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婉儿和小怪物跟着两个官差,离开天桥,转进一条胡同。当踏入一座四合院时,小怪物顿生疑问:“这是什么地方?”
婉儿一边跟着说:“这是衙门么?怎么衙门大门口没有鸣冤鼓,也没有两个石狮子的?”
一个官差说:“进了大堂,你们就知道是什么地方了。”
婉儿虽然没看见过官府衙门的大堂,但小怪物已见过。这哪里是什么官府衙门!所谓的大堂只不过是京城一家住户,而且还十分破旧。大堂上既没有“明镜高悬”的匾,也没有什么审问的案台,两旁更没有什么手持棍捧的差役。大堂正中央坐着一位不伦不类大爷般的中年大汉,他身后站着有两个持刀的打手。小怪物暗暗叫苦:怎么我们给带到贼窝来了?这一伙贼人真够大胆,敢冒充官差,在闹市诬人为贼,光天化日之下将人绑走,简直是胆大包天,胡作非为。但他又不得不佩服这条绑架之计。
要是官府衙门,他还忌三分,不敢放手而为,既然不是官府衙门,小怪物更不害怕了,现在,他全无顾忌了,反而高兴。他仍故作愕然地问:“你们到底带我们来的是什么地方了?”
在闹市那里,小怪物还以为这两个官差,不知是受了单眼贼子的欺骗,还是收了黑心钱,才将自己带去官府衙门。现在看来,他们根本就不是什么官兵,就算是,那也是与贼人串通好来坑害平民百姓。
婉儿问小怪物:“哥,这里不是官府衙门么?”
小怪物说:“这样的官府衙门,我却是第一次见到。”
坐在椅上的中年大汉说:“你们两个听清楚,乖乖地将你们身上的钱包交出来,本大爷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
小怪物说:“钱包是我们的,我们干吗要交出来?”
婉儿问:“你是当官的吧?有你这样问的吗?这个瞎了一只眼的不是好人,胡说我们是小偷。你干吗不先问他?”
中年大汉哧哧地笑起来:“他说你们偷了他的钱包,那一定是你们偷去了。交出来,免受皮肉之苦。”
“哎,你不会这般的胡涂吧?”
婉儿还以为这个中年大汉真的是什么官,才这么说。
单眼汉笑道:“我说,你们还是乖乖地交出来,不然我动手了。”
“你动什么手,想搜我们的身?”
“嘿嘿,我动手时,就不是搜身这么简单了,而是将你们的衣服全扒下来。搜不出钱包,就破开你们的肚子。”
“你敢!?”
小怪物说:“兄弟,他们真会这样做的。”
“怎么这个当官的这般的不讲道理?”
“你以为他们真的是官吗?”
“什么!?他们不是官又是什么人?”
“是一伙明目张胆,假冒官差,当街绑架的强盗。”
“真的!?怎么京师里有强盗了?”
“在九千岁的京师下,什么怪事没有?”
“怪不得哩!我就说,衙门怎么没有鸣冤鼓,原来他们是一伙强盗。我们怎么糊里糊涂地跟他们来这里了?”
中年大汉笑道:“好好!算你们聪明,现在,你们将钱包交出来吧。”
小怪物问:“我们不交怎样?”
“到了这里,还由得你们不交吗?”
“你们真的要扒光了我的衣服搜?”
“不错!”
“其实我们身上并没有你们所说的放有金银珠宝的钱包,只有一些碎银而已。”
单眼汉说:“胡说!我明明看见你们在那泥人张的摊子前,将钱包里的金银珠宝全倒了出来数。”
小怪物说:“对不起,我们给人抢去了。”
中年大汉一怔:“谁抢去了?”
小怪物一指单眼汉:“就是他抢去了。”
单眼汉一下跳了起来:“胡说!我几时抢去了?”
“你就是趁当时人多混乱时,伸手抢去了的呀!我没有说错吧?”
单眼汉对中年大汉说:“大爷,这小子胡说八道,快叫人将他们捆起来,扒光他们的衣服搜。”
婉儿突然发难,将套在自己身上的一条铁链一挥,顿时将这可恶的单眼汉打得重伤倒地,又狠狠地踢了他一脚,说:“你敢扒我的衣服?我就先扒了你的皮!”婉儿这一脚,可以说用了她五成的功力,不但将单眼汉踢得飞出堂外,还摔断了他的一条腿。
婉儿是一个假小子,哪里容得有人敢这般的对自己无礼和侮辱?所以她出手绝不容情。她的铁链一挥,脚一踢,便令到单眼汉只剩下半条人命,趴在地上爬也爬不起来。
这一突然的变化,令贼人始料不及,一时全呆住了。中年大汉一怔,跟着一拍座椅扶手,呵斥道:“给我将他们全捆了起来,狠狠地打!”
小怪物一抖铁链:“哎,你们千万别乱来。不然,我身上的铁链也不长眼睛了。”
中年大汉又呵斥道:“他敢反抗,就乱刀斩了他。”
首先两个持刀的大汉扑向了小怪物,两个假官差手持铁尺也扑向了婉儿。小怪物、婉儿已将铁链取了下来当兵器使,指东打西,挥南击北,转眼之间,已将这四个贼人全部击倒在地下。
中年大汉想不到这一对小兄弟有这样的身手,这可不是一般人,而是有来头的人物。他从座椅上霍地站了起来,惊愕地问:“你们是哪一条道上的人?”
小怪物说:“我们是全道上的人物。”
“全道!?这是什么道的?”
“全道,就是黑白两道,正邪两道,包含六合扇门,我们都有份,你没有听过吧?”
婉儿说:“哥!别跟他多说,将这个假官先捉起来,我要吊打他一顿才解恨。”
“对!别说他是个假官,就算他是个真官,我也要扒光他的衣服,吊打一顿。”
中年大汉一脱外面大袍,露出一身紧身衣裤来,看来这个中年大汉是武林中人。他将身后的长剑拔出:“好!我想看看你们有什么本事能捉得了我。”
婉儿将铁链一扔,随手捡起了地上一把刀,说:“哥!让我来对付他,你看住其他人,别叫他们跑了出去。”
小怪物说:“好!看兄弟的了。”
婉儿和小怪物去天桥,本想高高兴兴地玩一下,也不打算行侠仗义,杀什么人,就算万不得已,也会在深夜里悄然而来,杀了人后悄然而去,不露真相,更不留姓名。正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天桥这两伙人,一伙是流氓、小偷,一伙是当地恶霸,偏偏都见财起心,逼得他们不得不出手。
这个中年大汉,虽会武功,也不过是江湖上二三流人物而已。婉儿以刀代剑,在这个中年大汉看来,就变成莫名其妙的招式,刀不是刀,剑不是剑,一两招后,他就为婉儿的刀尖划伤了,愕然地问:“你这是什么刀法?”
