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强压着激动的心情,使心中渐渐平静下来,自混乱中,慢慢地思忖着一切,从初见仇磊石那天开始。

  他始终没有怀疑过这结拜的二弟,但自今夜偶然谈到“红楼”之后,他不能不重新估计二弟的出身和来历了。二弟曾说,他住在苏州十九年,其间连大门都没有出过,但对这无人能知的已毁“红楼”却如此熟悉?!

  当然,以经年的朝夕相处,他始终是钦佩着仇磊石的为人处世,尤其对仇磊石那身罕奇的功力,自更心服!

  不过……

  不过他对“十君子”,却是在小一辈的人物中,最熟悉的一个,自然对“颠神僧”也不例外。“颠神僧”功力故然不错,但在“十君子”中,却是居于萧、任、雷、古诸人之后,算不得最高的高手。

  但蒙“颠神僧”所传授十数年的仇磊石,其功力却非但高出了“颠神僧”多多,甚之已有昔日萧大先生的火候!

  雷啸天身怀家传奇异之学,深藏不露,始终以普通功力对敌或示人,究其实,在当代武林中,能受他那绝学一击而不死伤者甚少,其经验丰富,亦非他人能知,故对仇磊石师承颠神僧一事,早已存疑,只是不问罢了。

  设无“红楼”之事,雷啸天对仇磊石并无其他疑嫌,可是现在不同了,“红楼”关系着雷啸天今后的生死!

  但是,雷啸天实在不愿意对仇磊石怀有二心,因此,雷啸天心中十分矛盾,祈求着自己所怕的事情,是场虚惊。

  仇磊石却是因为忆及昔日的事情,木愣在残坦之下,恩师的容颜,当年的岁月,和被迫离开“红楼”时的情景,一幕幕出现在脑海之中。

  终于雷啸天打破了沉寂,道:“二弟,就是这里?”

  仇磊石悲伤往怀,心不在焉的说道:“嗯,这里。”

  雷啸天暗自一凛,疑、误加深,突然转念忖道:设若二弟万一就是仇人门下,今朝……疑心自生暗鬼,右手不自觉的一摸长剑,但又突然记起,红柳庄中,仇磊石神剑显威的事情,越发惊心。

  提一口真力,决定当二弟突然反颜相向时,说不得以家传奇绝的功力,作护命之一击!

  雷啸天一面暗中准备,一面问道:“二弟,愚兄是问,此处就是昔日的‘红楼’?”

  仇磊石收转思忱,道:“不会错的大哥!”

  雷啸天试探着说道:“愚兄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事情不对!”

  仇磊石道:“大哥放心,决错不了。”

  说着,仇磊石当先踏着断瓦残砖进去,雷啸天提高警觉,步步相随,但隔着一些距离,以便应变。

  仇磊石边走,边似自语,又像是对雷啸天似地说道:“我永远不会忘记,这里本是楼下的屋门哪!那两根焚残了的巨木,就是门的支柱!这里的楼下窗户,雕花漆红,美仑美奂,雪白的缕帘,垂着金色丝穗,是田字的窗格,点尘不染。

  此处是那登楼的牙梯,淡黄色,还铺着厚厚的紫红毛毡,恩师曾说,那是地道的西域制品,十分贵重!

  登楼,雅室三间,一是卧房,一是书室,另外一间,作了‘行功’的静室,这些……我永远不会忘记!”

  雷啸天越听越惊心,不由低沉的问道:“二弟,你不觉得对这‘红楼’,是太熟悉了些?”

  仇磊石苦笑一声,道:“不!小弟反而觉得,已经有不少事淡忘了!”

  雷啸天浓眉一皱,道:“愚兄却是认为,二弟不应该这样熟悉此处!”

  仇磊石道:“为什么?”

  雷啸天道:“除非二弟所说,十数年未出大门的话,是推拖愚兄,否则自然不应该如此熟悉这个地方。”

  仇磊石看了雷啸天一眼,道:“大哥,小弟可曾有过谎言?”

  雷啸天暗道一声“惭愧”,说道:“没有,因此愚兄才觉得奇怪。”

  仇磊石苦笑一声,道:“大哥,个人有个人的难言之隐!”

  雷啸天没有接话,仇磊石突然问道:“大哥,您要找这座已经塌败的‘红楼’,小弟已经带到地方了,大哥请随意的各处看看吧。”

  雷啸天心中一动,道:“二弟不问愚兄找这座‘红楼’何故?”

