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家愁与邝真真就是这样。
旋转的气团越扩越大,在他们还没有向旁拓到洞壁时,已经打穿了河底,河底一露,风河不再托着他们,将二人从河底露了出去。
万家愁本来紧贴在邝真真身后,风河一露,他便伸手搂住了她的腰,右手向上伸出,手臂骤然伸出六丈,向旁一划,搭到了洞壁,手臂一收,二人已贴到壁边。
下落之势顿时消减了许多。
他手足并用,屡与墙壁接触,三次之后,已能控制落势,带着她缓缓下降,不多时脚下一实,已落到了地面。
眼前突然一亮。
前面现出一个甫道。
此时已别无选择,只好向前。
行出百十丈,现出一个山洞。
洞约五六十丈方圆,洞内光光,只有一座假山。
两人都觉出一股强烈的死亡气息、。
邝真真打量着,道:“这里不会有人吧?”
万家愁还未回话,突然听地下传出一个尖锐的声音:“有,我在这里已经等你们多时了。”
二人均大吃一惊。
就在万家愁与邝真真左侧不远的地方,假山突然移动,现出一个洞口.在地下冉冉地升起一座平台来一个白发苍苍、面上无须,气色红润的老人端坐其上,嘿嘿他尖声笑着。
邝真真失声叫道:“教主……”跪到地上。
庄鼎尖声笑着,道:“免礼。”
他看着万家愁道:“嗯,不错,很不错。老夫等你这等人物,已经等得很不耐烦了。”
复对邝真真杨扬下领,道:“你,起来吧。虽然你一向助纣为虐,理应严惩,但老夫念你在最后时刻能迷途知返,便饶你这一次。”
邝真真诚惶诚恐地站了起来。
万家愁道:“你就是庄教主么?”
庄鼎点点头道,“对,就是老夫。你回去告诉宋香,她事情办得很好,我很满意。这里有一页修罗大潜能宝典,你拿去交给她,让她认真习练,三年之后,武林女子将无人能与她抗衡。”
他轻轻一吸气,从怀中抽出一页发黄的书纸,略一送气,平直地递到了万家愁面前。
这一页纸看来平平常常,可万家愁看得明明白白,知这老人的内功已登峰造极,只可惜四肢皆残,身不能动,在心中叹道:“没想到这“修罗大潜能”果真非凡,此老者若非四肢皆残,魔教并吞中原可就不是一句虚话了。”
他也轻轻地吹一口气,将那面书纸又平平地送了回去。
庄鼎脱口赞道:“好功夫!”
气一吁,那张纸平平地落在了面前。
他上下打量着万家愁,点点头,道:“嗯,不错,魔教有你这等人物领导,当能天下无敌了。”
一吸气,从怀里拉出一本书来,平平地放到身边台上。
开口道:“万家愁,你跪下,给我叩一个头,把这本宝典拿去。”
万家愁道:“磕头,为什么?”
庄鼎道:“我委作为新任魔教教主,你不该叩头么?”
仰起头来,无奈地笑了一下:“的确,这仪式是简单了一些,想当年……罢,不提也罢。
盯着万家愁:“怎么,你还不跪下么?”
万家愁站立不动,道:“庄教主,在下所来,是受一位朋友之托,前来救你的,传位之事,千万不要提起。”
在鼎讶道:“年轻人,你不肯跪我么?莫非你不知这宝典的法力?”
万家愁道:“知也好,不知也好,那是你们魔教中的东西,与我无关。”
庄鼎怒道:“宋香贱人,怎么办事如此糊涂?她事先没跟你说明白么?”
万家愁道:“在教主,咱们闲话少说,你还是跟我出去吧。”
庄鼎突然苦笑了两声,道:“出去,你看老夫还出得去么?”
万家愁知这老者内力非常,呼吸之气已可杀人,可他却不想与这四肢皆残的老人动手,向旁走了几步,这才向他走过去,站在他身后察看着。
心中一震。
老者四肢皆无,只有上半身在石台上坐着,这他早看在眼里。
却没有想到老者盘坐在石台上的屁股却不是人体,已经成为一块化石,与底座牢牢地连在了一起。
他讶道:“这,这怎么可能?”
庄鼎冷冷地道:“这世上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你现在不是亲眼看到了么?我在这洞中餐风宿露,若非有宝典上吸天地之灵气的秘诀,焉能活到今日?
“你们必已注意到,这洞中清静无比,连一只小虫子也没有,为什么?
“因为它们都在我的肚里呀!”
他仰头尖笑起来。
万家愁可怜地看着他。
庄鼎道:“为了苛延残喘,我按照宝典上的指点,将身上一切没用的东西全弃之不顾,只留下脑和身,让真气流转,这才练成了宝典上的内功,可人也成了一块僵石了。
“我这一世,已经无所作为,倘若你们再晚来三天,只怕见不到我了。
“可我含辛茹苦为了什么?就为了能杀死段天民那贼子,重新光复魔教大业,此二事不成,我死不瞑目!
