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东西,他每搜出一件,就小心的放在脚边,既不丢弃,亦不交给俞百乾。

最后朱一涛停手了,俞百乾才道:“这些物事,你打算怎生处置?”朱一涛道:“反正以咱们的身份,绝不使用这等恶毒火器,自是毁去的好。”

俞百乾道:“不对,咱们对付别人,固然绝不使用火器,但对付智慧国师,那就不同了。”

朱一涛笑一笑道:“连这个女孩子也能在爆炸中脱身,智慧国师更不用说啦!”

俞百乾道:“这话虽是有理,但平白毁去这等精妙火器,未免太可惜了,兄弟提议最好问间文华关于火器的用途。”

朱一涛指力一变,改制她别的血脉和穴道,让她可以开口说话,但全身仍然动弹不得。

他道:“俞兄之言,你听见了没有?”

艾华忙道:“我听见啦!”

“那么你说一说,这些火器有何妙用?”朱一涛嘴巴在问艾华,眼睛却瞬也不眨,盯住俞百乾。

艾华道:“只有那几枚称为五雷珠的火弹,有点儿用途。”

朱一涛道:“还有两个铁盒,装的什么东西?”

艾华道:“一盒是各种药物,有易容丸、麻药。救伤续命的灵丹等等。另一盒是我私人的小东西,都是珠宝之类。”

“那么这个纸包呢?”

“是配制火器的两种原料,因为不是到处可以购得到,所以随身带了一点儿。”

“你的话句句属实么?”

艾华忙道:“当然都是真的,如有一字虚假,甘愿受任何惩罚。”

朱一涛这才向俞首乾道:“俞兄既是三仙四佛之一,复又领袖四大邪派,因此若论胸中的见识,以及眼力之高明,自是无人能及。只不知艾华姑娘之言,可有虚假?”

俞百乾道:“如果你决定与兄弟一同去对付智慧国师,兄弟便讲真话,如若不然,恕兄弟不作任何评论。”

朱一涛道:“咱们也该跟智慧国师摊牌了。兄弟答应与你一同前往对付这厮便是。”

俞百乾点点头道:“如此甚好,以兄弟的看法,在你脚下这堆物事,艾华句句属实,绝无虚假。”

朱一涛道:“俞兄也这么想的话,兄弟就放心啦,但关于合作一事,恕兄弟变卦了。”

俞百乾讶道:“这话怎说,你好意思出尔反尔么?”

朱一涛冷冷道:“不怪兄弟变卦,而是俞兄并非诚意与我合作,所以取消前议。”

艾华本身虽是安危未分,可是对于这两个人的奇怪对话,仍然引起莫大兴趣,不由得静心聆听。

俞百乾摊摊手,耸肩道:“兄弟哪一点没有诚意呢?”

朱一涛道:“刚才你下判断之时,特别声明是我脚边这堆事物,因此她身上如果还有危险之物,我便不能怪你。当然不能不承认你没有骗我。可是你不向我点破此女身上可能还有危险这一点,已说明你的诚意,并未达到可以推心置腹的程度了。”

俞百乾道:”假如我说根本没有想到她身上尚有危险呢?”

朱一涛道:“咱们是什么人物?何须强辩。”

俞百乾点头道:“好,我承认就是,所以我声明我的判断,只指地上之物而言。”

朱一涛伸手在艾华双时后面,先后摸出两把短细的小剑,只有三寸长。但闪射出蓝汪汪的寒光,可见得这两支小剑,既锋快而又淬过剧毒。

俞百乾道:“朱兄毒功绍世,这等毒剑谅也不能伤得了你。”

朱一涛道:“但我还是不要用性命试验的好。”

他话声未歇,突然健臂一振,把文华抛向俞百乾,势道极为猛急。俞百乾不敢抱接,因为他不知朱一涛是否会衔尾攻到?是以身子一恻,让过艾华娇躯。

艾华在这一瞬间。禁不住骇然尖叫。

要知她去势迅猛非常,俞百乾既是恻身让开,则她势必憧向后面的墙壁上而立时丧命不可。

俞百乾眼光闪动之际,已看见朱一涛仍然站在原处,没有扑来。是以反手一捞,及时把艾华接住。

朱一涛脚尖一勾,竟把地上一堆物事中的五雷珠,勾了两枚上来,托在掌中。

说时迟,那时快,俞百乾随手一推,艾华整个人呼一声;又向朱一涛飞去,势道之劲厉,骇人听闻。

朱一涛当然可以侧身让开,任捍艾华摔到巷外去。但他已计算得清清楚楚,如果他侧身一让,则俞百乾定可趁机逃走。虽然朱一涛他手中握有五雷珠,可是慢了这一线,俞百乾已足够作曲折的逃遁了。

