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走出来的男人,正是严景天。
严景天满脸笑容,向着火小邪走来。火小邪喜不自禁,直直向严景天跑过去,一把将严景天抱住。火小邪经过颇多磨难,终于过了火门三关,此时又见到严景天,那高兴劲真别提了!
严景天呵呵直笑,拍了拍火小邪的肩膀,笑道:“火小邪啊火小邪,我就觉得你一定能到这里来!好样的!来,跟我来吧。”
火小邪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只能狠狠点头。严景天在前带路,领着火小邪向一扇石门中走出。
火小邪跟着严景天,进了石门,里面有一道石梯蜿蜒向上,严景天快步而行,并不说话。
火小邪忍不住的问了句:“严大哥,郑则道、甲丁乙、苦灯和尚他们也过关了吗?”
严景天点了点头,答道:“他们也过关了!火小邪,现在不要多问,到了以后,我们再找时间聊聊。”
火小邪也明白现在不是和严景天絮叨的时候,嗯了一声,默默跟着严景天向上而行。
两人走了约百十个台阶,有山风灌入,已是到了尽头。
两人走出来,眼前又现出一副奇景。火小邪所处之地,乃是一个“天坑”边缘,说是天坑,是因为此处四面皆是悬崖峭壁,笔直通天,坑底方圆十余亩,有数条溪流横穿坑底,人工修筑着多条平整的石道,小桥流水,亭台楼阁,沿路的草木都修剪的十分整齐,丝毫没有杂乱之处,真如方外仙境一般。从林荫之中,依稀显出几栋房舍,红砖绿瓦,此时已经点亮了烛火,连绵一片,看着规模不小。
火小邪沿路走来,看的痴了,不住啧啧称赞,这种人迹罕至之地,竟能修建的如此精致,而且规模庞大,若没有雄厚的物力财力,实难做到。火小邪不禁想起青云客栈客房中的摆设,随便一件都是价值连城之物,常人见了都要舍命追求,却随意的摆在青云客栈中,可见火家用富可敌国形容,一点都不为过。
严景天带着火小邪走了一段,来到一栋大宅院的跟前。这宅院一看就是气度非凡,却不象火小邪见过的世俗大户人家那样,门面上颇多讲究来显示自己的身份,而是所用的物料、修饰、布局都独树一帜,处处都似有深意,火小邪哪里懂得,权当新鲜看。
两扇火红颜色的院门已经大开,门边站着二个灰衣人,腰间系着火红的腰带,悬着一块红色腰牌,一看身板架势,都是精干的很。
这两人灰衣人见严景天领着火小邪走来,迎上一步,微微一鞠,法度严明,动作麻利,整齐划一,好像是一个人似的,想必都接受过严格训练。
严景天微微顿首,领着火小邪笔直走入院门中,身后的灰衣人并不跟上,而是把大门关上,守在大门两侧。
火小邪见了这种气势,走路都有点发颤,自然而然的并紧了腿,按照见奉天三指刘时候的荣行辈份规矩,低头小步前行。
严景天在前面说道:“火小邪!不必如此!放开了走路!火家的规矩不同荣行。”
火小邪哦了一声,脸上发烫,暗骂自己生的贱,专门丢人现眼。这也怪不得火小邪,他从小做贼,荣行里的辈份高低,规矩颇严,这么多年下来,有时候自然而然的按规矩做事,已是习惯成自然。火小邪心中傲气一升,心想我现在是火家弟子了,三指刘以后见了我八成还要给我磕头呢!火小邪赶忙放松了身子,挺直了腰杆,努力大大咧咧的走路,可仍然走的是同手同脚,笑话频出。
严景天呵呵一笑,再不说话,随便火小邪折腾,自己在前方引路,穿过二层院子,将火小邪带入一间独门独院的房舍。
火小邪进了屋子,这房间与青云客栈相比,格局相同,但桌椅摆设,有过之而无不及,更加贵重。严景天自然是不以为意,哪在乎眼睛看的发直的火小邪,说道:“火小邪,这里和青云客栈布局一样,你需要什么,只管拉铃。只是你要切记一点,这里绝不能外出,否则有杀身之祸,你就在此处休息,明日有人会来叫你。切记切记!”
