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大蚊道:“怪不得你对此事一无所知,而又识得许多著名人物,一身武功也十分高明了,现在你可把咱们兄弟坑惨啦!试想你既然定要离开,这教咱们如何向别人交待?如若赢得盟主宝座,更是无法掩饰。这样说来,咱们为了你之故,岂不是不能出手夺这盟主大位了么?”

谷沧海心中好笑,讨道:“这几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居然也被我哄得团团转……”

转念也又想道:“他们虽是作孽不少,天下之人,皆可得而诛之。但对我个人而言,他们倒是待我以真情,才肯为我着想,不把真相揭穿。既然如此,我决不能利用人家的情感,待我想个两全其美之法。”

他顿时陷入沉思之中,那赫氏四魔对他的才智,已有了极强的信心,是以一见他沉思冥想,便都不做声,免得扰乱了他的思路。

过了一会儿,谷沧海才道:“诸位兄长待我如此之厚,小弟岂可无以报答?最多挤着挨家父的惩罚,也要尽力闯一番大大的事业。”

他那对充满了信心的眼睛,发出炯炯的光芒,接着又道:“但最重要的,就是要兄长真心答应小弟一件事。假如兄长们答应了,小弟纵然肝脑涂地,也要夺得这天下盟主宝座。”

赫氏四魔面面相觑,过了一会儿,赫大龙才道:“什么条件?”

谷沧海晓得他们一则感到难以置信。二则不知是什么条件,才抱着这种姑妄一问的态度。

当下应道:“只要兄长们当上盟主之后,尽可能不作恶孽之事,这样,小弟可以作为最大的理由,使家父不得不让我一直冒充下去。”

赫氏四魔以通心功,默不做声的商量,过了一会儿,赫大龙道:“既然你提出的是尽可能不为非作恶,咱们认为可以办得到。你也想象得到的,有时在这等位置上,无法不违背你的条件的。”

谷沧海道:“当然啦,如果兄长们只做善事,岂不是可以改为天下黑白道总盟主了。”

他突然停口,想了一想,才道:“那也说不定可以做到此一地步,但这是以后之事,暂且不提,我们可以谈一谈眼前的步骤。”

他向赫大龙望去,道:“小弟打算扮作大哥,让大哥扮作小弟,我二人身份互调,此举谅必可以办到吧?”

赫大龙沉吟了一会,这才说道:“好吧,咱们同意大干一番,只要你别中途抽腿就行啦!至于这变易身份之举,容易不过……。”

他压低了声音,又道:“只因咱们四兄弟这副面目,本来就是假的,除了胡须眉毛可以互变之外,底下还有一层人皮面具,所以只要把人皮面具给你戴上,谁也认不出了。这是咱赫氏兄弟最大的秘密,天下得知此事之人,你还是第一个。”

谷沧海道:“这个秘密,小弟连家父也不让知道,诸位兄长即管放心,变易身份之举,等一会儿就得动手,因为晚宴之时,一定有人要出手试小弟的武功,是不是真的赫家路数?

除此之外,小弟将拟定十余个暗号,以便在此场合中,小弟和赫兄可以作出宛如有通心神功一般。”

他这等安排,足见他是如何小心谨密。赫氏兄弟不但觉得盟主之位值得冒险,并且也感到十分有趣。

到了黄昏之时,谷沧海已变成了赫大龙,而赫大龙则变成柯继明,又约定了十五个暗号,开始进行这一场奇怪的行动。

这三贤庄内,房舍连绵桔比,若是当作一般村庄看待,定是二千户以上的大村。但三贤庄乃是武林中一大派,自是与普通村庄不同,房舍虽多,却只有那钟、魏、罗三家的门人弟子,以及二三百名婢仆、佃户居住。

天色已渐渐昏黑,但庄中却有三处地方灯光通明,这三处地方,恰’是钟、魏、罗三家的主厅。

大庄主钟修的厅堂,位居当中,明亮的灯火之下,筵开十余席,尽皆是天下黑道名家高手,被邀请来参观今日这一场盛会的。

这些黑道人物,虽是声名赫赫,可是仍然属于一般江湖道,未足以和那些过关争霸的魔头们相提并论。

在这厅中执壶上菜的,都是些剽剽悍大汉,一望而知,非是善良之辈。

那些黑道人物虽然在席中享用酒菜,身份似是比执役之人为高,但大家都深有戒心,对他们甚是客气,亦不敢胡乱说话。

在东侧罗家的大厅堂中,亦摆了十席左右,本城的三位庄主,分别陪同那武林六大门派,共进晚膳。

这些正派的高手英豪们,人人都显得有点垂头丧气,无人高谈阔论,因为在今日的一役中,宇内各地的魔头、杀星几乎全部到齐,人人都抖露出绝艺,的确无一是侥幸成名之辈。

似这等局势,在在己显示出邪兴正衰的现象,有心之人自然为之郁郁含忧不已。

在今日的七大关连番苦斗之下,只有三个凶人没过得七关,并且都负伤甚重。可是这等收获,比起他们来时想象的结果,相差太远了,这也是使武林七大门派为之灰心气馁之事。

执役之人,皆是本庄子弟,所以这些各大门派的人物,谈说之时,倒是少了许多顾忌。

不过大家都很少交谈,因此这一顿晚宴,就在寂默不安之中用过。

在那主席上,三贤庄的大庄主钟修看看大家都吃喝得差不多了,当下向同席各门派的主脑人物说道:“刚才老朽曾经与毒手如来崔山公见了面。”

众人都向他望去,目光之中,无不流露出询问之意。

钟修停歇了一下,这才又往下说道:“崔山公向老朽说,这一场邪派盟主的盛会,大概三五日之内即可结束。他要诸位都留在本庄之中,等到大势底定,选出了盟主之后,他们也将设置七关,让咱们闯一闻。”

众人都没有立刻做声,考虑了一下,衡山派长老侯中玉首先开口道:“这儿没有外人,咱们都可以实话实说,以老朽看来,对方摆设的七关,其中的凶险恶毒,只怕比咱们的七关更甚。”

泰山派武婆婆接口道:“这个自然,只不知崔山公可曾透露过闻关时的条件和人数没有?”

