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妮雅站在飘香城宽厚的城墙上,远眺月夜下壮丽的草原夜景。
采柔捉了最不情愿的大黑去洗澡,我闲着无事,便在即将举行款待我的盛宴前,偷点时间,拉着妮雅到这里来赏月。
妮雅秀长的金发随风飘拂,换了鲜黄色长裙的她,比之,她威风凛凛、英气勃勃的雌姿,又是另一番醉人风姿。
妮雅目光凝往月照下神秘凄迷的广阔原野,轻轻道:“母亲生我时难产死去,所以我的生命里只有父亲,没有母亲……”
我感觉到她语气中苍凉之意,大生怜惜,伸手过去,轻轻搂着她的香肩,放弃了迷人的夜景,挨着城墙,审视她侧脸骄傲若女神的轮廊,欣赏着天地所能创造出来最美的线条。
假若有一天我离开净土,只要搂着她,便可等于将净土拥入怀里。拥有她,便等于拥有了净土的精萃。
采柔。
妮雅。
上天对我何其不薄!
假设我能和来柔、妮雅、华茜、公主、甚至是郡主,找个隐僻的世外桃源,或者移居来没有了战争的净士,我便是大地上最幸福的男人,而我亦会努力使她们变成最幸福的女人。
这是一个梦,一个非常遥远迷离的梦。
两场胜利使我对命运深感颤栗。
谁知道命运在前路给我安排了什么?尤其是“预言”中“无限的悲伤”那一句一更使我心中多了一条梗刺。
妮雅道:“当我看着席祝同的矛刺进父亲体内时,我本以为我的一生就此完了,因为幸福再与我无缘……那知……那知……”瞅了我一眼,垂下了头。
我忍不住将手移高,来到她粉嫩雪白的玉项处,温柔地搓摩着。
妮雅缓缓抬头,含着深情的美目往我望来,幽幽道:“那知遇上了你。”
我微笑道:“那开始时又为何对我那么凶巴巴的?”
妮雅靠了过来,将头枕在我肩上,将小嘴凑到我耳边,呢哺道:“因为我妒忌,妒忌采柔在你身旁,而不是我。”
我大笑起来,喘着气道:“不要骗我,我看你是在见到我梳洗后那英俊模样才芳心大动,那刹那间你两眼闪起的亮光骗不过我。”。
妮雅站直身子,推开我搭在她肩上的手,杏目圆睁娇嗔道:“去你的!你满腔于思的样子比你现在的小白脸好看多了,鬼才为你的小白脸动心!”
我见能将她激成如此模样,心中大乐,连半丝愁意也抛诸脑后,在此澄宁皎洁的醉人时刻,谁还理得命运正在幕后干甚至么勾当,摸着下巴道:“看来我要留一把胡子在这里,好讨我们尊贵的女公爵的欢心了。”
妮雅投入我怀里,火热丰满的娇躯贴着我,纤手水蛇般缠上我的头颈,俏脸仰起,媚声道:“留吧!留吧!最好将你的小白脸全遮盖过去,不过却要剩下你悲忧的眼睛,以免少了勾引女人的工具。”
我狠狠道:“你再不停止引诱我,我便不是和你去赴宴,而是……”
战士踏步立正的声音传来。
我们难舍难离下缓缓分开。
“大剑师妮雅女公爵,晚归的时间到了。”
盛宴在红石大公的公茵府正殿内举行。
大殿最使人印象深刻处,是以水晶石砌成的殿顶,让人由殿内可透过晶石直望夜空。
殿内挤满了穿着华服的净土贵族和将士。
他们分成一组一组,一边享用着看似随意放置的石桌上丰盛的疏果美食,一边悠闲地谈笑,有些人更坐在以云纹石块铺成的地上和石阶下,充分表现出净土人浪漫和无拘无束的情怀。
殿内占了一大半是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年青女子,她们平均都生得娇俏秀丽,皮肤尤其雪白柔嫩,加上她们的裙服都非常性感,所以裸肩美腿和丰隆的胸肌,把盛筵点缀得肉感香艳,愈发对比出战争的冷酷和丑恶。
当我扣妮雅抵达时,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眼光。
红石大公,由红晴和另一和红晴有三分肖似的美丽少女左右傍随下,迎了上来。
全殿近于男女齐齐起立,双手交叉胸前,向我施礼。
唯一仍大模斯样躺着的只有大黑,这家伙刚正被整群美女围着,玉手齐施,摸得它连眼也睁不开来。
灵智带看来柔,来到红石大公的旁边。
我一望见采柔,眼睛便不能移往另一处地方。
她穿上了件雪白柔软的长袍,露出了半边香肩,长长的秀发在头上打了两个转,垂下了几缕青丝,用一支白玉簪穿着,美得像会发光那样。
采柔美眸射出万缕柔情,轻轻道:“大黑那家伙又背叛了我。”
我忍着笑,向各人回礼,微笑道:“继续你们刚才的伟业吧,我不希望因我的到来而有任何改变。”
众人轰然大笑。
红石大公回头向他们打了个请继续的手势,向我追!“我的儿子你很熟悉了,让我来介绍我的女儿——红月。”