换句话说,俞百乾目下不可作直线的逃走,因为朱一涛可以利用五雷珠,向他遥遥追击。

但如果要利用地形,曲折逃遁,便必须在起步时,有一点几时间给他才可以。

朱一涛既不能闪开,只好挥手一掌拍去,立时击中文华的胸部,却没有一点儿声响。

艾华的身子又呼一声飞迟,疾向六七步外的俞百乾撞去。

这时如果俞百乾跃逃,朱一涛便可毫无隔阻施展五雷珠追射。又如果朱一涛随着艾华的身形扑去,则变成了短兵相接的局面,其势不能使用火器了。

俞百乾也像朱一涛一般,迅快出掌,向艾华背后一拍。

在这一触之际,他已施展上乘手法,把冲到的劲力转变为送出,于是艾华的身体,又呼一声向朱一涛飞回去。

她被这两大高手,各逞精妙玄功和手法,把推送她的那服力量,变化为相反方向,这样一来一去,才不过三次之后,她已感到吃不消了。

但朱一涛和俞百乾,毫无停手之意。

朱一涛道:“俞百乾,你今日如不把真正面目揭露在我眼前,休想逃走。”

俞百乾道:“你最好还是与我合作,联手对付智慧国师……”

朱一涛一回挥掌击拍文华,把她送向对方,一面应道:“假如你把真面目揭露出来,我便与你合作。”

俞百乾道:“此事免谈,本人现下颇悔刚才没有及早下手。”

朱一涛道:“你刚才哪有机会?”

俞百乾道:“我只须发出某种暗器,分别击袭你和地上的物事,谅你不能不远远避开。”

朱一涛冷笑一声道:“这正是我何以把这等危险之物,放在脚边之故了。你只要略有异动,我就把那些物事,一脚扫出去。你一定不敢出手挡接,非躲避不可。是以之故,你仍然失去了机先。”

当朱一涛、俞百乾两人对答之时,艾华的身子如皮球一般,在他们之间飞来飞去,发出呼呼的风声。

幸而这两人的力道一直都不曾增加,否则以他们的内力造诣,逐渐积聚起来,她纵然不是摔死,也难逃震碎五脏之厄。

朱一涛又道:“以你的武功造诣,何苦保持神秘面目?”

俞百乾道:“这与你保持孤独的道理相同.乃是保存性命的要诀。不然的活,以天下之大,人物之多,若是有三几个高手异人,联手来袭,我仍然难以活命。”

朱一涛道:“咱们难道就这样僵持下去不成?”

俞百乾道:“只要你同意的话,本人马上停手。”

朱一涛道:“我平生不杀妇人孺子,这个戒条,你想必也知道。”

俞百乾自问这一辈子还是第一次听到朱一涛有这么一个戒条,但为了想知道他底下还有些什么话,当下只嗯了一声。

朱一涛又道:”假如我今日把俞兄你收拾了,剩下我独力对付智慧国师,只怕有败无胜呢!”

俞百乾滇:“你知道就行啦,所以咱们还是联盟的好。”

他说到这里,恰好把艾华的娇躯推送回来。

忽然艾华道:“好吧!”