小怪物在一旁说:“这是我兄弟的杀狗刀法,专门杀你们这一群乱咬人的恶狗。你没见过吧?”
“我只听说丐帮有打狗棍法,没听说江湖上有什么杀狗刀法。”
“那只能怪你自己见识太少。”
“你们两个到底是什么人?”
“好吧,我告诉你,我们是杀狗门的弟子。不会杀人,只会杀狗,因为你是天桥的一条恶狗!”
“胡说八道!”中年大汉又向婉儿扑来,婉儿不想与他再周旋了,两招过后,就将他的脑袋削了下来,其他重伤的贼人看得骇然,连叫饶命,至于堂外的单眼汉,也早已气绝身亡。婉儿不屑地看了这四个小贼一眼:“我不杀你们,要是你们今后再敢胡作非为,坑害百姓,我也会像对你们的什么大爷一样,砍下了你们的脑袋。”婉儿说完,丢了刀,便和小怪物跃上瓦面,从瓦面上转到另外一条胡同来到一条大街上,远远看见小神女在等着他们。婉儿奔过去问:“三、三、三少爷,你怎知道我们会来这里?”
小神女含笑问:“你们玩够了吧?还玩不玩?”
小怪物说:“玩呀!”
婉儿说:“玩你的头!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太阳早偏西啦,你还想玩?要玩,你一个人去,我和三少爷要回客栈。”
“剩下我一个人,好玩吗?”
小神女说:“我们也应该回去了。”
于是他们在日落黄昏时,在殷红的晚霞中,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当然,一路上也暗暗留神,看有没有可疑的人物在跟踪。
是夜灯下,婉儿问小神女:“三姐姐,我不明白,你干吗叫我们跟随那两个假官差走?”
“你不跟随他们走,难道在大街闹市中杀了他们吗?”
“要是他们真的是官差怎么办?”
“你没看出他们是假的吗?”
“我没看出。三姐姐,你看出了?”
“我要是没看出,会叫你们跟他们走吗?”
婉儿笑了:“原来这样。”婉儿想了一下又问,“三姐姐,他们若是真官差,我们怎么办?”
“那就用另一个方法去处理了。不过,有小怪物在,他一定会想出古灵精怪的办法,让你一个人先离开,他自己一个人去闹公堂。但这只是假设,不谈它了。以后,你和小兄弟,再不能扮成书僮的模样,在天桥一带出现了。”
婉儿一怔:“三姐姐,难道我们为人注意了?”
“你们闹了两件大事,杀了人,迟早都会叫人注意。何况你们还留下了活口,想不让办案有经验的捕快们注意都很难。可惜啊,你又不够心狠手辣,没将他们全杀了。”
婉儿愕然:“将他们全杀了,那不太过分了?那可不是侠义道上的人作风呵。三姐姐,你不是教我,不可滥杀么?我这样惩治他们,已够重了。”
小神女一笑:“所以你和小兄弟,不能再扮书僮在京师出现,没事,也别出去。其实,书呆子说的没有错,京师的确没有什么地方可玩的,就连天坛,也有官兵守着,不让人进去游玩,只能在大街上人看看,看热闹。它远不像什么黄鹤楼、岳阳楼和四川的各处风景胜地,随便供游人观赏。”
婉儿担心地问:“三姐姐,那些捕快,不会追查到这里来吧?”
“哎,这你放心,京师出了一个神秘的杜鹃,我们又在东厂府闹了两夜,已够他们烦的了。天桥的事,在他们眼中看来,只是小事一桩,何况杀的是天桥一带百姓痛恨的人物。我要是没有看错,捕快们不是认为是江湖上的互相仇杀,就是认为是一些侠义人士,除恶惩奸,为民除害,且早已离开京城了。所以他们会不了了之,将全部精力,放在跟踪杜鹃这一大事上。”
“三姐姐,你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
“但也不可大意。”
“三姐姐,既然京师也没有什么好玩的,那我今后不出去玩了。”
“那也不必,你和小兄弟,可以扮成两个有钱人家的子女。不再去天桥的话,是不会有人认出你们来。”
“我想不到一座帝王之都,在天子脚下、军警如林的京师,也会有这么一伙歹徒,横行霸道,欺凌百姓。”
“丫头!你别将京师想得太好了,有时它比其他省府来得更可怕。这群鼠辈,比起九千岁和东厂的鹰爪,那简直是小巫见大巫,最多不过是些鼠窃狗盗罢了。而九千岁和东厂,坑害起人来,动辄几十上百,连老幼妇孺,无辜的亲友,也不放过。他们才是罪恶滔天,不杀难以平民愤。”
“三姐姐,那我今天杀了扫把眉他们,是不是过分了?”
“也不算过分,他们之死是罪有应得。杀了他们,也是为天桥一带百姓除害。谁叫他们得罪了你们这一对克星武陵双怪?”
“哎,三姐姐,你又笑我们了。”
“好了,我们不谈这些。你回来后,有没有看出书呆子有什么不同了?”
“没有呀!他有什么不同了?”
“你别看他在吃晚时好像没事一样,我却看出他似乎心事重重。听彩妹说,这个书呆子在房间,足足闷睡了大半天,好像身子有什么不舒服似的。”
“哦?!他身子不舒服?不会是有病吧?”
“可是我看他脸上并没有什么病容,是不是杜鹃有什么事了?这极有可能是孪生兄弟心灵上的感应。”
“那杜鹃会有什么事呢?”
