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氏兄弟绕过那可厌的圈儿,走向辛捷一拱手,用着一种很焦急的声音说道:

“多谢辛老弟指示,不过敝兄弟此刻尚有急事,此恩只有后会才报。”说着两人已凌空而去。

辛捷对二人生有极大好感,这时见二人好像立刻便要继续赶路,不由急忙说道:

“手足之劳,何足挂齿,二人有何等重要事?竟要如此赶路,小弟倒愿能微效其劳哩!”

金氏兄弟身形一挫,金元伯回答道:“敝帮帮主有难,不暇多留——”说着微微一顿。

站在一旁的金元仲微拉他一下,身躯急纵,似是迫不及待的样子。

辛捷心中知道那帮主必然就是那可爱的孩子,见他有难,不觉心中一惊,脱口道:“在什么地方呵?”

金氏昆仲已去得远了,长声答道:“在湖南境内,不敢有劳大侠,后会有期。”

话声方落,身形已渺在白皑的雪地中。

辛捷望着二人仍旧和早先见面时一样的打扮——高高的红帽和麻布衣服——心中也微微一动,忖道:“刚才金老大分明有请我助拳的样子,但他弟弟却拉跑他,看来丐帮这次受的难倒是不小哩。”

转念忖道:“丐帮的人物好像都是神秘不过的,但心肠却非常好,反正现在无事,不如顺江去湖南看看,相机行事!”

主意即定,不再呆立,望望天色,已知大概是三个时辰的限期了,随即上前检视,只见那圈儿已由粉灰色而转成白色,想是毒性已过。

于是缓步而行,走向梅叔叔所居的茅屋。

路程并不遥远,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便进入屋子。

梅叔叔的家,辛捷已离别年余,此时重游,心中不觉生出一种旧地重游的重温旧梦之感。

梅山民早已待在中堂,见辛捷进来,说道:“捷儿,快将一年来的事儿说来听听。”

辛捷恭声从命,将一年来的事儿一件件用不很简略的说法说出来,梅山民一一留神倾听,当辛捷说到侯叔叔惨遭毒手时,梅山民不由咬牙切齿十分悲痛的哭着。

尤其是说到小戢岛奇遇时,梅山民更是急诸于色,但等到他说到以他一人的功力竟能和“海天双煞”力战上千招,却反而露出释然的样子。

敢情是他曾目睹辛捷和无恨生对掌的情形。

但当辛捷说到泰山大会的时候,梅山民却仅不屑的一笑。

年余的事,倒也不算少,整整说了一二个时辰,梅山民听完后,不出一声,好似陷入沉思。

辛捷道:“那厉老贼的“倚虹”剑实是先天神兵,锋利无比,不知梅香剑能否胜过——”

说到这里,见梅山民仍在沉思中,不像在凝听,刚一住口,梅山民却道:“那慧大师传你的是什么神奇的步法,你再演一遍——”

辛捷微微点头道:“这诘摩步法是慧大师毕生心血——”

说着起身试了一遍。

梅山民微微沉吟,道:“果然是古怪已极,那大衍神剑也使一遍,让我开开眼界。”辛捷不假思索,从起手式“方生不息”到收式“回峰转折”,一共十式,五十个变化。

梅山民在辛捷演这二套世外高人的绝艺时,都全神贯注,沉思了好一会,才道:“你有没有试过把二门绝艺合而为一,那就是踏着诘摩步法,挥动大衍剑式——”

果然是一代宗师,一言方出,已惊醒辛捷,陡觉茅塞顿开,欢然道:“我明白了!”说着便潜心思索配合之方。

梅山民见他悟心如此之高,心中也自欢然,不再打扰,走入内室,去看那正在炉中冶炼的“梅香剑”。

梅香剑本已是盖世奇剑,再加上那“千年朱竹”,重冶后必定犀利异常。

七妙神君梅山民一直守候在炉旁,一直到傍晚,梅香剑才出炉,走出炉室,只见辛捷已站立室中,一招一式,缓缓比画着,梅山民心中了然,知道辛捷果然已渐领悟。

再过片刻,辛捷忽然不动,梅山民知他必是遇着什么难题。

辛捷一连试了九次,才霍然而悟,抬头一望,梅叔叔已站在一旁,正欲见礼,梅山民陡然拔出长剑,向辛捷掷去。

辛捷不假思索,接剑在手,便在这不大不小的厅内比划着刚才顿悟的剑招。

但见剑气纷纷,步法飘忽,果然倍觉威势。

辛捷连演数遍,越练越熟悉,剑光陡转,剑风溢劲,连梅山民此等功力,也不由大加喝彩!