但见朱一涛双掌齐出,迎向艾华。

俞百乾大吃一惊,迅如闪电般跃退。

朱一涛双掌推处,艾华向左方空中飞去。而他本人则朝着俞百乾退路迅急猛扑。当然他已迟一点儿.所以落后了四丈以上。

可是身在空中的艾华,距俞百乾却不过是两丈左右。她迅即扬手,发出一宗暗器,电射俞百乾。

这宗暗器速度自是比俞百乾去势更快,霎时追上,就在堪堪击中俞百乾时,突然爆炸,发出一声巨响。

一时硝烟弥漫,空气中充满了硫磺气味。

朱一涛身形跟着已经到达那大团烟雾之处,挥掌扫劈,掌风劲刮,千下子就把浓烟扫开。

目光到处,只见俞百乾已失去了影踪。

他连忙跃到高处查看,只见艾华向西面奔逃,但那俞百乾已杏如黄鹤。

要知刚才五雷珠爆炸时,朱一涛一听响声,便知道不妙。因为这一声爆炸,并不沉实,可见威力有限。

及至浓烟一起,更可以确信这五雷珠的作用,乃是以烟幕迷阻敌人视线成份居多,炸伤人的用意小些。

朱一涛气恼得哼了一声,正想追赶艾华。但心念一转,转回爆炸之处,转动锐利的目光,四下查看。

他迅即发现有几点血迹,如果不是马上查看的话,这数滴血迹,很快便会湮役。

除了数点血迹之外,便查不到其他异常的情况。朱一涛挺腰长长吐一口气,放步奔去,迅疾异常。

这个市镇虽说不算小,但纵横也不过那么一点儿而已。朱一涛依照早先发现艾华踪影去路追去,速度虽快,并不心急。因为他记得此镇四下地势平旷,如果艾华奔逃出镇,在白日之下,她反而不易隐藏踪迹。

果然奔过最后一排房屋时,放目但见平畴百里,全无遮拦,不见有艾华的影子,他站着看了一阵,脑中却回想着一路经过的屋子的情况。

那些毗连低矮的房屋,无疑是较为贫穷的人家。著是躲到这些屋子里,很难不会被人发现。若是平日,艾华仗着美貌,如是被男人发现,尚可乞求对方不要做声,而大凡男人碰到一个美丽女子作这等无害的要求时,总会慷慨答应的。

只是目下由于连续爆炸,这个小小市镇,已经大为哄动。艾华的奇异行动,一定会引起麻烦。

所以朱一涛把那些低矮的房屋剔除/很侠就剩下面户人家;其一是距刚刚才逃走之处很近的一处人家,那是前后三进的高大房屋。

另一处就是在他右后侧不远的一座庄院,看来总有三进以上,两翼另有侧屋,还有厩房等建筑物。

他举步行去,绕到大门。但见围墙内是一片晒麦场,正当中是家把,两侧都有边门,而左面就是马厩,有两匹健马;系在外面鞍簿齐全。

他正在看时,一条大黄大已经汪汪地吠叫,还远远向他露齿作咆哮之状。

朱一涛念头电转,面上泛起了笑容,举步跨人庄内。

那只大黄犬扑奔而来,吠叫不已,为势甚凶。可是朱一涛相应不理,擅自向词堂门口那边走去。

他甚至连瞧也不瞧那头黄犬;直到黄大咆哮一声,蹿扑到身上咬噬之时,他才伸手对付。

但见他手快如电,一下子就抓住了黄大的嘴巴,使它嘴巴猛然合拢起来,再也张不开。

因而别说咬人,连叫声也变成呜鸣哀呜了。

以朱一涛的功力,就算是虎狼之类的猛兽,这刻也不易挣脱,何况是一头黄犬。他拖着黄犬行去,一步也没有停过。

词内马上出现了两个人,一个是二十左右的少年,面貌俊美。衣着华丽。另一个则是四十左右穿长衫的中年人,身材高瘦。

他们身上都带着兵器,同时行动敏捷,可见得乃是练过武功之士。而由于他们目光炯炯,精神充沛,可知他们的内功,都有相当火候。

朱一涛乍看之下,一时弄不清楚这两人之中,哪一个高明些,同时亦看不出有主从的迹象。

他暂时把他们看作是同等阶级身份之人,也假设他们的武功差不多。当下一扬手,把那头黄犬丢过去。

朱一涛的手劲自是非同小可,那头黄犬简直像是一块数十斤重的石头般,直向那俊美少年砸去,势急力猛。

那两人还未开口斥间,便已被朱一涛以先发制人的手法,弄得不暇开口,赶快侧闪,并且忙忙捞抓黄犬,免得它撞向墙上。

他们总算把这头黄犬捞住,迅即放落地上。那头黄犬竟一时爬不起身。

朱一涛笑道:“好本事,我这样子丢狗法,少说也有六七十次之多,每回都是主人陪狗在地上打滚,只有这次例外.哈哈……”

那俊美少年面色铰青,眼射凶光,厉声道:“你是谁?”

