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天字一号,二号,三号房给我都空出来!”唐斗惊天动地的号令响彻了凤凰客栈。一批唐门弟子排成整齐的长队,在天字三房之中鱼贯出入,不断将房中的桌椅,床榻,装潢,挂饰搬运出来,直到三间上房空无一物,只有大大小小的油灯用来照明。
唐斗接着一挥手,又一批唐门子弟一人扛着一匹涂着黑漆的粗布鱼贯走入天字三房,首先将这些黑布挂在三间房有窗的墙壁上,并在三个房间共同享有的一段走廊前也挂上了一重厚厚的黑布,顿时将三间上房化为一间无门的大屋。
风洛阳双手捧着一箱高高摞起的纸张,掀开黑布,步履艰难地走入了这间黑布蒙成的大屋。在他的身后,十数名唐门子弟捧着同样沉重硕大的箱子,鱼贯走进黑布大屋。
一直站在唐斗身边观看唐门弟子行事的祖菁完全不明白他们在做什么。她等到风洛阳带领着唐门弟子走进屋中,终于忍不住转头问道:“阿斗,小师叔要做什么?”
唐斗抬手指了指唐门弟子正在搬运的箱子:“看见了没有,这些都是曾经和老风比过剑的越女宫剑客所用的剑法。大部分是外阁子弟。既然无法找到柳青原惯用的剑法消息,现在老风只能研究这些越女剑客的剑法,希望能够找出破解超海剑法的诀窍。”
“这么多剑法,小师叔怎么看得过来?”祖菁大吃一惊。
“谁叫乘风会不肯卖给咱们消息呢!”唐斗无奈地摇了摇头,“嘿,这还不是最糟的。最糟糕的是老风的看家本领都在柳青原的掌握之中,老风现在等于一个瞎子对上个明眼人。”
“剑客的消息原来这么重要,我真笨。”祖菁喃喃地说道,忍不住自责地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背。
“这不怪你,都怪那贱人秦水瑶。”唐斗恶狠狠地说,“不但害了老风,还骗了你,若她落到我手里,我定让她求生不得,求……”
“阿斗,”祖菁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打断了他的话头,“为什么要用那么多的黑布呢?”
“我带你进去看看。”唐斗微微一笑,让祖菁扶住自己的臂膀,掀起黑布,带她进入了被厚厚遮蔽的三间上房。
刚一进屋的祖菁迎面被一片黄灿灿的颜色闪了眼睛,令她双眼一热,视线被刺激出来的泪水所模糊。她揉了揉眼睛,睁开眼再仔细观看,顿时目瞪口呆。此刻,三间上房的墙壁和门窗都被黑布遮蔽,每张黑布上都密密麻麻地贴满了一张张千奇百怪,各式各样的剑谱残章。
有的残章上密密麻麻地写着出招要领,用力法门,行功路线,有的残章上只用墨笔画着一副孤零零的剑客出招示意图,有的残章更加匪夷所思,只画着十几道似是而非的黑线,不知是经络图,还是剑式图,看上去让人头大如斗。
三间上房,十余面墙壁全部贴满了这样的残章断谱,连地上都摊着一本又一本封页翻飞的剑式草稿。风洛阳盘膝坐在三间上房共用的走廊之中,望着满墙的剑谱,正在双眼发直地沉思。只见他旁若无人地喃喃吟诵着天山剑诀,手指不停地在空中划拉,目光从一页剑谱换到另一页,摇头晃脑,有如中魔。
大屋之中,阳光被黑布断绝,昏黄的油灯光照打在满墙剑谱之上,令本来就已经泛黄发暗的纸张更加难以看清。
“小师叔怎么可能看得完这么多剑谱!”祖菁冲口而出。唐斗看了一眼风洛阳的表情,连忙一把捂住祖菁的嘴,连拖带拉,将她拉出了屋子:“嘘嘘,不要吵着老风。他已经进入神游之境,不可打扰。”
