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云峰吃了一惊,失声叫道:“糟糕,糟糕!”

杨婉莫名其妙,说道:“什么糟糕?”

李思南瞿然一省,说道:“不错,咱们可得想法补救才行。”杨婉恍然大悟,说道:“我明白了,你是怕她们找不着这个地方。”

褚云峰道:“她们若然来到大都,一定是先到丐帮的总舵打听咱们的消息,找不着咱们还不打紧,只怕反而是自投罗网了。”

杨婉道:“这怎么好,丐帮总舵虽已迁移,但阳天雷一定还会派遣手下在附近暗中监视的,咱们的人可不能留在里面等候他们。”

陆昆仑道:“各位不必担忧,丐帮的弟子虽然撤出大都,但我们还有许多三教九流的朋友可派用场,我可以设法与他们联络,叫他们在各个城门附近扮作医卜星相,充当咱们的眼线。孟姑娘、屠姑娘来了,自会有人和她们暗通消息。”

“这个办法当然并非万全之计,但既然没有别的更好办法,也就只好如此了。”

晃眼过了几天,兀是没有她们的消息,也不知她们中途出事还是业已进了大都,但丐帮的那些三教九流的朋友没有发现,众人无不心中着急,暗自担忧。

到了第七天,好不容易才盼到丐帮的一个朋友到来,带来一个消息。

那人说道:“你们说的那两位姑娘未见到来,不过却有人给她们捎来一个口信。”

孟少刚有点奇怪,说道:“是什么人?”

那人说道:“是一个走江湖的郎中,我们有人和他相识的。”说出了那个郎中的名字,孟少刚却不知道,不由得更为奇怪,诧道:“他怎的认识小女?”

那人笑道:“这个郎中其实只是个‘蒙古大夫’,他当然不会认识令媛,他也是受人所托的。托他捎口信的那个人给他十两银子,和他套上了江湖的义气,他也就不问人家的来历,便把口信捎来了。”

李思南不禁皱起眉头,说道:“这样的辗转相托,捎来的口信也不知是真是假!”

孟少刚道:“且先听了再说。”

那人说道:“那口信说有三位姑娘请你们到劈天崖的青龙口和她们见面。”

谷涵虚道:“什么,有三位姑娘?”

陆昆仑道:“劈天崖的青龙口在什么地方,我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地名。”

孟少刚与李思南却是不约而同地喜出望外齐声说道:“劈天崖的青龙口!啊,这么说来,这口信一定不是假的了。”

那人说道:“这三位姑娘一个姓屠,一个姓孟,一个姓严。姓屠的姑娘想必是屠百城的女儿,姓孟的姑娘想必就是孟大侠的令媛了。”

褚云峰接着笑道:“谷师弟,这你可该欢喜啦,姓严的那姑娘一定是严烷。”

谷涵虚道:“劈天崖的青龙口在什么地方,这地名听来倒是险峻得骇人,她们为什么约咱们到这个地方相会?”

李思南道:“不错,这地方的确是一个十分险峻的所在,它是在蒙古和金国交界的一座山上,前面是大戈壁,后面是连绵不断的祁连山脉。从金国和西夏前往蒙古,都要经过这个劈天崖的青龙口。”

孟少刚道:“屠凤和明霞曾经到过蒙古,若然不是她们,谅也说不出这个地名。”

谷涵虚更为纳罕,说道:“她们为什么不来这里,却要咱们去蒙古的地方相会?”

盂少刚说道:“陆帮主,昨天你是不是接到一个消息,说是蒙古的使者不日就要回国,阳天雷要陪伴他们到和林报聘。”

陆昆仑道:“不错。这消息就是从‘国师府’中给敝帮做‘卧底’的人传出来的,大约可靠。”

褚云峰恍然大悟,说道:“我明白了,她们是想在这个地方截击敌人。”

李思南道:“屠凤的父亲屠百城丧在阳天雷之手,帮凶的还有龙象法王的弟子,想必她们亦已知道阳天雷要到和林报聘的消息了。在这种险峻的地方截击,敌人虽多,也难施展,正是最理想的报仇之所。”

谷涵虚道:“但我还是有一点想不明白,她们怎地会知道这个消息?给她们托那郎中捎口信的又是谁呢?”