舞到第四遍,才停下手来,见梅叔叔在一旁微笑,面带赞仰之色,忙道:“梅叔叔,这二门绝艺合在一起,果然是威力大增,再加上无坚不摧的神剑,那五大宗派的剑阵又算得了什么呢?”

梅山民微微颔首,说道:“练了一天啦,快来吃饭。”

餐罢,梅山民问起辛捷今后行迹,辛捷便把自己又二度逢着金氏昆仲的事说出来,并告诉梅山民自己决定先到湖南一行。

梅山民自然赞成,宿得一晚,次日清晨,便预备动身。

辛捷才回家一天,又要远行,不由心生依依之感,梅山民微笑着,把梅香剑系在辛捷背上说道:“这支剑随我梅山民飘荡大江南北二十余年,不知诛过多少恶人,今日你重仗剑行道江湖,一定要保全‘七妙神君’的声名,报却那大仇,想那‘海天双煞’也必会在梅香剑下伏诛的——”

七妙神君的一番话,不但引起自己的豪兴,就是连辛捷也觉自己使命重大,雄心万丈哩!

拜受过宝剑后,梅山民又道:“那单剑断魂的儿子,或许未死也未可知,你有机会最好去打听一下子,再者你这会功夫大大进步,或已超出当年我行道时的功夫,可以不用再借我的声名,以七妙神君的姿态出现,想你必能保持不失吧!”

辛捷雄心奋发地说道:

“梅叔叔请放心,捷儿必能如你所愿。”

二人一再殷殷话别,辛捷才告别走去。

这时雪已停下,晴空一碧,太阳高照,辛捷在这绝无人迹的荒道上,用上乘轻功驰向泯江,在尚未溶尽的雪地上,拖着一个修长的影儿,紧随着身体,如一条黑带划过雪,如飞而过!

泯江本来是合长江一起流的,经过数千年的变更,将一条河流一分为二,这四川的沙龙坪距泯江并不算远,仅有十多里路程。

辛捷一路奔来,不到一个时辰,渡口已经在望。

江边人众甚是杂乱,辛捷放下,缓步行去。

这时江边已挤满了要过渡的人,渡口旁边全停了一条一条船儿和一排一排的木筏,运货和载人都甚是繁杂。

这渡口本来不甚繁华,但到过渡的时候,却也甚热闹,辛捷走到江边,但见并列的船儿都已接近客满,忙着要上一艘船,对梢公道:“可是要顺江而上,去三峡吗?”

梢公点了点头,辛捷于是找个地方坐下。

再歇得一盏茶时候,船只预备开行,梢公解开大缆,稍稍撑篙,船只顺水而下。

辛捷远望长江,只见平荡荡的一望无际,到视线交点处,仍是一片苍灰,斜望那泯江,却只是细细一线,和长江相比,不知相差好远。

船只随水而流,不快也不慢,勤的梢公仍拨得二桨,懒的梢公却动也不动,随波逐流。

天气仍然很冷,乘客都缩在舱里,辛捷想欣赏一下风景,独自坐在舱外。

江风渐起,船行加速,不到一顿饭时间,已驶出十多里路程。

前面便是有名的青龙险滩,古今以来不知有多少船儿葬身在这里,再懒的梢公到了这里也不敢怠慢,都站起来缓住船势,叫客人把行李都放在舱内,以免翻出船舷。

水流加急,船行愈速,简直是有如一只脱弦的箭儿。

青龙险滩已然在望,梢公彼此吆喝着,东拨一桨,西撑一篙,都在迫不急待之间,闪去不知多少暗礁。

险滩的中段江面陡窄,有一段水流由二边的礁石冲激,形成一个潭状的水面,初看就像是一片死水镶在急湍中一般,船只到了这里,都是一缓。

梢公乘机大声对船中的客人道:“前面有更险的地方,众人请把行李放在舱底。”

敢情他是想以重量增加稳度。

话方说完,蓦地那岸边沙滩有人大叫道:“喂!梢公!过渡——”

梢公循声一望,只见有一个人站在距船约摸六丈的岸上,大声呼唤。

辛捷眼尖,已看出那人年约四十五六,打扮得不伦不类,满脸虬髯,却身着一袭书生儒袍。

梢公大声答道:“渡船已经满,怎能再加一人,前面可是全程中最险的地段——”那汉子叫道:“我只是一人,并没有行李——”