火小邪连连点头称是。
严景天说道:“我还有事要办,今天不能多陪你,等你进了火家,我们时间多的是。我现在告辞了,明日再见。”
火小邪哪敢拦住,目送着严景天出了房门。火小邪长长喘了几口气,倦意涌来,一屁股坐在一张软椅上。火小邪进了这个无名无号的宅子,就觉得气氛压抑的很,不象在青云客栈时那般自在,而且觉得严景天刚见到自己的时候,远不如在落马客栈那般潇洒随意,自从进了这个宅子,更是表情严肃,不苟言笑,好像距离一下子远了很多。
火小邪不愿细想,他能来这里已经是超出预期太多太多,哪能有什么抱怨。等火小邪兴奋劲头过去,慢慢开始担心闹小宝、烟虫他们的情况,火小邪当然希望他俩能够过关,只是现在自己也爱莫能助,再多担心也没有用。
火小邪倦意涌来,到侧房中洗了个澡,竟泡在浴盆中睡着了。
……一片火海之中,一个持刀蒙面人从火海中跳出来,手持一把刻着“影”字的长刀劈来,避无可避,此时地面轰隆一声开裂,整个人一下子掉入,堪堪躲过了那一刀,但随即坠入了冰凉的水中……
火小邪大叫一声,猛的醒过来,呼吸急促,身上还是一阵阵发凉。火小邪刚才又做了那个一模一样的恶梦,只是这次梦境又前进了一些,竟梦到自己掉入了水中,躲过了火海中劈向自己的一刀。
火小邪狠狠搓了搓脸,刚才不知道睡着了多久,浴盆中的水已经凉了。
这个梦自从来到王家堡以后,就再没有梦见过,怎么今天突然又梦到了?梦中还有新的进展,火小邪自然想不明白。
火小邪被梦吓了一跳,短暂的清醒了一下,仍然睡意浓浓,便从浴盆中爬出来,走到一侧,用毛巾擦干自己的身子。
火小邪正在擦着身体,却听耳边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火小邪。”
火小邪赤身裸体的站着,一扭头就见到一个女子笑吟吟的向他走来,哇的一声惊叫,赶忙用毛巾护住自己的私处,连退几步,指着那女子叫道:“你!你!你!别过来。”
这女子丝毫没有羞涩的神态,掩嘴咯咯笑道:“又没看到什么,还能吓成这样。”
火小邪定睛一看,这女子一身翠绿的褂子,留着齐肩短发,正是给自己施药的林婉。
火小邪脸上发烫,拉住毛巾护住私处,说道:“是你,林,林婉?你怎么来了?”
林婉微微一笑,背着手走开几步,说道:“我来看看,你不欢迎吗?”
火小邪所在之处,无遮无掩,换洗衣服都在林婉身侧,林婉站着不走,火小邪也不敢上前。火小邪忙道:“不是不是,只是现在不方便,你能先出去一下吗?让我穿上裤子。”
林婉笑道:“你穿你的裤子就是了,我又没妨碍你,我都不怕,你还害怕啊?”
火小邪脸憋的通红,说道:“林姑娘,你不要开玩笑了,你不怕看了不该看的东西,长眼疮吗?你一个姑娘家,怎么都不害臊的?”火小邪回想起林婉给自己大腿施药的时候,肌肤接触,身子贴着火小邪说话,也是一点没有少女的羞涩,自然而然的很。
林婉此时轻轻哦了一声,脸上泛出一丝红晕,转过身去,向前走了两步,给火小邪腾出上来拿衣服的空间,说道:“好吧!火小邪,不是我一定要看你,我是想问问你,你把秋日虫放到哪里去了?”
火小邪一个箭步冲上来,抓起放在一侧的内裤,忙不迭的穿上,嘴中嚷道:“别回头!别回头!”好不容易把内裤穿上,听到林婉问他秋日虫的事情,这才想起他把秋日虫捆成一团,塞到自己衣服口袋中了。进了此间以后,火小邪疲劳不堪,进了浴盆洗澡,真的把秋日虫忘的一干二净,合着衣服把秋日虫胡乱的塞到浴室一角。
火小邪边穿衣服边说道:“哦!哦!这么回事啊!在我衣服口袋里,我给你拿来。”
火小邪跳开两步,就要到一边去拿起衣服,谁知林婉动作更快了一步,提前一步挤了过来,一把按住衣服,但身子却和火小邪碰了个温香满怀。
火小邪赶忙缩回手,退开一边,耳根子还是通红。林婉毫不在意,把火小邪的衣服拎了起来,从衣袋中摸出捆扎成一团的秋日虫,轻轻呀了一声,赶忙把布条解开,把秋日虫放在手中,细细抚摸。秋日虫可能是闻到了主人的味道,但只敢探出脑袋,虫子按说没有表情,可这只秋日虫眼神中却透出一股子可怜兮兮的模样。
火小邪尴尬不已,低声说道:“这个,林婉,我不是故意……”
林婉转过脸来,秀目中隐隐含泪,柔声说道:“这虫子老实的很,你为何这么对它?你还咬了它一口,差点就咬死了它。”
火小邪心惊怎么林婉一下子就知道自己干过什么事情,说话都不利落了:“林婉,它叫声太厉害,我要是不咬住它,怕它叫起来,我受不了……”
林婉轻哼了一声,说道:“要不是你们这些人三番五次的偷金佛,用尽手段,心存不良,它怎么会叫?”
