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一阵风说自己为小神女等人白忙了一场。
婉儿更是一头雾水,问:“风叔叔,你为我们白忙什么了?”
一阵风说:“哎,别说了,我叫化以为是你们干的。心想:你们干下了这桩大血案,怎么还留下这么多痕迹,一点也不去处理?所以我叫化想放一把火,烧了那全是死人的官船,沉放江底。”
小怪物问:“风叔叔,你干了没有?”
“谁知我叫化刚想回到那官船时,蓦然瞧见一个老者,从水中跃上岸来,凝视你们的行踪,冷笑一声说,‘老子还以为杜鹃是谁。原来是你们三个,你们走得了初一,走不了十五,老子今后叫你们有好看的’。”
书呆子突然脱口而出:“不好,一定是那个什么三爷了。”
一阵风说:“我叫化可不管他是三爷还是四爷,为了你们今后的安全,我骤然出手,将他扔进那全是死人的官船上去了!”
婉儿着急起来:“风叔叔,你怎么不杀了他?”
一阵风说:“我叫化最怕杀人了,不过,他被扔进官船时,已跟死人差不多。”
小怪物问:“以后呢?”
“以后,我叫化帮你们毁灭一切留下来的证据,将船荡到江心,凿船、放火,然后又涉水回到了岸边,谁知又碰上了突然飞奔而来七八位武林高手,一下将我叫化包围起来,七八般兵器,一齐向我叫化袭来。吼着,‘别让这杜鹃跑掉了’!”
婉儿说:“风叔叔,他们将你当成杜鹃了?”
“我叫化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将我当成杜鹃了。”
小神女笑着:“看来你也是蒙了半边脸吧?”
“不错,不错。我叫化是蒙了半边脸。”
“怪不得他们将你当成杜鹃了。”
婉儿问:“风叔叔,你杀了这七八个高手没有?”
“还说杀呀,我叫化与他们周旋了一番,又有大批人马赶来了。没办法,我只好脚底抹油,比兔子还溜得快。一直向东南方向的崇山峻岭中狂奔而去。”
婉儿问:“他们没追赶你吗?”
“还有不追的?他们怎么追得上我叫化呢?那我‘一阵风’的名称岂不浪得虚名了?转眼之间,我叫化已跑到四川、贵州交界的武隆了。我叫化不得不承认,他们当中,有一两个轻功蛮不错的高手,都被我叫化随手抓起石子、枯枝当暗器发射,令他们滚下了山。直到天亮时,我叫化才在一处山沟丛林中潜伏下来,见再没人追来,我叫化才吐了一口大气。”
小神女笑着:“风叔叔,你可没有白忙呀。你不啻在为我们作掩护,还把他们引向四川、贵州交界处追捕去了。再说,这个什么三爷一死,也没有人知道我们了。”
“你还说我叫化没有白忙?早知道这一桩血案是杜鹃干的,我叫化才不这么干。”
小怪物问:“你不这么干,想怎样干?”
“我叫化除了弄死了那个什么三爷后,才不放火、沉船哩!伏在一个暗处,听听他们今后打算怎么去追踪杜鹃,我叫化就暗中盯着他们,也希望找到杜鹃,看看杜鹃是什么样的一个神秘人物。可是现在,我又白白放走了这么一个好机会。”
小神女说:“风叔叔,你别担心,你今后一定能见到杜鹃的。”
“大丫头,你倒说得轻巧。你知不知道,自从杜鹃在四川出现后,我叫化几乎跑遍了整个四川,从南到北,从东到西部都跑过了,我叫化这一双腿,都快要跑断了。直到现在,我叫化仍摸不到真正杜鹃的任何踪影,除了从这秀才口中知道杜鹃是个沙哑声音的男子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婉儿说:“风叔叔,你是不是说得太夸张了,你跑遍四川干吗?”
“小丫头,自从杜鹃在峨嵋山下干掉了百变星君之后,四川各地,都出现了杜鹃,也出现了什么蓝魔星君,谁知我叫化跑去一看,全都是一些冒牌的假杜鹃,蓝魔星君也是假的,没一个是真的。有些是东厂人扮成了杜鹃,有些是江湖上一些不肖之徒冒充,真真假假,弄得我叫化头都晕了。还有一次,我叫化在保宁府的广元县,碰上了一些拦路抢劫的下三流,也自称是杜鹃。气得我叫化将他们全点倒了,让官府去收拾他们。还在他们身上,写下了‘假杜鹃’三个大字。这一次,又听闻杜鹃在重庆府连干了几桩血案,于是从川北跑来了,满以为是你们干的,想不到竟然是真真正正杜鹃干的。让真正的杜鹃从我叫化眼前溜掉,你们说,我冤不冤?”