孟少刚道:“或许是不愿露面的江湖异人,此人消息灵通,而和我又是彼此闻名甚或是相识的也说不定。他知道霞儿要往大都,便在中途阻止她们,并给他们出了这个主意。”

李思南笑道:“若然真是如此,这个人也太神秘了。”

孟少刚道:“我也只是这样猜想而已,真相如何,恐怕只有到了劈天崖才能知道了。”

因为人多前往反而不便,商议的结果,决定只是孟少刚、陆昆仑和李思南、杨婉及褚云峰、谷涵虚一共六人赴约。估计双方实力,孟少刚可以敌得住龙象法王,褚、谷二人加上一个陆昆仑对付阳天雷便可稳操胜算,余下的人也足可以对付得了拖雷的手下了。

计议已定,当日便即动身。褚、谷二人希望不假外力自己能够清理师门,一路上只要稍有空暇,便即勤练内功、剑法,并向孟少刚请教。

且说拖雷在那日放走了李思南之后,已是无心留在大都,金国与蒙古谈和的条件定妥之后,一行人便即启程回国了,金主为了表示臣服“上国”的诚意,特道“国师”阳天雷伴同拖雷,前往和林报聘。

一路无事,这日到了那座山下,抬头已是看得见劈天崖了。

拖雷下令在山脚扎营,过了一晚。第二日明慧公主一早起来,准备出发,梳洗过后,等了又等,不知不觉已是日上三竿时分,仍然未见动静。

蒙古士兵的行军习惯乃是“两头不见日”的,早上太阳未出便即动身,晚上太阳落山方始歇息,如今日上三竿仍然未见动静,明慧公主不由得暗暗纳罕,心里想道:“今是要跨过这座高山,更应该早点动身才对。四哥不知打的是什么主意,何以迟迟尚未下令启程?”转念一想,又不禁哑然失笑,想道:“他都不急,我急什么!爹爹死了,故乡早已没有值得我挂念的人,荒山也好,戈壁也好,和林也好,对我都是一样。我只是一片浮萍,任它漂流是了。早日回到家乡!更多一日的苦痛。”

正自伤心,忽见拖雷揭开帐幕,走了进来,笑道:“三妹,明早跨过这座山,就是咱们蒙古的地方了,你欢不欢喜?”

明慧公主道:“奇怪,你倒关心起我来了?我只是你摆布的一具木偶,说得上什么喜不喜欢?”

拖雷笑道:“三妹,别这样说。在兄弟姐妹之中,我素来对你最好,我怎能不关心你呢?”

明慧公主冷冷说道:“那是从前的事情,现在你关心的只是自己的权位,否则你也不会逼我回来了。”

拖雷有点尴尬,打了个哈哈说道:“三妹,我知道你还在想念着思南安答,是不是?”

明慧公主面色一沉,说道:“四哥,我不想听你胡说八道。没有什么事,请你走吧。”

拖雷说道:“好,别说他了。咱们说正经的事儿。回国之后,你的婚事恐怕是不能拖延的了,你愿不愿意嫁给镇国王子?”

明慧公主道:“愿意又怎么样?不愿意又怎么样?难道还能由我作主吗?”