“噢。”祖菁捂着自己的嘴,用力点点头,三步并作两步,和唐斗退开了七八步。
“来人!加强戒备,决不能让乘风会的风媒在此窥探,若有可疑人等,格杀勿论。”唐斗抬手一挥,沉声道。
“是!”随着他的话音响起,一队唐门子弟排着错落有致的队形,严守通往上房的各个要路,另一队唐门子弟散成开花阵,在凤凰客栈门外布防,最后一队唐门子弟翻窗攀墙而上,爬上了凤凰客栈的楼顶,在顶层列阵。
几息之内,整个凤凰客栈都被唐门子弟布下了天罗地网,满耳都是唐门弟子拉动弩匣,摩挲暗器的声音,本来祥和温暖的凤凰客栈顿时变得山雨欲来,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柳青原模糊的影像在风洛阳的眼前时隐时现,无论如何也看不真切。风洛阳抬起自己手中的剑,静静等待着他的攻势。
越女宫外阁第一公子柳青原比他还要年轻两岁,但是在江湖上窜起的势头比他只强不弱。六年时间领悟剑道,贯通任督二脉,七年修成先天真气,练武不到八年已经成为越女宫外阁第一高手。此人不但剑法高绝,无与伦比,而且琴棋书画,奇门遁甲,八卦星相样样精通,乃是江湖上罕见的天赋奇才。传闻他以书画入剑,开拓出一种别具一格的运剑法门。也正因为这种开创性的运剑心法令他顿悟了越女宫第一神剑超海剑法,隐隐成为江湖剑客中的无冕之王。
当年江湖上传出柳青原领悟超海剑法的消息之时,人们都以为柳青原即将赶赴梧桐岭,和风洛阳一较高下,将天下第一剑的头衔收入囊中。谁知道他的父亲却在这个时候,驾鹤西去。他不得不遵从母命,回家守孝。很多江湖风媒甚至猜疑是风洛阳暗中害死了柳青原的父亲,以求保得自己的天下第一之位,令风洛阳不得不花重金求鱼韶查出柳父死亡的真相,昭告天下,才平息了这股风波。当他知道剑魔孟断魂击败了柳青原,还斩断了他的一条右臂,他心中还有一种松口气的感觉,因为柳青原带给他的压力,远远大于剑魔孟断魂。
虽然此时的柳青原没有了右臂,但是谁又知道他的左手剑法会不会更强?毕竟,他是江湖之中独一无二的超海公子。每当风洛阳的脑海中浮现出柳青原的身影,超海公子这块金字招牌就会化为一片巍峨的群山,沉重压在他的心头,令他喘不过气来。
“他会用什么招式展开攻势?彩翼剑法?不,很多外阁剑客都用过,他不会从俗。穿花剑法?太秀气。回风舞柳剑?柳家人的看家本领,他不会使,他知道我会猜出来。七十二劫?照影剑?八阵图?他绝不可能一开头就用超海剑法,没人能够这么做!”风洛阳茫然地挥动着手指,想象自己面对着虚构出来的柳青原拔剑出鞘。
眼前的柳青原化成了成百上千个越女宫剑客,每个人都在施展着精妙绝伦的剑法,数百道剑光划着靓丽的弧线,朝着风洛阳围杀过来。
“来吧!”风洛阳咬紧牙关,转动着手指,勇敢地面对满天剑光,展开攻势。
大屋之内,风洛阳指风破空之音从一开始微弱的沙沙作响,渐渐变得凄厉尖锐,宛如破锦裂帛,仿佛屋中真的有数位剑客剑光闪烁,舍命互搏。
“难啊,难。”唐斗闭目听着风洛阳的指风,摇头晃脑地说。
“什么难?”祖菁关切地问道。
“嘿,不知道对手的招式,他只能把所有能够记住的越女宫剑法全想一遍,再猜测柳青原会使哪一招。这还不算完,他还不得不强自克制,决不能使最拿手的看家剑法。”唐斗说到这里,一脸沮丧,“哎,这可怎么赢?”