“谁知道,或许我太过敏感了。说不定书呆子因科举之事而感到不快。”
“这个书呆子也真是的,既然科举这么黑暗,愚弄天下举子,就不应该应考,更可况他也没打算高中。”
“秀才的心事,不是我们这些江湖中人能想得到的。”
“好!明天我问问这书呆子,看看他有什么心事。”
“别问他,问他恐怕也不会说出来。我们顺其自然,注意杜鹃在这两天内会不会出现。”
一说起杜鹃,婉儿又埋怨起书呆子了,说:“都怪他,早不出去,晚不出去,偏偏在杜鹃出现的第二天早上就出去,走的又正好是杜鹃走的方向。害得小怪物也没法去追踪,嗅来嗅去,追到的还是书呆子。”
“这正是孪生兄弟特有的心灵感应和密切配合之处。”
“三姐姐,不会是书呆子在捉弄我们吧?不然,哪有这般的巧合?”
“所以这两天,我们要不动声色,暗暗注意这个书呆子的行动。”
两天来,书呆子没有任何举动,他足不出门,成天关在书房里读书写文章。杜鹃,就更没有任何的踪影。而东厂的人,仍在妙锋山一带追捕可疑的人物,甚至连一阵风也不知去了哪里。
第三天,书呆子忙着翌日一早进科场考试的事了。因小神女的关系,彩妹和小旺特别地照顾书呆子,不但为他准备了一切应准备的东西,还给他准备了三天的粮食和水。因为进了科场,便关闭贡院大门,一连三天,断绝与任何人和外界接触,埋头考试,一切吃、住都在里面,不时有士兵和考官经过巡视,形同坐牢。这三天三夜里,你写文章也好,睡大觉也好,只要不与近邻的考生串通,交谈说话,按时交卷就行了。不然,一旦发现有作弊的行为,不但取消考生资格,还杖打二十,赶出科场。所以有的考生吃不消,考完试出来,仿佛大病一场,人也瘦了几斤。要是真的是论才录取,这三天三夜的辛苦也算值得,可是这是魏忠贤一手布下的考试,除了考官们大发横财之外,他要网罗的都是自己的孝子贤孙,充实自己在朝廷的力量。这样一次事先已有安排的考试,绝大多数考生都不知道,走后门的当然不会说出来。就是有些人知道,也敢怒不敢言,一是没有真凭实据;二是害怕说了出去,不但自己掉脑袋,还累及全家和亲戚朋友。唯有自己不参加考试,而且还不敢对人明言自己不参加的原因,害怕招来横祸,说不定在这些应考的书生中,就有魏忠贤的爪牙和东厂的耳目。
书呆子墨滴在临考试的前夜,独自走到小庭院树下的一个石凳坐下,对月沉思。谁也不知道他此时此刻在沉思些什么。
小怪物对婉儿说:“你看看,这个书呆子独自坐在那里干吗?这么夜了还不睡。不会是临考前他睡不着吧?”
婉儿说:“谁知道他干什么了,他不会在对月吟诗吧?要不,他就是对月感叹。”
“明天就考试了,他还有这样的闲心?”
“我看他根本就不打算去考,进考场是去混日子,好回去对他父母有所交代。”
“四妹,你想,要是这书呆子考中了,他会怎样?”
“他根本就不会考中,别说他现在无心去考,就是有心,写的文章再好,也考不中。”
“你怎知他考不中了?”
婉儿将这次科举舞弊的事一说,小怪物愕然了:“有这样的事?那众多举子不白考一场了?”
“是呀。所以书呆子一个人坐在月下独自发呆,看来他现在是感叹万分。”
“要是这样,我有办法让他考中。”
“什么!?你有办法让他考中?”
“你不相信?”
“鬼才相信!你又不是考官,有什么办法让他考中了?”
“信不信由你,我就是有办法。”
“你有什么办法了?为他向考官送十万八万?别说你弄不到这么多的银两,就是有,现在也迟了。人家的名单早已定了下来。”
“我是一分钱也不花,将这书呆子送到金榜上去。”
婉儿见小怪物说得这么认真,好像有十足的把握,顿生疑问:“你有什么诡计?”
小怪物附耳跟婉儿轻轻说了一会,婉儿惊讶地问:“你这办法管用吗?”
“当然管用!”
婉儿想了一下说:“算了,你别戏弄这书呆子了。我看他根本就不是当官的料,更不会成为魏忠贤门下的孝子贤孙。”
“不不!我就是想看看这书呆子金榜题名时的惊喜、愕然的样子,说不定他事后手舞足蹈,谢天谢地,拜他的祖宗保佑他高中了呢。”
“你就是为了想看他这样?”
“这不好看吗?我知道秀才们的心,他们口口声声说不敢奢望金榜题名,但又何尝不想名场天下?到时,说不定这书呆子高兴得会发起狂来,成为一个疯子。那就更好看了。”
“他成为疯子好看吗?”
“好看呀。起码我们可以看清读书人的真正嘴脸。”
“哎,你别作孽了。三姐姐她……”
小怪物突然说:“看!书呆子旁边多了一个人了。”
婉儿借着朦胧月色一看,果然书呆子旁边多了一个人,就站在书呆子的对面。婉儿再一看,惊讶了,那不是三姐姐吗?三姐姐刚才不是在楼上吗?几时下楼到了书呆子的身边的?
小怪物说:“我们别声张,悄悄过去偷听三姐和书呆子说些什么。”
“这好吗?三姐姐知道了,不怪我们?何况三姐姐内力异常的深厚,只要我们稍动一下,三姐姐就觉察到。”
“那我们只好在这里运气凝神倾听了。”
就在刹那间,在小怪物、婉儿面前出现了惊人的一幕。呆头呆脑的书呆子,一下从石凳上跳了起来,抱住了小神女,往地上一滚,双双翻倒在草地上。书呆子这一迅雷不及掩耳的粗野行为,连小神女也想不到,也来不及反应。
对小神女来说,这可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从来没有给任何一个男子抱过,别说抱,就是心怀不轨想伸手触摸小神女,那这个人是死定了。武林中,没人敢对小神女这样无礼。不知为什么,小神女这样给书呆子抱着,滚倒在地上,居然没一点反应,更没有将书呆子推开,但她出掌了,不过拍飞的不是书呆子,是一条黑乎乎缠在书呆子肩上的怪物。
这一突然发生的事情,小怪物和婉儿看得一时呆住了。小怪物说:“这书呆子是不是发疯了?可是他还没有高中呀。”
婉儿却跳了起来:“这个书呆子胆敢这样对我三姐姐无礼!我要杀了他。”她立刻奔了过去,“三姐姐,你怎样了?要不要我杀了这无礼的书生?”