钟修道:“有,他说要咱们七派的首脑人物亲自闯关。”

五台山密云大师微微一笑,道:“这样也好,我们起这个机会,放手拼上一场,不管结局成败利钝,总可以稍出胸中这口气。”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面上,又含笑言道:“贫僧身为出家之人,实不该说这等充满了杀机之言。但由于形势逼人,看来已没有第二条路可走,因而觉得倒不如奋起雄心,一如昔年咱们刚出道之时,痛痛快快的和敌人周旋到底,不要瞻前顾后,徒乱人意。”

他这一番话,说的豪情飞扬,果然大有昔年初生之犊那股剽悍的味道。席间大部分的人,都被他激起了雄心壮志,频频领首。

少林寺弘力大师道:“密云道兄之言,大是有理,以贫僧想来,假如这一次咱们都丧身于邪魔外道所设擂台七关上,天下武林英雄好汉闻风知警,必能同心戮力,联成一气。则咱们的牺牲也是值得的了。”

峨嵋派的百木真人年纪最老,因此席上七人当中,只有他默默如故,神情间不流露一点心意。

其余连武当派的马守敬真人,以及本庄大庄主钟修,竞也被密云大师的言语煽动,心情激扬,下了决心,要与敌人放手一拼。

密云大师又道:“请问钟大庄主,对方的这一场争逐盟主盛会,咱们可有机会参观么?”

钟修摇摇头,道:“完全没有,对方占用了敝主西首的房舍,那儿本是我那魏二弟的屋宅。他们严密布防,以赤身教和黑手派的门人为其主力,把守得密不通风。咱们虽想暗中窥探,亦是有所未能。”

密云大师道:“对方当然不肯让咱们窥见虚实了,这等布置,自是不足为奇。不过,咱们如若能够窥测到他们的经过内情,也许可以想出什么法子,趁咱们反正决心牺牲的机会,尽力予对方重创,此举一则捞回本钱,二则亦是釜底抽薪之法。这意思便是咱们如能重创敌人,则将来咱们各派应付他们之时,就可以减少损失……”

他的目光落在钟修面上,又道:“最好能有什么秘道等设备,得以潜入西边宅于。”

钟修一持白髯,道:“本来敝庄这中东西三处屋宅,互有秘道可通。但当初建造之时,只不过是聊备一格之意,并没有想到真有这么一天,真要应用。所以当初建造之时,并没有费去多大的心思。这些魔头们一到,立时发现,予以隔断了。”

他声音之中,似乎有点奇怪的意味,大家都知道他必定还有什么秘密要说,因此当他停口之时,众人都不开口做声。

钟修只停顿了一下,便压低了声音说道:“老朽有一个莫大的秘密,今儿向各位宣布,但还望大家小心一点,不要泄漏出去……”

说未说完,峨陨的百木真人插口道:“如若是十分机密之事,钟大先生最好不用说了。”

密云大师面上仍然泛着那亲切的笑容,但心中却是暗暗咒骂这个宛如枯木头一般的老道人。

钟修却不肯听从劝告,说道:“老朽早已看出对方对咱们各门派都不会放过,因此之故,一直动脑筋考虑种种决策。哪知那崔山公实在太厉害了,差不多每一点都防备到了,而敝庄感觉到最惭愧的,竟是完全不能在事前道人向诸位示警……”

众人都十分留意地听他述说,因为当日问题可说是出在三贤庄身上。

这摆设七大关的密函,乃三贤庄三位庄主亲自签押发出,信中洋细指出各大门派遣人应约的好处,并且提出保证,说是决元任何凶危。

诸大门派的主脑们虽然不敢尽信,但三贤庄的地位非同小可,既然由三位庄主出面邀约,起码可收窥测出天下邪魔外道究有多大实力气候,所以终于派遣了高手,此外并无接应之人。

假如三贤庄在事先示警过,则其余入门派皆有了戒心,准备应变:局面情势,自然与现在大不相同了:

钟修又道:“说老实说,崔山公手下带来的一群人,个个武功高强而又机警异常,一夜之间,敝庄上下数百人,完全受制,同时又封锁了四个出入之道,使敝庄完全没有法子与外间通消息。”

这一段内幕,众人如今方知,都不由得微微变色。

因为此一迹象,已显示出对方另有阴谋,而且单单是崔山公所抖露的力量,已足以惊动天下了。

侯中玉道:“他们费了许多心力,但假如只能除去我们这些人,也未免近于小题大做了。”

武婆婆冷哼一声,道:“侯兄未免把自己看得太轻了,咱们试放目天下武林,虽然高手如云,但终究都是星分雨散的形势,只有咱们这些门派,根基强固,一旦联合起来,方足以成为强大的力量。然而假如咱们今日都丧身此地,而消息又传递不出去,咱们这几派,一则实力已削减了许多。二则未有防备。这等后果,自然十分可怕的了。”

侯中玉点点头道:“这话也是,咱们如若通通战死,自是大伤元气。正因此故,老朽才更加感觉到密云大师之言有理,那就是咱们不妨存下必死之心,但必须让敌人付出重大的代价,使他们亦大伤元气才行。”

钟修道:“老朽也考虑到这一点,因此之故,深觉必须不惜付出代价,也须探得对方的一切举动,方能把握时机,避强攻弱。”

他突然停口,付思了一下,才道:“敝庄多方设法之下,尽皆失败了。直到今天,方始找出了一条可行之路。”

大家都讶异地望住他,心想:“三贤庄既是一直无法可施,何以直到今日,竟又行得通了?这是什么妙计?”