他身旁的美少女向我微微躬身,闪亮的美自充满着好奇和挑战,显是对我大感兴趣,我感到她有点象我熟悉的某一人,但一时想不起像谁。
我心中暗自警惕,净士的美女都是非常多情,若我不小心一点,是会惹来很多烦恼的。
这时大殿回复了早先欢乐随意的气氛。
红晴见到我留意殿内的情景,道:“大剑师,自黑叉人入侵净土以来,这殿内还是第一次举行宴会。”
灵智道:“大剑师,你将欢笑重新带到净十来。”
红石大公心情大好,笑道:“大剑师,请过这边来,让我介绍飘香城最受尊敬的人你认识。”
我弯起手臂,让妮雅和采柔的纤手钻入我的臂弯里,随红石走向大殿右方层层高起的阶台上。
经过处,各人纷纷施礼。
特别是那些净土美女大胆热情的目光,尤使我心跳加速。
毕竟我是个年青的男子,异性相吸,乃天地自然之理。
大殿的石方明显地空了出来,只有七名男女站在一张放满食物的大圆桌前以微笑恭候着我的光临。
我特别注意其中的四个人。
一位是身材高瘦、脸相精癯,年在七十间的老者,吸引我的是他身上穿着像灵智般的祭司袍,分别只是灵智的袍服系着的是黄色花边,而他系的是红色的花边。
另一人是位风韵非常迷人的美妇,金色的秀发绝不逊于妮雅,穿的竟也是祭司服,系的是蓝边。想不到代表净土最高权力的八祭司内,竟有女性在,还是如此动人的尤物。
第三个引起我注意的是位年纪比我略大的男子,体格魁梧,精光闪闪的双目闪耀着自信和智慧,予人文武双全的感觉,第四位则是态似纤弱但秀气非常的黑发中年女子,娜娜亭亭,惹人爱怜。
七个人的眼睛全集中到我身上,只那比我略大的男子眼睛在我身上打了个转,便移到了采柔处,爆起了难以形容的光芒。
那老祭司超前数步,看着我的眼露出激动的神色,伸出于枯的手,和我的紧握在一起,颤声道:“大剑师!人们等了你足有七百年了。”他指的当然是预言书写成到现在那段悠长的岁月。
红石介绍道:“这是天眼祭司,专责净土天文和历法的研究,对天上新星的命名,也是我们的预言者。”
我心中一刻,仔细打量对方,心中想道!假设他能预知我的未来,我是否要知道?
接着走上来的是那美丽女祭司,她盈盈来到我面前,秀目深深地望着我,当我正在想她会否像天眼祭司般和我双手紧握时,她雪白修长的手已送了过来,丰润柔软的感觉,透心而入。
红石道:“净土历史。上最年青美丽的花云女祭司,专责农务的研究,是净士内对大自然有最深切认识的人。”
花云柔声道:“我多么希望净土能回复和平,那时我便可以带大剑师游遍整个净土。”
采柔“呀”一声叫起来道:“那真是好极了。”
花云向采柔爱惜地一笑,放开我的手,退了开去,但刚才双手紧扣的感觉已深印在我心上……
这并非代表我已对了花云动情,甚或起了夺她芳心之念,而是美好的事物都会令人心动的,就像净土,就像浪漫美丽的净土人。
一位矮胖子走上来,握上我的手,自我介绍道:“这里人人都叫我小矮胖,真名反而无人记得,不过另一件他们没有忘记的是我有一双手,以前最擅制造农具和建屋,黑叉鬼来了后,我便转行制造武器和战具。”
众人都笑了起来。
这人有点像肥军师马原,且多了三分乐天和幽默,使我大生好感,道:“希望你能以天下无双的巧手,将魔龙血变成厉害的武器,那我们便更有胜算了。”
小矮胖眼中光芒闪起,退了开去后,仍露出深思的表情。
我已成为了净土的当然领袖,无可争议的英雄,所以认识他们,再量材而用,是目前至关紧要的头等大事。
接着上来的是那位秀气得惊人的女人,我心中想道:“这位不用说也应是红石大公的正妻了,竟然有如此高雅的气质。
我们的手握在一起。
红石道:“凤香是我们净士内最伟大的画师。”
凤香淡淡道:“大公过誉了,但我希望能为大剑师作一张水像画,让千百世后的净士人,也能看到伟大的圣剑骑士。”
这时我听到采柔偷偷问灵智道:“祭司!你负责的是什么科目。”她仍是个天真好奇的小女孩,也显示出她对别人真挚的关怀。
我听到灵智答道:“我是负责历史的……”
凤香有点尴尬地道:“大剑师……”
我这才醒觉自已仍紧握着她的手,眼一红,放开了她。
众人脸带微笑,想起了他们随意浪漫的性格,我再也不会感到不安了,不过却希望凤香不要会错意就好了。
接着上来行见面礼的是红石的两名大将,年纪均在四十间,高的一名叫岳山,较矮的叫秀青,生得斯文秀气,颇有军师的风范。
最后是那英伟的,年龄似比我略大的将军约诺夫,他一上来便冷静地和我握手,道:“大剑师是第一个第一次,见面便心悦诚服的人。”跟着压低至只有我才听到的声音道:“我嫉妒你!”