“年轻人,你现在还不肯帮我么?”
万家愁摇摇头,道:“庄教主,你要报仇,我可以完成你的心愿,帮你杀死段天民,但当教主一事,我决不应允。”
庄鼎看着他。
万家愁脸上没有一丝犹豫。
他长叹一声,仰头尖啸着:“天意,天意!”
转目看着邝真真。
邝真真垂首敛目,不敢仰视。
庄鼎道:“真真,你过来。”
邝真真走了过去,跪在台下,道:“教主有何吩咐?”
庄鼎道:“你到台上来,把这本宝典拿去。我委你为魔教教主。”
邝真真吃惊地摇着手道:“不,不行!”
庄鼎道:“我也知你资质尚差,但这也是无法之法。好在你已经得负心竹和这位万公子相助,练成了五毒神功,从此出入江湖,除这万公子外,世上也鲜有人是你敌手,谅来不会为本教招辱了。”
点点头:“你上来。”
邝真真听话地跃到了台上。
庄鼎道:“你知道出去的路么?我这石座下,乃是黑煞风河的源头。这风河绵长六百里,团团环转,每绕一周,约需三个时辰。你们由此出去,用五毒神功扩出丈许一个风眼,安居其中,约半个时辰,便可到黄泉福地。”
邝真真吃惊地道:“怎么?这风河中的风眼是人力而为么?”
庄鼎点点头,道:“那均是老夫所为。这修罗大潜能宝典原深藏在此,我每次来此,抄录数页,其他仍留在洞中,以防万一,”
凄然笑道:“幸得我留此一手,若不然,恐怕早被段天民那厮杀死了。
“几十年中,我来此三次,在风河中留下三个风眼,最后一次,便永远留在这里了。”
万家愁与邝真真想象着他在此餐风宿露,靠吸捉小虫维持性命,迫使自己身上无用的部位化为石头,均心生感慨,默默无语。
庄鼎道:“真真,你帮我一下。将作的左手荣宫对在我背上的大椎穴上。”
邝真真照做。
庄鼎道:“将你右手劳宫贴在我丹田上。”
邝真真照做。
突然一声惊叫,觉出庄鼎雄浑的内力源源不断地从两手间涌入自己体内,忙要抽手。
可两手象粘在他身上一样,哪还抽得开?
内力翻涌,她承受不住,昏了过去。
当她醒来时,已经躺在万家愁的怀里了。
惊魂未定,向台上看着。
台上的庄鼎已经变成了一块风干的化石。
她惊愕地道:“他……”
万家愁点点头,道:“是,庄教主将他毕生的功力全都注入到你的身上,他老人家已经仙逝了。”
邝真真突然笑起来。
她这一笑,声音格外尖锐,竟同庄鼎一般。
万家愁心里一顿。
邝真真的笑容不知怎么夹有一种邪怪,叫他心里很不舒服。
邝真真道:“我是魔教教主了?我是魔教教主了?”
她又哈哈地笑起来。
她眼里射出贼亮的精光,配上那笑容,显得有些威严,也有些狰狞。
却全无一丝可爱。
万家愁扭过头,不再看她,用双掌在台石上一推。
台下顿时风声呼啸,寒气扑面。
他伸手去拉邝真真,道:“真真,我们走吧。”
邝真真厉声道:“大胆!”伸手一挡。
两手相对,轰的一声,邝真真退后了半步,万家愁的身子也摇了摇。
邝真真惊愕地道:“我,我怎么了?是不是庄教主的魂魄附体了?”
万家愁没有吭声。
不知怎么,他突然对邝真真心生厌恶。
站在洞口,道:“真真,我们走吧。”
邝真真笑道:“走?到哪去?”
万家愁道:“回去呀。”
邝真真盯着他道:“你就那么急着回去见那两个小妖精?”
万家愁一愣,道:“真真,莹莹和宋香在段天民的手里,咱们还是别在这里耽误时间了。”
邝真真道:“我不走。我要在这里把宝典上的武功练好。”
万家愁看看她。
邝真真的神色很坚决。
万家愁道:“好,你不走,我走。”
邝真真道:“你走?没有我,你能在黑煞风河中打出风眼么?”
万家愁冷冷一笑,道:“邝真真,你把自己估计得太高了。
“看来,庄鼎传给你的不仅是武功,还有他做为魔教教主的狂妄。
“我最后问你一遍,走还是不走?”
邝真真道:“大胆!万家愁,你威胁本教主么?”
万家愁不屑跟她多说,转身跃入了风河。
立刻顺流而下。
远远地;他听到邝真真尖声叫道:“万家愁,你会后悔的!”
他没有回答。
他有神功护体,顺河飘流,约半个时辰,远远已看见光亮。
知道那里便是黄泉福地,从怀里掏出天蚕丝来,抖散在手里。
眼见来到洞口,算好方位.猛然出手!
