是谁教你的,这般懂事?”
少女娇“咯咯”笑道:
“还不是索八吗?”
有诗为证:
世上万物皆有术,独是风流最出名。
二人寻欢,再无旁语。
司马寻欢见此少女娇小玲珑,又谙房术,自是心花狂开,尽兴不止。直到桃花雨住时,才见梨苞绽蕊。
少女续而摩挲,如同余音袅袅,后味无穷,更是“别有一番洞天色,自是同样淫心肠”。
似乎这一少女在告诉人们,宁肯不做真女人,不做善女人,而要做一个讨得司马寻欢喜欢的女人。
这个少女,一时间将司马寻欢驯服得服服帖帖,笑得心里直发冷。
司马寻欢咂咂嘴,仿佛在品尝一棵杨梅果子,言道:
“不错,不错!味道甜,又有点酸!”
那少女乐道:
“如果只是甜味,那还能算杨梅吗?那还能是我吗?”
这一对狗男女,还颇有一番情调。
云雨皆止,司马寻欢笑道:
“本帮主送你一个绰号,叫玉笛梅花吧!玉笛者,口也;梅花者,身也。你就留在我的身边,好生侍奉于本帮主,本帮主不会亏待你的,好吃好穿,由你挑拣,如何?”
少女“哧哧”笑道:
“我还能不愿意吗?这样的美事,小女子是求之不得的呀!”
司马寻欢又夸赞了几句,刚要起身时,忽见远处梅林之中有暗影一闪,倏然即逝。
“什么人?索八,索八!温十,温十!”司马寻欢厉声大叫道。
索八、温十、冯七、严九、苟六五人听见帮主在叫,远远地跑了过来,不知发生了何事。
索八笑着问道:
“帮主,这个礼物怎么样,您老人家还满意吧!”
司马寻欢点点头,指着远处阴声说道:
“刚才是你们谁在那里?”
五人都摇头说不在那里,司马寻欢立即恐然惊道:
“一定是回头客,一定是回头客!”
话虽说着,却已惧色盈目,退意顿生。
又见那花丛中人影暗动,正是向这里款步而来。
2
司马寻欢呆呆地看着那人由远到近,才看清来者并非回头客,而是他屡屡未曾得手的梦痕秋。
司马寻欢哈哈一阵大笑,心中顿时狂喜不已,对索八等人吩咐道:
“快给我拿下这个女子!”
话音未落,身形先起。
梦痕秋一眼也看见寻马寻欢,顿时一怔,急忙掉头便跑,谁知这一跑,竟然撞在了一个机关上。
这个机关,乃“梅花三弄”。
何谓“梅花三弄”?此系依八卦布位所植三棵梅树,但凡触及其中之一,哪怕只带动一根小枝,三棵梅树便会疾旋不已,将人紧锁其中,纵是你有天大的本领,也冲不出去。
倘若你冲倒其中的一棵,立时会有另一棵补充进来,无休无止,直至转得你头昏眼花,束手就擒。
这便是“梅花三弄”。
梦痕秋并不知道“梅花三弄”的厉害,抽出凌波剑,舒臂猛砍,却仍是无济于事。
司马寻欢站在一旁,哈哈大笑,好是开心。他边笑边说道:
“梦痕秋,你还不知其中厉害,识相的,就趁早告饶,否则小命没了,还不知是怎生没的!”
又一摆手,说道:
“索八、温十、冯七、严九、苟六!让她见识见识咱们善男帮的威风,不然她还以为善男帮软弱好欺!”
梦痕秋见群妖乱舞,下流至极,愤然怒斥道:
“有种的放我出来,以机关围住我,算什么武林高手!”
这一说,司马寻欢就过去踩了一下机关,梅树倏然停住。
就此一瞬间,梦痕秋狂纵身形,已飞起有丈许之高,又一顿双足,竟驾气飞去。直把司马寻欢气得七窍生烟,哇哇大叫!但司马寻欢不甘心到手的猎物再次飞走,也身形骤起,疾追而去。
正所谓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是觉得是好的一样。
司马寻欢对梦痕秋垂涎久矣,故而顾不了许多,只想着追上去,逮到她。
索八、温十、冯七、严九、苟六!见帮主猴急似的去追梦痕秋,也只好尾随而来。
追了约莫有一里地,“忽”地一下,不见了梦痕秋的踪影。
司马寻欢大怒,冲着紧随而至的索八,就是一记耳光。吓得索八躲不敢躲,挨不愿挨,只听“啪”的一声脆响,索八脸上已多了五条指印。
索八挨了一记耳光,委屈不已,颤声言道:
“帮……主,您得不到那个女子,属……下为您再多弄……些女子便是。”
“他妈的,你知道个屁!”