火小邪哑口无言,林婉应该知道火门三关,知道纳盗之关就是破解秋日虫鸣术,怎么还这么说话,但她说的话又无法辩驳。
林婉见火小邪说不出话,默默从腰间解下一个绿色布袋,把秋日虫装了进去,转过身轻轻说道:“火小邪,我知道你为难,我也不该责怪你,要怪只怪我爹爹同意用秋日虫鸣术做最后一关。”
林婉说完,转身便向外走去。
火小邪赶忙追上一步,说道:“林婉……我。”
林婉停下脚步,说道:“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火小邪一肚子话,就是说不出来,只能憋出一句:“没,没了,我的腿伤,谢谢啦。”
林婉脸色温柔,淡淡一笑,轻声说道:“没事了吗?没事了就好。不用谢我。”
火小邪见林婉这表情,心中激荡,人都有些痴了,再度脸上滚烫,诺诺连声。
林婉说道:“你留在房中,不要外出,也最好不要和别人提起此事。”说着已经走到门边,推门而出,一反手将门掩上。
火小邪愣了半天,才追上来,一伸手想推开门,送林婉一程,可手扶在房门上,却没有力气把门推开,只好重重叹了口气,漠然退回房中,坐在椅子上,呆若木鸡。
火小邪心中感概,林婉对一只虫子都这样好,关心备至,只恨自己不该咬秋日虫一口。火小邪甚至觉得,自己要是那只秋日虫就好了。
火小邪活了这么大,时刻觉得自己的生命之贱,还不如一只看门狗,至少狗还有一个狗窝,累了病了有主人照顾。连日来见了林婉这般温柔体贴,心中酸楚,更觉得世界上,自己形单影孤,孑然一身,无亲无故,连个可以依靠倾述的人都没有。烟虫、闹小宝是对自己不错,但都是陌路相逢,彼此之间有利害关系,始终隔着一层关系,远不及奉天的老关枪、浪得奔、瘪猴那样值得托付。
至于那个神秘又变化多端的水妖儿,则觉得高高在上,难以接近,说不出到底是敬她、怕她、谢她还是喜欢她。
火小邪枯坐片刻,狠狠锤了锤自己的脑袋,自嘲道:“火小邪啊火小邪,你就不能上进点吗?男子汉大丈夫,浪迹天涯,四海为家,现在你狗屁本事没有二个,哪来的这么多儿女情长!真是丢脸!”
火小邪自嘲一番,心中平静下来,想到明天不知还有什么险恶之事等着他,还是先养足了精神,才是上策。
火小邪拉了拉铃,片刻之后有青云客栈的店小二进来,熟人相见,倒是亲切,店小二满口客气套话,绝不多说一句。火小邪要了些吃的喝的,店小二快去快回,摆了一桌。
火小邪放开肚子,吃了个十成饱,在房间里赏玩了一下各式古董,便上床休息。
这硕大的一片宅子,一点声音都没有,安静的好像只有火小邪一人在此休息一样。
火小邪沉沉睡去,倒是一夜无梦。
火小邪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天色大亮,火小邪不敢久睡,一个激灵,翻身而起,正想要找衣服,却见床边的衣架上挂着一套服装,昨晚上睡觉之前还没有见到。
火小邪并不奇怪,在火家的地盘上,发生什么事情都有可能。
火小邪把衣服取下,这套衣服乃是灰色,样式与颜色和严景天他们穿的并无二致,做工精细,质地极好,但胸前有两道红线直通下摆,纽扣也是红色的,严景天他们穿的并没有红线红扣,仅在此处略有不同。
火小邪没有犹豫,穿在身上,这套衣服和青云客栈准备的衣服一样,极为合身,都是量体裁衣。
火小邪简单洗漱了一番,便坐在客厅中等候,脑海中设想了千万番未来的情景,等了二个多时辰,感觉度日如年,还不见人来,此时已经午时,火小邪不禁起身在房中来回踱步,以解胸中躁动之气。
又等了约莫半个时辰,只听窗外传来低声的钟鸣,嗡嗡作响。火小邪正诧异着,房门已被拉开,严景天面色严肃的走了进来。
火小邪赶忙抱拳迎上,严景天沉声说道:“火小邪,时辰已到,请跟我来。”
火小邪不敢多问,紧跟着严景天出了这独门独户的小庭院,一路向里走去。
尽管身边的房舍都精致气派的很,火小邪却无暇顾及,踩着一尘不染的青石路面,穿过数套房舍,终于走进了一间空无一物的大屋。严景天不知用了什么手段,也没见他停留准备,那大屋的地面轰然一声,地面沉下,现出一条向下的通道,能容三人并肩而行。
严景天边走边说道:“火小邪,不可喧哗,不要多问,马上就到。”
火小邪重重点头,随着严景天步入地道,地道中光滑晶莹,似乎从石头中透出光亮,毫无晦暗之处。两人弯弯曲曲向下走了数百级个台阶,来到一处大厅,有多个路口汇集在此,前方有一道三人高矮的火红大门紧闭。
严景天走至大门前,高声喊道:“通关者火小邪已到。”
只听门内传来阵阵鼓响,大门慢慢打开,迎出两位灰衣人,请严景天、火小邪入内。
严景天在前、火小邪在后,走进门内,眼前显出一个十丈方圆的圆形大屋,四周点着无数巨烛,亮如白昼。这大屋的地面上,绘着一只硕大无朋的朱雀,粉墨重彩,栩栩如生。
大屋一侧,有一高台,上面放置着五张巨大的椅子,红色居中,左侧依次是黄、白,右侧依次是青、黑,这依次代表着火、土、金、木、水。在这高台之后,则绘制着一张通天彻地的五行八卦徽盘,五色纵横,宝气森森,镶嵌了不知多少各色宝石。
在那高台两边,则是两排红衣蒙面人,只露出眼睛,一边九人,背着双手,笔直站立,不动如钟。
火小邪见了这种气势,脚下发软,心中叹道:“乖乖隆地龙!这种阵丈,若不是我通关到此,随便闯进来恐怕都能吓死,怪不得要严景天领着。”
鼓声略停,一个面色严肃的红衣老者从高台一侧走出,指着火小邪高声叫道:“通关者火小邪上前领位!”