人在洞口一闪而过,飘出十数丈,突觉手下一沉。
心中一喜,知是自己抛出的天蚕丝如愿缠在了洞内的钟乳石上。
有天蚕丝引导,趟出风河对他来说就不是一件难事了,使出万象神功,手臂长出,只倒了两倒,便已站在了洞府之中。
宋香见他平安回来,欢呼一声,扑入了他的怀抱。
万家愁搂着她,眼睛在洞内巡视着。
靠在假山边,躺着段天民的尸体。
他们从井口进来的那扇门却大开着,门间夹着石头,不再合拢。
显然又有人在这里出人过。
他心中一紧,问道:“阮莹莹呢?”
宋香一愣,抬眼看着他。
万家愁抓住她的胳膊问道:“阮莹莹呢?”
宋香冷冷地道:“你把我抓疼了。”
万家愁松开了手,不无歉意地问道:“宋香,你告诉我,莹莹呢?她到底怎么了?”
宋香长叹了一口气,道:“咳,看来,她在你心中的份量还是比我要重些。
“你放心,她没死,她只是跟她表哥走了。”
万家愁瞪起了眼睛:“沈君玉?”
宋香点点头,瞟着万家愁道:“天下竟有那等风流倜傥的人物。”
万家愁道:“莹莹,跟他走了么?”
不知为什么,心中竟象长出了一口气。
宋香道:“也算是吧。”
万家愁心头又是一紧,道:“也算是?这是什么意思、’宋香道:“她是被他表哥拉走的。但也没见她怎么反抗。”
万家愁道:“拉走?为什么?”
宋香道:“我不知道,听那沈公子说,是想叫你不忘与他之约。”
万家愁脱口骂道:“下流!我既然与他相约,到时自会去会他,这算什么?”
宋香讥刺地道:“算什么?人家是莹莹的表哥呀!说来总比踉你在一起名正言顺一些。”
万家愁嘿然无语。
良久,仍心怀不满地道:“他既与我约会在两月后,便当耐心等待,怎么提前来寻找?”
宋香道:“这你可误会了。他此来,不是寻你的,是来杀段天民,替师门清理门户的。”
万家愁这才想起段天民,走到他身边看看。
只见段无民颈下被刺破一个小洞,不由心下一凛,道:“这大成圣剑果真名不虚传。对段天民这样的高手,竟也能如此利落地一剑致命,沈君玉的武功,似不当如此吧?”
宋香道:“你能得师傅真传,他为什么不能?”
万家愁回头看着她,道:“什么?”
宋香点点头,道:“是,他师傅为了让他能与你决战,已将他一身功力全注给他了。”
万家愁道:“杨夫子?这是为何?”
宋香道:“他于你师傅婆罗战主曾有约,因故未能一会。为此抱憾一生。
“现在若与你相斗,又显然是以大欺小,但若让沈君玉与你相对,又知他略逊一筹。
“除了这个办法,还教他想出什么办法较量出你们两派的武功高低呢?”
万家愁长叹了一口气。
他知道,自己与沈君玉的这场血战是不可避免了。事关两位先师的荣誉,正所谓义不容辞。
神农架主峰上,山雾绕绕,古树参天。
峰顶有一平台,方圆约二十余文,在合抱粗的冷杉树包裹下,格外静温。
山下较平缓,有采药人踏出的小路到山腰。
上山无路,均是峭壁奇石,险陡难行。
但稍有功夫者甚或身强体壮者均可攀登。
如果没有人把守的话。
今天却没人能上去。
能上山的五处平缓处,均有人把守。
而且是让人望而生畏的名门大派。
少林、武当、峨嵋、华山、昆仑。
这五派中的任意一派,均招惹不起,何况五派连手?
所以那些山下的人只能望山兴叹。
他们都是来看热闹的。
江湖上的两个后起之秀,秉承师父的遗愿和武功,要在这神农架上决一雌雄,武林中人,谁不想一饱眼福?
尤其这两人均是当年武林中三大武学宗师的传人。天竺的婆罗战主当年闯荡中原,许多一流高手都贴在他手下,声名至今犹存。
杭州杨夫子深居简出,但大成圣剑却威扬天下,正邪两道无不恭敬有加。
他们的两个弟子均得二人毕生功力,武功造诣已堆弥宗师,远在当今武林七大高手之上。
这样的热闹,谁不想看?
可他们上不去山,只能在山下猜测,议论纷纷。
南面守山的是昆仑派。
昆仑派前些年在江湖中有些势微,但自从出了陆天行以后,声名大振,门下弟子已近千人,这一次带出的二十人均是昆字辈弟子,陆天行的滴传徒弟,他们跟从师傅以来,一位在山上练功,很少有机会下山行走,这次有缘担此重任,一个个意气风发,可想而知。
也的确没人敢跟他们作对。
被拦在山腰的那些豪杰,武功高于这些昆仑弟子的也不是没有,但他们五大派联合行动,得罪了昆仑派就等于得罪了其他四派,这个梁子,谁也挑不起。
眼见旭日高升,料山上的比武已快开始,山腰的众人心急火燎,有些不耐烦起来。
可仍然没人敢出头闯关。
大家都是一样的心思,盼着别人出头。
为看一场热闹惹上五大门派,那热闹再好看,也不是非看不可了。
日影渐高,人们由焦急至烦躁,有的更快一由烦躁到灰心了。
谅想今天的热闹一定是看不成了,有人收拾了家伙,准备下山。
就在此时,在山下传来一阵串铃声。
随着一个女子的娇叱,一头及驴摇头晃脑地走上山来。
大家都从山下来,知这山势虽然不象山上那样陡峭,但也坡急难行。人尚须不时手足并用,骑驴四平八稳地上来,有些异想天开。
但这异想天开的事却有人做了出来。
而且并非只为哗众取宠。
那驴行走跳跃,十分自然,比山羊还要灵便。
有这样的驴做脚力,谁肯下地走呢?