朱一涛冷冷瞧着他,反问道:“你们是谁?”

俊美少年怒极而笑道:“哈,你跑到人家家里逞凶,竟然一点也不知道这一家人的姓名的么?”

朱一涛哼了一声道:“快点儿说,别要耽误了我的事情,那时你们叩头赔罪也不行啦!”

俊美少年气得面色又转青白,穿长衫的中年人开口道:“他是本庄主人郭俊。兄弟马国栋。我们姓名已报,你老兄到底是怎么回事?”

朱一涛道:“这姓郭的一家,不是土豪就是劣绅,我最讨厌这等专门欺侮乡里的人。”

马国栋讶道:“兄台这话怎说,你是替什么人出头寻事来的?”

“不替什么人出头。”朱一涛道:“只要哪一家的狗敢咬人,这一家的主人一定是横蛮之辈……”

郭俊一直气得变颜变色,马国栋笑道:“兄台这话未免太武断了,畜牲防盗,人所共知。而家大多少有点儿野性,亦不为奇,如何就能从敢咬人这一点上,推断主人必非善类呢?你老兄贵姓?刚才那一手实在高明得很。”

朱一涛把姓名道出,接着又道:“我瞧你们也是练家子,来吧,你们一齐动手,待敝人教训教训你们。”

马郭二人听了朱一涛的名字,都没有奇特的反应,似是不知道江湖上有孤剑独行这一号人物似的。

若是从这一点推测,则这马郭二人,绝对不是高手,甚至不是大门派出来的人。

郭俊怒声道:“好狂的小子,今日少爷不把你打个半死,誓不为人。”语声中已跃落场中,挥拳疾攻。

他拳势一出,风声呼呼,力道甚是强劲。但朱一涛毫不在意,值到拳头几乎已触他身体,才举手一拨。

郭俊被他以巧妙的内劲一带,身不由主地疾旋一匝,宛如陀螺一般。

朱一涛跟着虚拍一掌,郭俊急仰身躲时,底下已被朱一涛脚尖一勾,叭的一声,摔在地上。

马国栋急忙跃下,喝道:“朱兄不可伤人。”

朱一涛一脚踏住郭俊胸口,抬头冷冷瞪着马国栋道:“你给我站住。”

马国栋果然不敢移动,朱一涛又道:“你仔细听着,我脚上已蓄满内家真力,只要劲道一发,郭俊内府全部震碎。你想他死的话,只要全身上下,做出任何一个小动作就行啦。我知道你们是智慧门中之人。”

他如不加上最末一句,马国栋的反应,也许完全不同。而现在果然动也不动,仅仅目凝奇光,注视着这个敌人。

朱一涛道:“你们想使我误认你们是普通的武林人物,是以郭俊没有施展他的真正功夫,想来一定死不瞑目。”

马国栋道:“朱兄究竟在说什么?”

朱一涛道:“你记着别动,否则郭俊就马上送命。”他话声强而有力,口气坚决,教人不能不信他的决心。

马国栋道:“朱兄,我知道郭俊性命在你手中,可是你为何这样对付我们?我实在不明白你说什么……”

“嘿,嘿,老马,今日老实告诉你,这个郭俊,我已见过两回,所以刚才一眼就认出来。你年纪虽然比他大,但在智慧门中,恐怕资格还不及他。所以跟踪我的人之中,没有你的份。”

马国栋一愣道:“你见过他?”

“怎么样,我不是空言乱唬你们。”

马国栋神色立刻变得十分冷静沉着,因而有一种过人的气度,与刚才还在假装是普通武林人物时大不相同。

“好吧,朱兄既然已认出了他,咱们谈谈条件如何?”

朱一涛道:“你们把艾华交出来,我饶他一死。”

马国栋道:“这个条件我们有心无力,只不知还有得选择没有?”

“我想想看……”他当真寻思起来,但想的不是其他条件,而是关于对方的下一步反应。他暗暗想道:”假如我一口回绝,马国栋定必立施杀手。希望能救得他自家性命,而不惜牺牲郭俊,他身为智慧门中之人,定然有这等当机立断的魄力。”

马国栋双手垂着,全身纹风不动。但越是这样,朱一涛越发深信此人必有某种特别的杀手,正俟机而发。

“我换一个你一定办得到的条件。”他一面说,一面提脚轻踢,制住郭俊的穴道,接着道:“你如果在五十招之内.不被我擒杀的话,我将惜你们之口,传话给智慧国师。”

马国栋眼见对方之脚,已离开了郭俊身体,当下退了两步道:“朱兄说的可是五十招么?”