小神女笑着:“风叔叔,你今后别四下乱跑动了!跟着我们,一定会碰上杜鹃。”
一阵风说:“我叫化跟着你们?”
婉儿说:“那不好吗?我们也在找这个神秘的杜鹃呀。”
“不不!我叫化正在跟你们暗中较量。”
婉儿愕然:“风叔叔,你跟我们较量什么呀?”
“看谁先找到了杜鹃!”
“风叔叔,你不是吧?我们谁先找到了杜鹃不是一样吗?”
“不一样,要是让我叫化先找到了,就比你们这一大一小的两个丫头,还加上一个小怪物,就光彩多了!”
“哎!这有什么光彩的。”
“不不!你们三个人都找不到,我叫化一个人就找到了,你说光彩不光彩?”
“风叔叔,你准备又四下乱跑了?”
“我不四下乱跑,能找到真正的杜鹃吗?”
小神女笑道:“风叔叔,我敢说你一定会败在我们三个人的手下!”
“不是吧?你们那么有把握?”
“因为我们有三个人,你才一个人,在这一点上,我们就比你优越,还有,我们还有一种好运照顾着我们。”
一阵风“哦”了一声:“你们有什么好运照顾你们了?”
小怪物说:“这可不能告诉你,要不,我们就不会有好运了!”
一阵风说:“不错!你们是有些好运,每每当真正的杜鹃出现时,你们都比我抢先了一步,我叫化总是迟了一步。不过,你们还不是同我叫化一样,也没有找到杜鹃呀!”
“但我们比你多知道杜鹃一些情况,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小神女说:“他跟百变星君差不多,是一个极善于化装的人,说不定这一次他的沙哑声音,也是故意扮出来的。”
一阵风愕然:“你怎么知道了?”
“我是推测的。”
“推测!?”
“是呀!别的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们的聂十八大哥,当他艺成下山时,就是扮成一个苍老的声音说话,别人还以为他是真正的老黑豹大侠哩!后来才知道他是一个小黑豹——聂十八。”
“要是这样,我叫化不是更难找到这个杜鹃了?”
“是呀!恐怕真正的杜鹃在你面前出现,你也看不出来。”
“不会吧?”
婉儿说:“风叔叔,你还是跟我们在一起吧!别再四下乱跑了。再这样,那不累吗?”
“我叫化跟你们去哪里?”
“回重庆呀!”
“回重庆!?现在重庆府一带这么乱,东厂、锦衣卫和官兵四下搜捕杜鹃,我叫化在那几个高手面前展现过身形和手法,不怕东厂将我叫化抓起来?”
小神女说:“你再次扮成了一个员外模样,当我的叔叔,不就行了吗?”
小怪物说:“你不是将那东厂的几个高手,引去了四川和贵州交界那一带崇山峻岭吗?他们哪会在重庆一带了?”
婉儿说:“是呀!你就扮成我们的亲叔叔吧,没人会注意到你的。”
“你们叫我扮成员外,又要洗头梳发,又要将一身老泥冲洗干净,现在去哪里弄一套员外的衣服和头巾来?”
这一下,小神女等人有点为难了。小神女原本有一套富家公子的衣服,因为书呆子那身衣服早已破烂,小神女将这一套衣服给了书呆子,自己仍然是女装。至于一套员外衣服和头巾现在哪里去弄。更何况这时快天亮了,就是到附近的小镇一些有钱人家去偷也不方便。
船老大说:“风大侠,要是你不嫌弃,你就先换上我的一套衣裤,暂时扮成这条船的船主,一样也不会有人注意你的。
婉儿拍手说:“好呀!风叔叔,你就扮成船主好了,我们同样也可以叫你为叔叔。”
“看来我叫化不扮不行了。得跳进长江洗干净这一身老泥了。”
“哎!风叔叔,你这一身又臭又脏的,早就应该跳进长江洗干净了。不然,怎么像是我们的亲叔叔啊!”
“好吧!”一阵风身形一闪,“嗖”的一声,便跳进长江去了。
婉儿反而一时怔住:“他怎么说跳就跳了?”
小怪物说:“三姐,他不会借这个机会跑了吧?”
婉儿一下子着急了:“三姐姐,风叔叔不会这样吧?”