拖雷怔了一怔,他只道明慧公主一定不肯依从的,这样的回答,倒是颇出他意料之外,想了一想,笑道:“三妹果猜错了,我这次来的用意,就是要让你自己作主。”

明慧公主木然毫无表情,也不答话,心里想道:“事到如今,你还要哄我。”

拖雷接着说道:“我知道你不愿意嫁给他的。说实在话嫁给他,的确像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我也不愿意如此委屈你的。我愿意成全你的心愿,不过你可得听我的话。”

明慧公主仍然不声不响,拖雷继续说道:“镇国王子等下会来迎接你,你可得对他稍假辞色,我才能够帮你的忙。”

明慧公主冷冷说道:“我从来就不懂得怎样讨人家的喜欢。”

拖雷“唉”了一声,说道:“三妹,你不懂,我这次真是想帮忙你的,好,你不愿装出笑脸,那就像平常那样对他好。不过,他来的时候,我要请你出营接他,至少也得让他见一见你。”

明慧公主不耐烦他的纠缠,淡淡说道:“好了,好了。我只是你摆布的木偶,我要我怎样出就怎样。你满意了吧?”

拖雷摇了摇头,正想说话,忽听得呜呜的号角声响,几个卫士进来报道:“镇国王子来了。”

拖雷道:“他带了多少人来?”那卫士道:“大约有三五十骑。”

拖雷说道:“好,你叫木华黎将军款待他的随从。三妹,咱们出去吧。”

明慧公主早已打定主意,镇国王子倘若逼她成婚,她就在“喜日”那天自尽。是以拖雷既然一定要她同去迎接,她也就抱着“看你们能够把我怎样”的心情,跟着拖雷出去。

镇国王子走下山腰,远远的看见了明慧公主和拖雷并肩站在绣着兀鹰的蒙古军旗下面,喜出望外,心里想道:“拖雷果然没有骗我,明慧真的是回心转意,回来和我成亲了。”

当下镇国王子快马疾驰,来到拖雷与公主跟前,哈哈笑道:“不敢有劳公主迎接,一路辛苦了啊!”

拖雷见明慧公主虽然没有笑容,但也没有恼怒的神气,松了口气,代她答道:“你也辛苦了啊,接风酒已经准备好了,就待你来,进去喝吧。”

镇国王子呲牙咧嘴地笑道:“应该是我给公主接风才对。”明慧公主虽没和他说话,但肯出来迎接他,他已经是欢喜之极了。

拖雷道:“也说不上是什么接风酒,咱们一家子欢聚欢聚。”

镇国王子听了“一家子”这三个字,心中更是喜欢。木华黎招待他的随从在外帐饮酒,他在满肚密圈,以为拖雷是要和他商谈婚事的情形之下,便也不加戒备,摒弃随从,跟拖雷入内帐喝接风酒了。

镇国王子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明慧公主说话,明慧公主爱理不理,偶尔也答他一两句。镇国王子心痒难熬,说道:“公主,难得你回来了,来到和林,咱们就办喜事,好不好?”

明慧公主木然不语,拖雷哈哈笑道:“她到过汉人的地方,已经沾染了汉人女子害羞的风气了,你怎能这样问她?”

镇国王子笑道:“对,对,这婚事当然由你做哥哥的作主。”

拖雷道:“明慧,你敬王子一杯,你看他多么疼你!”

镇国王子咧开了血盆大嘴,连忙说道:“不敢当,不敢当。”

拖雷王子则道:“要的,要的!”

明慧公主端坐不动,拖雷道:“好,妹子你怕羞,我就代你敬吧。”

镇国王子有点失望,双手一推,说道:“小王更当不起监国敬洒。”

拖雷顺着他一推之势,突然把酒杯一摔,喝道:“好,敬酒不吃,那你就吃罚酒吧!”

话犹未了,早有两个在旁边伺候的武土扑上前来,一个卡着镇国王子的喉咙,一个反扣他的双腕。镇国王子天生神力,本来勇武非凡,双臂一振,只听得“咔嚓”一声,那扣着他的双腕的武士反而自身双臂脱臼,但镇国王子虎口震裂,气力也是登时发不出来了。卡着他的喉咙的那个武士,十指如钩,用力一捏、镇国王子舌头吐出三寸多长,登时气绝!