小神女说:“四妹,不得乱来。”说着,她轻轻推开了书呆子,坐了起来,一连出手,点了书呆子肩上的几处穴位,关切地问:“墨公子,你怎么了?”
书呆子忍着痛问小神女:“它咬着了你没有?”
“没有。”
“那就太好了。”
小神女一边扶书呆子坐起来,一边说:“公子,其实你用不了这样不顾自己的死活来救我。”
“不不!你的性命,比在下重要得多。只要你没事,在下就是死了,也心甘情愿。”
小神女动情地说:“好了,你别说了!你坐好,我运气将你体内之毒逼出来。你要放松,别运气相抵,知道吗?”
“是。在下多谢三小姐。”
小神女给书呆子脱了上衣,双掌按在他的背上,暗运一股浑厚的佛门真气,徐徐输入书呆子的体内。小神女这一股真气,似一道暖流,霎时流遍了书呆子体内各处的各处经脉。不久,便将书呆子肩上的各处毒全逼了出来。小神女何止是给书呆子排毒,更增添了书呆子的内力。要是书呆子会武功,就是增强了他的功力,胜过武林人士修炼一年的内功。
小神女最后松开双掌说:“好了,公子,你这条命算捡回来了。”
小怪物和婉儿在一旁看得莫名其妙,这是怎么回事。这时,彩妹、小旺和棋儿早已闻声出来了,一个个愕然地看着小神女和墨公子,他们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无端端的,书呆子怎会中毒了?难道还有人敢来这里暗算墨公子?倘若这样干吗四小姐和飘少爷不去追杀凶手,愣在那里?
小神女从地上一跃而起,对棋儿说:“棋兄弟,你好好扶你家公子回房休息。他明天一早,便没事了。误不了他进科场考试。”
“是!三小姐。”棋儿便扶书呆子回房。
小神女又对小旺和彩妹说:“旺哥、彩妹,你们点亮火把,到那墙边下的草丛看看,看看那条死了的蛇,是什么样的毒蛇。”
小怪物和婉儿又愕然了:“毒蛇?”
“要不是毒蛇,墨公子会莫名其妙地跳起来,护着我而被咬吗?”
小旺和彩妹亮了火把,顺着小神女指的墙边草丛中一看,果然是一条可怕的毒蛇,而且是毒性非常强烈的火练毒蛇,不过蛇头,早已给小神女的掌力拍烂了,横尸在草丛中。
小旺说:“三小姐,真的是一条火练毒蛇,其毒异常,要不是三小姐及时抢救,墨公子恐怕早已没命了。”
小神女说:“你们就地将它深埋了。这个季节,正是各种蛇虫鼠蚁出来觅食的季节,你们在晚间走动,要格外小心。”
婉儿说:“三姐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呵?我一时全给弄糊涂了。”
小神女问:“你现在还要不要杀了书呆子?但我怎么也想不到,这个书呆子眼明手快,在月下看见一条毒蛇向我袭来,一时忙乱,想将我抱开,我略一挣扎,双双就翻倒在地上了,他以自己的身子,挡住了毒蛇。”
小怪物说:“那么说,这书呆子不顾自己的安危救了三姐?”
“你们以为他轻薄我吗?书呆子不是这样的人,就算他有这样的心,也没这样的胆。”
婉儿说:“想不到书呆子,竟不顾自己的安危,护着三姐姐,实在难得。这样,也不枉三姐姐过去救他了。”
小神女说:“其实他不必这样,以我一身的真气,任何突然袭来的暗器也伤不了我,就是真的给这条毒蛇咬了一口,也毒不了我。难得他有这份心和这份情。”
小怪物说:“好好,我今后要好好地报答他了。”
婉儿问:“你怎么报答他了?”
小怪物眨眨眼皮说:“助他金榜题名呀。”
“哎,你别再捉弄他了。”
小神女却问:“你怎么助他金榜题名了?”
“三姐姐,他想潜入贡院去偷换试卷。”婉儿将小怪物的行动计划一一说了出来。
小神女一笑:“小兄弟,你这是白费心机,他对金榜题名一点也不感兴趣。我看,他一考完试,不等放榜,便会离开京师,浪迹天涯,寄情于山水之间。就是中了状元,他也会不屑一顾。”
“他真的这么淡泊名利?”
“你和他相处了一段日子,还不了解他的为人?”
婉儿说:“三姐姐,他还想看书呆子高中后发狂的样子哩。”
小神女笑道:“你这是报答他么?”
婉儿说:“什么报答,他是用心不良。”
“好了,夜了。我们回去睡吧。小心!不知什么时候,又会有一条毒蛇蹿出来。”
小怪物一怔:“不会有这么多的毒蛇吧?”
婉儿说:“没有。那你一个人呆在这里,我和三姐姐上楼睡觉。”
“不不!我也挺怕毒蛇的。”小怪物说着,先跑回屋里去了。
婉儿说:“哎,你怎么先跑了?我和三姐姐还指望你来护着我们哩。”
她们姐妹俩人相视一笑,转回屋里,上楼回到房间。婉儿在灯下又问小神女:“三姐姐,书呆子中毒刚好,他明天一早会不会去科场应考?”
“你担心他不去?”
“他既然是无心功名,不会借口不去吧?何况他真的中了蛇毒呢。”
“放心,他一点事也没有。我不但为他排除了蛇毒,还增加了内力,睡了一夜,明天一早,更添精神。其实,他体内的真气,也十分的深厚,可惜他不会武功,也不知道如何运气。要是他会武功,无疑会成为江湖上的一流高手。真是空负了他这一身的真气,无从发挥,白白浪费掉了。”
“三姐姐,他真的有这样深厚的内力吗?”
“我给他排毒时,就更加肯定了。而且事急起来,他的行动异常的敏捷,不然,我会让他抱住我吗?早将他推开了。正因为事出突然,他行动奇快,我一时之间居然来不及反应。从这一事,也看出他不会武功。”
“他会武功又怎样?”
“那他会出手将毒蛇拍飞或拍死,也不至为毒蛇所伤了。”
“三姐姐,那你传他武功好不好?”