司马寻欢大骂道。
他气势汹汹,看谁都已不顺眼,吓得索八等人直往后退。
“帮主,快看!”
温十突然惊声喊道。
司马寻欢急忙看时,见从梦痕秋逃跑而去的远处,又有一条人影,飞一般地向这里疾驰而来。
司马寻欢沉声轻音说道:
“你们都藏在树后面,等本帮主抓住此人,也让你们几个分享一下!”
索八、温十、冯七、严九、苟六急忙应声闪入梅林,屏住呼吸,隐去身形。
那人三跳两纵,已快到近前。司马寻欢定睛看去,不由得大吃一惊!
原来,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回头客。
司马寻欢想要躲时,已然不及。
回头客看到司马寻欢,立时抽出幽灵剑,狂叱一声:
“淫贼,哪里走!”
如同一只大鸟飞起,仗剑扑向司马寻欢。
司马寻欢慌忙取下三尺精铁阳棒,口中喊道:
“索八、温十!快来助我!”
回头客冷冷一笑,叱声骂道:
“几只猫爪,岂能救得你的性命?在下已找了你好久,现在碰上,还会放过你吗?”
司马寻欢哈哈一笑,阴阳怪气道:
“你连真面目也不敢让我见到,说明你是惧怕本帮主的。少说废话,来吧!”
一抡精铁阳棒,已是棒风横扫,锐气夺人。
回头客怎会怕他,也仗剑迎了上来。索八、温十、冯七、严九、苟六也各自拿着剑、刀、刺、棍、叉,一哄而上,将回头客团团围在中间。
回头客一招“幽谷深寒”,顿时一股奇寒之气扑出,直逼对方六人的穴道。这是“灵芝三叹”的正式,对方一旦沾上寒气,寒则寒气窒,寒则收引,寒则丧命。此乃所分三个阶段。
司马寻欢骤觉奇寒扑面,倏然向侧方疾跃,闪了过去。索八也慌忙向后猛倒,寒气擦身而过。
但见温十、冯七、严九、苟六手中之器已然撞在了寒气之上。顿时听得一阵乱响,再看时,手中已然没了兵器,而四人心脉俱被奇寒所窒,摇摇晃晃,足下已失去准头。
司马寻欢见状,心中大骇,遂狞然说道:
“好剑法!那就让你尝尝我的三峰采战之术吧!”
何谓“三峰采战术”?此乃善男帮镇帮之邪术,与房中邪功融会而成,实属武功中的下三品。倘若能练到十成,也可不遇对手,称霸江湖。还可将此术与所练武功外力结合,确也高深莫测。
而司马寻欢所练,也仅仅是七八成。
只见回头客一剑平削,“啊呀”几声,温十、冯七、严九、苟六的人头顿时落了一地,喷出的鲜血,遇寒即凝。
索八见此阵势,忽然撒剑就向梅林中跑去,一边跑一边惨声狂喊道:
“来人呀,回头客又出现啦!”
回头客无暇去理会跑远的索八,再抖动剑身,欺身而近,刺向司马寻欢。
司马寻欢也只好孤注一掷,精铁阳棒贯通着“三峰采战术”的阴邪功力,已是三招并发。
这三招,均系司马寻欢的看家招式,乃“刻舟求剑”、“三英贯野”、“化羽入藏”。其中第一式专克剑术。
三招源源起时,只见四处阴尘遮日,八方梅花乱旋。其阴尘、梅花,也已带有“三峰采战术”的阴邪内力,却又因司马寻欢所修只是七八成功力,对其间细处所知不是很精,回头客才堪堪以“幽门七冲”、“幽魂唱晚”两招本式剑法,挡住了周围纷纭而至的阴尘、花影,风雨不透一般。
司马寻欢见三招逼住回头客,已然心头大喜。他急忙再狂运阴术内气,精铁阳棒“呼呼”生风,又是三招变式,以闪电般的速度,分上、中、下三路,夹风裹电似的击向回头客。
棒头风声鹤唳,眼看回头客已是躲闪无路……
有诗为证:
况至情极处,平生运力足。
精铁阳棒三招打来,回头客无奈,只好横剑硬挡。
就听得“当!当!当!”三声巨响连续发过之后,又传来“日”的一声疾响。
再看时,精铁阳棒早脱离了司马寻欢的手中,飞上了十丈之高的天空。
回头客也顿觉气脉之促,喉头一甜,急忙拼力猛定心神,硬是将一口鲜血逼回气海之中。
然而,司马寻欢更惨。因为此三招他已竭尽全力,以十成心脉内气打将过来。随着精铁阳棒的脱手而飞,他再也支撑不住,眼中、鼻中、口中、耳中均溢出血水,胯下也浸出了一大片红色。
回头客强忍心脉之伤,一摆幽灵剑,朝着司马寻欢的身上猛刺而至。
然而,剑光起时,司马寻欢兀自不闪、不躲。回头客的幽灵剑忽然一偏而过,没有刺向司马寻欢。
回头客为何剑至中途,又生生偏开而去?