原来拖雷助三哥窝阔台夺得可汗宝座之后,总揽兵权,为所欲为,权力尽归可汗。所忌惮的就只有镇国王子一人了。镇国王子是兵力最强的一路元帅,所属的部落,又是著名的能征惯战的部落,拖雷起初本想用妹妹笼络他的,但一来明慧公主未必肯从,二来镇国王子跋扈嚣张,只怕他也未必能够真的心悦诚服,与其笼络,不如将他杀掉,一劳永逸,斩草除根!

镇国王子大军驻扎在与金国交界的戈壁边缘,中间隔着一座大山。要除掉镇国王子决不能在他军中动手,只能将他用计诱来,

拖雷的妙计就是以明慧公主为饵,诱他前来迎接。他当然是不能带领大军越过高山的,要来迎接公主,只能带领几十名随从,拖雷王子还怕他不肯下山,故而要明慧公主陪他出营“亮相”。

那两个扼毙镇国王子的武士正是龙象法王的得意弟子阿卜卢与呼黎奢,镇国王子虽有天生神力,也敌不住他们同时使出的龙象功。

阿卜卢使出了龙象功,也仍然给镇国王子折断他的双腕,饶是他有铁汉之称,也禁不住冷汗迸流,面如土色,嗷嗷呼痛。

拖雷欢喜之极,为了笼络人心,先假意安尉阿卜卢道:“你立了大功,我定有重赏。”亲手给他敷上了金创药,叫呼黎奢扶他到后帐医治。然后叫一名武士进来,说道:“快点给我将木华黎将军和龙象法玉、阳国师三人请来。”

拖雷待事处置停当,这才回过头来,笑着对明慧公主说道:“三妹,我说过要成全你的心愿,让你不必嫁给这个丑八怪,现在你看,我可没有骗你吧!”

明慧公主本来是憎厌镇国王子到了极点的,但见拖雷手段如此狠辣,也是不禁毛骨耸然。

不过一会,木华黎和龙象法王、阳天雷三人已然来到。拖雷问道:“木将军,那几十名随从你可将他们处置了没有?”

木华黎笑道:“仗殿下的妙计,我在酒中下了蒙汗药,叫他们个个喝得烂醉如泥,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他们都活埋了!”

拖雷翘起拇指哈哈大笑,赞道:“干得好,干得好!”

木华黎道:“镇国王子的部下约有五万之众,在那边山下驻扎,若然知道主帅被害,只怕会闹出事来。咱们须得早点设法对付!”

拖雷道:“正是为此,我才请你们一同商议的。依你之见如何?”

木华黎道:“那几十名随从,是镇国王子的心腹死土,咱们自是应当将他们全都干掉。但这几万大军,可是动它不得。依小将之见,殿下应当恩威并用,收买人心。”

拖雷道:“不错,这件事就请你去办吧!”木华黎道:“请殿下赐示。”拖雷道:“你割下镇国王子的人头,请法王和阳国师保护你同往军中,晓喻他们,服从我的,将官升一级,士兵搞赏十两银子,不服的就把他杀掉。料想他们不敢叛变!”

木华黎有点踌躇,说道:“就只我们三个人去么?”

拖雷双眼一翻,说道:“怎么,你胆怯了?好,你不敢去,我单骑往抚!”

木华黎连忙说道:“殿下负汗国重责,岂能冒不测之险?小将赴汤蹈火,亦所不辞,只是想请示殿下,是否应该多带数十名精悍的武士而已。”

拖雷这才转怒为喜,说道:“你身为大将,自必通晓用兵之道,这次你们去收服人心,必须出奇制胜,到了军中,这才拿出人头,恩威并用,来一个快刀斩乱麻的手段,才能成功,岂能多带人马,令他们先起疑心?”

木华黎连声说道:“是,是。”拖雷哈哈一笑,接着说道:“法王与阳国师都是武功绝世。即使有甚意外,你也不用担忧!”