小神女说:“放心,他要是敢跑,我会跟他没完没了。”
“三姐姐,风叔叔跳了下去,怎么还不见冒出水面?他会不会水性?不会给急流冲走了吧?”
“丫头,你怎么什么都不担心,却担心这个来?他原是江南人氏,水性好得很哩!就是急流能冲走一块巨石,也冲走不了他。”
过了一会,一阵风才从水中冒出一个脑袋来。婉儿埋怨地说:“风叔叔,你怎么这么久才冒出来,不怕将人吓坏了吗?”
“丫头,我要在水底搓干净十多年身上的老泥,能这样快吗?”
“现在你洗干净了没有?”
“我从头到脚,全洗干净了!再也不是一个又臭又脏的臭叫化了。”
“那你快上船呀!船老大叔叔的一套衣裤,早已为你准备好了。”
“好!我到船尾换衣服。”
一阵风游到船尾,一跃而上。没有多久,一阵风焕然一新,像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似的,出现在众人面前了。
小神女和婉儿,亲自给他梳理好一头乱发,用头巾包扎好。一阵风更是容光焕发,哪里像什么叫化了?十足像一个船主。婉儿笑道:“叔叔,你长得蛮漂亮的啊!要是你经常这样不多好?”
一阵风说:“要是经常这样,那我不坏了漠北怪丐一派的门风了。我这样打扮,只是一时权宜之计。”
“做叫化好吗?”
“当然好了!一不愁穿,二不愁住,更不担心有人来打劫,自由自在,喜欢去哪里就去哪里,就是出家人也没有这么逍遥快活!好了,我现在跟你们去,能不能找到杜鹃的?不然,我这一下又要白忙了。”
小神女说:“这个,我就不敢保证了,我们等两天看看吧。”
“什么?还要等两天?”
“等两天算什么!要是杜鹃不在重庆出现,或者不在四川一地出现,等十天半月也不定。”
一阵风一怔:“你们这不是哄我叫化吗?”
婉儿说:“风叔叔,我们怎么是哄你呢?你像无头苍蝇似的四下乱闯好吗?你和我们在一起,有吃有住,多休息几天不好吗?”
“那我不变成一个大胖子了?还能跑得动吗?”
小怪物说:“风叔叔,你放心,杜鹃不会在十天半月不出现。你养足精神,准备去追踪杜鹃吧。”
“真的!?”
小神女一笑说:“真不真,只有问杜鹃不知道了!”她又转问书呆子墨滴,“二公子,你看是不是?”
书呆子一直在旁愕然听着。听小神女这么一问,一时间怔住了:“我,我,我不知道,他,他,还是别出现的好。”
“什么!?你希望杜鹃别出现?”
“我,我,我不知道。”
婉儿说:“三姐姐,你别为难二公子了。他怎么知道杜鹃会不会出现。”
书呆子忙说:“是呵,这事你们别问我,江湖人的行踪,我怎么知道呵。我,我,我只求快一点离开四川,回家去。”
小神女又是含笑地说:“二公子急切想离开四川,我想,杜鹃就会很快出现了。”
婉儿和小怪物一时不明白小神女的说话是什么意思,书呆子的离去,到底跟杜鹃的出现有什么关系呢?
书呆子墨滴正呆着不知怎么说话,刚好这时船老大来问:“三小姐,是不是可以开船回重庆?”这才解了书呆子的窘态。
小神女说:“开船吧!我们再呆在明月峡中,就会引起来往船只的注意了。”
于是快船逆流而行,在黄昏时分,便到了重庆,转入嘉陵江靠岸。小神女他们也悄然地回到了廖府。
廖绝痕、方素音见小神女他们平安无事地回来,心中放下了一块大石,欢喜地说:“三妹、四妹,你们终于将墨二公子救出来了!一路上没事吧?”
小神女说:“我们没事。”
婉儿说:“方姐姐,二公子可不是我们救的,是杜鹃。”
廖绝痕和方素音一时间睁大了眼:“是杜鹃?是那神出鬼没的杜鹃?”
“是呀。我们只是找到了二公子,而没有救到二公子。”
“那你们见到杜鹃了?”
“我们迟去了一步,杜鹃已走了。我们没见到。”
方素音问小怪物:“小兄弟,你怎么不及时去追踪这个神秘杜鹃?让他跑了。”
小怪物不由看了书呆子一眼说:“方姐姐,我们为了找到二公子,没办法去追踪杜鹃。”
廖绝痕说:“好了好了。你们能平安无事地将墨二公子带回来,已是天大的喜事了。”
方素音说:“这么说,在涪州发生的那一桩血案,真的是杜鹃干的了?”