严景天低声说道:“火小邪,请去。”
火小邪咽了一大口口水,独自走上前来,头皮仍一阵阵发麻,步子都不轻快。
火小邪走到高台前,红衣老者把一块通红的牌子递给火小邪,脸上倒浮现出一丝笑意,说道:“火小邪!恭喜过关!请按号入座。”
火小邪见老者笑了,心中一块石头落地,赶忙答谢道,鞠了一躬,转身退下。
火小邪一转身,向着严景天方向看去,严景天已经不见。火小邪咧了咧嘴,喘了一口气,见一侧摆着十余张椅子,头三张椅子上,已经坐了三人,依次是郑则道、甲丁乙、苦灯和尚,苦灯和尚身旁,则有两张空位。剩下的椅子,已经是相隔甚远。
火小邪一看手中号牌,乃是一个“肆”字牌,正和苦灯和尚身侧椅子椅背上的圆形木牌一致。火小邪咬牙镇静,还是觉得耳根发烫,想自己以前不过是个小人物,今日竟能登堂入室,亲历这种宏大的仪式,坐在第四位的椅子上,这辈子真算值了!
火小邪向椅子走来,郑则道并未换装,还是一身公子哥的打扮,眯着眼睛,并不起身,向火小邪抱拳微笑,火小邪赶忙点头回礼。
甲丁乙一身黑纱,静坐不动,连手脚都看不见在哪里摆着。
苦灯和尚一身和尚打扮,也是不起身,双手合十对火小邪微微一顿首,气度庄严,象极了得道高僧。
火小邪机械的向苦灯和尚回了礼,快步走到椅子边,赶紧坐下,心中狂跳不已,全身火烫,好像有千万只虫子在身子里乱钻,简直坐立不安。
火小邪知道是自己太过紧张,他毕竟见识短浅,这种大场面想都没有想到过,连连紧了喉头几十次,暗骂了自己千遍,才算渐渐平静下来。
火小邪刚刚平静下来,又听鼓响,红木大门再开,一个打扮与严景天无二的灰衣男人,领着一人进来,火小邪远远望去,正是闹小宝。
闹小宝显然和火小邪差不多,见到这种景象眼睛都转不动了,根本没有注意到火小邪他们,按照高台上老者的吩咐,上前取了号位,张望一番,向着火小邪他们走来。
闹小宝见了郑则道等人,一一回礼,不敢造次,直到见到火小邪,才脸上一乐,一下子没有了紧张感,向着火小邪这边跑来,一扭身坐在了火小邪身边的椅子上。
火小邪暗念了声惭愧,自己还不及闹小宝镇静。
闹小宝才不管什么规矩,拉住火小邪的胳膊喜道:“火大哥!我就知道你一定是过关了!”
火小邪不敢大声说话,低声道:“你也是啊!烟虫大哥呢?”
闹小宝说道:“我今天快天亮的时候,才终于过关,我也是掉进洞中,所以烟虫大哥如何,我就不知道了。”
火小邪说道:“希望烟虫大哥也能过关!”
闹小宝正要说话,又听一阵密集的鼓声传来,略一停歇之后,高台上的红衣老者高声道:“请火门三关众盗上前就坐!”
火小邪一愣!心想这是何意?
鼓声再起,只见从这件大屋后侧,走出众多人来,可能是人多的原因,不如火小邪等人入内时那么肃穆,惊讶声一片。
这些人中,都是熟悉的面孔,依次是烟虫李廖卓、四川胖好味、花娘子余娟儿、卓旺怒江喇嘛、窑子钩章建,各自被灰衣人领着入内,病罐子李孝先由两个灰衣人扶着,跟在最后走了进来,病罐子看着精神萎靡不振,但已无性命之忧。
众贼进了此间,看到这等恢弘场所,不是目瞪口呆就是连声赞叹,一时间都站定不动。
灰衣人上前低语,这才让大家缓过神来,由灰衣人领着,上前就坐。
烟虫嬉皮笑脸的和花娘子挤在一起前行,花娘子穿着打扮还是妖艳的很,但脸色苍白,刻意躲着烟虫,一脸的不乐意,不愿搭理烟虫。烟虫不以为意,一脸坏笑,叼着烟,紧跟着花娘子。
火小邪见烟虫来了,心头一热,顾不得那么多,站起身就向烟虫招手。烟虫远远见了,一只手把烟拿下来,挥着烟在空中一顿,十分的潇洒随意,歪嘴一笑,并不答话。
花娘子在一旁见火小邪和闹小宝坐在上方,心里明白郑则道、甲丁乙、苦灯和尚、火小邪、闹小宝乃是通关的五人,倒也没有嫉妒之心,展眉微微一笑,已没有了最初见到她的时候那种妖媚风骚之态,却有了几分宁静温柔。烟虫向花娘子看来,花娘子尽管又微微皱眉,但眉目间竟闪出了一丝娇羞,避过了烟虫的眼神,快步走开。烟虫嘿嘿直笑,喷出一股子烟,仍紧追着花娘子。
高台上的红衣老者高声道:“请各位速速就坐!切勿喧哗!”