龙象法王哈哈笑道:“殿下夸奖了。不过有阳国师相助,小僧敢夸海口,定能保得木将军有去有回。”

拖雷说道:“阳国师,本来你是客人,我不敢劳烦你的,但听说你有心投效我国,我也就把你当作自己人一样看待了。”

阳天雷忙道:“多蒙殿下推心置腹,这是我立功相报的机会,岂敢推辞。”

拖雷挥一挥手,说道:“好,那你们去吧!”

木华黎担心在镇国王子的军中受困,岂知危险并非是在镇国王子的军中,而是在劈天崖上。

劈天崖上,孟少刚、李思南等人早已在那里等候他们。

孟、李等人是昨天晚上就到了劈天崖的,可是他们却并没有见着孟明霞和屠凤、严烷。

他们上山之时,正是拖雷在山上扎营的时候,马嘶之声,山上隐隐所闻。

荒山野岭,瞑色四合,黑夜来临,要想找人,谈何容易?孟少刚本来可以用上乘的内功发出长啸让她们知道的,但若然发出长啸,孟明霞她们听得见,山下的龙象法王他们也一定会听得见的,如此一来,岂不是泄了行藏,误了大事!是以他们只好在山头埋伏,小心留意,等待孟明霞她们来到,希望能够发现她们。

一个晚上过去,半个白天也过去了,没有等着孟明霞她们,却先见着龙象法王、阳天雷和木华黎三人联骑上山。

李思南喜出望外,说道:“奇怪,不知何故拖雷的大队人马还没出发,只见他们三人先行?但只是他们三人,这却是咱们报仇的好机会了。”

杨婉道:“孟姐姐和屠姐姐不知何故也还没有来到?”

褚云峰挂念着孟明霞,但更急于清理师门,低声说道:“时机紧迫,不能等她们了,思南兄,你的箭法好,待他们来到百步之内,先射他们的坐骑。嗯,来了,来了!噤声,噤声!”

李思南拿起铁胎弓,搭上三支长箭,躲在危岩后面,只等他们来到射程之内,便即张弓发箭。这副弓箭,是成吉思汗赐给他的,弓力之强出于用机括发射的铁胎弓,百步之内,中人立毙。龙象法王和阳天雷是当世数一数二的高手,射杀他们虽是不能,但在偷袭的情形之下,要射毙他们的坐骑,却是甚有把握。

正在“万木无声待雨来”之际,眼看木华黎三人就要来到百步的射程之内了,忽听得“轰隆,轰隆!”的巨响,震撼山谷,两块圆桌般大的巨石从山上滚下来!山头上出现了三个少女的影子。

褚云峰失声叫道:“明霞,明霞,你们来了!”

这三个少女正是孟明霞、屠凤和严烷!原来她们也是像李思南等人一样,早已在山头理伏,只是因为在没有发现敌人之前,她们也不敢轻露行藏而已。

孟少刚是深知她们三人的本领,都是长于剑法而欠缺内力的,看见这么大的两块巨石从山上滚下来,却是不禁有点诧异,心里想道:“这两块巨石,都是重逾千斤,她们三人合力,也未必能够推动,莫非是还有人在暗中帮忙?”

那两块巨石在山腰与冰岩一碰,抛起数丈来高,流星殒石般,直飞下来,龙象法王与阳天雷并辔同行,走在木华黎的前面,首当其冲。他们二人虽然武功卓绝,也是不敢给巨石碰个正着。但山道狭窄,要避也避不开!

龙象法王疾忙从马背上一跃而起,避开正面,双掌一摒,将那块巨石的方向拨斜,只听得“轰隆”巨响,声若雷鸣,这块巨石坠下了百丈幽谷!另一声巨石也给阳天雷以天雷功震落,恰好从他身边滚过,骨碌碌地滚下坡,轰轰隆隆之声,久久不绝!

龙象法王大怒喝道:“好大胆的几个小丫头,居然敢对我们偷施暗算!”正要跑上去拿人,木华黎道:“待我取她们性命!”