“当然是杜鹃干的呀。方姐姐,你不会以为是我们干的吧?”
方素音一笑说:“当外面纷纷传说是杜鹃在涪州又干下了这一桩血案时,我心里困惑,事情不会这么巧吧?我真的怀疑是你们借用杜鹃之名,而干下这桩大血案,将二公子救出来,现在看来外面传说没错。”
小神女说:“来,方姐姐,廖姐夫,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们的侯叔叔。”
方素音和廖绝痕在和小神女谈话时,一直在暗暗打量船老大打扮的一阵风,一时不知道他是什么人,现在听小神女这么一说,心中愕然:“侯叔叔!?”
小神女说:“是呀。是我过去在贵州古州城侯府中的侯叔叔呀。你们没听说过?”
方素音、廖绝痕顿时惊喜万分:“是漠北怪丐风大侠!?”
婉儿说:“就是他了。”
方素音、廖绝痕连忙拜见。这是当今武林的一位神奇人物,他们早已闻名了,只恨无缘相见,现在一见,又怎不惊喜万分?
一阵风说:“你们夫妇二人,不会将我当外人吧?”
方素音说:“侯叔叔,你是我三妹的叔叔,我们怎会将你当外人了?”
“对对。不将我当外人就好了。不然,我会在这里住得不舒服。”
廖绝痕于是叫人准备一桌丰盛的酒菜,为一阵风、小神女等人接风洗尘,也为二公子压惊。更安排了一处好地方,让一阵风住下。
在开怀畅饮之际,自然而然又谈起了涪州之事。小神女问:“方姐姐,重庆官府有什么动静?他们在盘查一切来往行人时,是不是特别注意搜捕在重庆闯下大祸的湖广书生?”
廖绝痕说:“没有呀。我从官府人口中知道,这个闯下大祸的书生,也在那条官船上烧死了,已沉江底,官府只严密注视一切面目陌生的武林中人,根本没去注意这个书生。”
书呆子愕然:“怎会这样的?我怎么给烧死了?”
婉儿说:“这不更好吗?现在没人注意和搜捕你了。你得好好拜谢我们的风叔叔才对,是他杀了那个什么三爷,又放火烧了那条船,官府以为你也死在其中了。”
书呆子连忙起身向一阵风深深一揖。一阵风说:“哎,秀才,你不用多谢我。我主要是为了帮助两个丫头毁了一切的痕迹,并没有想到你。因为我根本不知道船上有你这么一个秀才,被东厂的人抓了起来。”
“不管风大侠怎么说,在下都应该多谢。”
方素音说:“二公子,你的确幸运,但可苦了歌乐山庄那位胡乱画画的顾老头。”
“在,在,在下怎么苦了他了?”
“二公子,因为信口胡乱评说,当抓走你后,立刻就有东厂的人去捉拿顾老头,抄封了歌乐山庄,将他在酒后所有的字画,都当成了不满朝廷的罪证。”
书呆子一怔:“那,那,那在下不害了他一家了?”
婉儿对书呆子说:“你这么信口胡说,真是害人害己!”她又问方素音,“方姐姐,歌乐山庄的人现在怎样了?”
“四妹,你不是又想去救他们吧?”
“我可不想他们无辜惨遭东厂的人杀害。”
“四妹,东厂人是在夜里行动,抓人封屋,谁也不知道东厂的人将他们带去了哪里,就是重庆官府的人也不敢过问。”
“那,那我们怎么办?”
小神女说:“丫头,你真想去救歌乐山庄的人?”
“三姐姐,难道我们不应去救?”
“丫头,你冷静一点,这事我们得慢慢打听一下才好。再说,歌乐山庄的人给带去了哪里我们也不知道,怎么救?”
书呆子说:“要不,在下去官府自首,为歌乐山庄的人洗刷清白。”
婉儿说:“你这不是送羊入虎口,自动寻死吗?你死了不要紧,只怕也救不了歌乐山庄的人。你以为东厂是讲道理的吗?你以前那么痛恨东厂的种种为非作歹罪行的慷慨激扬,去了哪里了?也亲身受过东厂人的毒打,难道全忘了?”