众人由灰衣人领着各自落了坐,很快安静了下来。
高台上的红衣老者见众人已经坐好,手一挥,又是一阵密集的鼓响,鼓声停息之后,红衣老者向侧面抱拳一拜,高声念道:“尊请火王严烈。”
台下众贼都目不转睛盯着高台之上。
有一灰衣人男子从高台一侧稳步走出。这人身穿灰色长袍,胸前肩头绣着大朵赤红的烈焰,四十来岁年纪,卷发齐肩,浓眉大眼,双颊消瘦,鼻梁笔挺,唇上留着一缕工整的浓须。他步伐沉稳,气度非凡,眼睛向下一扫,透出一股子无法形容的威严之态。火小邪见了火王严烈这般相貌,心中突突狂跳不止。
火王严烈步入正中,坐了下来,向红衣老者坐了一个手势。
红衣老者顿首,站直了身子高声叫道:“尊请五行土王田广形位,土王弟子田问。”
一个穿黄袍的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正是和王全、王兴等人一起骑马而来的那位,此人身材修长,眉清目秀,十分俊朗,而面色忠厚至诚,一看就给人一股子值得信任之感。这年轻人捧着一块金黄色的牌位,走到黄色座位边,自己并不坐下,而是把牌位摆在椅子上,垂手站在椅子右侧。
火小邪见了这人,心道:“应该是土王田广没来,摆牌为记,这年轻人该是土王的弟子田问。”
红衣老者又朗声喊道:“尊请五行木王林木森形位,木王弟子王全、林婉。”
王全身着青色长袍,手捧牌位,与仍旧一身翠绿打扮的林婉缓步走出,同样将牌位小心翼翼的置于椅上,一左一右的静立两旁。
火小邪看着林婉,不由得深深凝视,移不开眼睛。林婉站在一旁,婷婷而立,如同出水芙蓉一般,眼角含笑,美艳不可方物。林婉并未向火小邪看过来,目光平视,温婉平静。
红衣老者朗声喊道:“尊请五行金王金富贵形位,金王弟子金大九。”
侧旁走出一个一身白色西服打扮的三十多岁男子,带着金丝眼镜,头发油光发亮,已是微微发胖,脚下一双铮亮的黑色皮鞋,这打扮和场中各人的打扮格格不入,象足了一个西洋商人。
金大九放好牌位,站在一旁。
红衣老者继续喊道:“尊请五行水王流川,水王弟子水妖儿、水媚儿。”
火小邪听到水王流川、水妖儿、水媚儿的名字,脑袋嗡的一下大了,本来他见到火、金、木、土四大世家的人登场,就猜测着水家到底会是谁来,本以为可能是自己不认识的,岂知与自己息息相关的三人齐齐到场。
水王流川缓步走出,身着一深蓝色的丝绸长袍,个子不高不矮,略略比木王座位旁边站立的王全高出半头。本以为水王应是阴沉不定之人,可一见到,他的相貌却平常的很,只是面色略黑,走在大街上,倒会被认为是一个教书先生。
水妖儿一身黑衣,水媚儿一身白衣,跟在水王流川身后走出,一身白衣的水媚儿显得兴奋的很,笑眼弯弯的不住打量,而一身黑衣的水妖儿面色冰冷,不苟言笑。
火王严烈起身抱拳,神态恭敬的说道:“流川兄,得罪之处,请还见谅。”
水王流川呵呵一笑,抱拳回礼:“按五行规矩,火行居中之时,我本就应该最后一位出来,严烈兄万万不要客气。”
流川、严烈两人落座,水妖儿、水媚儿站在水王两侧,水媚儿不住的侧脸看着一旁的林婉,驽了驽嘴,面色略有不屑。
火小邪看着水妖儿,又看着林婉,心中百感交集,但说不出为何自己内心如此纠结。
五行世家坐定,红衣老者团团一鞠躬,继续高声连续念道:“请火行世家九堂一法!请尊火堂堂主尊景齐,请耀火堂堂主耀景民,请博火堂堂主博景尘,请辅火堂堂主辅景在,请忠火堂堂主忠景世,请纵火堂堂主纵景为,请光火堂堂主光景遥,请洪火堂堂主洪景科,请严火堂堂主严景天,请火法坛坛主火炽道人。”
红衣老者密密匝匝念了一圈,听得众人都是一身冷汗,这火家好大的排场,摆上台面的都有九堂一法共计十人,随便一个恐怕都是惊世巨盗,加上火家弟子,这火家到底有多大的实力,简直难以揣测。众贼中不少人不禁低声惊叹。
低沉的鼓声连绵不断,从高台两侧陆陆续续走出十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皆穿灰衣,衣服上绣着大朵火焰纹饰,一个个身法稳健,精神矍铄。
早有二人一组的灰衣人手脚麻利的端出高椅,在高台两侧摆好,请这些人坐下。
这九堂一法的十人纷纷落座,身后还各站了两个灰衣人。这些堂主都向众贼看来,一个一个细细打量,目光锐利,但无人说话。
火小邪屁股发烧,手中都是冷汗,他听烟虫略略说过一些火家的事情,使足了劲想像,火家大概能有四五个堂主,百多个人,可今日一见,火家的实力只怕远远不止这些,人数上千也并非不可能,火家一统火行贼道,收尽天下火行盗贼,这绝不是一句大话。何止火小邪这么想,这些来到此处的贼人,哪个还敢对火家有半分轻视?