因为司马寻欢已经震断心脉,眼见活不了。
这时,远处有几个人大喊大叫着,疾扑而来。回头客想要起身纵去,竟然双足深陷于地,几达尺许之深,欲要避过,却也是气力不足,只好挥剑一横,护住命门要害……
就在回头客横剑自卫之际,善男帮的二帮主南郭罗汉、三帮主柳冠宗、四帮主韦婆楞和索八等下属已然围住了回头客。
回头客一见韦婆楞功力竟如此深厚,轻功较之过去还好像更见技高一筹,心中怔道:
“我明明已然废了他的内功,怎会如此?”
3
韦婆楞一眼便看见死在一旁的司马寻欢,眼中快速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亮色,但旋即就放声哭道:
“帮主,你老人家死的好惨啊!是不是回头客企图独占梅山,你看不过去,才被他杀害的啊!呜呜,呜呜……”
南郭罗汉平素虽很少在司马寻欢身边,但与司马寻欢交情笃深,此刻更是大为悲伤。他一亮罗汉拳,就要扑上去大战回头客,但拳发半途,却又疾收而回。
为何?因为南郭罗汉恐打不过回头客,他是想与众人联手寻机报仇。
柳冠宗扬了扬手中的九寸狼毫竹笔,阴声说道:
“咱人一齐上,还怕打不过他吗?”
回头客在他们说话之际,已在心脉中运气通关,见柳冠宗如此一说,心中想道:
“单凭这几个人,我挡住他们的三招五式,似不成问题。关键是赶快恢复功力,极早脱身才是。”
想归想,口中却哈哈笑道:
“就凭你们几位,岂能在我话下?你们不见得比司马寻欢更强多少吧!你们的下场,也正和司马淫贼的下场一样!”
突然间,韦婆楞疾仗龙虎剑挺而刺来,要给回头客一个猝不及防。但见剑花朵朵,精芒阵阵,的确功力不凡,内气不弱。
但是,回头客岂会不防?他急忙摆动幽灵剑,也递出一招“灵芝三叹”。立时,“唉——唉——唉”三声轻叹发出之后,两剑的剑气已然相撞,但却无声无息。
这是为何?原来二人功力均没有得到彻底的发挥,因此,各自仅凭现存的功力,已是将对方的剑力化解,变成无形。故而两剑交撞,竟哑然无声。
但是韦婆楞已然心中明白,回头客已是心脉有伤。他稍一惊愣,又急忙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跃到了一边,口中却佯作佩服道:
“回头客的确剑法高明,看来梅山确实无人可以匹敌!”
众人见韦婆楞如此一说,均失色心道:
“看来回头客的剑法真是无与伦比了。否则,韦老四因何这般胆怯?”
韦婆楞原已被废去功力,今日为何又有着如此深厚之武功内力?这还要回过头来诉说。
那天,汪六笔约得黑白三老等人来到笔架岭,也约了韦婆楞一同前来。
汪六笔对韦婆楞言道:
“我见你功力虽失,但真气源泉未竭。倘若你肯拜我为师,我可以让你重获新法!”