朱一涛道:”五十招,你若是挨得过五十招,我拔腿就走。”

“朱兄此言乍听似是网开一面,但其实却毫无诚意。据兄弟所知,阁下的武功,不但是字内有数人物,而且。!法凶厉,往往在三五招之内.就可以决出胜败生死。”

“不要讲价。”朱一涛冷冷道:“这不是在做买卖。咱们一言立决。”马国栋犹豫一下,终于勉强地点点头道,“好吧,兄弟拿性命试上一试。”

他举手指向庄门,又道:“这道门如果敞开着,不免有人经过看见。咱们虽是不怕,但郭俊世代居此,大有不便。”

朱一涛道:“你有什么建议?换地方动手?抑是想关上大门?”

“关门就行啦!”

朱一涛道:“你去关呢还是我去?”

“随便谁去都行,朱兄终是贵客身份,岂敢劳动。”

“好,你去。”

马国栋转身行去,才走了三步,朱一涛厉声喝道:“站住。”

马国栋立刻依言停步,回头道:“什么事?”

朱一涛凌厉地注视着他道:“你从怀中拿出什么东西?”

马国栋笑一笑道:“以朱兄的身份,莫非还怕兄弟施展暗器不成?”

“你把手伸出来瞧瞧。”

“假如我手中没有任何东西,朱兄怎么说?”

“那是我的事,你把手伸出来/他明明察觉对方趁转身之时,一只手在怀中摸了一下。

这个小动作快速隐秘,错非是他的眼力,委实无法察觉。

马国栋干笑数声道:“朱兄神目如电,明察秋毫。兄弟手中的确有一宗物事。但却不是暗器,只不知朱兄信是不信?”

他果然伸出左手,摊开手掌,但见掌心有一个小小的绣花荷包。

“这是鄙门中的一个讯号,表示已遇上强敌,急求支援。”马国栋解释道:“我原本打算丢到大门外,希望有人及时看见。”

朱一涛的眼力非比寻常,此时相距虽有七八步远,但他能够把荷包上绣花的每一针一线,都看得清清楚楚。

不错,看起来那的确是一个当作讯号的绣花荷包,不像是任何暗器。

“朱兄既然识破,这个荷包兄弟收起来就是。”

朱一涛冷冷道:“本人颇想把玩一下,你可肯割爱?”

马国栋双眉一皱,面有难色道:“这是敝门的信物之一,如若落在朱兄手中……”

“你不妨假设自己已经遭了败亡命运,而我是从你身上搜出此物的。”

马国栋自是懂得他的暗示,苦笑一下道:“朱兄如是决意全力抢夺这个荷包,当然办得到。”他瞧瞧手中的绣花荷包,最后耸耸双肩,扬手抛给朱一涛。

朱一涛一瞧这个荷包的来势速度,便估计出份量甚轻,便不怀疑,伸手接住。人手虽然狠轻,轻轻一捏,荷包内不知装着一些什么,显得鼓鼓的。

他突然听到一阵异响,声音来自空中,乍听好像是一群苍蝇振翅之声,但这刻天寒地冻,哪有苍蝇飞舞。

朱一涛抬头一望,没有发现什么,可是已感到手中的荷包,泄漏出一些粉质在手中,低头一瞧,果然沾有粉迹,而且还漏了一点儿在郭俊身上。

他念头电转,心感不妙,立刻把荷包扔在郭俊身上,染成一片白色痕迹。一阵异香直冲朱一涛鼻中。

马国栋道:“别怕.那只是女孩子常用面粉而已。”

朱一涛一言不发,脚尖连续踢了郭俊三下。郭俊身子只轻轻震动,口个哼了一声,接着厉声叫道:“马师兄,快快收回吸血金蝇……”