火小邪如坐针毡,侧头看了一眼闹小宝。闹小宝张着嘴巴,硬着脖颈,大气都不敢出,一条腿不住颤抖,看得出早被这一番景象惊住。
红衣老者还没有说完,继续高声道:“请木火双行界众!请青云客栈店掌柜等;请纳火寺了却方丈等;请王家大院王兴等。”
呼呼啦啦,从火小邪对面后侧快步走出一大群人,乃是店掌柜、店小一、店小二等;七八个和尚;王兴、数个王家大院镖师、丫鬟。店掌柜、店小二他们还是笑盈盈的,和尚们也都神态自若,就是王兴有点紧张,走路发飘,好像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
店掌柜、了却方丈、王兴三人也都被灰衣人安排着落座,身后站满了人,和火小邪他们这些贼人面对面分处这大厅两侧。
鼓声再起,声震屋脊!
火王严烈一伸手,鼓声停息,红衣老者向火王拜了一拜,退下一旁不见。
火王严烈站起身来,神态倒是谦卑,转身向其他四行世家微微点头示意,说道:“多谢土金木水四行世家捧场。”
其他四行世家众人纷纷回礼,并不说话。
火王转过身子,走到高台边缘,向众贼朗声说道:“在下火王严烈,各位辛苦!火家九年一次,在天下招徒,广纳良才,吐纳求新。此为火家大试,已然传承千年。在座各位能够获得黑石火令,找到青云客栈,均已过了火家初试,无论是否通过了火门三关,能在此处相见,火家都会征求各位同意,或纳入九堂一法,或成为木火两行界众,更有甚者,可得到土金木水四行世家的赏识,从此成为他们的门生。”
众贼轰然赞叹,交头接耳,或惊或喜,胖好味之流高兴的忘乎所以,连连鼓掌。
火王手向下一压,有如无形之力,大厅内顿时鸦雀无声。
火王说道:“四川胖好味可在!”
胖好味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火王微微点头,胖好味兴冲冲站起,大叫道:“我在我在!”
火王笑道:“上前一步!”
胖好味整整衣服,跑上前来。
火王说道:“胖好味,你可愿成为木火界众,成为青云客栈的厨子?”
胖好味微微一愣,赶忙问道:“请问火王大人,这成为青云客栈的厨子,能学到火家的本事吗?”
火王说道:“不能!”
胖好味哦了一声,又叫道:“火王大人,那我能看青云客栈的菜谱吗?青云客栈是不是只在王家大院地下?”
火王笑道:“何止青云客栈的菜谱,全天下所有的菜谱,你都可以以青云客栈之名盗来。而且青云客栈遍布五湖四海,绝非王家大院地下唯一一处。”
胖好味喜形于色,大叫道:“太好了太好了!谢火王大人!我的老天啊,我真是祖上积德,简直是天下掉下了馅饼,刚好让我咬住!谢火王大人,我给你磕头了!”
火王笑道:“免礼!胖好味,请速去青云客栈店掌柜那边。”
胖好味向店掌柜看去,店掌柜已经站起身,向胖好味招手。
胖好味转身向火小邪那边的众贼鞠躬抱拳,高喊:“胖好味先走一步!”说着忙不迭的跑向店掌柜那边,店掌柜低声和胖好味念了几句,胖好味站于店掌柜椅后,就算入了青云客栈。
火王又道:“卓旺怒江大喇嘛可在?”
卓旺怒江沉声念道:“喇嘛在此。”说着缓步走出。
火王说道:“卓旺怒江,尽管你在乱盗之关退出,但你可愿成为木火界众?成为纳火寺僧众?”