方在付想之际,百木真人又插口道:“贫道仍然认为大先生不必公布内情,但须把敌人的动态一一查明,随时赐告,那就足够了。”

大家都不做声,显然百木真人此举容或是过虑,但不必加以反对。

密云大师一瞧大家都不做声,只好开口道:“百木道兄为人谨慎小心,这样做法当然稳妥得多,不过……”

他底下反对的话,还未说出,已被钟修手势止住,没有再说下去。

钟修道:“老朽是因为基于事实上的需要,不能不向诸位说明,以便诸位随时协助。”

密云大师连忙接口道:“老僧本来也赞成百木道长的意思,但既然大庄主这么说法,我们只好洗耳恭聆了。”

钟修道:“大师好说了,老朽想来想去,除了派人混人西宅,亲临其境的耳听目睹之外,其他方法所获的消息,并无用处,因此,老朽已派了一个人混入西宅。但由于东西二宅过远,所派之人功力有限,若用传声之法,决计传送不到这么远。所以老朽要请诸位帮忙,各占一处方位,运功收听一切声音。”

众人恍然大悟,弘力大师道:“既然如此,咱们当得效劳。”

钟修道:“假如不是有这许多位功力卓绝之人在此,老朽这个冒险之计,全然无用。因为混入西宅之人,活动的范围很有限,而且发生之事又多,势必一有所见,就须报告。假如只限定两个地方可报告,每有失误之虞,所以老朽计划中一共有十个地方。现下此席之上,共有七人,加上魏、罗两弟,尚欠一人。此一遗缺,请诸位推荐一人扭任。”

众人皆知此事非同小可,必须功力既强而又聪明能干的脚色,方能担任。环视一代门人弟子之中,实在没有什么人可以担承这个重责。

会后,此一遗缺决定由五台孙济、武当程嘉和少林正慧三人负责。

钟修见人手分配停当,这才说道:“敝庄所遣混入西宅的人,乃是一个侄孙女,是罗三弟的孙女,单名一个青字,自小就极有胆勇机智,又长得很端丽。因此,她才能顺顺利利地扮作赤身教妖女,混入西宅。”

众人可真没想到三贤庄作如此重大的牺牲,竞不惜派出了罗家小姐出马。

要知此举如让敌人发觉了,这位千金小姐,势将遭遇到不堪形容的折辱,那简直是比死还可怕得多。

大家都默然不语,大都露出激动不安的表情。

此时百木真人苍劲的声音升起来,他道:“罗家小姐的胆勇实是可佩。照事论事,这却反而是最妥当不过的用间之术。因此,贫道大胆先说一句丑话,假如罗青小姐有什么不测,咱们席上的七人,除了钟大先生之外,都须受到严格的诘查方是。”

弘力大师道:“此自无不可,但百木道兄难道认为座中竟会有人卖友泄秘么?”

武婆婆接口道:“百木真人,老身是直肠直肚之人,不会作伪。我可觉得你这话未免太多疑了。”

百木真人宛如一截枯木,毫无表情,目光不向任何人望去。

但五台山的密云大师却十分惕凛,忖道:“这牛鼻子老道到底怀疑什么呢?”

酒席很快就撤去,各派门人,都受嘱返房休息,但不许卸装脱衣,须得准备随时行动。

此外,各派的主要人物,都分布在东宅靠中宅的各处,扶坐运功,查听一切声息。

现在大家才明白对方何以把中间的房舍招待天下黑道名家高手,敢情是利用这一处作为间隔,免得各大门派可以窥见西宅中的一切情形。

在最内端的一座较小的露天院落中,程嘉、孙济和正慧三人,也都一本正经地盘膝而坐。

这三人年事虽轻,但功力湛深,事实上足以胜任此事。

尤其是其中有一个正慧僧,才智绝世,料事如神,假如收听到任何消息,有他从中判断,一定不会出错。

他们打座不久,可就听到两三丈外的房顶,时时有人往来巡视。这些人个个步伐轻健,假如不是全力运功查听的话,定然无法发觉。

正慧听了一阵,便伸手碰碰其余两人,低声说道:“咱们如是三人一齐运功,终究未能持久,反而白费了气力,因此贫僧主张分作三班,每人负责很短暂的时间,则每个人均可全力运功而不虞真元耗损了。”

孙济和程嘉都同意了,当下由程嘉先行负责查听。

正慧和孙济跃上墙顶,遥加查看。

正慧道:“如若是十分必要的话,咱们也未尝不能潜入西宅。”

孙济扮个鬼脸,道:“尝闻贵寺谷大侠说,道兄你是最聪明多智的一位,所以法号中有一个慧字,你看咱们要不要混入去瞧瞧?”

正慧道:“小师叔随口夸奖之言,道兄你可别当真,我只不过听到这些人的脚步声,甚有规律,所以信口狂言。到底办得到办不到,实无把握,岂可轻试?”

这番话不折不扣的是实倩,那正慧僧只不过借此机会,和对方攀谈而已。他微微一笑,又道:“假如师叔在此,这些魔崽子就有得瞧了。”

孙济淡淡一笑,没有言语。

正慧突然转眼逼视着他,道:“孙道兄早先何以故意放过了赫家兄弟?”

这一问突如其来,有一针见血之势,孙济沉吟一下,才道:“道兄试猜是何缘故?”

正慧见他的反击也十分厉害。大感欣然,道:“好手法,无怪敝师叔对孙道兄十分倾倒,许为当今英杰之士,那么我试猜一猜吧,可是为了赫家兄弟中排行第三的柯继明之故么?”

孙济点点头,道:“小弟如若还不承认、就太不够意思了。”

正慧道:“敝派因为方丈大师下了严谕、要谷师叔立刻返寺,所以他不敢与敝寺之人联络。既然他果真在这儿、这局势可大不相同了c问题是咱们如何能与他联络得上?”

孙济讶然道:“联络上了又如何呢?”