小神女说:“二公子,你去呀。看看你这一义举,救不救得了歌乐山庄的人。”
方素音也说:“墨二公子,你别书呆子气了。你这是白去送死,不但什么人也救不了,反而累及你家人,也使我三妹等人白救了你一场。”
小怪物说:“说不定将我小怪物也害了,令到东厂的人来捉我们。”
婉儿说:“害了我们还不算,最怕将方姐姐也卷了进去,连廖府上上下下所有的人,都不能在重庆呆下去。”
书呆子吓得不敢出声了,半晌才说:“不会的,在下就是死,也不会说出你们来。”
廖绝痕摇摇头说:“墨二公子,据我所知,一些江湖上的硬汉,不怕死的英雄,也受不了东厂的各种严刑拷打,什么都招了出来,害人害己。”
婉儿问:“我的二公子,你不会这般糊涂,跑去官府投案自首吧?”
“我,我,我,我不去就是。”
小怪物说:“你要去,我也有办法。”
书呆子问:“你有什么办法了?”
“我会弄哑了你,也弄断你的一双手,叫你既说不出,也写不出来,甚至同时弄盲了你,叫你什么也看不见。当然,还有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摘下你的脑袋。我想,没有脑袋的死人,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书呆子吓得更不敢说话了。小怪物“嗯”了一声问:“你还去不去官府自首?”
“我不敢去了。要是你们不相信,现在你们杀了在下好了。”
“你不去了,我们还杀你干吗?”
是夜,因为书呆子说了这一句话,弄得大家有点不欢而散,各自去休息。书呆子回到了自己原来住的地方。棋儿一见到他,先是惊喜:“二公子!你真的回来了!”继而是埋怨,“二公子,你今后可不能再胡乱说话了,会将棋儿吓死的。”
书呆子说:“是!我今后再不能这般傻乎乎地让东厂的人抓了去。”
“二公子,我们还是回家吧。别再四处乱跑了。”
“回家!?”
“二公子,你怎么不想回家了?是不是舍不得离开三小姐?”
“棋儿,你胡说些什么?”
“二公子,棋儿没有胡说,棋儿不时听见二公子在梦中念着三小姐的名字。”
“你这不是要我的命吗?这事不可乱说出去。”
“二公子,棋儿看三小姐也是很关心你的,她一听见你给人抓去了,就立刻动身去救你了。”
“你知道什么,三小姐是人间少有的侠女,锄强扶弱,救人危难。她救我也不是一次。好了,你别胡说了,去睡吧。”
再说,小神女和婉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准备卸装休息。婉儿说:“三姐姐,那书呆子不会糊涂得跑去官府为顾老头申辩吧?”
小神女一笑说:“你想他会这样干吗?”
“不会!?那他这么说干吗?”
“大概是他在人们面前表现内疚而已,表现他是一个十足的书呆子。”
“他干吗要这样说?那不虚伪吗?而且,他本来就是一个书呆子,还用得着表现吗?”
小神女心想:这个丫头,真是太天真和单纯了!在学武方面,却又极有慧根,就是对敌交锋,也十分机灵应变。但对人对事方面,就非常直觉了,好就是好,坏就是坏,看不到事情的复杂性,更看不到好中有坏,坏中有好的复杂性。小神女又突然想起了两件事来,说:“说不定这个书呆子,真的会跑去官府为那顾老头申辩了。”
婉儿一下怔住了:“三姐姐,他真的会这样吗?”
“极有可能。”
“那他不将我们都扯进去了?”
“丫头,这个你放心,他绝不会出卖我们,更不会出卖他身边的任何一个人。哪怕就是死,他也不会。”
“三姐姐,我真不明白,他干吗要这样呢?他不会是寿星公吊颈,嫌命长吧。还是呆得像一个白痴?”
“不错。在这方面,他的确呆得像一个白痴。丫头,你记不记得,他在长沙那间酒楼上肆意胡言,叫东厂的人将他抓去了?”
“三姐姐,我当然记得。那一次要不是我们,恐怕这个书呆子早已魂归地府了。”
“现在,在重庆,他又在大街上胡言乱语,又叫东厂的人将他抓去了。这两件事,是十分的相似。”
婉儿愕然了:“三姐姐,他不会故意这样干的吧?”
小神女又说:“还有,在长沙他出事的当天晚上,神秘的杜鹃就突然出现在东厂人所住的皇庄,几乎将所有东厂的人全干掉了!这一次,也是这样,当天夜里,神秘的杜鹃又突然出现在官船上了。同时将官船上所有的东厂人,几乎也一起干掉。丫头,你一点也不感到奇怪?”