“小师叔,对不起……”祖菁急得直跳脚,恨不得自己代替风洛阳去大黑屋里受折磨。
就在这时,一阵惊天动地的风声忽然在大黑屋中响起,似乎风洛阳催动了一招得意之作。
“啊!哎呀!”祖菁听到风声,脸上露出惊喜交集的神情,三步两步跑到遮蔽三间上房的黑布之前,将脸贴到黑布上,仔细地听着。
“什么啊?”唐斗好奇地凑到她身边,小声问道。
“我已经有十年没有听过了,真是想念,这是小师叔施展相思焚做灰如雪的剑风。”祖菁闭上眼睛,轻柔地说。
“光听剑风你就能听出来!?”唐斗瞪大了眼睛,吃惊地问道。就在这时,风洛阳猛地发出一声闷哼:“哼!”
“小师叔怎么了?”听到风洛阳声音痛苦,祖菁担心地问唐斗。
“这个我知道。”唐斗得意地一把抓下脖后的折扇,啪地打开,“老风被假想出来的敌人刺中了咽喉。”
“这你都知道!?”祖菁吓了一跳。
“那当然,我和老风十余年的交情,他什么响动是我不知道的?”唐斗傲然道。他的话音刚落,又一阵罡风骤起,满厅的温度突然上升,仿佛一股火焰席卷了整座凤凰客栈。
“这是思君唯得满头霜……”祖菁低声道。在她开口的同时,风洛阳猛然一声低呼:“嗬——。”
“听,这是他被刺中了心窝,哎呀,情形似乎不妙。”唐斗此刻也得意不起来了,满脸都是忧色。
风声再起,愈发凄厉。“小师叔终于还是忍不住连发了青枫蒲畔离人泪。”祖菁说道。风洛阳的惨叫再次响起:“啊……嗯!”唐斗用折扇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听这个半截鼻音,他似乎按住了半边脸,准是一只眼睛被人挑了。”
“哧”地一声锐利风声贯耳而来。“这是无定河边波光寒。”祖菁合上双掌,闭上眼睛暗暗祈祷。“啪啪”两声几乎不分先后的响声从屋内传来。“糟糕,膝盖着地,那是两条腿没了。”唐斗连连摇头。
屋内指风又响,祖菁毫无信心地小声道:“大浪淘尽梦中身,难道柳青原真的这么厉害?”她的话音未落,一阵风洛阳的笑声传来:“哈哈……!”祖菁听在耳中,欣喜若狂地望向唐斗。唐斗满脸无奈地叹了口气:“这是被刺中腰眼了。”
“千里月华照一人!”“嘶——啊!”“被挑中脉门了!”
“百转江流空逝水!”“哟!!!”“剑掉了,大概是没了右手。”
“云雨巫山枉断肠!”“……”“没声儿?难道是脑袋没了!??”
最后一招剑法使完,大黑屋中没有了半点声息,风洛阳似乎已经收回了所有剑式,开始默默长考。
“出了什么事?”祖菁转过头去,求助地望向唐斗。
唐斗的脸上露出一丝惊喜之色:“哎,有门!老风一指不发,定然是想到了什么破解之策,正在心中完善。我见过很多次这样的情形,一般在一两天后,他定然会想到破敌剑法,胸有成竹地走出屋子。”
“真的!太好了!”祖菁兴奋地跳起脚,轻轻拍了拍手。
“好!”唐斗一脸的喜气洋洋,抬手叫过一直侍立在身后的唐冰,“阿冰,立刻去开大盘,这一次我们还是全押到老风身上。”
“是!”唐冰低头领命。
“还有,叫唐毒把秦水瑶给……”唐斗小心翼翼地伏在唐冰耳畔,低声吩咐。
唐冰脸上露出一丝恶毒的笑意:“是,好!”