正慧接着道:“孙道兄有所不知,咱们目下等候消息的女孩子、正陷人莫大的危险中,须得他及时援救,方可得免大劫,她本来的处境就十分危险。现下由于秘密有走泄之虞。自然更加可伯了。”

正慧僧此言一出,可真把孙济骇一大跳。武当程嘉全力运功查听远处的声息、所以反而没听见近处的对话。

孙济和尚面上泛起了难以形容的表情,道:“师兄负大智大慧之名,言不轻发。这一番可能走泄秘密之言,自然有根有据的了。唉……”

他面上布满了忧疑之色,倒教人觉得十分奇怪,只因那罗家小姐罗青,莫说与他未有过一面之缘,即使见过面,也不至他一个出家人这般忧惶惊恐。

由于这孙济和尚向来谨守清规。天性侠义正直。所以知道他性格之人,也不会从不端的事上猜测。

正慧僧在心中忖道:“这位师兄果然是聪明绝顶之人,竟是闻弦歌而知雅意。因之,他的处境,更是值得我们同情。”

他冷静的寻思了一下,才道:“不是小弟力捧师叔的场,而是分析情势之下,只怕唯有我那谷师叔,才有扭转乾坤的力量。”

孙济和尚道:“师兄说得是,这件事唯有从速通知大侠,方有解救罗家小姐的万一之望。只是目下对方布防严密,这一屋之隔,宛如天堑,实是无法飞渡。”

正慧僧道:“不错,这形势对我们这一方是不利,但我们目前还不必灰心……”

他的话忽然被程嘉打断了,那程嘉缓缓说道:“罗小姐说,筵开十席,正草拟争夺盟主之法。崔山公并不参与。有个美丽妇人,屡次与老毒丐古不仁为难。古不仁似是很怕她,没有声音了。”

正慧僧拍了拍程嘉肩膊,使他恢复常态,不再收听。这才说道:“程道兄,且休息一会,罗小姐匆匆传过话,已立刻离开,短时间之下,不会再有传声说话。”

他眸子一转,又道:“贫僧先施展一个法子,看看能不能引起谷师叔的注意。纵然不能引起他的注意,但却定可收回复罗小姐之效。”

程嘉讶道:“谷师叔?可是谷沧海大侠?你又回复罗小姐什么呢?”

正慧僧笑一笑,道:“详情可问孙兄,小弟得赶紧办事去了。”

他迅即走了出去,孙济和尚便把刚才的话说出。

程嘉道:“谷大侠真是一代人杰,只有他混得人群魔聚会之所。只是正慧道兄只说到罗小姐会有危险之事,在下有点不明白。”

孙济和尚道:“正慧师兄言下之,透露出咱这一方有会泄露秘密之人,这自然对罗小姐大是不利。虽然在席间百木真人说过,假如罗小姐遭遇了不测,定须追究。然而到时如何追究呢?罗小姐很可能是行动上露出了破绽,被敌人发觉不一定是咱们这一方泄了秘密。”

程嘉沉吟了一下,才道:“是啊,况且那一席之人,皆是各门名家吾宿,都可以代表各派,焉有泄秘之人呢?”

孙济深深叹息一声,却没有回答他这句话。

眨眼间,后面院落某一处的屋顶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紧接着一道火光,直冲云霄。

在黑暗之中,显得特别惹人瞩目,但见这一溜火光,冲上半空之后,又砰的一声,爆为无数点火星,洒满一天,煞是美观悦目。

此是新年时常常见到的特制花炮,力量甚足,光华特强,飞得老高。在黑夜之中,极为醒目。

这一枚火箭炮刚刚爆炸消散,第二枚又升空飞起,接着砰地爆炸,又洒了一天花雨。

孙济和尚表示佩服,道:“正慧师兄果然才智绝伦,竟想得出用这种最普通的办法,传递消息,那罗小姐如是见了咱们这边燃放火箭炮,一定会想到她的传声,已被我们收得。”

程嘉若有所思地道:“即使是谷大侠,也可能发觉咱们想与他联络,但他如何与咱们通消息呢?”

孙济和尚道:“这个难题,只有他和正慧师兄或可解决,咱们纵是想破了脑袋,也难有帮忙可言。”

正说之时,正慧僧已回来,笑道:“这一手如何?小弟猜想罗小姐除非没见到,如果见到这两枚火箭炮,一定知道这是咱们已收到她传的回复。”

孙济和尚道;‘我们正在赞佩师兄的智慧,甚至谷大侠可能有悟于心,设法与咱们联络。不过他有什么方法可以跟咱们联络得上?纵使他以传声之法,咱们这边收听到了,但却没有办法把消息传给他叼!”

正慧僧道:“这果然是个大大的难题,我们设法闯过这屋屋顶重重埋伏,即使成功,也未必就跟谷师叔联络得上,因此之故,这个方法只好放弃了。”

程嘉道:“不错,这法子一定行不通。因为那些设伏防守之人,虽然武功不及咱们,但咱们并非与他们拼命相搏,武功较强,也无用处。对方之人,只须见到咱们影子,发出警报,那就达成任务了。”

正慧僧道:“正因如此,咱们不得不另想妙计……”

他的目光落在孙济面上,说道:“现在罗小姐可能又发出消息,有劳师兄运功查听,以免漏失。”

孙济和尚点点头,盘滕肤坐已全神入定,收听远方一切声息之时,这才说道:“程道兄,贫僧有一件事要托你做,须得十分机密小心,不知道兄肯不肯担承?”

程嘉道:“道兄即管吩咐,只要在下力之所及,定不敢辞。”

正慧僧神色变得十分肃穆,说道:“贫僧要你到第五号收听站,藏匿在附近,运功查听。假如罗小姐有消息报过来,关系十分重大的,咱们就可以从这一站的主持人,向大家报告态度中,以证明他是否有通敌的嫌疑了。”

程嘉道:“第五站?啊,那是五台密云大师主持的呀!”