远看看驴,近了便要看人了。
驴上的女子一身跤绢,绿衣绿裤,头戴斗笠,绿纱蒙面,手持一棍绿竹棒,身材苗条,挥棒赶驴时露出一截玉臂,白得耀眼。
看不见她的面貌,因为看不见,更显得清而惹人。
女子来到众人面前,并没停下,而是催驴往山上去。
昆仑派弟子挡住了她。
女子道:“咦?你不是昆仑派的小道士么?怎么替我把起门来了?”
道士一愣,道:“什么?我,我替你把门?”
女子道:“就是,这神农架从今天起,归我修罗派管了。你不是替我把门么?”
道士道:“修罗派?没听说过。”
女子道:“过去你是没听说过,今天你不是听到了么?起来,让我上去。”
道士道:“不行,现在山上五大门派有要事,谁也不许上去。”
女子吟了一口道:“什么五大门派?没想到你们这些名门正派也要借人家装幌子。”
但凡在漂亮文人面前,男人的自尊心总是格外强些,那道士听了她的话,果然面上生怒,道:“什么装幌子?你把话说清楚些!”
女子道:“还用说么?明明今天山上是人家婆罗战主与扬夫子的弟子比武,与你们五大门派有何关联?却劳你们在这里狗一样的替人家拦道,这不是装幌子么?”
昆仑派弟子一听,尽皆大怒,纷纷围上来斥道:
“喂,你说话老实些!”
“竟敢到昆仑派头上动土么?”
“明白的,趁早下山去!”
女子格格一笑,道:“怎么,你们这一帮小道士要打我一个人么?好哇,来呀!”
昆仑派弟子中走出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挥挥手,止住了众位弟子喧闹,抬手一揖道:“在下昆仑陆放参见姑娘。”
绿衣女子道:“哦,你就是陆老道的儿子陆放么?听说你也是一代英才呀,怎么不上山去跟人家后起之秀比武,倒在这里拦道?”
陆放修养甚好,仍客客气气地道:“姑娘既知山上比武,就不要上去了。刀光剑影,若有闪失,大大不便。”
绿衣女子道:“我来就为看这个热闹,你不让我上去是什么意思?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
陆放道:“我是为姑娘好。”
绿衣女子道:“谢谢,我心领了陆放,我看你这人挺懂礼貌。就给你一个面子,也不跟你打架了,你让这些人让开,叫我上山。”
这番话显然根本没把昆仑派的门人放在眼里,那些道士们听了,个个摩拳擦掌,可防放却并不生气,仍谦谦有利地道:“姑娘,这个怨在下不敢做主。今日之事,乃五大门派相约联手,别说在下,就是在下的师傅也不会独自答应江姑娘上山的。”
绿衣女子道:“五大门派,你抬出他们来吓唬人么?昆仑派怎么沦落到这等地步!”
陆放摆手止住门下,仍心平气和地道:“姑娘此言,是不把我们五大门派放在眼里了?
不敢请教姑娘大名?”
绿衣女子道:“我么?说出来怕吓你们一跳,我乃修罗派掌门邝真真。”
此言一出,不仅道士们,连那些江湖中的豪杰们均哈哈地笑起来。
华北五虎中的老大李彪曾与邝真真相识,远远地站起来,道:“邝师妹,你可真会装神弄鬼,怎么到这里占山为王啦?”
邝真真头也不回,冷冷地道:“李彪,你在这儿很好,我修罗派缺人手,想叫你们来帮忙,干不干呢?”
李彪的身边站起一个人道:“到邝掌门的麾下,我们倒是一百个乐意,武林三艳,谁不垂涎三尺?能天天面对,是我们兄弟的福份嘛!只是不知掌门人肯不肯将面纱摘下来,让我们兄弟五个看看,是不是值得?”
邝真真娇声一笑,道:“这位兄弟说话倒受听。他是谁?”
李彪方要答言,那人拦住他道:“大哥,我自己说。回掌门,属下是华北五虎的老三李豹,不知掌门有什么吩咐?”
众人听他此言,都哈哈地笑起来。
邝真真点点头道:“哦,原来是浪荡虎,久仰。”
李豹大咧咧地道:“彼此。”
邝真真突然怒道:“大胆,跟掌门也敢说彼此么?”