梢公已不耐烦,大声道:“你没看见这警戒线吗?吃水已到最深的地步了。”说着一指船舷上划的一道白线,果然水已盖到线顶了。

说完双桨一撑,船行如箭。

辛捷望望那人,只见他脸上挂着一副不屑的冷笑。

江水急奔,船行愈速——

蓦地里,梢公大叱一声道:

“注意了——”

辛捷闪目一瞥,只见江心竖立着一块极大的石块,刚好占住江面一半宽的地方,只有两旁可以通船。

石上刻着斗大的三字——“望我来”。

那三字雕刻的生动有力已极,可谓鬼斧神工,但“望我来”三字却不知何意。

江水在此奔腾的益速,有若万马千军,冲激在大石块上溅起极大的浪花,构成足以一口气便吞没一条大船的漩涡,饶是辛捷一身绝顶功夫,也不由暗暗心惊!

船行快极,不到片刻,距那石块仅只五六丈,而船速却丝毫不因梢公的拼命阻速而减。

那梢公紧张已极,双手握篙,蓦地里吐气开声,“嘿”地把长篙用力一撑。

辛捷见他全身肌肉有若老树搓藤,交错凸出,背上棉衫都似快要挣裂一样。

船行本速,再加上一撑,简直有如飞行——

就在这时,辛捷蓦闻衣袂飘空声,转目一望,不由大惊失色,一个常人不能置信的场面出现——

那虬髯汉子在距离那么远的地方,破空冉冉纵身船中,旅客都早躲在舱中,梢公也正全神贯注,只有辛捷一人看见,那人好狂,足步虚忽,来势非常快速,竟然比那急行中的船还要快,眼看就要落在船上。

蓦地里那人双足虚蹬,身形又自拔起数尺,似乎有意找那不准他上船的梢公麻烦,横飘过去,眨眼便落在那梢公斗大的笠帽儿的帽沿上。

那人轻功好生了得,真可比得一叶坠地,再加上梢公全神贯注撑篙扳桨,根本不知有一个大汉已站在自己头顶。船行如飞,江波微荡,那人身躯好像一张枯叶,随着上下摇动,却平衡如常。

这一手露得十分高明,连辛捷此等功夫都不由心惊,尤其是在如此速度下,那人竞能准确地落在船中,这份功力实在是骇闻的了。

辛捷心中忖道:“这汉子的功夫如此高明,却犯了一点卖弄的毛病,必非正人君子,看他十分急于赶路,会不会是去湖南和丐帮作对的哩?既然行动如此张狂,非打听他的目的不可。”心中一转,有了计策。

正沉吟间,那船行得好快,已经笔直奔向那石块而去,蓦地那梢公“啪”的放下木桨,双手用力去掌舵,看他那样子,是要保持直线前进似的。

正前面便是那大石儿,船儿如果要直线而进,岂不是撞上去要粉身碎骨吗?

饶是辛捷定力如此,也不由惊叫出声,那卖弄轻功站在梢公斗笠的汉子想来也是从未走过水路,他身立高处,观的格外清切,不由失惊暴叱出声!

还来不及开口怒骂,那船儿已对准“望我来”的大石儿冲了过去。

梢公全身微蹲,想是全力掌舵,仍然保持笔直前进。说时迟,那时快,江水奔到这里,被大石阻住,分为二支,船儿不差一分一沉,“哗啦”一声暴响,紧紧贴着大石右侧,走出一个“之”字弧形,在千钧一发之间转了过去。

大概是弯儿转得太急,辛捷觉得身子一阵不稳,那船儿的左边深深浸在水里,江水只差一二分水便要进舱,而那右舷却连船底儿都翻露在水上,假若有什么行李还放在船颈,不早就摔出船舱才怪哩!