他话方出口,便已恍然那正慧僧为何要孙济运功查听,因为在这时候,孙济只能听到远方的声音,近处的对答,反而充耳不闻。

他们亦是利用之个原理,方敢潜近密云大师。不然的话,以密云大师的造诣,实是不易潜近他附近,而又能不让他发觉。

程嘉轻轻道:“正慧道兄,此举很是冒险,说不定会惹起了门派之争,这一点你自然知道。”

正慧道:“我当然知道啦!但假如孙济师兄不曾透露出他的痛苦,我岂敢如此大胆妄为?要知孙济师兄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正义之土,他已感到师父行径微有可疑。只不过他身为徒弟,对此事完全无能为九别说设法侦伺,甚至连想也不敢多想。”

程嘉同情地说道:“唉,换了在下的话,亦只有痛苦的份儿,这等事谁也没有法子可想。”

正慧憎道:“程道兄此去,必须找一个心腹之人呼应帮忙。免得发生意外。因为程师兄运功查听之时,说不定密云大师已有发现,起身查视。这时如若这人遥遥监视着密云大师的动作,及时向道兄发出警讯的话,这就危险万分了。”

程嘉道:“道兄心细如发,思虑周到。在下一定遵命,不敢有丝毫疏忽。”

他停顿一下,又道:“但道兄目下只剩下自己一人,如何能与谷大侠联络呢?”

他这一句话似是触发起正慧的灵感,他面露喜色,凝眸寻思了片刻,才道:“贫僧目前虽然只有一个人,但其实并不孤单。道兄即管依计而行,小僧也要行动了。”

程嘉道:“既然道兄已有锦囊妙计,在下就放心了,谨此预祝计策成功。”

他迅速离开,正慧也不在当地呆着,匆匆离开这座小院落,不久,就和另外四名僧人一同回来。

这四名僧人皆是少林寺第一辈的十大高手之列,共计是:正信、正念、正精进和正定四人。

他们人人神色肃穆,人得院中,迅即各择方位,盘膝跌坐,正慧也没有例外。

五僧都坐好了之后,首由正信僧开口唱道:“心性本静,诸过为垢。以智慧水,洗除心垢。”

余僧一同唱道:“以智慧水,洗除心垢。”

正信又以端庄圆劲的声音道:“佛言,恶人害贤者,犹仰天而唾,唾不至天,还坠诸己,又逆风扬尘,法不至被,还尘己身。贤不可毁,祝必灭己……”

众僧齐齐唱道:“贤不可毁,祸必灭己……”

他们的声音虽然并不高昂,但是抑扬顿挫,十分悦耳动听。近处之人,不觉其吵耳。远处之人,但闻掸唱如丝如缕,随风传来,别有一种潇洒出尘的韵致。

任何人也不曾对这阵阵禅唱之声,引起了任何注意。

正信僧继续领导众僧,发出禅唱之声。

经文中的内容,总不离劝善戒恶之意。这原是佛门宗旨,不足为异。

这阵阵禅唱之声,越来越见得和谐美妙。

不论是正派名门之人,抑是黑暗中豪雄,听了这似有似无的禅唱声,必定泛起了和平宁静的感觉。

他们只要用心细听,都可以听出禅唱中的经文内容,字字清晰可辨。

不过即使不细究经文内容,也都觉得这阵声音十分和谐悦耳,使人心志淡泊。

隔了一重屋字的魏宅,所有的魔星凶人,亦无不听到了这阵阵禅唱之声。不过他们都不大在意,尤其是这刻人人都盘算着争逐盟主宝座之事,个个都是道行甚深之人,谁也不曾被这禅唱之声,影响了心志。

那禅唱之声,突然变为梵四,内容如何,就无人能够分辨了。

在赫氏兄弟这一席中,孙红线仍然是作陪的主人。

此外同席的尚有化血金刀夏昆、花蕊夫人、和毒龙张镜。

那毒龙张镜看上去甚是年轻,大约四旬左右,白面无须,打扮得甚是斯文,若是在道路间相逢,一定看不出此人竟是成名了数十年的著名凶邪人物。

他一直都不曾开口当众说出他争夺盟主这套办法的见解,反而花蕊夫人此时站起身,发表意见。

这个赤身教教主,烟视媚行,艳绝一时,实是一代尤物,连赫氏兄弟这等一辈子不娶的主,都似乎被她的魅力所逼,有点不敢正视之意。

谷沧海已经变成赫大龙的身份,踞坐其首。他也不敢例外,故意时时避开花蕊夫人的媚惑笑容。

这阵禅唱之声,他早就听见了。但他并不曾放在心上,人人一看而知,他连听一听的意思都没有。

不过当禅唱传来之后,花蕊夫人首先感到影响,因为她的魅力似乎在这阵禅唱之声下,大为减色。

她皱皱眉头,说道:“那些和尚们穷嚷些什么?真是扫兴得很。”

谷沧海道:“咱正在想,大概他们自知大限难逃,所以拼命给自己先念点经。”

孙红线道:“柯三爷高见如何?”

目下的柯继明乃是由赫大龙假扮,他如何会有什么高见?当下耸了耸肩,道:“咱倒不觉得怎样。”

孙红线道:“这是少林寺僧合力施展天龙禅唱,是以经声无远弗届,虽是在千军万马奔腾厮杀之中,仍然淹不了这阵禅唱之声。”

谷沧海心中大惊,忖道:“这个女子实在大是不凡,我少林寺的绝艺神功,她竞了如指掌。”

当下道:“孙姑娘既是这么说,定不虚假,咱们总算又长了一点见识。只不知这天龙禅唱有何用处?”

孙红线道:“这天龙禅唱不比等闲的神功绝艺,实是佛门上乘神通之一。如若在功力精深而又佛法高明的圣僧施展出来,我们今日这一场盛会,能不能举行得成功,大成疑问。”

谷沧海心中更谅,付道:“她到底识得多少?”

口中却问道:“这却是什么缘故?”

孙红线道:“他们佛家力持人人缘有佛性之说,也认为人人缘有善根,因此高憎大德如若施展这天龙禅唱,即可触发善根,甚至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这是不战而屈人之兵的上乘大法。”

谷沧海道:“姑娘的高论,使咱兄弟们茅塞顿启。”

他停歇一下,又道:“咱们这个柯老三,遍阅天下秘典群经,见闻广博。但他也未听过天龙禅唱的神功来历,可见得必是至为奥妙上乘的神功了。”

孙红线冷冷一晒,道:“世上事物均是都载录在书本上的?”