李豹挺着脸道:“咱们俩还有什么不能说呢?”
身边的老大刚要阻止,邝真真已经出手,她从驴背上一跃而起,飞到李豹身边,绿捧在他额上点了一点,又飞回了原处。
这一下飞去飞来,疾如闪电,众人均大吃一惊。
有许多了解邝真真的人暗暗忖道:“真是上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这邝真真在哪里练出了这等武功?”
更让人吃惊的是受伤的李豹在那里大声惨叫起来。
他面上被部真真点了一棒,虽然没有躲开,可也不觉疼痛,谁料转眼之间,便溃烂成疮,向外冒着脓水,且不断扩大,须臾间,整个额头便现出了骨头。
李彪大惊,忙道:“邝真真,你这是为何?快拿解药来!”
邝真真道:“解药么?我有。但必须是我的门人才给。你们五个,可入我修罗派么?”
李彪向众兄弟使了一个眼色,大家一齐跪在地上,道:“参见掌门。”
邝真真格格一笑,道:“免礼!我知你们现在拜我,并非出于真心,只是想骗了我的解药,再杀了我。对不?”
李彪见李豹额上的演面已经上脸,急道:“邝真真,我们不骗你!快把解药拿来!”
邝真真道:“罢,强扭的瓜不甜,你们心里不服,我就是收下你们,也不肯全心为我出力。但我告诉你们,今天可是一个绝好的机会,我们修罗派缺人,才招集你们,日后,只怕你们求我,我也不肯收你们呢!”
说着话,手指一弹,将一团粉红色的药末弹将过来,敷在了李豹的脸上。
她距此五六丈远,能将细细的粉末弹来,均匀地涂在李豹的患处,其功力,在场的人均自料无法相比。
一个个都收起了小觑之心。
邝真真转过头来,对陆放道:“陆公子,你现在可肯放我上山么?”
陆放斩钉截铁地道:“不放。”
邝真真点点头,道:“嗯,你这道士不错,肯到我修罗派来么?”
陆放摇摇头,道:“问姑娘不要开玩笑。请下山吧。”
邝真真道:“陆放,我告诉你,若不是我夫君与你们师傅有些交情,今天我绝不会这等轻易饶了你们。凭你们几个人也想拦我?我走了!”
她突然一挥手中绿律,那驴长嘶一声,奔腾而起,从陆放等人的头上跃过,向山上跑去。
陆放等急忙出剑招呼,只听得当当两声,陆放与两位师弟刚来得及与她兵器相接,其他的人连这样的机会也没有,那驴已风驰电掣般跃了过去。
只见它身体直立,两前蹄搭在一块岩石边上,两个后蹄又搭上去,爬山意象走平地一般敏捷熟捻。
在它背上的邝真真仍保持着直坐的姿态,当驴直立时她身体与山峰已成直角,却没有一丝摇晃。
陆放倒吸了一口气,道:“潜移法?”
听说世上曾有过这样一种武功,能将人的内力附在动物身上,使那动物如人一般灵活机敏。
但以前只当那是一种传说,没想到今日真真切切地见到了。
与他一起跟邝真真兵器交接的两位师弟也神情愣然。方才一接之间,三人均觉浑身一震,连连退了三四步,可空中的邝真真却晃也没晃一下。
他们仁练武均在二十年以上,以二十年的功力,尚不堪一个弱女子随手一击,心中的懊恼,无可言表。
主峰上,当世武林的七大高手围着那块空地环立,神情肃穆。
少林圆音居乾位、昆仑陆天行居兑位、峨嵋钟无垢居坤位、冀北包啸风居离位。武当虚舟道长居器位、华山李玉真居震位、向来不大露面的江南万柳散人张安世此次也破例占一方居良位。
智慧仙人阮云台站在坎位,与他们成八卦阵。
在此阵中,站着四个人。
两男两女。
南边的一对是沈君玉和阮莹莹。
北边的一对是万家愁和宋香。
沈君玉怒视着万家愁,眼里都是仇恨。
不仅愁恨,而且恼怒。
恼怒的是这个万家愁一露面,便不曾正眼看过他,一双眼睛只盯在他身边的阮莹莹身上。
阮莹莹的模样也的确好瞧。
两月不见,她面容推怀,脸色苍白,那张美丽的脸上凭添了一种凄凉,一种无奈,楚楚动人,楚楚可怜。
万家愁的心都要碎了。
她显然有什么话要跟他说,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不好开口。
万家愁只好自己问。
他用传音入密法问道:“你怎么了?”
阮莹莹没有回答。
万家愁又问:“你喜欢他?”
阮莹莹还是没有回答。
万家愁再问:“你希望我赢么?”
阮莹莹微微摇摇头。
万家愁讶道:“你想我输?”