“不知他愿不愿学。其实,他想学武功,单学棋儿那样身怀两门武功,三套掌法和那一套匕首法,足可以自卫和抵抗强敌了。”
“说不定他不屑学棋儿的武功,但三姐姐教他,他会学的。”
“你怎知他愿意学呢?”
“我看他心里很喜欢三姐姐你的。他尊敬你,你的话,他不会不听。否则,今夜他怎会不顾自己的生死而护着三姐姐哩。”
“好了,这事以后再说。睡吧!”
不久,婉儿便呼呼入睡了。小神女却是辗转反侧,她不由想起了今夜之事。自从懂得男女之事后,她在江湖上行走,从来没有一个异性这么的接近自己,她也是第一次闻到了男子身上的气味,这么的浓厚、强烈。江湖救急,有时不免有肌肤接触,这是常有的事,不以为怪,武林中人更不会在意。可是这次不知为什么,小神女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也是她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现在想起,反而有点不安和羞涩了。难道自己真的和这书呆子有缘?不可能吧?这太出乎小神女的意料之外了。
小神女何尝不想自己身边有一个真心爱自己的如意郎君,但绝不会是只得一张嘴而百无一是的书呆子,起码也是一个武林中人,怎会是一个酸秀才呢?
小神女何尝没看出墨滴这个书呆子,尊重自己,敬爱自己,仰慕自己,更愿意亲近自己,但小神女对这些只是置之一笑。她怎么挑选,也不会去挑选一个毫无武功的书生,何况书呆子对自己的敬爱、仰慕,到底是钦佩自己的武功,还是感激自己对他有过几次救命之恩?还是敬重自己的侠义行为,仰慕自己的风采?就不可知了!他若是出于真诚的敬仰而不带任何男女之情,自己先表态,那自己不是自作多情,让人笑话了?
小神女越想越不能入睡,索性坐了起来,排除一切杂念,暗练了一会内功,然后躺下才慢慢睡着。这种情形,小神女也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她第一次为情感之事而困扰了。
第二天一早,小神女起床,看到婉儿仍酣睡未醒,嘴吧还挂着一丝少女天真的微笑,不知她做了什么好梦,还是不自觉在练她那一门奇异的内功,不禁又暗暗羡慕婉儿,自己像她这样的年纪时,又何尝不是这样?天真、毫无杂念,不懂男女之情为何物。除了练功,在江湖上走动,除暴安良,就再没别的事了。
楼下的书呆子,已准备出门去科场参加考试了。彩妹、小旺还担心他昨夜中了蛇毒,身体还没有好。书呆子忙说:“你们不用担心,我身体完全好了。精神比以往还更好。”
小神女在楼上听到书呆子的说话声中气十足、脚步沉稳,知道书呆子真的没事了,便走下楼来送行。不管怎样,书呆子总算是和自己相识一场,有过生死与共,现又同住在一起,不去送一下,怎么也说不过去。
书呆子一见小神女走下楼来,连忙说:“咦,三小姐起来了。在下正想请彩妹姐代为转告,说在下去考试了,不想惊动三小姐和四小姐的好梦。”
小神女说:“你的身体真的完全好了?”
“好了!你看,在下不是没事了吗?全靠三小姐的及时抢救,才会没事的。”
“别说了!我应该多谢你才是。”
“不不,三小姐别这样说。”
“那你进科场后,处处小心,要保重身体为上,千万别累坏了。写得出就写,写不出就干脆休息,别将心血也绞出来,伤了身子。”
“是!在下谨记三小姐的嘱咐。”
最后,书呆子一一告别而去,由小旺、棋儿陪同前往。小神女站在门口,目送书呆子远去,转身见小怪物从后门进来。小怪物问:“书呆子走了?”
“走了!你去哪里了?”
“我去外面树林里练功呀!书呆子这么早急着赶去干吗?恐怕科场的大门还没有开哩。”
“早去总比迟去的好。小兄弟,麻烦你也去一下,万一出了事,你也好在暗中保护。”
“书呆子不会这么黑吧?他会出什么事了,难道还有人胆敢抢劫赶考的举子?他们身上,除了纸笔墨砚,恐怕任何值钱的东西也没有。”
“小兄弟,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看看他经过的路呀。你目送他进了科场,然后再到别的街道上走走,嗅嗅有没有与他相同的气味。有,那就是杜鹃,而不是书呆子。”
“不会那么巧吧?杜鹃也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事情很难说。小兄弟,那你去不去?”
“好,我去。就是没有,我也想看看京师早上的景色。”
“可是,你千万不可无故生事,带一些麻烦事回来。”
“知道了。三姐,你放心吧。”
小怪物一闪身,暗暗追上,尾随书呆子来到了科举场所在的贡院。贡院才刚刚开门,考生们已排成几条长龙,一个个被检查、搜身后才放行,以防有舞弊、夹带的行为。
小怪物远远看着感到很好笑,这不是在装模作样吗?最大的舞弊者是魏忠贤,举人的名单早已内定,只有七八个考生是侥幸者,这事,只有主考官知道,有靠山有门路的考生知道,就是一些监考官也不知道,检查、搜身的士兵们更不知道了。他们和绝大多数考生一样,全部给人愚弄,蒙在鼓里。
小怪物看见书呆子进了贡院大门,小旺和棋儿也转身回去了。在一炷香的时间内,全部考生进了大门,大门便轰然关上,再不准任何人出入,两个持长矛的士兵守着大门。
小怪物看了一会,便转到另一条街上,四下嗅嗅,看有没有奇迹发现。可是小怪物几乎走完了两条街,都嗅不到杜鹃的气味,心想:不会是三姐见我闲着没事干,叫我来跟踪这个书呆子吧?杜鹃是一位神秘莫测的侠士剑客,他要混进举子中有什么作用?跑进贡院里面更没有作用。他总不会去破坏这一次科举大考,坏了九千岁的如意算盘吧?真的这样,他更不必混入举子中去,只要在夜里来贡院放一把火不更干脆了事?除非杜鹃为了避开东厂鹰犬的追踪,扮成一个举子,混入科场里,安静躲避三天。可是小怪物在贡院大门四周,除了嗅到书呆子的气味外,再也嗅不到与书呆子相同的气味,显然杜鹃没有混入举子秀才中,也没在附近一带出现,但三姐为什么叫我来呢?不会是为了这书呆子的安全,怕出意外,叫我来保护吧?这么说,三姐对这个呆头呆脑的书呆子太过关心了。
小怪物在几条街上转了一回,正想转回住所,一下看见一阵风坐在一条街口的一家饭馆门口,坐地向行人讨吃,他前面放了一个讨吃的破钵头。小怪物想了一下,故意漫不经心地走过去,来个一不小心,一下将那破钵头踢起,“啪”的一声,摔在地上,变成八大块。
一阵风正低头盘坐,一见自己讨吃的钵头给人踢飞了,吓了一跳,跳起来揪住小怪物:“你,你,你赔我叫化的钵头来。”
小怪物挤眉弄眼地说:“谁叫你将钵头放在来往的路上,这怪得我吗?”