她眼中发出凌厉的光芒,盯住假的柯继明,又道:“柯三爷不但武功卓绝,博览群经,同时才智过人,这等人才,世之所稀。我打算介绍一个朋友给你们认识。”

谷沧海接口道:“孙姑娘谬奖之言,咱们可担当不起,尤其是令友唐天君是何等人物?

他岂有资格论交呢?”

孙红线固然大吃一惊,连花蕊夫人也禁不住流露出惊异的神色,一对媚目,流波送盼,直注谷沧海面上。

在这一席当中,大概只有花蕊夫人是得知唐天君此名之人,其余如张镜或夏昆。俱不知唐天君是何许人?

孙红线现在又发觉真正厉害的人。却是赫大龙而不是柯继明。因为她只说介绍一个朋友而己,并没有讲出是谁。但对方不但一口道出,并且表示没有论交的资格,似乎已深知唐天君的底细一般。

她前此已认定这赫氏五魔中,最厉害的还是赫大龙而不是柯继明,当然柯继明也非弱者,但前此种种表现,只怕仍是赫大龙的杰作、使她直闹不清谁是主要之人,因是老是对错了人。

不过现在已弄清楚谁是主脑。也是值得欣慰之事。

她微微一笑,道:“赫兄好说了,别人也许觉着高攀,但赫兄却与众不同,岂须这般谦虚?”

谷沧海突然起身,道:“在下失陪片刻,诸位万勿见怪。”

说罢,离席大步行出厅去。

要知他一面与孙红线对答,一面不断地聆听禅唱之声,直到改为梵呗,得知有异,连忙借口离席,要设法与众同门联络。

他踏出大厅,只见外面有不少美女穿梭往来,这些美女们个个都只披着蝉翼轻纱,里面的玉体,隐约可见,情景香艳迷人之极。

在厅内上酒送菜的,亦尽是这等美女,看来数目在百入以上。

他才一出厅,便有两名美女走过来,含笑盈盈,道:“贱妾奉命听候爷的吩咐。”

谷沧海道:“任何吩咐也得听从么?”

这些美女都掩口而笑,作出种种狐媚之态。

谷沧海睨视着她们,心想:“赤身教这些女孩子们,固然有不少是在逼诱之下入教的,但大部分仍然是天性淫荡。乐于加入这种邪教之中。”

此念一生,童心顿起,当下双手齐出,勾搂住两女纤腰,喉咙中发出淫邪的笑声,径向侧屋行去。

那赤身教两女极力以丰满的胴体贴住他,调笑声中,随他打侧屋入一条巷厅内。

任何人见了,都以为这个化装为赫大龙的谷沧海,乃是受不住赤身教二女的魅惑,因此,要找地方去寻乐。

这等景象,全然不足为异,因为这些凶邪魔星们,许多都是贪淫好色之辈,赫大龙已不是第-个这样做了。

另一方面那花蕊夫人也是存心运用这些部属的胴体,减削那些凶里魔头们的功力,使之不能与她抗手。

要知今日聚集此间接高手,皆是极有名的凶邪恶魔。照理说虽是贪色采花,也不至于削弱了功力。

但那只是指普通的女孩子而言,赤身教的淫娃荡女,都修习过采盗真阳的房中秘术,自是与一般的女人们大有分别。

他们沿着小巷走到一个院落门口之时,谷沧海乃是一心数用,一方面与两女调笑逗弄,一面聆听天龙禅唱的梵四声。另一方面又敏锐地观察四下情形,任何事物都不能逃过他的眼睛。

当他们走到门口之时,谷沧海已察觉穿过院子那边的门口,人影晃闪一下,随即隐没不见。

他和二女发出闹笑之声,走入那露天院落中。二女推他往台阶上走,但谷沧海却一直向时面的门口走去。

其中一个女人间道:“这儿不是有房间么?”

谷沧海瞧瞧她,只见她肤色较白、但三围却不及另一个丰满突出。不过由于她肌肤白晰滑腻,另有一种迷人风姿。

他摇摇头,在她吹弹得破的面颊上亲了一下。故意用尖硬的胡子,扎得她咯咯直笑。

他道:“咱们先到后面瞧瞧可还有好地方没有?这儿太顺脚了,谁都往这儿跑。”

另一个美女故意用富有弹性的胸脯,往他手臂上挨碰、撒娇似地道:“招门关上不就行啦,人家都急死了,你还不动火。”

谷沧海道:“别急,待会儿咱好好的伺候你,准保你心满意足。”

他们说着淫猥之言,脚下不停的走,刚出院门,但见又是一道长廊,左首是一排四个房间,都垂着帘子:

谷沧海站定脚步,毫不客气地猛摸二女,但其实他双耳分两处使用,一是聆听梵唱,一是查听这几个房间内的动静。

他估计刚才见到的入影,一定已经隐入这四个房间之一,而他必须弄清楚此人是谁才行。

那赤身教两女好像骨头都给他摸软了,把体重都放在他身上,四条玉臂紧紧缠着他的脖子。

她们那件薄得近乎透明的外衣,已经敞开,暴露出温暖和香喷喷的胴体,甚是冶艳妖媚。

但在这等色情的攻势之下,谷沧海仍然保持他的警觉。虽然查听不到声响,却察觉第二间房的门帘,露出一线缝隙,有人正在缝隙之中瞧看着。

他极力使自己的笑声中充满了淫邪之意,一面拥着二女,向前移动,口中大声说道:

“咱们到最末后的房间去定然无人占用,必不致被人打扰。”

边说边行,经过和二个房门时,突然挟起二女闯了人去。目光到处,只见一个美丽的少女,失惊地望住他们。

这个少女也一如赤身教中诸女,身上只披着薄薄的外衣,里面空无一物,已等如是赤身露体了。

她随即堆起笑容,冶艳动人。谷沧海迅快的扫瞥全房,锐利的目光,足以透视任何角落暗隅。

但除她之外,别无他人。

这时他身边的二女都望住那个冶艳少女,其中之一讶然问道:“你在这儿干什么?”