阮莹莹顿了顿,轻轻点了点头。
万家愁突觉一阵心痛,旁边的宋香轻轻挽住了他。
在场的人均是内家高手,虽不知他们在说什么,可从二人的神情中已知他们在对话。
圆音大师看了一眼身边的阮云台,摇了摇头。
阮云台也轻轻叹了口气。
他名为知慧仙人,这一世不知为武林中解了多少疑难,到后来却给自己和自己的女儿设下了这样一个难题。
如果不是自己多事,女儿和那位表哥沈君玉已是一对伉俪。
可现在,女儿的心思显然不在沈君玉身上了。
更恼人的,是万家愁现在心中不仅存有他的女儿,还有另外两个女人:宋香和厉无双。
宋香犹可想,那厉无双……无论如何花容月貌,也已是一个四十岁的人。
让女儿和这些人共一个男人,而且甘居其下?
他这一世很多事情都看得很淡,活得很潇洒,可这一次,却潇洒不起来了。
可他面上还是很平静。
因为他要主持这场武林中的旷世纷争。
时至正午,他开口说话了:“二位,今天我们八个不请自来,请二位不要见怪。
“我们此来,并无恶意,只是为二位维持秩序,免得外人干扰。
“当然,也想一饱眼福。
“同时,也为了维护武林的安宁。二位比武,天下皆知,多少江湖人士,啸聚山下,恩怨情仇,难免相见,为避免一场无妄厮杀,我们派门下将他们隔开。这一点,二位想来不会有异议吧?”
万家愁与沈君玉均点点头。
阮云台道:“好,二位不嫌我们多余,我们就再毛遂自荐,为二位当一裁判如何?”
万家愁与沈君玉愣了一下,可还是点点头。
阮云台道:“当然,我们也知道,二位的武功已出神入化,非我等所能裁决高下,武学一道,高手看低手,如同儿戏,低手看高手,眼花镣乱。我们这些裁判,只为二位维护一个公平。
“保二位不使毒、不暗算。至于输赢,二位乃宗师学问,心下自知,愿意让我们明白,知会一声,不愿让我们明白,凭我们眼见。二位同意否?”
万家愁道:“我告诉你。”
阮云台点点头道:“多谢。还有,为使二位不两败俱伤,咱们约定三百招如何?三百招过后,无论胜负,均不许出手,若互不服气,可来日再战。”
万家愁与沈君玉又愣了一下,相对看了一眼,不知怎么面上都涌起会意的微笑,点了点头。
阮云台道:“二位可还有什么话说?”
万家愁摇了摇头。
沈君玉却举起手道:“万兄,咱们此战代表各自师傅,你我二人是不是也加点彩头呢?”
万家愁看着他,不解地问道:“什么意思?”
沈君玉从身边拉起阮莹莹,道:“这个女人,我爱过,你也爱过。爱过我,也爱过你。
就是现在,我想她也说不清楚爱谁。
“但事情总要有一个了断,所谓大下宝物,有力者居之,女人也慨莫能外。咱们这一场,就赔上她如何?你胜了,她归你,你败了,她归我。”
众人听他此言,均转目看着阮云台。
智慧仙人这次脸可丢得大了。
沈君玉方才这番话,不仅污辱厂阮莹莹,他这个当父亲自然更挂不住。
以阮云台的身份,当世武林中谁敢小觑?更别说敢拿他的女儿当赌注了。
何况说这话的还是他的外甥?
阮云台心里十分恼怒,面上却沉静如初,道:“好,说得好。我阮云台强自出头,该有今日之辱。”
众人本来替他难堪,听他此言,不由得想起往事。
阮云台此举,现在说来,自然会有各种各样的评价,可在当初,万家愁善恶未分之时,谁能说不是一种壮举?
世人以成败论英雄,这些人均是当世高手,大侠大义,自然不肯落俗。追想往事,对阮云台的敬佩由衷而生。
阮云台又道:“以我女儿为注,我不反对。所谓咎由自取,我当受此辱。但既然是我的女儿,我就有权说了算,我不把她嫁给赢家,而是嫁给输家。”
众人均是一愣。
圆音大师点点头,忖道:“善哉!阮仙人果真是良善之人。为使这两个年轻人不拼死相搏,竟出此下策,策虽低,善莫大焉!”
众人转念之间也明白了阮云台的用意,均同情且又敬佩地看着他。
只有沈君玉误会了姨父的心意,以为他是想成全自己和阮莹莹。
但心中毫不感激。
阮云台这样讲,就等于小看了他沈君玉,认定他一定会输。
的确,当日在银老狼的婚礼上,他表现不佳,而万家愁的神勇,尽人皆知。
可今非昔比,自己身受师父杨夫子毕生神功,姨父还提这样的条件,不仅是污辱他,简直是连他的师父也一起污辱了。
他心中对姨父很不满意。
向来不满意。
如果不是姨父,岂有今日尴尬?
他武功平平,却不自量力,要当这武林的领袖,凭三寸不烂之舌,呼风唤雨,为搏一己之名,竟不惜搭上女儿清白,报在当日,还不思改悔,仍充正人君子,做出慈爱为怀的姿态,岂不可笑?