唐斗嘿嘿一笑,似乎尚不过瘾:“然后再把她给……”
“明白,明白。”唐冰乐呵呵地说,“属下立刻吩咐唐毒去办。”
“嗯,尽快啊。”唐斗满意地说。
唐冰的身影刚刚在凤凰客栈门口消失,大黑屋门前的黑布一挑,面无表情的风洛阳已经掀帘儿走了出来。
“这么快!”唐斗和祖菁又惊又喜,一起走到他的身边。
“老风,已经想通了?”“小师叔,你能打赢柳青原了吗?”二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风洛阳伸出胳膊,将二人划拉到身子两旁,一言不发地朝着客栈之外走去。祖菁和唐斗互望一眼,只得一路跟随着他走到厅门前。谁知道他们刚把厅门打开,就看见风洛阳箭矢一般冲入了茅房,接下来,一阵又一阵隆隆震耳的呕吐声势不可当地灌入二人耳际。
三天时间,飞一样地过去,天下闻名的风柳大战已经到了拉开序幕的时刻。
这一天的凤凰客栈人满为患,宽大的中厅挤不下人山人海般的江湖客,无数轻功高手不得不窜上凤凰客栈二楼的楼顶以期亲眼目睹风洛阳和柳青原的风采。凤凰赌坊因为太多的江湖大豪前来助兴,唐斗不得不破例将落注的最小金额提升到五百两,才勉强救下了赌坊即将被踢爆的门坎。
聚集在梧桐岭上的武林豪门除了欧阳,慕容两大世家之外,姑苏鱼家,汝南厉家,山南南宫世家,河南登州丹崖孟家,江南洛家这五大世家也各有高手族人到场观战。在现在风起云涌的江湖之中,武林豪门世家应对有道,自强不息,不断吸收各派武功精华,渐渐形成了独树一帜的武功流派,实力已经超过了许多闻名遐迩的大帮大派。
等闲的江湖决战根本无法吸引他们的兴趣。风洛阳和孟断魂的生死之战因为干系到唐门和江南武林的冲突,所以慕容,欧阳世家才会出席。如今风柳之战无关帮派之争,没有利益冲突,竟然吸引得七大豪门同时光临梧桐岭,不问可知,他们都是冲着柳青原的超海剑法而来。
除了七大豪门,天下第一大帮年帮帮魁宋无痕不带一位随从,孤身佩剑而来,显然也被这场惊天动地的比剑激起了当年的豪兴。乘风会十五位彩翎风媒身着七彩衣,腰系紫罗裙,肩拥云霞帛,脚踏碎花鞋,盛装前来,不惜抛头露面为柳青原鼓劲助威。
越女宫神女殿,天女殿,葬剑池精英齐出,无论是年轻弟子,还是派中名宿无不是白衣如雪,云鬓随风。这些江湖女侠的亮相,为本已经热闹非凡的梧桐岭更添了一份别样的风情,也将现场如火如荼的气氛推到高潮。
“落注的形势如何?”看着满眼密密麻麻的滚动人头,唐斗不禁眼花心跳,用手揉了揉眼窝,转头问身边的大掌柜唐冰。
“本来押风公子的有三成左右,自从越女宫和乘风会的人到来之后,押他的连两成都到不了。很多人武林豪士为了讨这些娘们的欢心,把注都押到了柳青原身上。”唐冰低声道。
“这些该死的娘们,敢跟我作对,将来我让她们后悔到世间来走一遭。”唐冰用力搓了搓手,牙齿咬得咯吱乱响。他看了一眼唐冰,忽然又问道,“之前我让唐毒带人把那个姓秦的娘们作了,他的人得手了吗?”
唐冰的脸顿时变得煞白:“我……我也不知道,不如我叫他过来,让他自己跟大少说吧。”说完这句话,他立刻一转头叫人去找唐毒。
唐毒乃是和他并列为唐门三将的暗器高手。唐门很多暗门生意都是靠他带领精锐完成。自从唐门进入江南之后,唐斗立刻六百里加急派人叫他带着手下一起过来闯天下。几天前他才率领手下到达梧桐岭,立刻接到了这个棘手的任务。
片刻之后,一个满脸横肉的矮个胖子在唐门子弟的引领下来到唐斗面前,深施一礼,低声道:“门主,你找我?”