他的叫声如此惨厉,朱一涛登时晓得不妙,迅即转眼向空中望去。

目光到处,但见六七丈外,出现了一团黄云,挟着震耳的嗡嗡之声,飞卷而至。

朱一涛怒哼一声,闪电般向马国栋扑去,剑光如虹,威厉之极。

马国栋已掣出长刀,上斩下削的施展开。敢情他根本不管对方的招式,一味挥刀自舞。

这种打法并不寻常,定须本身功力深厚,加上这一路刀法,当真精妙森严得无懈可击才行。

朱一涛剑光到处,铿的大响一声,马国栋连人带刀,被震出六步之远。但他总算挡住了对方这一记惊世骇俗的杀手。

那团黄云已到了他们头上,朱一涛瞧也不瞧,挥剑再向马国栋攻去。他剑势如电,顿时已连攻了三剑之多,一片震耳巨响中,马国栋已被他震退了丈许。

马国栋在这等威强莫当的凌厉攻击之下,不但手腕发软,而且心跳加速,一口气有喘不过来之势。

这时只要朱一涛继续连施杀手,那就正如马国栋所说,数招之内,胜败生死便可分出。

只是那一团黄云已分为两股,一股向地上的郭俊扑下,另一股则向朱一涛倾泻追至。

朱一涛突然感到背上一阵剧痛,迫得煞住了刀势,回掌一拍,打死了最先钉附在背上的一只飞虫。

这只小虫一打便死,没有其他麻烦。可是以朱一涛这等铜皮铁骨,仍然不免一阵钻心刺肺的剧疼。此虫之厉害,也就可想而知了。

地上的郭俊已发出一声惨叫.甚是刺耳可怕,原来朱一涛已经施了手脚,特地让他能够发声。

要知朱一涛此生已遭逢过不知多少诡奇凶险的场面,经验之多,世间罕有化比。加上他本人的天生机智聪明,与丰富的经验融合,几乎已达到算无遗策的地步。刚才马国栋那只绣花荷包中漏出了香气扑鼻的粉未,朱一涛马上晓得这些粉未,一定是招惹某种厉害毒物的媒体。他本身虽是修习过毒功,颇具火候,原是不怕。但为了明了更深入的内情起见,他马上将粉未洒在郭俊身上,并且改变穴道禁制,使他能够发出声音。

现在他从郭俊的惨叫声中,已得到他想知道的事,那就是这一大群飞行绝速的小虫子,并没有含着剧毒,作用仅是叮人时发生难当的剧痛。

这一点他不但自己已经亲身体验,同时从郭俊声音中,也可以得到证明。以郭俊的出身及修为,一些普通的痛苦,绝对不能使他作这等鬼哭神号般的惨曝。

郭俊的惨叫声不曾停止,朱一涛念头电转间,已知道自己应当多样做法。但见他一面斜跃开去,一面挥掌发出劈空掌力,阻挡那群金黄色的飞虫。当然这不是根本的办法,因为现在那群飞虫尚是作直线的追赶,等到被他掌力劈散,围绕他全身上下四周之时,朱一涛也就无能为力了。

朱一涛更不迟疑,迅速飞身急奔,顿时已奔出庄门外。

外面是一片旷野,目下正值严冬,田地间没有一点儿农作物,朱一涛居然扑奔田野间,施展开八步赶蝉的绝顶轻功,快得像一缕轻烟似的。

在他背后的金黄色飞虫,本是成团的飞行。但振翅力追了七八丈远之后,莅这一群飞虫中,也分出了快慢,快的在前,慢的坠后,竟变成了一道黄色的匹练。远远望去,生像是朱一涛带着一道黄色的长尾巴似的。