阮莹莹这些天来在耳边絮絮叨叨,也尽讲些万家愁的好处,劝两人握手言和,这等女人,朝三暮四,还有什么可爱之处?
自己若胜了,搏一彩头,或无不可,若败在对方手下,得这样一个女子,同床异梦,岂不是自找苦吃?
当下开口道:“阮仙人,莹莹是你的女儿,你要将他嫁谁;我不敢多言。
“但我在这里表明自己的态度。
“如若我胜了万家愁,阮仙人认为我堪称佳婿,将女儿嫁我,我自感激不尽;“倘我败在万家愁手下,你既使将女儿嫁我,我也决不会娶她!
“何况,此一战乃我们两门荣辱之战,师父将毕生功力付于我,我目可为一女子让人?
让师父九泉之下不得瞑目?
“就是我自己,又有何面目立于天地之间?”
他刷地一声拔出剑,对万家愁道:“时间不早了,咱们先斗三百招吧!清亮兵刃。”
万家愁向前站了一步,拍拍手道:“我一生不用兵刃,就只一双手。”
两人对立凝视,场内登时煞气袭人。
场外突然传来串铃声,一个女子娇声叫道:“我来了!”
万家愁听出是邝真真的声音,方要收式。
沈君玉全神贯注在剑尖,只觉对方虽只一双肉掌,却封闭得全身密如铁桶,无一隙可乘,突觉对方左肩露出一空,想也不想,一剑刺出!
万家愁式在欲收未收之时,暮觉杀机透入,急忙侧身,回指一弹!
这一指弹在剑上,发出龙吟之声,那剑若在别人手中,早被击飞,可拿在沈君玉手上,却只偏了半寸。
万家愁的肩头衣衫被划破,还被粘去了指甲大的一块皮。
他向后跌退,抬手示意。
沈君玉也向后一跃,这才发现场外多了一个骑驴的女人。
不禁多看了她一眼。
能将驴骑到这修罗架上来的女人,的确引人注目。
更何况她还那么苗条。
只是不知她长相如何?
邝真真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撂起了面纱,朝他一笑。
沈君玉不由得出了神。
邝真真从驴背上跳下来,对万家愁道:“万公子,你好狠心!怎么就扔下我跑了?”
一边说着话,一边朝在场的众位举举手,挨个打着招呼。
这七大高手都不认得她,但因她是万家愁的朋友,均点了点头。
邝真真瞧着沈君王,喷喷赞叹,道:“好,果真是一表人材!喂,我方才在路上听你们打赌,我再加个赌注如何?你们谁要是赢了,我就嫁给谁!”
众人听了她的话,均是一愣。
万家愁小声斥道:“真真,休得胡闹!”
邝真真道:“哎,怎么是胡闹?我是当真的叹!方才阮仙人说把他的女地嫁给败家,那赢家岂不是太吃亏了么?兴他赌女儿,为什么我不兴赌自己?”他看看沈君玉道:“怎么样,你对我这个赌注可感兴趣么?”
沈君玉一生不苟言笑,现在当着阮云台的面,不知怎么就想气池一下,笑着点点头道:
“感兴趣,只是小姐……”
邝真真道:“我叫邝真真。你叫我真真好了。”
沈君玉道:“是,真真,如若我真的赢了,你不要失言。”
邝真真道:“失言我就不会。不过我可是有条件的。嫁给你,我要踉作比武打赌,谁赢了呢,谁就说了算,你答应不?要是不答应,现在反悔,可还都来得及呢!”
沈君玉笑容满面,连声道:“好好,咱们一言为定!”
万家愁悄声道:“真真,不要胡闹!”
他忽然听得邝真真用传音人密法说道:“万家愁,我说过叫你后悔,就一定叫你后悔!”
心里一愣,抬头看她。
邝真真却仍在跟沈君玉说笑:“喂,沈公子,这一位,我赌你赢。”
沈君玉笑道:“如此说来,你岂不是有心于我了?”
邝真真道:“你好好打呀!好好打我就是你的了!”
峨嵋师太钟无垢对她这付风骚样本就不顺眼,见她罗里罗咦,心中不耐,喝道:“邝姑娘,这里有要事,你靠后!”
邝真真调皮地看着她,道:“怎么,老师太,你也想押上一注么?”
众人大骇。
钟无垢的脾气江潮上无人不知,最是乖戾,这女子敢这样说他,想是不要命了。
万家愁知她惹下了祸,忙向她身边靠了一步。
于此同时,场内的沈君玉也向钟无垢身边一跃,抬手便是一剑!
钟无垢两袖本已飘起,喜觉剑光刺到,急忙挥出右臂,卸去剑气,左袖之力仍然挥出,拍向邝真真。
万家愁正要出手遮挡,不想邝真真驴头一横,拦住了他,挺身受了峨嵋师太这一掌。
钟无垢大吃一惊。
发出的掌力竟如石沉大海,无一丝反应。
邝真真安坐驴背,纹丝未动。
沈君玉本就无心伤人,只为分散师太功力,见邝真真无恙,跃后罢手,向师太施了一礼。
钟无垢长叹了一口气,道:“长江后浪推前浪,我老了!以后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身形一飘,人已在数丈之外,竟是一去再不回头。
邝真真驱驴站在她的位上,道:“八卦阵缺人可不行,我来补上吧。不知阮仙人和七大高手,可看我还中用否?”