一阵风看清是小怪物:“你——”
小怪物说:“好好!你快放开手,我赔一个钵头给你就是。”
“可是,这钵头是我家的传家宝,你赔得起吗?”
“你别吓我,这么一个又旧又烂的钵头,会是传家宝吗?”
“你这小子懂什么!正因为它又旧又烂,才成为传家宝,你见过有新的传家宝吗?”
“现在不烂也烂了,你想叫我怎样赔?你总不会为了一个烂钵头,要了我的命吧?”
“那你赔我一百两银好了。算我今天倒霉,毁坏了传家宝。”
“喂喂,你这不是死人灯笼报大数吗?一个破钵头要一百两?”
“小子,你是打算不想赔了?”
他们这么一闹,一下引来了不少围观者,首先是饭店的店小二跑了出来。众人一听,显然这叫化有意讹诈这个小子了。一个破烂的讨吃钵头,能值一百两吗?连十文钱也不值,还说是什么传家宝,这样的传家宝,在垃圾堆里也可以找得到。但也有人暗暗幸灾乐祸,心想:谁叫你这小子不小心,将人家讨吃的家伙也踢飞了。这叫化不讹诈你又讹诈谁了?当然,也有人出来主持公道,说:“叫化,这位小兄弟摔烂了你的钵头是不对,但你也不能要人家赔你一百两呀。顶多赔你几文钱算了。要不叫他买一个新的赔你也行。”
一阵风说:“什么?那你是说我叫化这个钵头不是传家宝了?”
人群中又有人说:“一个破钵头,怎么可能是传家宝呢?”
一阵风说:“什么?你们还不相信呀?好。我叫化拿给你们看看。”一阵风跑过去,将其中两大碎片拾起,拼在一起说:“你们看,这是元代年间出窑的钵头,距离现在已有三百多年了,是名副其实的古董,价值百两,怎不是我家的传家宝了?”
有人看了看说:“不错!的确是元朝年间的钵头,不过它值得这么多银两么?”
“当然值得!不信,你们可以到京师有名的古玩店墨燕斋问问。店中的老板说过,要是它是完好的,价值三百两以上,可惜碎了一点,只值一百两左右。要是我肯卖,他们早已付我叫化一百两。”
“叫化,既然这个传家宝值这么多银两,干吗不卖,还做叫化?”
“不不!这是我叫化唯一的一件祖传物品了,打死我也不卖。我本来就是富有人家的子弟,但我不争气,又吃又喝又赌,全给我败光了,就剩下了这一件,我宁愿讨吃也不卖,不然,我就更对不起祖先了。”
“你这不是捧着金钵头讨饭吗?”
“对对,我就是捧着它讨饭。咦,那小子呢?怎么不见了?那我叫化这一百两也不见了?我叫化找谁要去?”
原来小怪物见一阵风在讲古董时,趁机从人群里溜走了。小怪物还在怪一阵风在西山八大处装神扮鬼的戏弄自己,想报复一下一阵风,有意踢飞了他讨吃的钵头。想不到一阵风更老练古怪,反而戏弄自己来,叫自己赔一百两银。他只好趁机溜走了,心想:你这个古惑的叫化,不知从哪里弄来的一个破钵头,说是古董,鬼才相信。你骗得了人,可骗不了我小怪物。
小怪物一走,一阵风一下呆住了:“我,我,我这下怎么办?不全完了。不行!我得找这小子去,叫他赔我的钵头来。”
有人感到好笑,这个小子也够机灵,一看不妙,竟然溜走了,别说一百两,害得这叫化连一文钱也拿不到,谁叫你死抱着传家宝不放。卖了,不是什么事也没有了?有人好心地说:“京师这么大,人海茫茫,你去哪里找?”
一阵风说:“不行,我叫化一定要找到他,找不到,我叫化死给他看。”一阵风跑出人群,沿街去找小怪物了。有人笑,有人同情,也有人唏嘘。
小怪物转了几条街,见一阵风没有追来,也没有发现有什么人在跟踪自己,便转回住处。
小神女、婉儿见小怪物回来了,问:“书呆子没事吧?”
“他会有什么事?连飞过的苍蝇也没碰他一下,他会有事吗?”
婉儿问:“那棋儿哩?”
“棋儿?棋儿没有回来么?”
“你不是和他们在一起吗?他回不回来,你不知道?”
“我是走另一条路回来,并没有和他们在一起。棋儿不会有事吧?”
小神女说:“棋儿来京师后,一直没好好的出去玩过,看来是小旺趁这个机会,带着他在京师走走。有小旺和他在一起,不会出什么事。”
婉儿又问:“那你一个人跑去哪里玩了?”
“没有呀!我只转了几条街,没嗅到杜鹃的气味,就回来了,什么地方也没去。”
“你还说没去玩?干吗你回来时,嘴角挂着得意?”
“什么?我笑也不准吗?难道要哭着脸回来?”
“你——”
忽然有一个人在外面说:“他当然笑着脸回来了,可我是哭着脸来了。”
小神女和婉儿一听,面露惊喜,一看,门口站着的不是一阵风又是谁了?婉儿高兴地说:“风叔叔,你回来了。我和三姐姐一直在惦记着你哩。担心那些东厂的鹰犬,一直在盯着你不放。风叔叔,你回来我们就放心了。”
小神女含笑问:“风叔叔,你干吗要哭着脸回来?”
“我叫化的传家宝、讨吃用的钵头,给人摔烂了。我叫化还能笑得起来吗?”