话已至此,韦婆楞岂有不肯之理?免不了一番三拜九叩,行了拜师大礼,加上韦婆楞口齿伶俐,直哄得汪云鹤心花怒放。
汪六笔哈哈乐道:
“老朽传你一套功法,专治你内伤元气,络气不足,经气浮躁,心脉失合,气海受阻。所谓天有宿度,地有经水,人有经脉。故而我这套功法,乃名叫‘天地大合真邪法’。说来本无什么大成,但恰恰应了你所需。‘天地大合真邪法’乃聚成天宿与地经为一体,逼退自身经脉阻窒之梗,与自身元神融会贯通,成为‘大合’之体。练成此法,今后便不再担心被破去内力功夫,倘若遇到险关,可随时采纳天宿地经。而天宿地经乃藏于阴阳五行、混沌宇宙之中,天地不灭,气源不竭,岂会再担心什么?”
就这样,韦婆楞获得了梅山一反汪云鹤所授之“天地大合真邪法”。不消两个时辰,果然气海盈足,恢复了功力。虽并未达到原先的十成,但这也是迟早的事情。
汪六笔又爽然说道:
“练此大法之后,再不能拈花惹草,否则立时无用。再则,龙虎剑法中,需加入神笔玄功中的如此如此三式,此乃我汪六笔毕生所练六式中的三式,估计你也够用了!”
所以,此时此刻,韦婆楞一出现,才使回头客暗暗惊讶。
韦婆楞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但见他转身对二帮主南郭罗汉嘿然说道:
“南郭兄长文采过人,武功也不在柳三哥之下,自是可以统领善男帮上下。不过,柳三哥一向受司马帮主的青睐,手中狼毫竹笔,可化毒蛇之形,使闻者如见杯弓蛇影,数年来在梅山乃至江湖,都名冠峰巅,因而南郭兄长如要接替司马大哥的善男帮帮主之位,又恐众人说三道四,万一帮分五六,岂不断送了数十年的基业?因此,我以为……”
柳冠宗素来与韦婆楞面和心不和,但他如今却听见韦婆楞竟向着自己,不由得心中感激。
柳冠宗急忙说道:
“韦老四所言极是!司马大哥遇害,帮中不可一日无头,是该有一人挑此重担!”
南郭罗汉大怒道:
“现在是何时候,你们还想着帮主之位的归属?即使选帮主,那自然轮到我南郭罗汉!大哥不在了,我便是老大,这一点,难道你二人还不明白吗?”
柳冠宗刚待说话,韦婆楞接过来沉声说道:
“南郭兄长和柳三哥也不必争执,我韦老四正有一个想法,既能令人心服口服,又可以为司马大哥报仇,接替帮主之位。却不知二位兄长愿听否?”
表情却十分蹊跷。
南郭罗汉和柳冠宗都想为自己争辩,但又恐伤和气,听见韦婆楞如此一说,均齐声说道:
“韦老四既然有好主意,只管说出来,我等岂有不听之理?”
韦婆楞一指回头客,阴声说道:
“两位兄长可知回头客为何不动手杀我们?那是因为他的内气受到巨创,现在他的功力,恐怕也就只有六七成!但我们每一个人都还不是他的对手,三人合上,又难分你们二位的高低!我的意思,是我先与回头客打上一场,耗去他一二分功力,然后你二人再分别与他打上两场,谁能最终杀死回头客,或者谁能挡住回头客的三五十招,我们就推举他当善男帮的帮主,如何?”
南郭罗汉和柳冠宗听了,都认为可以,心中兀自想道:
“韦老四果然够意思。他先去交手,必是吃亏更大,看来他确实无心争这帮主之位。我若名列帮首,定要好好谢谢韦老四。”
站在一边的索八急忙说道:
“韦四帮主如果胜了,也应有当大帮主的机会,这才公平!”
南、柳二人闻听一怔。柳冠宗立时哈哈笑道:
“当然,当然。我想南郭兄长也不会有异议吧!”
南郭罗汉宏声说道:
“我南郭罗汉岂能如此不讲信义?!”