圆真等见她方才行为,已知她内功高超,非自己能比。况当此情况下,有万家愁和沈君玉两大高手为她护架,当真是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一个个虽然气得目瞪口呆,但又无可奈何。
圆音悠然开口道:“阿弥论佛。阮施主,我看我们今天是多管闲事了。白云师太说得对,咱们老了,以后该是年轻人的天下了,是非强弱,非我等可勉力主持了。倘再自不量力,只能是徒取其辱。”
将身一飘,退出八卦阵,向山下走去。
虚舟等人也一言不发,飘身而退。
七大高手连同阮云台一起,转眼散尽。
峰顶只剩下几个年轻人了。
邝真真道:“万公子,当年你独斗七大高手及这阮仙人,身受重伤,今日我一人退尽他们,是不是胜你一筹?”
万家愁心再忠厚,也觉出她此来是专找自己麻烦来了,皱眉道:“真真,我知你神功初成,心内发痒,你能不能暂耐一时,待我与沈公子决斗又后,再试你功力?”
邝真真道:“好哇,打!不过你们可别忘了,我和莹莹在这里押着呢,胜负自己可掂量着。”
她向驴头上一拍,毛驴听话地后退了数步,让出了场子。
边退边向沈君玉一笑,道:“沈公子,当心!”
沈君玉也向她笑笑。
凝剑在胸,立了个门户。
杀气骤起。
万家愁也严阵以待。
两人对峙,虽未行动,却杀气腾腾。
阮莹莹功力稍弱,退后几步。
宋香开始还勉力支持,后来渐觉杀气袭体,也退出三步。
只有邝真真骑在驴上若无其事,嘴里不断地点评着:
“阮莹莹,你父枉称智慧仙人,在武学一道,却大有不足。
“方才我听他说,约好三百回合,真是井蛙之见。
“象他们七大高手,死缠烂打,互无高低,可能须三百合方见分晓。
“在这两个绝世高手之间,何用三百合?
“你看那场上杀机,纵七大高手在此,也得退出十丈开外,才能保无事。
“如此浓重,一发已已,二发嫌甚,岂会有三?
“我看他们两合之内,立见输赢。”
宋香与阮莹莹瞠目结舌,如鸭子听雷。
面对邝真真,她们有恍如隔世之感。
邝真真说话之间,宋香与阮莹莹已被剑气逼得又退出了数步,可邝真真依然骑在驴上,纹丝未动。
纵算她功力大增,抵得住剑气,可那驴怎么也能抵挡得住?
莫非她真的练成了潜移之功?
呆愣之间,忽听得邝真真轻声道:“看!”
两人只觉面前红雾一闪。
场上两人一卧一立,杀气顿消。
卧着的身上无伤。
立着的鲜血如雾。
她们不知道是谁赢了。
只有邝真真看得清楚。
沈君玉突然出击,刺了万家愁一剑。
他毕竟才得师父功力,未能完全消化,又心浮气躁,这一剑刺得早了些。
当然他也是有恃而发。
以剑对徒手,他本已占了先机,手中兵刃比万家愁长出数尺。
是以才敢抢先攻击。
可他没有想到,万家愁的万象神手竟能出人意料地长出数尺,在他的剑刺中他肩时,自己的肩头也是一痛,肿骨格格一响,已碎在万家愁手中。
万家愁并非想与他两败俱伤。
可对方的剑实在太快,他无法躲避,只得以手代创,搏个平手。
沈君玉右手脱剑,左手抢到,握住剑柄,顺势一划。
万家愁右手也疾出,点向他肩头。
他这一指本可将对方的肩头刺透,可蓦然间脑中闪过了阮莹莹苍白的脸色,力道收回了四成。
万象神手却长出数丈,抵着肩头将沈君玉推后。
沈君王身手再快,怎及他深臂之速?
为卸去力道,只得仰面躺倒。
万家愁胸前被利剑划出一道伤痕,由深及浅,虽深处不过半寸,但因内力汹涌,喷血成雾。
虽得他及时收住,但胸前鲜血淋漓,很是狼狈。
沈君玉从地上站起来,忍着伤痛,点点头,道:“你赢了。”
万家愁道:“不,你赢了。”
沈君玉叹了一口气:“平手。”
万家愁道:“平手。”
沈君玉用左手提起剑,向山下走去。
邝真真叫道:“喂,我呢?跟谁呀?”万家愁突然伸臂将她揽人怀中:“真真,不要再任性了,跟我走吧!”
右手牵住阮莹莹的柔美,伴同宋香一起往山下走去。
以后江湖中只怕是再也见不到这个传奇性的人物了。
江湖中有一个沈君玉已经够了,这也是万家愁和阮莹莹对他的一点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