婉儿问:“风叔叔,你几时有一个传家宝钵头了?我怎么不知道的?我只知道你身上只有一个酒葫芦。”
“别说了!我叫化的酒葫芦,在西山八大处的树林里,给东厂的人打烂了,好不容易才得到这个传家宝,又给人打烂了。”
“风叔叔,谁有那么大胆,敢打烂了你的钵头?”
“这个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小神女一笑:“这个人,不会是我们的小兄弟吧?”
“不是他,谁有那么大胆故意踢飞我的钵头了?”
婉儿冲着小怪物责怪起来:“你干吗故意打烂风叔叔的钵头了?没事寻开心吗?怪不得你笑嘻嘻的回来了。”
一阵风说:“小丫头,你得给我叫化作主,叫他赔我叫化一百两银来。”
婉儿一怔说:“风叔叔,你不是说笑吧?一个钵头值一百两吗?两文钱就可以买一个新的了。”
“小丫头,这可不是一般的钵头,是件古董,是我叫化的传家宝。墨燕斋出一百两银我叫化还舍不得卖哩。”
婉儿讶然:“真的?”
“真的!真的!一点也不假,我叫化还将钵头的两块破片带在身上为证。”
小怪物笑着说:“四妹,你别听风叔叔胡说八道,什么古董了。他不知从哪里拾得这么一个破烂的钵头,说成古董和传家宝了。跟天桥的那个什么大爷一样,在讹诈我。”
“哎,你怎么将风叔叔跟那个该死的坏蛋相比了?”
小神女说:“小兄弟,不管怎样,你打烂了风叔叔的钵头是真的吧?”
“我,我,我是不小心呀。”
一阵风跳起来:“什么不小心,你是故意的,我叫化蹲在路口街边讨吃,既不挡街,更没拦道,你干吗偏偏走过来,一脚将我的钵头踢飞了?我可没惹你这个小怪物呵。”
“你还说没惹我?你那夜在西山八大处树林里,装神扮鬼的吓我和四妹,算不算招惹我了?”
“什么!?你是为这事报复呀?”
小怪物反问:“你看哩?”
小神女说:“小兄弟,那你是有意踢烂风叔叔的钵头了。不管风叔叔这钵头是不是古董,你都得赔风叔叔一百两银。”
小怪物一怔:“三姐,你是说真的?”
婉儿说:“谁叫你故意打烂了风叔叔的钵头。”
“那我不成了冤大头了?我哪有这么多的银两赔?”
“这是你故意打烂人家东西的报应,看你今后还敢不敢。”
小神女说:“你没这么多的银两,那只好以身抵债,卖给风叔叔了。”
小怪物说:“卖给风叔叔?好!我卖给他。以后永远跟在他的身边。”
一阵风反而一怔:“什么!?你永远跟着我叫化?”
小怪物挤眉弄眼地说:“是呀。我没钱赔,不跟着你跟谁了。今后我吃的、穿的,都得靠你来养活了。
“我叫化养得起你这个小怪物吗?”
“养不起也要养,我今后是你的人了。”
一阵风叫起苦来:“算了,算了。我叫化不要你赔了。你放过我叫化吧。”
“不行!我非得跟着你不可。”
小神女说:“小兄弟,别闹了。不然,风叔叔不敢要你,可以将你转卖给别人。”
一阵风连忙说:“对对!大丫头,现在我将他转卖给你了。一文钱也不收。你买回一个酒葫芦给我叫化够了。”
婉儿说:“风叔叔,你放心,我会给你买一个又大又漂亮的葫芦给你。”
“是吗?那我叫化将这个小怪物卖给你这个小丫头了。”
“哎,风叔叔,我才不敢要他哩。”
小怪物说:“不是吧?我就那么不讨人喜欢吗?”
“你尽爱捉弄人,会有人喜欢吗?”
小神女说:“好了,别再逗着玩了。”她转问一阵风,“风叔叔,你怎会在那街口的饭店旁讨吃,不来我这里的?”
婉儿说:“是呀。难道你不知道我三姐姐惦记着你吗?这几天,你跑去哪里了?”
“我在妙峰山一带躲了几天,昨天夜里才悄悄摸进京师里来。本来想早一点来见你们,谁知给一件意外的事拖住了。”
小怪物说:“风叔叔,你又骗人了。”
“我怎么骗人了?”
“既然有事拖住了你,你怎么在街口上坐地行乞的?不会是那间饭店里的饭菜特别香,你想在那里讨些残羹冷饭吃吧。”
“那间的饭菜算得什么?昨夜我还摸进了皇宫里的御膳房里,偷吃燕窝和鱼翅上汤哩。那才叫人间的美味。”
婉儿一怔:“什么?昨夜你摸进皇宫里偷东西吃了?”
“我叫化在妙峰山一带和东厂的人兜来转去几日,太辛苦了,不摸进皇宫里找些补品吃,身体能支撑吗?而且这些什么人参、燕窝、鱼翅都是给那糊涂皇帝补身体用的。我叫化看得出来,这个糊涂皇帝现在成了一个病皇帝,顶多还有一两年的命。”
“风叔叔,你偷吃了皇帝的东西,皇帝要吃怎么办?那不害了御膳房的人了?”
“你这小丫头真的想得太简单了。你以为御膳房的御厨,只弄一碗两碗吗?他们一弄就是一大蒸笼,有十多碗,以防什么太后、贵妃娘娘等人也要。我偷吃了一两碗,算什么?而且那些御厨和太监,也偷吃哩。不然,怎么那些御厨、太监,一个个长得腰粗腹圆的?哪有我叫化瘦得像一只猴子似的。特别那个姓魏的什么九千岁,更像一只大肥猪,肥得他快要走不动了。”
“哦!?你在皇宫里看见那个九千岁了?”
“不知为什么,他昨夜也在皇宫,跟皇帝的奶娘嘀嘀咕咕商谈什么大事。我叫化找吃的要紧,没心情听他们说什么。我想,要是神秘的杜鹃这时出现,要杀这个九千岁,真是易如反掌,一击必中。”
小怪物问:“风叔叔,那你干吗不杀了这个害民贼?”
“不不!我叫化从来不杀人,更不会偷偷摸摸地去杀人,就算是罪大恶极,我叫化顶多废去他一身武功。可是这个九千岁大肥猪,根本不会武功,废不废,在我叫化看来,也是废人一个。他出出进进,不是要人抬,就是要人扶着走,自己几乎不会动,我叫化去废他,真是多此一举。”
小怪物却念念不忘御膳房的上等美味,问:“那些人参、燕窝、鱼翅好不好吃?”