卓旺怒江说道:“火王大人,我乃藏地佛教,尽管与中土佛教同根同种,但还是大有区别,只怕我实难接受。”
火王说道:“卓旺怒江,并非让你成为本地纳火寺的僧众,而是请你在青藏一带新建一座藏传寺庙,所需用度一概由纳火寺承担。”
卓旺怒江略惊,说道:“火王大人,此话当真?那我接受何人统领?”
火王说道:“绝无虚言!你可独立行事,只需在必要时候,容纳一些受世人遗弃的贼道中人,也算是给五行世家一个方便。”
卓旺怒江咕咚一下跪倒在地,伏地不起,泪如泉涌,口中大呼道:“火王大人,你成就了我的毕生追求,大恩不敢言谢!我愿成为木火界众!”
火王说道:“卓旺怒江,请起。这就去找了却方丈吧。”
卓旺怒江缓缓起身,深深向火王鞠躬,退下一边,寻了却方丈去了。
众人本以为火王严烈还要再唤人上前,岂知火王严烈一背手,转身走回自己的座位,坐了下来。
台下一个长髯红面的道人站起身来,向火王严烈抱拳深鞠一躬,走到高台下方正中,大声念道:“在下火行世家火法坛坛主火炽道人!木火两行界众已经择出,现由火家九堂堂主择徒!通过火门三关者,由上四堂堂主选择;未通关者,由下五堂堂主选择!各位俗世盗众,若不愿进入火家,仍可现在退出!”
“嘿嘿!嘿嘿!”火炽道人话音刚落,阵阵冷笑声传来。
这冷笑声满是嘲讽,台下的众贼无不愣了,谁这么大的胆子,在这个时候发笑!
火炽道人一张红脸更是涨的血红,大叫道:“谁人发笑!有话还请上前来说!”
“嘿嘿!严烈,你还敢自称火王!你这个欺世盗名之辈!”甲丁乙一身黑纱,慢慢站起,缓步向高台前走过来。
火炽道人大骂道:“甲丁乙!休要放肆!来人啊,擒下!”
火炽道人身后的数个灰衣人就要冲上起来。
“且慢!让他说话!”高台上的火王严烈沉声喝道,声音雄浑,在场众人无不听的一清二楚。
甲丁乙嘿嘿冷笑不断,走到大厅正中,黑纱一翻,一只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指着火王严烈,厉声道:“严烈,你有何面目坐在火王的尊位上?”
这下轮到九堂一法的十人面露难色,有人已经唰的站了起来,目不转睛盯着甲丁乙。
台下众贼听甲丁乙这样与火王严烈做对,口气轻蔑狂妄,近乎找死,都感叹甲丁乙一定是自以为本事高强,想向火王严烈挑战。
大厅内顿时鸦雀无声,这番突然的变故,谁也不曾料想到。
火王严烈呵呵一笑,也不起身,说道:“甲丁乙,广东贼道上的神秘人物,专门与贼人做对,无人知道你的身世,你既然通过火门三关来见我,又出言不逊,何必还遮遮掩掩?亮出你的真身吧!”
甲丁乙嘿嘿冷笑:“严烈,从我来到青云客栈,你必然已经知道我是谁,只是碍于你那见不得人的脸面,才没有对我动手!”
火王严烈哼道:“不必多言,亮出你的真身。”
甲丁乙嘿嘿冷笑,唰的一下,伸手把自己的厚重黑纱拽掉,丢在一边。
众人见了甲丁乙的打扮,不禁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九堂堂主和火炽道人,也都愣在原地。
甲丁乙一身黑纱之下,居然穿着一身灰色的衣服,样式与灰衣人一般无二,但在他的前胸后背以及肩头,全都绣满了赤红的火焰,比火王严烈身上的火焰更胜数倍,如同整个人的上半身都在燃烧一般。甲丁乙的腰际,用红色皮带束腰,左右腰侧都分别挂着两卷黑色长鞭,长鞭暗黑一片,毫无光泽,不像是普通的鞭子。
甲丁乙约莫二十七八岁的年纪,平头短发,高眉深目,一脸肃杀之色,而更让人印象深刻的,是他脸上有一道巨大的人字形伤疤,从额头正中分开,贴着鼻梁斜下延伸到下颚处,触目惊心。
火小邪心中惊讶之极,甲丁乙这幅打扮,怎么和火家人一模一样,难道说……
与火小邪同样惊讶的还有烟虫,烟虫站起身来,狠狠抽烟,看着甲丁乙的背影,脸上再无一丝一毫浪荡的神态。
火王眉头一皱,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慢慢站起身来,走到高台边缘,说道:“败火徒!”
甲丁乙呸了一声,脸上不住抽动,嘿嘿冷笑:“严烈,你才是最该被逐出火家之人!”
甲丁乙一转身,指着高台两侧的九位火家堂主,厉声道:“你们这些堂主,还有一点火家的样子吗?”
九位堂主都已经坐下,神色各异,谁都不敢答话。
火王严烈扫视一圈,还是面色如常,说道:“甲丁乙,你知道什么,尽管说出来,我洗耳恭听,相信不止是我,在座的五行世家也都想听听,看看你能说出什么有趣的故事。讲!”