我呆了一呆,净士人对自己的感情确是毫不掩饰,就像年加那样。
红石道:“大剑师!请就座。”
我刚要起步,人影一闪,美丽的红月以娇躯拦在身前,若非我反应够快,便要和她撞个满怀。
采柔和妮雅也和我一齐停下。
红月如花俏脸绽出一个甜甜的笑容,道:“大剑师!我想向你借一样宝贝!”什么宝贝,难道是我的“圣剑”。
采柔粉脸通红,但美目却闪着欢喜爱玩的俏皮光采。
任性娇俏的红月向我皱了皱鼻子,在我答应前,已半拉半扯地“押”着采柔去了。
我在妮雅耳边道:“外来货总比本地货吃香一些,除了黑叉鬼外。”!
妮雅笑得花枝乱颤,喧怪地瞪我一眼,不知是否怪我将她比作本地货?
众人虽不知我们说什么,但脸上都带着欣悦的神情,忽然间,我知道自己已投入了净士人的生活和社交方式里。那是和帝国人而虞我诈,争权夺利完全有异的社会。
我肩头上的责任更重了。
若我不能驱走黑叉人,这美丽可爱的文化,就会烟消云散。
各人分宾主坐下,一轮杯酒交欢后,红石转入正题道!
“黑叉人本来打的坏主意是将天庙的大后防飘香捕火两城攻陷,切断天庙的补给,然后围攻夭庙,但大剑师一来,便使黑叉人吃了两场大败仗,损失了两个重要的军团,削弱了黑叉军约八分之一的力量,使敌我形势大有转机。”
灵智道:“但我们却不能有轻敌之心,因为除了黑叉鬼王‘尧敌’的‘幽冥军团’外,黑叉人‘七大神将’还剩下五个实力完整的军团,兵力仍是远超我们。”
妮雅在旁解释道:“幽冥军团是黑义土尧敌的私人军团,总兵力远达十二万人,他们头盔上的尖角都是白色的,非常易认。七大神将除了席祝同、工冷明和左令权外,还有‘鬼夜啼’穷绝、‘狼嗥’直慕、‘黑霸’客横刀、‘黑珍珠’戴青青和‘瘦鬼’向禽生,其中以穷绝、客横刀和戴青青三人的兵团最可怕。”
我想不到七大神将里竟有个是女的,不禁大感兴趣,只不知她是什么样子?到目前为止,我还未见过女的黑叉鬼,想来也不会好看到什么地方去。
小矮胖似看穿了我的心意,笑嘻嘻道:“这黑珍珠按说是黑叉鬼里的第一美女,至于她生就怎么模样,却没有人知道。”接着神色一黯,续道:“因为见过她的人都死了。”众人一时间沉默起来,想起在净土上正如火如茶地进行着的残酷战争。
我忽然间有点想避开战争的话题,向女画师凤香道!
“凤香女士,你是否有个画室,有机会可以参观你的大作吗?”
凤香欢喜地道:“那是凤香最大的荣幸。”这时她的神态天真得像个小孩。
红石笑道:“那时你可乘机为大剑师造像了。”
凤香轻叹道:“我只怕自己画得不好,大剑师有种非常难以捕捉的特质,若不能抓入画里,便只得其形而失其神。”
一直没有作声的天眼祭司道:“你会成功的!”
当他这样说时,眼中掠过一丝悲栗的神色,难道他看到了未来的一点什么?