另一个已接口道:“你是谁呀?我好像从未见过你呢!”

谷沧海插口道:“你们叫什么名字?咱也从来没见过你们呀!”

那两女吃吃而笑,肤色较白的美女道:“我叫碧月,她叫绿烟,赫爷您从未到过敝庄,当然未曾见过我们了。”

谷沧海道:“那也不然,这一个咱就认识,她叫小青,对不对?”

说时,伸手把那明艳女拉过来,拥于怀中。那个美女也像绿烟和碧月一般,吃吃而笑。

碧月眼中露出妒意,道:“赫爷几时见过她?”

谷沧海道:“中午时分,你们教主吩咐她替咱办了一点事情。”

他腾出一只手,在碧月身上乱摸,又道:“你们不知道她替咱们做什么事?”

绿烟荡声而笑,原来谷沧海搔她的腋窝,使她不得不笑出声来。

碧月一面在他身上挨擦,一面道:“管她办了什么事,我们比不上她么?”

谷沧海道:“千万不能比,一比就伤感情了。以咱看来,你们都是盛放的娇花,各有佳妙。”

他另一只手也不时在小青身上游移活动,接着三女一男,都倒在宽大的床铺上,滚作一团。

但那小青旋即觉得奇怪,因为碧月和绿烟都不动弹了,只剩下她自己,还在这个浓眉大口,满面胡须的男人怀内扭动着,显然她们两人被点了穴道。

谷沧海突然哼了一声,显然很不高兴,道:“你怎么搞的?连服侍男人的第一步也不懂么?”

小青的面色有点发已但仍然堆笑道:“赫爷喜欢怎样子服侍法呢?”

谷沧海道:“听说你们赤身教擅长媚功,无论是亲嘴或是其他,都有一套与众不同的技术,现在由亲嘴开始吧,让咱看看你们是不是都达到同一水准。假如你比不上她们,咱就抓你去找花蕊夫人算帐。”

小青面色又白了一点,她把线条极美的红唇送上来,双目微闭。而谷沧海却可以从她紧贴着的躯体上,感到对方心跳加速。

他没有把自己的嘴凑上去,说道:“你可知道碧月和绿烟忽然不动,乃是施运什么功夫么?”

小青的面色由白转青,眼睛睁开了,黑漆发亮的眼珠转动了几下,使人觉得既可爱,又可怜。

谷沧海哼一声,道:“你使咱觉得怜惜起来,这是什么缘故?对了,你一定十分惊恐,是也不是?但你为何惊恐呢?”

他一面察看对方美丽的面庞上的反应,一面沉吟。

谷沧海接着又道:“花蕊夫人吩咐过你们要绝对服从,如若不然,她将亲自处罚你们,因此之故,咱现在问你两句话,你须得立刻回答,不许有丝毫迟疑。如若违令,咱就立刻送你去见花蕊夫人,你听清楚了没有?”

小青怯生生地道:“听清楚了。”

谷沧海闪电般接口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青一怔,道:“赫爷不是知道了么?”

谷沧海接着道:“你姓什么?”

她冲口道:“我姓罗。”

谷沧海点点头,随即用胡须刺扎她的面颊,却在她耳边轻轻道:“你姓罗,名青,对也不对?”

那明艳少女娇躯一震,谷沧海马上把她放松了,仍然在她耳边轻轻道:“现在我才敢确信你必是罗青了,早先对你的无礼,请勿放在心上。”

她只摇摇头,算是答复。

谷沧海晓得她因为不知自己是谁,更不知能不能信任自己,所以不敢表示意见,心中当真升起了怜惜之心。

他道:“罗姑娘,你以千金之躯,混入虎穴之中,这等勇气,可嘉可佩,但在下感到不明白的,却是你目下尚是处于之身,假如碰上相犯之人,如何是好?”

她仍然没有回答,谷沧海道:“你虽不言,但我已明白了,你已打算牺牲自己,代三贤庄向天下武林赎罪,对也不对?”

那美艳少女第一次开口:“你是谁?”

谷沧海道:“我是柯继明,即是赫家兄弟的老三,但现在己和赫大龙对调,他变成我,我变成他。”

罗青讶道:“那么你究竟帮哪一边的?”

谷沧海道:“赫家兄弟帮这边,但我柯老三却帮助你们,你可听见那阵诵经之声么?那是少林寺正字辈五高手所发的,他们在经文中,告诉我有关你的事情,我正愁这百余女子之中找不到你。”

罗青仍然不表示意见,但她已设法离开一点,免得紧紧贴着对方。

谷沧海推她起身,自己也跃到门边,侧耳查听,又到后窗户听了一会儿,他才回到她面前。

罗青不安地设法隐藏她那等如裸露的双蜂,但她不便用双手掩盖、只能微微侧身,以肩膀遮挡对方的视线。

然而当谷沧海坐在床边之时,她又得扭动身子,以隐藏更重要的部位了。

谷沧海双目中射出锐利凌厉的光芒,道:“罗姑娘,为了掩护你的过去以及未来,我不敢不冒犯你。但请你心中牢记着一点,那就是咱们只是在工作,完全与感情无关,也完全与名节无关。将来咱们再相见之时,今日种种尽皆忘记,一切如从未发生过一般。”

罗青绽开笑容,娇艳可比鲜花。而且她眉宇之间,散发出一种高贵的光辉。这是任何一个人,为了公理正义而牺牲之时,那伟大的情操所孕育出来的圣洁光辉。而她也因而更添光彩,更为动人。

她轻轻道:“柯三爷,我将依照您的吩咐,但我想先请问一声。我们大概做到什么程度呢?”