  仇磊石道:“小弟不想问。”

  雷啸天道:“为什么?”

  仇磊石道:“这是大哥的私事,大哥若能说的时候,早就告诉小弟了,既是没有告诉小弟,小弟自然不应多问。”

  雷啸天又暗道一声“惭愧”,没有开口,却四顾地上的断瓦残木,半晌之后,突然问道:“二弟要愚兄带来两支火把,有用吗?”

  仇磊石道:“小弟现在还不敢说用得着不。”

  雷啸天哦了一声,道:“二弟要愚兄准备火把时,愚兄错当此处有什么地室之类,如今一眼可见,不知这火把……”

  仇磊石道:“火把是用的着!”

  雷啸天道:“二弟刚刚还说,不知用得着否,现在……”

  仇磊石道:“大哥,用是一定用得着,只是小弟尚未决定,今夜是不是一定要用它,但良机不再,既来了……”

  雷啸天接口道:“二弟今夜好怪!”

  仇磊石道:“也许,但大哥不也很怪吗?”

  雷啸天道:“愚兄怪在哪里?”

  仇磊石道:“大哥为找这座‘红楼’,自金陵城时开始,已急不可耐,如今找到目的,却毫无动静,岂不极怪?”

  雷啸天闻言一凛,道:“愚兄就要开始……”

  他自动的停下了话锋,暗忖道:“开始作什么呢?说实情好,还是……”

  立即有了决定,话锋一变道:“夜深天黑,很难看清一切,还是……”

  仇磊石突然说道:“大哥,此处并非善地,今夜既已来了,最好能办完所办的事,当然,再找个深夜来一次,没什么不可以,但却也极可能就惹下杀身大祸,尤其是要在白天来的话,危险也就加了一倍!”

  雷啸天已有不悦之意,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仇磊石道:“是小弟的由衷之言,无法再详尽解释了。”

  雷啸天道:“只要愚兄不说,二弟守密,谁能……”

  仇磊石道:“小弟自离开苏州日起,就无时无刻不想再来这‘红楼’看看,但因深知危险,忍耐至今……”

  雷啸天道:“二弟一再提到危险,难道这里是鬼魅之地?!”

  仇磊石道:“恰恰相反,此处是忠孝仁义之所!”

  雷啸天哼了一声,道:“那这危险二字,从何说起?”

  仇磊石道:“有人监视此处,来者不论是谁,若被发现……”

  雷啸天道:“监视的人何在?”

  仇磊石一笑道:“小弟若知此人何在,焉有不逼他出来的道理?”

  雷啸天道:“二弟,你怎知道有人监视?”

  仇磊石道:“恩师遗示……”

  雷啸天霍地身形一转,面对着仇磊石道:“二弟,愚兄想和你恳切的谈谈!”

  仇磊石道:“大哥吩咐就是。”

  雷啸天道:“你我兄弟,誓共生死,天地为凭,日月作证,结义之日有言,除双方身世暂不说明外,余应坦诚,可对?”

  仇磊石道:“是的,大哥。”

  雷啸天道:“自结义至今,愚兄对二弟功力,为人,可说敬佩万分,但在无心之中,对二弟却也生出了疑念!”

  仇磊石道:“大哥真是个磊落的汉子,有所疑也示知小弟,越发令小弟感怀,不知大哥疑及小弟些什么?”

  雷啸天道:“二弟有一天在无心中,说出‘先师’二字,愚兄动问,二弟矫饰过去,金陵得通古存文弟,证实‘颠神僧’果已西归,那时愚兄冷眼旁观,二弟不现悲容,二弟,你何故隐瞒这个消息?”

  仇磊石道:“小弟深知大哥所疑之事甚多,请大哥全说出来,然后小弟再按大哥所疑者,分条相答。”

  雷啸天道:“二弟既如此说,恕愚兄直言了!”

  仇磊石道:“有疑当问,小弟也当释答,大哥请说吧。”

  雷啸天道:“一、愚兄深知颠神僧的功力,按二弟目下火候和修为来说,昔日颠神僧,也差了许多!

  二、神僧向不用剑,愚兄虽不敢断定神僧不通剑术,但神僧绝不会身怀像二弟在红柳庄所施展的,那种奇奥剑法!