“对,几天前我让你去把一个叫秦水瑶的风媒给做了,你做了吗?”唐斗不耐烦地问道。
“呃,还没有,门主当时没有给我一个准确的期限,所以这几天我都在养精蓄锐。兄弟们刚从益州赶来,人困马乏,提不起精神来。”唐毒挠了挠头,憨笑着说。
“怎么没有,我不是说尽快吗?”唐斗怒道。
“我以为尽快的意思就是几天之……”唐毒胆怯地看着唐斗,支吾着说。
“我……”唐斗抬手狠狠在唐毒脑袋顶上扇了一记,“唐毒,这里是江南,不是益州。别以为你还和以前一样有喝茶聊天的时间,江南这池水比益州深多了,你反应慢一点就是被人吃的命。你现在立刻给我找齐人马……”
“是,是,大少!”唐毒诚惶诚恐地点着头,“对了……”
“又怎么了?”唐斗没料到唐毒这么罗嗦,烦闷地问道。
“你几天跟我说要把秦水瑶先奸后杀,还是先杀后奸……我记不得了。”唐毒颤声道。
“我管你先杀还是先奸,最主要是别忘了杀。”唐斗怒道。
就在唐斗怒斥唐毒之时,他全然没有发现身后多了一个人。
“阿斗,你说什么先杀先奸?”祖菁清凉的声音忽然传入唐斗的耳朵,令他浑身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没,没什么。”唐斗飞快地转过身来,用力摇了摇折扇。
“骗人。我都听见了,你要对秦姑娘做什么?什么先杀先奸?你难道要做坏事?”祖菁双眉一皱,肃然问道。
“不……是。我是要手下供应茶点。他问我先上水煎包,还是先上豆沙包,我们作客栈的,客人多时怕忙不过来,什么东西都用简称。所以他问先煎还是先沙。”唐斗赔笑着说。
“噢……,想不到客栈生意里还有这么多学问。”祖菁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大少,那先上什么?”唐毒不确定地又问了一声。
“豆沙包,豆沙包!!!”唐斗狠狠瞪了他一眼,愤然道。
随着决斗时刻越来越近,拥挤在凤凰客栈的人潮渐渐向着距离断头崖最近的凤凰赌坊涌去。唐斗和祖菁并肩站立在客栈门口,目送着滚滚的人流,一时之间千头万绪涌上心头。
“阿斗,这一次来支持柳青原的佳丽真多,仿佛整个江湖的女侠都被这个柳公子迷住了。越女宫,乘风会,还有好多门派世家的女弟子,你听,所有人都在谈论他的名字。”祖菁侧着耳朵,认真地听着周围沸腾的人声。
“哼,不用担心,我已经找人去叫凤阁的人过来。”唐斗听到这里,倨傲地一笑,“说到我唐斗的人缘在江湖上可也不比柳青原差。凤阁的人和我关系匪浅。她们在江湖上的声势比起越女宫,乘风会只强不弱。待会儿凤阁的姑娘一到,支持老风的人肯定比现在多十倍。”
他的话音刚落,整个梧桐岭上忽然响起一阵仿佛海潮拍岸的惊叹声,仿佛什么此生难见的景致突然出现在眼前。无数个子较矮,又站在后排的江湖汉子无不踮起脚尖,伸长脖子,朝着梧桐岭来路方向望去。有些心急的轻功好手仿佛一群闻到果香的猿猴,从客栈的二楼房顶朝着距离来路更近的赌坊楼顶跃去,意图先睹为快。
唐斗看到乘风会十五位彩翎风媒和越女宫众女剑客脸上同时露出不悦之色,立刻精神大振,一拉祖菁的手,得意地一摇头:“哈,凤阁的人来了。小祖,跟我来,让我带你见识见识如今江湖上风头最劲的女人。”
“风头最劲的女人?!”听到这个令人遐想联翩的称呼,祖菁顿时了忘了形,任由唐斗大模大样地牵着自己的手,将她拉到了人群的前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