木华黎与哲别是并驾齐名的神箭手,有心在法王面前炼耀本领,立即张弓搭箭,一发就是三支,这三支箭离弦之后,在半空中成品字形的散开,闪电般地向山头上的三个少女射去。

李思南喝道:“好,我就与你比比箭法!”弓如霹雷,箭似流星,一发也是三支,只听得钵锋锋三声响过,六支箭在空中碰个正着,都掉下来。

李思南一不做二不休,嗖嗖两支连珠箭又向阳天雷与龙象法王的坐骑射去。他们此时都己是下了马背的,这两匹坐骑给巨石滚下的声势吓得正似没头乌蝇地乱跑,一匹向东,一匹向西,但李思南的连珠箭左右开弓,却是射个正着!箭法的精妙,木华黎见了也不禁大吃一惊,自愧不如!

说时迟,那时快,江南大侠孟少刚、丐帮帮主陆昂仑、褚云峰、谷涵虚、杨婉等人都已现出身形,孟少刚、陆昆仑两人疾风般地先扑上去,孟少刚喝道:“龙象法王,那日国师府中未分胜负,今日我与你再决雌雄!”陆昆仑喝道:“阳天雷,今日老叫化与你再拼一掌!”

龙象法王见对方共有六人之多,除了杨婉武功较弱之外,个个都是高手,不禁心头一凛,喝道:“孟少刚,有胆的你就与我单打独斗!”孟少刚纵声笑道:“孟某人岂是恃多为胜之人!”声到人到,喝声“看剑!”剑光如练,一招“银汉浮搓”,已是指到了龙象法王的胸前。

龙象法王提起禅杖,喝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铛一声,将孟少刚的长剑拨过一边!

阳天雷冷笑道:“你这老叫化也敢与我单打独斗?”呼的一掌击出,将陆昆仑震退三步。褚云峰、谷涵虚同时赶到!齐声说道:“陆帮主,这厮是本门叛徒,不敢有劳外人动手,请让我清理门户!”

陆昆仑功力较逊一筹,给天雷功一震,胸口隐隐作痛,只好退过一边,心里想道:“清理师门,外人本来是不便插手的。但这阳老贼的武功实在太过厉害,倘若褚云峰和谷涵虚打不过他,我还是非上不可!”当下退过一边,凝神注视,并在暗中运气,化解所受的一震余波,以求尽快恢复精神。

木华黎乃是大将之材,虽然娴熟弓马,武功则甚平常。他见敌方都是高手,心里想道:“我留在这里,亦是无济于事,不如回去搬取救兵。”三支连珠箭刚给李思南的神箭碰落,立即拨转马头!

李思南霍然一省:“不能让他回去!”拉得弓如满月,嗖、嗖、嗖又是三支连珠箭射出。可是木华黎的弓马功夫与他乃是在伯仲之间,李思南那边三箭飞来,他这边也是三箭连发,李思南的铁胎弓劲道较强,两支箭给他打落,还有一支箭射了到来,但木华黎一个镫里藏身,也避开了。

木华黎的坐骑乃是日行干里的骏马,李思南发出的第四支箭,已是追它不上。

龙象法王这次改用禅杖来对付孟少刚的宝剑,在兵器上先不吃亏。比起上次,用袈裟与孟少刚相斗,更见功力!

禅杖是精钢打道的重兵器,而且龙象法王的功力还略胜一筹,孟少刚的宝剑自是削之不动。

孟少刚使出上乘剑法中似虚似实的招数,腾挪闪展,声东击西,接连攻了十数招,扰乱龙象法王的眼神,觑个真切,剑光疾闪,陡然由虚化实,一招“白虹贯日”,径向龙象法王当胸猛袭。这一招本是孟少刚的杀手绝招,但可惜用来对付龙象法王,却是稍嫌功力不足了!