  三、二弟对‘十君子’后人,非常虚心接交,但本身既非‘十君子’传人,又非‘十君子’后代,何也?!

  四、对这‘红楼’的熟悉,令愚兄不能无疑!

  五,今夜谈吐,在在暗示着什么。

  六、对普天之下,少有人知的‘黑石船’事,却知之甚详,只这六件,已使愚兄心中难安了!”

  仇磊石诚恳的道:“大哥,你疑此六事,可有解答?”

  雷啸天已然决心要和仇磊石说明一切,立刻道:“有!”

  仇磊石道:“小弟愿闻。”

  雷啸天道:“一、二两项,证明二弟绝非‘颠神僧’的弟子!”

  仇磊石慨答道:“大哥判断不错,小弟从未见过‘颠神僧’!”

  雷啸天虽说已决心弄清黑白,但当亲耳听到,仇磊石自承果非“颠神僧”弟子时,却也不由心头猛震!

  他暗自戒备着,又道:“愚兄推断,二弟也是‘十君子’的后人!”

  仇磊石道:“这一点也不错!”

  雷啸天猛退一步,声调转为沉重,道:“四、五两条,使愚兄疑及,二弟曾经来过此楼!”

  仇磊石道:“对,小弟来过!”

  雷啸天声调不由提高,道:“还有,你暗示此处危险,声言另有监视之人,并非出言虚吓愚兄,而是有心所知方始这样声明!”

  仇磊石道:“可以这样说。”

  雷啸天日射寒光,道:“第六条,二弟,你似乎比任何一人,都想早些发现那艘‘黑石船’,和萧大先生所留下的一切!”

  仇磊石道:“大哥,这是小弟日夜所念者,没有错!”

  雷啸天试探着,突然沉声问道:“还有另外一件事!”

  仇磊石道:“还有什么事?”

  雷啸天道:“二弟,你根本不姓仇,也不叫仇磊石!”

  仇磊石神色陡变,雷啸天已看在眼中,立即提足真力,但衷心却已悲痛至极,全身止不住怒颤!

  仇磊石隔了刹那,道:“大哥认为我是谁?”

  雷啸天郑重而沉痛地说道:“目下……二弟,你我可还是同盟生死的兄弟,对不?”

  仇磊石道:“不论何时也是!”

  雷啸天道:“难说了二弟,在我没有回答二弟你,我认为你是何人之前,想先告诉你一件我独得的秘密!”

  仇磊石道:“小弟愿意听听。”

  雷啸天道:“十君子中,有两位非但功力高超,并身怀特殊技艺的人,这种特殊的技艺,能使年华倒流,岁月不老!”

  仇磊石道:“小弟无法信大哥之言。”

  雷啸天道:“有什么道理?”

  仇磊石道:“十君子已死其九,这九人中,当然至少包括大哥刚才所说的两位之一,人既已死,岁月不老之言……”

  雷啸天哼了一声,接口道:“所谓岁月不老,年华倒流,另有原故!”

  仇磊石哦了一声,道:“小弟不能不好奇了!”

  雷啸天又是一声冷哼,道:“这两位,皆有‘整形易容’神术,可令人父不识其子,妻不认其夫,老而变小,似岁月……”

  仇磊石再次哦了一声,接口道:“这种技艺,小弟相信是有的!”

  雷啸天哈哈一笑道:“二弟也相信了?”

  仇磊石道:“这是有的事情,小弟自然是信。”

  雷啸天道:“二弟可知,愚兄为何在答复所问之前,说出此事?”

  仇磊石道:“这一点,小弟想不明白。”

  雷啸天道:“不要紧,稍待你就会明白了,现在愚兄要答复二弟,你问愚兄认为你是那一个的话了!”

  仇磊石道:“大哥能够答的对?”

  雷啸天道:“按所疑诸事来说,愚兄应该回答不错,不过愚兄却诚心祝祷上苍,愿愚兄所答复二弟的,是错了!”

  仇磊石道:“就请大哥说吧!”

  雷啸天道:“二弟还称我大哥?”

  仇磊石一愣,道:“当然喽。”

  雷啸天凄然一笑,道:“二弟呀!你年纪不比我大的太多了吗?”

  仇磊石又是一愣,道:“这怎么可能,小弟……”

  雷啸天突然问道:“二弟属什么?”

