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县是卢汉铁路的一站,城外火车站大过县城,海港码头般仓库林立,图书馆、医院、国民公同均建在乍站。
无正经饭馆,几家切面小铺,面条之外,有大饼、花卷,郝远卿待在一家,要了碗面,熬候车时间。
催站铃声响时,几位乡绅走入,言:“国术馆不可一日无主,留下吧。”郝远卿诧异:“我输了。”
“你在新县二十天,一个人对抗全武行。名家们都是过客,你属于这儿。”
稍感酸楚,低头捞面。碗已空,在军校养成的习惯,总是吃饭吃尽。
“北大校长待遇,月薪六百银元。”
火车汽笛鸣响,如一只失群的绝望太雁。
艾可丹护送石风涤离开新县,回北京。
六处房产,四处归子女,此生一妻一妾,各得一处。石风涤住朝内大街租的画室,八间房,有庭院,本是前清某王府西跨院的一部分,临街处破墙建门,成了独院。房产现为司法部所有,因与其常务次长相熟,廉价租下。
搬入后,画生贵气。
从同仁医院雇了两名专职护士,艾可丹不离不弃。到京,石风涤的眼嘴便正了,一日给他喂粥,忽然悲从中来,停不住泪。
女人的哭泣,是大自然的一部分,男人必须经历。石风涤开口,竞吐字清晰:“别哭了,世人只知我有三绝,其实我最绝的是医术我没巾风,是给自己开了道药方。”
唯如此,才能废了郝远卿的快速反应,贴手比劲。
她凝视着他,眼中水汪,道声“坏蛋”。
他:“——老坏蛋。”
他与唐几谓父亲四十年交情,更重要的是,面对郝远卿凌厉杀气,他技痒了。一时冲动,想放手一搏,但他的太极拳背负门派名誉,不能闪失。
她:“既然是万无一失,比武前夜,还像明日就死般,非要摸一把?”
他尴尬一笑,真有愧色:“解药之方,我早写好,藏在剑柄里。”宝剑是师门历代相传之物,须行旅相随,挂于卧室墙面。
她笑了,非汉人女子能有的媚态。
两个月过去,石风涤右臂右腿仍不能动,甚至丧失了冷热酸麻。见艾可丹眼肿。知她私下落过泪,道:“药方是古传,古人不欺后人,但古今饮食有变,体质不同,古为今用,自有偏差、这是老天在算计我,此生废了,下辈子找你。”
她绽出缓缓笑颜:“不跟你定约。”
石风涤故作苦相:“唉,你我差着岁数,你不用等到下辈子,我一死,立刻赶回
她失声叫道:“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