龙象法王身躯陡然一缩,就在剑尖眼看便要沾衣之际,碗口大的禅杖已是旋风般地转了一圈,“铛”的一声,又把孟少刚的宝剑拔开。孟少刚虎口隐隐作痛,吃了一惊,心里想道:“可惜我这一剑还是慢了点儿,要再找这样一个破绽,又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龙象法王也是颇为忌惮孟少刚神妙无方的剑法,不敢让他抢攻,说时迟,那时快,猛的一声大吼,杖影如云,已是当头压下。

孟少刚一个“黄鹊冲霄”,身形平地拔起,剑尖在杖头轻轻一点,借他这一杖的猛力,整个身子反弹起来,倒翻出数丈开外,龙象法王喝道:“哪里走?”孟少刚哈哈笑道:“你以为你已经赢了我么?”一个飞身,斜绕掠过,迎上了龙象法王发招,杖影如山,剑光似练,登时又是杀得个难解难分。

李思南看得手里捏了一把汗,回头一看,褚云峰与谷涵虚联手和阳天雷的这一场恶斗,更是令他触目惊心!只见三条人影,倏合倏分,进如猿猴窜枝,退若龙蛇疾走,起如鹰隼飞天,落若猛虎扑地,方圆数丈之内,沙飞石走,掌风激荡,呼呼轰轰,声如郁雷!饶是李思南武功超卓,定力坚强,也是不禁看得胆战心惊,眼花缭乱!

原来阳天雷与褚、谷二人在“国师府”一战之后,褚、谷二人固然是朝夕用功,多方讨教,苦心磨练,阳天雷也是用尽心思,钻研如何可以克敌制胜之道、

本来以他们三人的武功,若是照原来的打法,阳天雷也还是稍胜一筹的,但虽是稍胜一筹,本身真力耗损太甚,结果仍将是不免落个两败俱伤。

阳天雷不愧是个武学大师,潜心琢磨,居然给他琢磨出了一个可以速胜之法。这个办法就是各个击破,不让他们联手同时发出那一招“雷电交轰”的杀手绝招。

三人用的是同一派的功夫,阳天雷是师伯,比他们自是精熟得多,褚、谷二人发招,他已料到他们要发的是哪一招了。就在褚云峰肩头微耸,右掌将要划出弧形之际,阳天雷猛的就是一声喝道:“雷电交轰”,全力向他击去,拼着受谷涵虚的一掌,也要取他性命。

在这样的情形之下,谷涵虚当然不能攻敌,只能救友,他们“雷电交轰”这一招就不能同时发出了。两人的掌力合在一起,只能勉强抵挡阳天雷已用到八九分力道的天雷功。

阳天雷占了上风,大为得意,心里想道:“看来我只须消耗三成真力,大概也可以击毙他们了。龙象法王即使胜不了孟少刚,亦是决计不会落败。只要他和孟少刚打成平手,剩下的李思南和杨婉二人,我足可以对付有余。”正自满肚密圈,图谋速胜之际,忽觉褚云峰的掌力似实却虚,他刚猛之极的掌力击去,突然给褚云峰卸去了几分力道。说时迟,那时快,褚、谷二人乘他一怔之际,已是双剑出鞘,剑中夹掌,重取攻势。

原来褚云峰在这大半个月来,得孟少刚的悉心指点,已是领悟了不少上乘内功心法的诀窍,开始懂得以柔克刚的门道了。虽然他的内功还是比不上阳天雷,但突然间使出新的打法,却令得阳天雷不禁吃了一惊,多少有点顾忌了。

褚、谷二人的剑法得自华天虹所传,华天虹本门的剑法远远在阳天雷之上,而且剑法之中不少是他自创的新招,阳天雷见也没有见过的。这样一来,得到华天虹剑法真传的褚、谷二人,以剑中夹掌的打法,渐渐又可以和阳天雷打成平手了。

李思南一直手心捏着把汗,看到此时,方始稍稍定下心神。正是:

清理师门龙虎斗,劈天崖上剑光寒。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