甲丁乙冷笑道:“严烈,不用你说,我也要讲!我先问你,你名字中的严字,可还是双火的炎字?”
火王严烈稳稳站着,面无表情。九位堂主中的一半,都已微微皱眉。
甲丁乙翻手一指,正指着严火堂的严景天,厉声道:“严景天,炎火堂本是火家九堂之首,现在却排在最后一位,你还有脸坐在炎火堂堂主的位置上?你是上任炎火堂堂主炎火威的弟子吗?炎火堂所有不服严烈的弟子都被逐出了火家,你又是怎么混上来的?”
严景天脸上有红似白,紧闭双唇,可站在他身后的严守震、严守义按捺不住,破口大骂:“甲丁乙,你是活的不耐烦了!”严守震是个暴脾气,说着就要跳出来。
严景天一把将严守震拉住,狠狠瞪了一眼,严守震气呼呼的退下,嘴里仍然骂骂咧咧的。
其他火家的八位堂主,都是面露难色,有几个年纪看着四十开外的,彼此对视一眼,竟不敢与甲丁乙直视。
甲丁乙见严景天不敢出声,嘿嘿冷笑,讥讽道:“料你也是个只会溜须拍马的无能之辈!”
甲丁乙转过脸,和火王严烈对视,毫不避让。
火王严烈哼道:“你不过是一个败火徒,有什么资格评论火家九堂一法?火家堂位,自有火家的轮转变化之法。”
甲丁乙厉声道:“轮转变化之法!笑话!炎火堂千年来,都是历代火王出身之处!无论是谁,都需在炎火堂试炼至少三年,改为炎姓,才有资格争夺火王之位!十八年前,炎火驰和你一较高下,尽管你本事了得,又怎会是炎火驰的对手?炎火驰乃是火家公认的下任火王!不知你用了什么阴谋诡计,让炎火驰甘愿败北,从火家隐退,任由你篡夺了火王之位。他藏身之处,全天下只有你、炎火驰和我父亲炎火威三人知道!可是五年之后,我父亲第六次前去拜揭炎火驰,却发现他和妻子已经被烧死在房中,幼子也不知去向!我父亲回来和你理论,却被你羞辱致死!严烈,你好大的本事,竟能勾结党羽,把炎火堂不服之人全数逐出火家,还将十六岁以上的人,背上都打入三枚火曜针,沦为常人,无法施行盗术。严烈,今天我来到此处,就是要把你做的这些无耻勾当公布于众!”
火王严烈哈哈大笑:“有趣!有趣!甲丁乙,原来你就是十八年前,炎火堂堂主炎火威之子,十八年前,你不过是个娃娃,能知道什么?你这些歪理邪说,是从谁人那里听来的?”
甲丁乙怒哼一声,冷笑道:“严烈!你的罪行,只要是被你逐出火家的炎火堂弟子,无人不知!我脸上的伤痕,就是拜你所赐!你派你的狗腿子尊火堂众人一路追杀,没想到我还活着吧!”
“哦?”严烈轻哼一声,转头向右侧第一位的尊火堂堂主尊景齐看去。尊景齐是个四十开外,法度庄严的中年男人,此时头也不抬,只是直直的盯着地面,神色已略显混乱。
火王严烈转头哈哈大笑:“甲丁乙,任凭你讲的天花乱坠,还穿着以前炎火堂的衣服过来,可这都是你一面之词,我听听就罢了!念在你这一通胡说,还算秉持着火家行性,我不愿和你计较,你这就走吧,火家注定与你无缘!”
甲丁乙冷哼道:“严烈!有你在位,我绝不会再入火家!今天我来,除了说出你的罪行外,我还要和你比试一场,生死相斗,你敢吗?”
火王严烈眼中厉光射出,沉声喝道:“甲丁乙,你好大的口气!我多年没有与人较量,今天也有点手痒,我便成全了你!”
火炽道人赶忙抢上一步,对火王严烈拜道:“火王息怒,你不可与刚刚通过火门三关之人比试,不然坏了火家规矩,不妥啊!”
火王严烈脾气上来,双眼一瞪,骂道:“规矩!规矩!什么规矩!我火王严烈,最恨这些规矩!”
严景天呔了一声,站起身来,向火王严烈一鞠,大声说道:“火王,刚才甲丁乙抵毁严火堂,实在忍无可忍,恳请火王准在下和甲丁乙一战,一决生死!”
火炽道人又忙道:“不可不可!严堂主!甲丁乙只能由普通弟子擒下,听候发落,火家九年一次招纳弟子,乃是火家大事,万万不能儿戏啊。”
甲丁乙嘿嘿嘿嘿不断冷笑,骂道:“你们这些火家败类,还有脸说火家的规矩?你们还要什么规矩?火家的规矩早就毁了!来来来,严烈你这个小人,滚下来和我一战!”
“火王大人!火炽坛主!”有人朗声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