  仇磊石道:“牛!”

  雷啸天仰面长叹一声,似自语般道:“多此一问,若真是他,他焉有不早想好答对话语的道理?!”

  仇磊石似已有所领悟,问道:“大哥,你把小弟当作了谁?”

  雷啸天道:“你难道不应该姓‘卜’?!”

  仇磊石苦笑出声,沉痛地说道:“大哥,这次误会,却使小弟心如刀绞!”

  雷啸天心中一痛,道:“是错误,愚兄当难原宥自己了!”

  仇磊石长叹一声,道:“大哥既已将小弟认作‘卜’贼,什么话都可以说了,大哥,小弟不避嫌疑,要问大哥来意。”

  雷啸天道:“找一个人!”

  仇磊石道:“断瓦残垣,焉有人在!”

  雷啸天道:“那就要找一具尸体!”

  仇磊石低吁一声,道:“和小弟来意之一相同!”

  雷啸天似有所指地说道:“那是巧合极了!”

  仇磊石道:“既便真是巧合,也足令人悲伤。”

  雷啸天默然无言,兄弟二人又变作不言不动!

  半晌,仇磊石开口道:“大哥,点起一支火把来吧。”

  雷啸天道:“这样岂不是使暗中监视的人,发现我们?”

  仇磊石道:“现在顾不得这许多了,小弟宁愿被暗中监视的人发觉,甚或身遭毒手,也不愿大哥误会加深!”

  雷啸天没有接话,但却点燃了一支火把,火把的光亮,将丈大地区照明,一切显得十分清楚。

  仇磊石接着说道:“我们开始找吧,不过小弟断定,找不到什么!”

  雷啸天陡地一凛,暗忖道:“夜登‘子午岭’头,亲自听到那灰衣人说过,红楼中未见尸体,如今二弟竟也这样断定,是巧合吗?”

  想着,高举火把,一寸一寸地细搜起来。

  地上已横生杂草,不过高仅数寸,是故无法隐藏什么,红楼旧址不广,刹那已经搜遍,果无尸体或骨骼。

  雷啸天神色喜忧参半,仇磊石却道:“请大哥将另外那支火把给我。”

  雷啸天默然递过火把,仇磊石将它引燃,彼此相距极近,在两支火把的照明下,雷啸天发现仇磊石正无言而泣!

  一颗颗英雄泪,顺腮流下,就像一柄柄利刃,一次次扎透雷啸天心肝,一阵疼接一阵痛!

  雷啸天猛地上步,悲涩地道:“二弟,愚兄……”

  仇磊石摇头,阻止了雷啸天的话锋,道:“大哥请随小弟来!”

  雷啸天颔首为应,仇磊石带路而行,穿越过残瓦断垣地区,步向昔日美仑美奂的“红楼”后院。

  后院,残墙未被火劫,大半矗立,那后角门,虽已残败,却仍有门在,正随着夜风,一开一关发出凄凉的声音!

  右角上,杂草数尺,仇磊石火把低压,杂草燃断,刹那,露出了一方红石井台,正当角落!

  雷啸天心中一动,道:“此处原来有井!”

  仇磊石道:“若是无井,当年红楼住客,何处取水?!”

  雷啸天道:“不是枯井呀?”

  仇磊石道:“幸而不是!”

  雷啸天浓眉一皱,道:“二弟,这句话可有原故?”

  仇磊石道:“有,不过现在小弟不敢决定能否找到!”

  雷啸天道:“能否找到什么?”

  仇磊石道:“地下的门户!”

  雷啸天一惊,道:“哦?‘红楼’还有地室?”

  仇磊石颔首道:“嗯,有!”

  雷啸天道:“既有地室,出入口应该在‘红楼’之下才对,二弟不再那边着手找寻,为何却来这井旁?”

  仇磊石道:“若是地室出入门户,在‘红楼’中可以找得出来的话,大哥,今夜我们就用不着来了。”

  雷啸天道:“我听不懂。”

  仇磊石道:“和大哥及小弟,怀着同样意思,要在此残楼断垣中,找些什么东西出来的人恐怕不少!”

  雷啸天道:“这我相信。”

  仇磊石道:“那就是了,大哥请想,设若地室出入地方,当年就安置在‘红楼’之内的话,人家岂不早已找到了?”