朱一涛自然晓得一直狂奔不是办法,何况他目下施展的轻功,全仗一口真气以激出惊人的速度,这种速度,当然不能持久。

他必须在这极短促的时间内,找出应付解困之法。不然的话,后果之严重,那是不必说也可以知道的。

在右前方十余丈处,有一间矮小的屋子,遮顶是以茅草铺结的,这问矮屋一望而知乃是堆放柴草的处所。

朱一涛拼命飘飘奔去,相距尚有七八丈,但见他通一挥手,一宗物事脱掌飞去,急如星火。眨眼间这件物事,已击中那座矮屋。

但听一声爆炸,火焰冒窜。

朱一涛鼓起勇气,像闪电般冲人屋内。

这间矮屋占地虽不小.果然堆满了柴草,且喜屋内无人。

朱一涛蹿人屋时,遍地的柴草已有多处曹火。而他发出的五雷珠本身的火势,也正是猛烈蹿升之际,故此屋内一片火焰。

直到这时,朱一涛不得不回头查看。因为洪洪的大火燃烧之声,已掩盖了其他声响。

他刚一回头,背上猛可被一点金星射中,接着已生出椎心彻骨的剧痛。连朱一涛这等人物,也不由得失声大叫。

这一只吸血金蝇一定是在这群中最厉害的,是以远比其他的同伴飞得快.几乎是紧紧跟着朱一涛,正因如此,朱一涛感到的痛楚,才会格外难当。

他一回掌击中背上的金蝇,同时向屋后扑去,枣的一响,身形已破屋而出。

目下朱一涛已不能不换一口真气了,故此他身子靠贴着土墙,忙忙吐气,双眼却瞪着旁边的破洞。

忽见一点金垦电射而出,朱一涛放过了这一只,挥手一掌,向墙上的彼洞击去,一股强劲潜力,封闭住这个相当巨大的洞口。

朱一涛这时可就显示他临敌的过人镇定和绝世武功,但见他一面催动掌力,堵塞洞口,一面提剑一劈,刚好劈中那一点飞射而到的金星,把它劈落地上。

房内的火势在这刹那工夫,已经猛烈得多,违朱一涛所靠贴的这堵土墙,也隐隐透出了热气。

朱一涛忍熬着背上的奇痛,以及墙洞透出来的热力,继续催动掌力,封堵洞口,他知道这将是至为重要的关头,如果在吸血金蝇未曾完全烧死之前撤退,这种恶虫一飞出来,仍然会向他侵袭。

又过了片刻,朱一涛不但全身汗水湿透,同时感到这间屋子马上就会塌倒,于是猛一撤掌,跃开数丈。

但见屋顶的茅草老早烧着,冲出大片火光。土墙上的破洞幸而没有金黄色的飞虫飞出来,倒是大股的烟气和火舌,呼呼冲出。

他放心地喘一口气,举手擦去额上的汗水,但两眼还是不停地向四下搜索。

转瞬间这一间矮屋,在烟火飞扬中倒塌,一时火势似乎更为猛烈了。

朱一涛确定已没有吸血金蝇飞出来,这才迈步行走,忖道:“我真的要感谢艾华寸对,错非是她的五雷珠,这一场大祸,正不知如何方能解除呢?”

他想起那些吸血金蝇,心中不禁泛起了作呕之感,全身也几乎起了鸡皮疙瘩,他背上的疼痛仍在,只没有早先那么难当而已。

现在他极想得知郭俊的情况如何?马国栋有没有法子收回那些飞行如电的吸血金蝇。但他却不敢贸然前往,因为他不知道那些能吸引金蝇侵袭的香粉,何时方始失效?

假如他再赴敌庄,义一次遭受吸血金蝇的侵袭时.恐怕情况会更危险,因为这一回可不容易找到这么一间堆放满了柴草的屋子,除非他已经有了消灭吸血金蝇之法。

朱一涛一转身。落荒奔去,在目前的情况之下,他自然是越远离郭家庄越妙,所以他不敢走向市镇。

走了数里,但见前面一座村落。刺骨寒风中,不见有什么人走动。但许多人家的烟囱都有烟气冒出,可见得人们只不过躲在家中而已。

朱一涛很快就走到这座村落,但却是从村子后面,这是因为他原本就在村子的侧后方之故。

他没有笔直踏人村内,却是绕村而行,到了大路上,放眼一望,四下都没有人。因为天气实在很寒冷。

朱一涛在路上瞧了一阵,这才缓缓沿着这条宽阔的主要道路,行人村内。

在这条路上,他已看见马蹄痕迹,在他经验丰富的眼中.一望而知这些蹄痕甚是新鲜,换言之,也就是刚刚才印上去的。

他不但看出共有两匹马走过,甚至从蹄痕中极细微的深浅差异,判断出这两匹坐骑的主人,乃是一男一女。

蹄痕在一道门户前面消失,朱一涛转眼望去,但见这一家屋字高大,显然是本村的富户人家。

就在他瞧看之时,侧门呀地打开,一个人探头出来,向他瞧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