其实南郭罗汉和柳冠宗都知道:韦老四即便上去打上三五十招不败,也必然耗去回头客的真力,若此时再与回头客较量时,岂会比韦老四弱?故而,面带笑意,貌显大度。
再说回头客一直动弹不得,虽大小周天已轮回一遍,但说起连斗三淫棍,自感心有余而力不足。
只见韦婆楞已抽出龙虎剑,指弹剑身,发出“嗡——嗡——”的响声。响声中,身形已起,剑随身至,气贯剑发。一式刺出,乃“龙虎成象”本招,却又夹带了神笔功中的“笔透锋芒”、“笔镇太白”两式心法。
回头客哪敢怠慢?急忙仗剑迎出,却是“灵犀一点”,剑气夹声,猝然撞去。
但听得“当”的一声,回头客被震得上身摇三摇,足下慌忙拿住阵势,才没有摔倒。
韦婆楞也是同样,“腾腾”退后两步,立时又再次挥剑刺出。
这次,韦婆楞却是鼓满气力,“刷刷”两招“龙火烧山”、“龙行虎至”也,自然也夹带了“笔下藏风”之心法。看时,剑光更是夺目;听时,剑气锐然声疾。
回头客手中幽灵剑,也使出一招“幽门七冲”,虽功力不如平时,却也锋芒毕露,七色生光。
两剑再次相交,却依旧无甚声音,只是牢牢黏在一处,此正是“笔下藏风”的妙处。
二人各不相让,均运气于剑,逼向对方。
就在此时,只见韦婆楞腾出一只手,突然拍向回头客。
掌风怪异,却的确呼呼风紧。回头客想要躲时,已是不及。
只听“噗”的一声闷实之响,掌气竟拍在了回头客的丹田之上。
回头客一咬牙关,接住掌风,疾向后闪,想化解此掌,谁知掌气竟黏在了丹田穴处。
回头客暗运内气,忽觉一股怪异的热流冲了过来,若绵绵阳火,蒸蒸水气,竟顷刻间打通了自身所阻脉路。
回头客脉路刚通,韦婆楞便掌力再吐,“嘭”地一下,将回头客震出三五步远。韦婆楞目光中闪过一丝得意,也趁势向后倒去。
南郭罗汉猛然上前,狞然说道:
“轮到老子啦!”
一亮罗汉拳,虎步蟾移,“呼呼”有声,已然抢到了回头客的面前。
有诗为证:
回头总在意,只为不留情。
回头客大怒,突然剑气暴长,旋即传出刚猛异常的“灵芝三叹”的“唉!唉!唉!”之声。
前两声“唉”叹,已然接往罗汉拳扑来的罡气,第三叹已锐然疾至。
但听着“啊”的一声惨叫,南郭罗汉已被推出几达一丈之外,眼见口中已是血水狂喷,惨然倒地……
这是为何?
柳冠宗虽盼自己能争得大帮主之位,但他眼见南郭罗汉前后只一招,便败于回头客剑气之下,而南郭罗汉却要比韦婆楞内气外力武功均是更高一筹,心中大为不解。
然而,柳冠宗又以为这是南郭罗汉的大意所致,故而急速一闪,狂挥九寸狼毫迎了上去。
但见此笔法,上旋下就,笔力刚劲有声,“刷刷刷”,仿佛狂草“玄天”巨字,已逼得回头客“腾腾”退后两步。
回头客举剑接了上去,正好是柳冠宗狂草“玄天”二字的“天”的最后一笔。
此乃狼毫竹笔中的半式“玄天”,另半式为“通海”,合起来为“玄天通海”。
回头客岂容柳冠宗再“通”什么“海”?幽灵剑刺去时,竟是一招幽灵剑法以外的招式。
正所谓:旁观者清,当事者迷。
有诗为证:
江湖信如此,何论多年前。
韦婆楞一见这招古怪剑式,心中急道:
“这一式好熟悉,却并非幽灵剑法!此是何剑之招?”
情急中,竟一时想不起来。
而柳冠宗堪堪走完“天”字最后的向右斜下的一捺,正要转“通海”二字时,幽灵剑的这招外式之招已然快速刺来。
柳冠宗狼毫笔顿住,急忙回沉时,肩头已然一热,接着刺疼钻心,已是血流如注。
回头客再要逼刺时,韦婆楞已然仗剑欺身而上。
回头客见状,狠狠看了一眼韦婆楞,竟收回剑身,长啸一声,骤起身形,狂纵飞起,扬长而去。
再看南郭罗汉,已被索八搀扶而回,见柳冠宗也是肩部带伤,南郭罗汉便颓然言道:
“柳三弟,你我二人,已无颜再争什么善男帮帮主之位了,而韦四弟武功盖世,虽并无打败回头客,但那一掌也将回头客震出几步。看来这帮主之人选,非韦四弟莫属了!”
柳冠宗急忙躬身说道:
“南郭兄所言正是,日后还请帮主多多指教!”
韦婆楞毫无客气可言,挺挺腰身,哈哈笑道:
“也只有我韦老四能以帮主高居了!”
正是:
一朝得势力,淫邪更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