  雷啸天颔首道:“对,对!”

  仇磊石没再开口,将火把递于井中,可是火把照明距离不远,井底深渊仍难看到,不由摇了摇头!

  雷啸天也并立一旁,向井下窥探,突然道:“二弟,你怎知道地室门户,是在井中?”

  仇磊石道:“恩师遗训中,曾经示知此事。”

  雷啸天道:“咱们怎么下去呢?”

  仇磊石看看雷啸天,道:“小弟先下,找到门户之后,再通知大哥。”

  雷啸天道:“不,愚兄先下!”

  仇磊石道:“小弟对此比较熟悉……”

  雷啸天接口道:“恐怕这井中要例外吧。”

  仇磊石道:“大哥,小弟先下是对的事。”

  雷啸天正色道:“二弟要说得出对的道理才行!”

  仇磊石道:“我是兄弟!”

  雷啸天道:“愚兄不瞒二弟说,至今对二弟依然疑团未解,但在同盟之约尚未割绝前,有事愚兄当首先……”

  话尚未完,火光突暗,仇磊石已纵身井中!

  这昏死前的一声怒声,井中传音,声如巨雷霹震,一团火光适时出现,恰好接住了雷啸天摔落的身躯!

  一股热流,贯通了雷啸天的每个经脉,使他受震醒来。

  人是坐着,左臂伤麻已失,但却很难挪动,只觉得后心被一只极热的手掌所紧抵着,那股热流,就是发自那只手掌之上。

  雷啸天看不到后面的那个人,但却深知那人是在疗治自己的伤势,只是不知道这人是谁。

  刚要侧目,身后那人适时开口道:“大哥别动,你中了人家的暗算,小弟正在替大哥将所中的毒迫出体外,大哥若能稍提真力,与小弟的真力相合,则伤势复原的更快!”

  雷啸天才叫出一声“二弟”,仇磊石已接着说道:“大哥现在不说话最好,再有盏茶光景,就大功告成了,那时再详细地说说经过吧。”

  雷啸天遂不再多言,缓缓提聚真力,觉得十分吃累,不由暗自凛惧,不知所中是何暗算,如此严重。

  真力终于提聚成一团,缓送于经穴之中,当他的真力和仇磊石真力所化热流,相合的刹那,心神一震,接着相合一处,顿感全身舒畅无比,就这样经游百骸,周天复始,循行不已。

  突然,传来隆隆不绝之声,接着化为一声声巨响,震得双耳嗡鸣不止,约隔盏茶时间,震响仍未停止!

  此时,雷啸天已觉得左臂酸麻若失,并且已能挪动,才待开口告诉仇磊石,仇磊石却在一声叹息之后,收转真力,道:“万幸疗治得快,总算将余毒全部迫出体外了!”

  雷啸天这才扭头探看左臂伤处,只能看到一小半地方,仍然十分红肿,伤口似是已经疗治涂药,知系二弟所为。

  缓缓转身,神色不由一变,只见仇磊石面色苍白,额头汗滴,正在行功调气。

  雷啸天心中一酸,几乎要伸手打自己个嘴巴,自己疑心生鬼,二弟却拚了性命救治自己,相较之下,自己岂不愧煞!

  这时,隆隆之声依然不绝于耳,雷啸天有心顺声音来处一探究竟,但因仇磊石正在行功,只好作罢。

  又隔了顿饭光景,隆隆之声方始消失,而仇磊石却也恰在这个时间醒来,看到雷啸天站于面前,立刻说道:“大哥伤怎么样?”

  雷啸天惭愧地说道:“若非二弟拚耗真力相救,愚兄怕不……”

  仇磊石诚挚地一笑,接口道:“小弟份所应当,大哥千万别说那些客气话!”

  雷啸天越法觉得汗颜,道:“二弟谅宥愚兄些,先时……”

  仇磊石苦笑一声,道:“先时难怪大哥有疑,好在事已过去,不提也罢。”

  雷啸天低吁一声,道:“愚兄只当二弟所谓有人监视之言,是虚搪之辞,没想果然遭到暗算,想起来令人恨煞!”

  仇磊石道:“小弟先前也仅是根据恩师遗训,说说而已,不想果被恩师料中,万幸大哥业已复原,否则……”

  雷啸天接口道:“二弟,愚兄觉得似是中了奇毒的暗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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