谷沧海道:“你得决心准备作坏的打算,莫说是献出身体,说不定我会以毒刑相加。”

但他随即轻轻一笑,道:“但罗姑娘放心好了,有我在此,对方神通再大,亦无法加害于你,现在容我略为想一想,我得找一个办法,查明哪一个是奸细。”

罗青挨着他坐下,谷沧海脑子努力工作,只顷刻问,便道:“你仔细听着,首先到第十站传出消息说:第一、要正慧一同收听。然后隔一会儿,才继续传声说,第二、已与接应会合。第三、你即将向第五站传声,内容是毒手如来崔山公,虽是出名之人,但幕后主持者另有其人,姓名未悉,尚在打听。说到此处,将诈作恰巧被敌人发现擒走。”

罗青点点头,道:“我明白了,你要第十站监视第五站,看他如何处置。假如他只透露我被擒之事,而不将另有幕后主持人的消息说出,便可见得有问题。”

她表现的如此智勇双全,谷沧海大为钦佩道:“正是如此。”

他的话声突然中断,一手搂住罗青,滚在床上,另一手已点在碧月身上,碧月立时发出阵阵笑声。

罗青已会意他发觉外面有人潜近,身子连扭几下,整个温暖香滑的服体,已从外衣下褪出来。

谷沧海甚为欣赏她的机警合作,竟然一翻身,把她放在自己的身上,深知另有碧月和绿烟,可以遮挡住谷沧海的身躯。

这样若是有人从外面偷窥,只能见到这三个女子的裸体,也只能听到碧月的笑声,谷沧海则在底下完全是埋在温香软玉之中了。

罗青的滑腻娇躯不断地扭动着,谷沧海心中很替她难过,但他不敢流露出来,还鼓励地微笑着。

他从正信等五僧的天龙禅唱中,已得知罗青乃是三贤庄三位庄主之一罗景的孙女。

这等身世,千金之躯四个字,己不足以形容。换言之,她在一般武林人眼中,比之阀阅门第的千金小姐还要高贵。

可是目下为势所迫,她不但须得在一个陌生男人之前,袒褐裸裎,甚至还须装腔势,以便瞒过别人眼目。

当下发出粗犷的笑声,接着说道:“尔等终究气候有限,恕咱兴尽告辞了。”

罗青这时才静止下来,伏在他身上,动也不动。

今日的谷沧海,年纪虽然轻,但他已远非当初下山时的谷沧海了。这点特别是指男女情事而言,他在无理庄中,已懂得了许多。

现在罗青一丝不挂的伏在他身上,微微喘着气,坚实白嫩的胸脯,在他眼前晃动起。

谷沧海血气方刚之人,焉能全不动心?

尤其是当她不必再恶形恶状的时候,怜悯之心一减,色欲之念便生了。

他禁不住哼了一声,极力抑制自己的欲念,伸手一点,碧月立时停止了笑声。但见头上已泛出了汗水,那是因为笑穴被点笑个不停,以致损耗了不少真元之故。

罗青在他耳边轻轻道:“我可以起身么?”

谷沧海搂住她那一捻纤腰,手掌碰确到她的肌肤之时,但觉滑不溜留手而又温暖和带有弹性。

他心中想道:“假如我不让她起身,她永远不知道我是乘机一亲香泽,这等美人,我见犹怜,如何能轻轻放过了机会。”

他深知在目前的形势之下,罗青只有任他摆布无反抗之力。不论是占有她也好,仅仅轻薄一番也好,她将全不抗拒。

当然谷沧海也晓得这样很不对,不然的话他何须考虑?

罗青得不到他的表示,只好仍然躺在他身上,任得他搂着,不过她芳心之中,感到安慰的是:这个男人外型虽粗犷剽悍之极,也似乎有点心猿意马之态,但他并没有您意轻薄,似乎十分守礼自制之人。

她直觉地了解一个男人,当此之时,还能够谨守礼防,竞不逾越雷池一步,真是无比艰难的事。

因此,她实在很感激这个犷野的男人。

直到谷沧海轻轻道:“起来吧!”

她点点头,突然低下头在他唇上吻了一下,然后急速地起身,披上那件薄似蝉翼的外衣。

谷沧海愣了一下,随即醒悟对方感激的心情,这才轻松地跳下地,欣赏她披衣时的美艳风姿。

罗青不好意思地垂头避开他的目光,谷沧海哈哈一笑道:“你先走吧!”

他陪她开门出去,院落中似是比早先还黑暗些。其实这是因为他们从有灯光的房间中出来之故。

谷沧海低声道:“你两处传声之后,可从大门走出,一径回去那边,不必在这儿冒险了。我将保持警觉,尽力掩护你,但愿此刻不要有人进来缠着我,那么你就无危险了。”

话犹未毕,“外面已传来步履之声,直向这边院落走来。

谷沧海猿臂一伸,罗青便旋入他怀中。他的嘴唇也贴向她那两片温暖的红唇上。

此外,他另一只手在罗青背后抚摸,由上而下,直到臀部,皆在他手掌触摸的范围之内。

罗青娇躯一阵颤栗,竞也紧紧的贴着他,香舌轻吐,度人谷沧海口中,显然这美艳少女业已动情了。

步声一过院门,立时中止。谷沧海侧眼望去,发现是一男一女,心中一惊,暗念道:

“怎的花蕊夫人也来了?”

但看清楚时,更加警惕,原来这一男一女之中,女的并非花蕊夫人,而是那个莫测高深的孙红线。

男的亦是七名台主之一的中年儒生,谷沧海记得此人姓闻名子韶、名号是邪儒。

谷沧海离开了罗青的红唇,粗犷的大笑一声,道:“不知孙姑娘竟会到此,咱家失礼了了。”

孙红线保持她那一股冷艳的气质,淡淡一笑、道:“这等情形,如是在别人身上发生,殊不足为异,但赫兄居然也干出了偷香窃玉之举,可就使人大是感到意外厂。”

谷沧海仰天大笑数声,突然间刹住笑声,冷冷的凝视着孙红线。

这态度表情,变化得如此突然,使他怀中的罗青,以及对面的邪儒阂子韶,都生出异常的感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