由于速度和离心力的作用,江水登时被打起一大片来,舱中乘客多半走惯这条水路,并没有人发出惊叫。

那汉子不料竟是如此,重心不稳,登时要摔出去,大吃一惊,连忙纵身下舱来,哪里知道力量太大,身体尚未着地,便摔出舱去。

他本来想等着地后立刻使出“千斤坠”的功夫,见势不对,蓦地身子一弓,百忙中一带那梢公,梢公在全神掌舵,他这一带力道好大,梢公登时立足不稳,跌出舱去。

辛捷大怒,但救人要紧,倏地伸右手抓在船上的舷索,一撑一翻,身体己飞了出来。

这一下动作好快,竟赶在那梢公的前头,左手闪手一抓,正擒住那梢公的一只足跟,猛的往怀中一带,硬生生将他飞出之势拉回,放回舱里。

那虬髯汉子大约自知理屈,讷讷地站在一旁,梢公早已吓得面如土色,却始终不知那汉子怎么进入船的。

辛捷怒哼一声,心念一动,强忍着怒火,坐了下来,回首瞥那“望我来”的大石一眼,只见水花暴溅中,“哗啦”一响,敢情又是一只渡船在干钧一发之际渡了过来。

心中忖道:“这水上的操作倒真是不易,刚才若想要转舵闪避大石,岂不刚好上前送死?一定要保持向大石垂直方向急驶,才能恰巧避过,对那石儿来说,真是可谓望“它”而来,想那立石的人果然用心良苦——”

正沉吟间,又是三四只渡船在极大的倾度下,渡过险关,见那些终年操作在水上的人,都似不当作一回什么很难的事,心中不觉一阵惭愧。

一面胡思乱想,那船儿已在全速下驰出将近廿多里,眼看三峡在望,乘客多半预备打检行装。

辛捷心中一惊,转目瞥见那虬髯汉也自坐在船舷上沉思,想是梢公见险关已过,也并不再强他下船。

转念一想,刚才自己神功展露之时,好像并没有人看见,当下站起身道:“这位兄台好俊的轻身功力——”

敢情他是想套出那人的行踪。

那人早先见辛捷露出一手,本已惊异万分,但却不便相询,这时见辛捷主动搭讪攀谈,早抱着一肚子疑问,抢先答道:“不敢,不敢——”

辛捷听他口音竟像是两广一带的,心中疑惑,口中答道:“敢问兄台贵姓大名?看兄台这模样好像急着赶路——”

说到这里,用心观察那汉子的脸色,那汉子倒是神色不变,朗声答道:

“敝人姓翁,单名正,阁下说得正对,在下正要赶到湖南去探看友人呢!”

辛捷心中一凛,心知所料多半是实,忖道:“这人如果真是赶去与丐帮为敌,嘿!金氏兄弟恐非敌手哩。”口中却道:“小弟辛捷也正是想去湖南畅游名山大湖哩,这倒好,兄台如是不弃,可否同道而行?”

翁正忙答道:“辛兄哪里的话,有辛兄如此功夫的人陪行,不但一路安全可靠,而且可以借此讨教哩。”

辛捷知道他的意思,正是心中不服,有较量的意思,仅仅淡然一笑,随口答道:“哪里,兄弟的功夫哪里及得上翁兄十分之一!”

说说谈谈,船儿已到三峡,二人付过船钱,一起向湖南省境赶去。

一路上辛捷曾数度用巧言圈套,翁正却丝毫不露口风,辛捷也只好相机行事,不露马脚。

二人脚程甚快,一路上翁正总是想和辛捷比试脚程,但辛捷总是一味相让,翁正倒也没有办法。

这天傍晚,二人已赶进了湖南省境内,实在累得很,于是决心落店打尖,好在官道尽头便是一个小小镇集,赶快加紧足步,不消片刻,便落入一店。

正是用晚膳的时刻,二人微一休息,便叫店家用餐。

这时正是冬季中期,湖南还好,不十分寒冷,但也是阴风吹激,雪花微飘。二人坐定,要了一份热腾腾的米饭,同时也要了一斤闻名全国的湖南腊菜。

果然名不虚传,二人吃得实在吃不下的样子才罢手,算一算倒也吃了四斤腊肉。

正吃得痛快,蓦地里那厢一个粗哑嗓子的说道:“听说那崆峒和丐帮在本省交恶,不知是真还是假?”

话声清晰传来,辛捷不觉微微一惊,赶快留神倾听,还顺眼瞥了那翁正一眼,果见他也是全神贯注,辛捷心中有数,已知他必是为此事而来,却不知和丐帮是敌是友。

正沉吟间,另外一个声音道:“嘿!黄老弟,你消息可真太不灵了,别说交恶,崆峒甚至抓住了丐帮的新主哩——”

这个消息,辛捷倒是已知,只听那人继续道:“昨天听说,丐帮老帮主的护法金氏兄弟义出了山哩——”

说到这里.听众逐渐凝神注意。却听那逐渐微弱的声音断续传来道:“金氏兄弟的功夫你是知道的……听悦……一夜之间闯六关……崆峒弟子……一塌糊涂。”

辛捷心知金氏昆仲果然重新护法,大振神威,心中微安,但瞥见那翁正时,却见他——脸震惊的样子,心中已然确定,这家伙必然是和丐帮为敌的了。

又听得那姓黄的小子粗哑地说:“真的吗?这倒是一场好聚会,咱们反正没事,可否赶去一看?这个热闹凑凑倒也不妨。”

他因为嗓子较为粗哑,是以声浪较高,能够清晰地传人辛捷和翁正二人的耳中。

那另一个声音却冷笑一声道:“你想么?”