“它们全部用鸡、鲜虾汤和其他什么弄的,当然好吃极了。恐怕你这小怪物一世都没有吃过。”
“好!我今夜也摸去皇宫里试试。”
婉儿问:“你是不是想变成一只大肥猪?”
“我只偷吃一次,会肥吗?”
小神女问一阵风:“你就是为了进皇宫偷东西吃,才不来我这里?”
“不不!那是另外一件事。”
“什么事?”
“因为那间饭店的老板,有一个能干而又漂亮的女儿,弄得一手的好豆腐,每个人吃了她弄出的豆腐,都大声赞好,所以人称她为豆腐西施,因而生意特别的兴隆。”
小怪物问:“你坐在那里,不会是向她讨豆腐吃吧?”
婉儿却问:“豆腐西施弄的豆腐真的那么好吃吗?”
一阵风说:“好不好吃,我叫化没试过。但京师里的人都那么说,想必一定很好吃了。”
婉儿对小神女说:“三姐姐,我们也去那间饭店试一下好吗?”
小神女说:“好!反正没事干,我们去品尝一下也好。”
一阵风连忙摆摆手说:“我劝你们别去了。去了,你们也吃不到。”
“为什么?”
“因为豆腐西施快大祸临头了。她还有心思弄豆腐给你们吃吗?”
婉儿愕然:“她有什么大祸了?”
“她给东厂一位可怕的杀手看上了。”
小怪物问:“这个可怕的杀手是谁?”
“就是追杀你们的追风冷血杀手,他可是九千岁跟前的一位大红人。”
小怪物和婉儿同时一怔:“是他!?”
“其实这个冷血杀手早已盯上她了。几次派人上门提亲,都给豆腐西施巧妙地拒绝了,加上神秘的杜鹃在京师出现,冷血杀手一时顾不了这件事。现在,这个杀手在今夜要向豆腐西施下手了。软的不行,来硬的。”
“他怎么来硬的?”
“他今夜里便带人去饭店,准备先来一个霸王硬上弓。”
婉儿问:“什么霸王硬上弓?”
“就是生米煮成熟饭。”
婉儿又问:“这是什么意思?”
“哎,你这小丫头,你不是要我叫化画公仔画出肠吧?”
小神女说:“四妹,你别问了。”
“三姐姐,我就是不懂嘛。”
一阵风说:“等你这小丫头大了,就知道是什么回事了。”
小神女问:“那豆腐西施一家人怎么办?”
“有什么办法?”
“他们一家不会先逃走吗?”
“冷血杀手早已派了两个手下,看守着他一家人了,那个店小二,已不是原来的店小二,是冷血杀手派来看守豆腐西施一家人的。”
小怪物一怔:“什么?那个跑出来看我们热闹的店小二,是东厂的人?”
“对对!就是他。”
小神女问:“风叔叔,你坐在那间饭店门口一边坐地行乞,一边打量那一带的环境、地形,就是考虑怎么救那豆腐西施吧?”
“我叫化要不是在沉思,小怪物走过时,我还能不发觉吗?我叫化要不救豆腐西施,她今夜里必死无疑。”
小怪物问:“冷血看上了她,不会杀她吧?”
“冷血是舍不得杀她,但她会自杀。”
婉儿又是一怔:“她要自杀?”
“我叫化看出她是一个烈性女子。”
小神女说:“那我们真要想想办法救救这个女子了。”
婉儿问:“我们怎么救?”
小怪物说:“要救她还不易的?我今夜里就去那间饭店,出其不意将这冷血杀手杀了,叫他到地府去追风。”
小神女说:“要是这杀手死在饭店里,就害了豆腐西施一家人了。东厂的人事后一定将她全家都抓起来。那我们救了他们,同时也害了他们。”
“不错!不错!我叫化正是为这件事而沉思苦想。”
小神女说:“那我们想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杀了冷血,又不累及豆腐西施一家人。”
婉儿问:“三姐姐,你想到什么好办法了?”
“我们一齐来想呀。”
是夜,京师华灯初上,虽然没有明文公布宵禁,但大多数居民一般在夜里不敢出门。不少人早早熄灯睡觉,只有一些繁华热闹的大街上,仍有人来往,至于青楼歌妓、赌馆和一些豪华的酒楼,更是人头涌涌,一片歌舞升平,豪赌狂饮。这些,都是京师一些王公大臣,富豪人家娱乐享受的地方,当然,这些娱乐场所,不时有巡夜的士兵来往。
追风冷血在华灯初上时便带了四名持刀佩剑的手下,出了东厂,来到大街上。他认为这几日京师内外无事,再也无人敢夜闯东厂,可以有时间处理一下自己个人的私事,但他仍借口巡夜,离开东厂。
从东厂去豆腐西施饭店,一个在南,一个在北,其中经过一两条繁华热闹的街市,但也穿过一些胡同和冷清的街巷。本来以追风冷血这样的身份,九千岁跟前的红人,他要强娶一个民间女子,直接派人或者自己亲自前去,将豆腐西施抢回来就可以了。在京师里,他不知糟蹋过多少良家女子。一来,豆腐西施是去年才为人知晓而慢慢传开;二来神秘杜鹃的出现,尤其是在西山干掉了混元星君后,弄得东厂的人如临大敌,日夜戒备,个个不安,一个人不敢在夜里出门。追风冷血又是东厂九大杀手之一,九大杀手,目前只剩下他和另外一位叫冷漠杀手的人了,其他七位,都先后在江浙、湖广、四川、贵州为神秘的杜鹃干掉,他又是九千岁的护卫之一,所以根本无暇处理豆腐西施的事;三来,他的确是喜欢豆腐西施,想用软办法令豆腐西施顺从自己,成为自己在京师里的外室。可惜一切软办法无效,今夜里,他要用强暴手段将豆腐西施据为己有。破了豆腐西施之身,不怕豆腐西施不顺从。
当追风冷血正转进一条冷冷清清的胡同里时,蓦然从黑暗处跳出了一个人来,拦住了他们的去路,追风冷血和他手下的人一看,呆住了,这是一个鬼脸似的人,追风冷血手下一个人惊叫起来:“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