红石向约诺夫道:“诺夫,你刚从天庙来,可否告诉大剑师那处的形势。”接着向我进一步介绍约诺夫道:“诺夫是净土年青一辈中最有名的将领,今次若非他突破了黑叉人‘瘦鬼’向禽生对天庙的封锁,带了二万太阳战士到飘香城来,我们也不能支持到今天。”
约诺夫沉吟半晌,道:“天庙位于逐天山脉山腰上的逐天高原,通往这高原的只有北面和南面两条路,名为逐天北路和逐天南路,自六百年前预言书写成后,我们净土便对将会来临的灾难作出防备,所以在这数百年间,排除万难,在这两条路上了建了八座战略性的石堡,在南路这边的依次是‘立石’、‘凭崖’、‘守谷’和‘议峡’四堡;北路则是‘封隘’‘断路’、‘擒天’和‘虎视’,现在八堡里北路的‘封隘’和‘断路’由于比较接近黑叉鬼在净土北端的大本营,均已陷落,幸而‘擒天’和‘虎视’两堡遥遥对峙,形势险要,又得净土四大名将龙腾和燕色两位大公亲自把关,硬生生挡了黑叉军数年的苦攻,所以才有今趟黑叉军绕过逐天山脉,入侵南方之举,企图切断我们对天庙在人力和食物等各方面的供应。”
我叹了-口气,逃避现实终究不是办法,心神唯有回到与黑叉人的战争上。
逐天山脉是净土最大的山脉,由东而西,将像双头宽尾窄的青瓜般探出大海的净土半岛切成两半,成为了天然的屏障,当北方各城被敌人势如破竹般攻陷时,逐天和建于其上的城堡却挡着了敌人大占优势的军力,使南方两城能躲开战火。
可以想像,在无可奈何下,黑叉人的首领尧敌,派出四支大军,兵分三路,席祝同来攻捕火、左令权和工冷明攻飘香,而剩下的另一路军团则由向禽生率领,负责封锁由逐天到飘香的大平原,可惜遇上了我。
现在左令权和席祝同一遭擒一被杀,黑叉人必是阵脚大乱,而且即管工冷明和向禽生两军会合,但也避不了成为腹背受敌的孤军,因为北方的黑叉鬼若要增援,必须劳师远征,再一次绕过逐天山脉的东端,形势对我们实在至为有利。
我皱眉道:“黑叉人若要派援军南来,需要多少时间?”
红石道:“照我们的猜测,黑叉人南来的方式,是先以巨舰运兵,直抵逐天东端的“龙吐水”,然后弃舟登陆,穿过东峡,沿着金云山脉穷的草原,到达金云山城,再由山城沿着“水云间”在西南行,直抵“立石堡”外的“万马原”,若依这路线,最快也要六十天的时间。”
我沉声道:“现在飘香和捕火两城可派出多少战士,而又不影响基本的防守力量。”。
红石显然旱有答案道:“我们可以动用三万人”望向妮雅,显是不能为她作主。
妮雅神情一黯道:“可以带的人手,我都已带在身边,天梦河一战,使我们损失惨重。”那即是说,只有八干人。至此我才明白与黑叉人的战争是多么困难,整个净土南方,能集结的兵力不够四万人,而对方一个军团兵力便达五万人之众,以四万太阳战士,在无险可守的平原和战术武力人数均占压倒性优势的黑叉人作战,跟自杀实在没有两样。
众人都沉默下来,显是心情况重,胜利的喜悦逐渐褪色。
花云祭司叹了一口气道:“在对抗黑叉人的战争里,我们本已完全绝望,直到大剑师的驾临。”智慧的秀目掠过深沉的哀痛。
她身为净土管理大地花果动物的最高负责人,黑叉对土地的蹂躏,自是最令她痛心。
我实在是有苦自己知,我不但要领导净土人对付强横的黑叉大军,还要在这一个战火连线的土地上,找寻比黑叉人更可怕的大元首,阻止他得到珍乌剑,或者我真是那什么圣剑骑士,但在冷酷的现实面前,却像任何其他人一般地无助。
难道我可以安然坐下,等待“注定了”的胜利的来临吗?
假设只是个美丽的机会,岂非造化弄人。
现在我唯一的筹码就是圣剑骑士的身份,只有这使净土人深信不疑的预言,才可使我激起净土人的斗志。
父亲曾说我是个天生的伟大剑手和战略家,可是我能在这样的劣境有力回天吗?
众人的眼光全集中到我身上,等待我发出命令。
我收摄心神,微微一笑道:“要多久的准备,我们才可以挥军北上?”
岳山显然是负责这方面的人,答道:“三天!有三天时间便足够了。”
三天!
三天后我便要离开这美丽的飘香城,为何平静安逸的生活始终和我无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