那姓黄的怒道:“怎么?”

另一人道:“神霆塔周围五里全给二方的人给派人阻住啦,老百姓过路都不放一个,像这一身武林打扮的人,人家肯放你去凑热闹?”

那姓黄的哑口无声,二人大概话不投机,不一会便只传来一阵“唏哩呼噜”的吃面声音。

地点既已知晓,辛捷心中自有打算,见那翁正还低头沉思,不由冲着他一笑道:“湖南的腊肉果是匹敌全国,翁兄可以为是?”

翁正微一定心神,忙答道:“自然!自然!小弟也有同感。”

二人再边谈数句,也就各自归房。

辛捷虽然知道双方交战的地方乃是在神霆塔中,但却并不知神霆塔在什么地方,忙去请问店伙,好容易才弄清楚原来正是距这儿不远的一座山边,地方很荒僻。

辛捷回到房里,心潮起伏,忖道:“丐帮和崆峒好像从没有什么仇恶,但上次厉鹗便曾亲自追击过那金氏昆仲和新帮主鹏儿,而且好像是为着一柄剑鞘而起纠纷,这个我倒不管,主要是那可爱的鹏儿——”

想到这里,眼前又出现鹏儿那清秀而可爱的面容i转念继续下去,忖道:“呵,那翁正究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看他那天江上的轻身功夫似乎功力还在我之上哩,若是和丐帮为敌,金老大、金老二倒非常危险,却不知厉老贼是怎么把这等人物请出来的。”

想到这里,不由暗暗紧张,忙盘坐运了一二次功,宁定心神,陡闻衣袂破空声,暗中微微一笑,心中知道翁正必然已去神霆塔,不再迟疑,拍开窗户,如飞赶去。

辛捷已自店伙那里问得神霆塔所在,一路风驰电掣,果然不久便望见不远前一条人影如飞奔去,看背影可不是翁正那汉子吗?

敢情是他这家伙粗中有细,也向店伙问清了路途!

目标既已发现,不再迟疑,蓦地猛提两口真气,把轻功展开到十分,足不点地,全速赶去。

赶近前了,翁正像是不知有人跟踪,倏地一转,转向左边一堆乱石中,辛捷知道转过乱石,神霆塔便可在望,不再迟疑,“呼”的飞纵过去。

正想跃过乱石转弯,蓦地一股强劲的掌风迎面袭来,显然是那翁正早巳发现有人跟踪,一掌偷袭过来,好在辛捷倒也防到这一着,连忙一挫身形,却觉衣衫猎猎作响,敢情是掌风压体,只差数寸便够得上地位。

百忙中猛提真气,一掌虚拍,却是用了十成的力道,掌风声势倒也甚是惊人——

“拍”的一声,显然是硬对硬,辛捷身子尚在空中,陡然觉得一股好大的力道压身,登时被震落地,闪眼看那翁正时,却是踉跄而退。

辛捷心中有数,自己的功力和对手是完全平手,这倒是很少见的现象,翁正大吃一惊,看那来人时,竟是和自己共宿多日的辛捷。

辛捷心想还未到破脸之时,装作大惊道:“原来是翁兄,小弟踏寒夜游,翁兄倒令我吃了一惊——”翁正气在心中,脸上可不能表现出来,仅道:

“小弟发现一个旧时仇人,是以追来,辛兄若是无事,恕小弟失陪——”话音方落,已动身。

辛捷见他当面撒谎,倒也罢了,可是翁正却并不往乱石堆中走去,却向那一望无际的官道上直奔而去。

辛捷大惑不解,却又不好动步,眼见他越跑越远,不消片刻,便消失在黑暗中,心中一动,急忙循路而去,奔得一盏茶时刻,已可瞥见道左一株树上似有一点白影,看来好像正是翁正的衣色。

辛捷不敢怠慢,猛力一奔,走到近处,定目一看,却是一袭衣衫披挂在槎枝上,远看好像一个人隐伏在树上,辛捷心知中了翁正的“金蝉脱壳”妙计,大感惭愧,忙往回程里猛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