婉儿顿时怔得睁大了双眼:“三姐姐,你不会怀疑他是那神秘的杜鹃吧?可是,他为什么自找苦吃呢?”
“他要是杜鹃,这就叫‘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为了寻找东厂人的秘密窝点,干掉东厂在各地头目,所以他甘愿冒险。因为东厂在各省的头目,尤其是那什么七大星君,一般人不知其面目,更无法去接近。”
“三姐姐,要是东厂的人一下看出他是杜鹃,不立刻挑断了他的经脉吗?”
“他扮得一个呆头呆脑的书呆子,又傻乎乎的直言无忌,东厂的人恐怕做梦也想不到他是可怕的杜鹃,将他当成不满朝政的文人看待,会全然不去提防。”
“万一觉察了他怎么办?”
“那他就会抢先出手了!不过,他这样做,心中完全有把握,不然,以杜鹃的为人机智警觉,绝不会冒这个险。所以,杜鹃为了找到蓝魔星君,他真的会自动跑去官府,让东厂的人将他带走了!在别人看来,这简直是傻透了的糊涂事,别人无法理解,但在他看来,值得冒险一试。”
“三姐姐,他真的是杜鹃?”
“说他是真的吧,有些事情却难以说得通。说他不是吧,有些离奇古怪的事情,又难以解释。总之,有书呆子出现的地方,必然就有杜鹃出现,但有杜鹃出现的地方,不一定有书呆子。就拿杜鹃在峨嵋山下出现,迅速干掉了百变星君,书呆子却远在涪江的一条船上,还一直受到山凤姐姐派出两名精明能干的飞虎队队员监视,一直从李白的故乡监视到重庆,他怎么可能在眉州、嘉定州一带出现了?这实在叫人无法理解,除非这个书呆子会分身法,或者是杜鹃真有其人,而不是书呆子。”
“三姐姐,那么他不是了?”
“丫头,我虽然怀疑他有八成是杜鹃,但还有二成拿不准,仍不敢断定书呆子就是杜鹃,说不定事情真的有这般巧合。”
“三姐姐,那我们今后怎样对待这个书呆子?”
“我们装着什么也不知道,当他是傻头傻脑的书呆子好了!”
“他跑去官府为老头申冤辩白,我们也不阻拦吗?”
“这太冒险了!我们只好将他抓起来,别让他去胡闹。”
说着,有人在门外敲门。婉儿说:“三姐姐,不会是方姐姐有事找我们吧?”
“不是方姐姐,是小怪物。”
“小怪物!?这么深夜他找我们干吗?”
“丫头,你去开门吧。他一定是有事前来找我们。”
婉儿去开门,小怪物一脸诡秘走了进来。婉儿望着他问:“有什么事来找三姐姐?”
“我当然有事了。我刚从书呆子那里来。”
婉儿一怔:“什么!?你刚从书呆子那里来?他不会又出事了?”
小神女说:“丫头,你让他进来说。”
小怪物进来,小神女问:“你暗中观察书呆子,看出了什么破绽了?”
婉儿惊讶地问:“三姐姐,是你打发他去观察那书呆子?”
“是!”
婉儿又问小怪物:“你看出什么来了?”
“什么也没有看出,仍然是以前的书呆子。不过,他不会再跑去官府干傻事了。”
小神女问:“就这些?他和棋儿没别的话可说?”
“有是有,要是我说出来,三姐别生气。”
“我会生什么气了?”
“三姐,你知不知道他为什么不愿离开四川,不愿离开我们?”
婉儿说:“哦!?为什么?”
“因为他对三姐起了歪念。”
“歪念!?他起什么歪念了?”
“他暗暗地喜欢上我们的三姐了,舍不得离开我们的三姐。”
婉儿似乎仍不懂男女之间的事,问:“这算什么事了?我们的三姐姐,人人都喜欢她啦。山凤姐姐喜欢,方姐姐喜欢,我就更喜欢,难道你不喜欢我们的三姐姐吗?”
这一下,弄得小怪物哭笑不得:“哎!我不跟你说了,你这个小丫头,什么也不懂。”
“我不懂你懂?”
“我当然比你懂多了。”
小神女含笑地问:“这个书呆子还说什么了?”
“三姐,你怎么不生气的?”
婉儿冲着小怪物问:“这也好生气吗?人家喜欢三姐姐,敬仰三姐姐,也去生气?你是不是糊涂了?三姐姐才没有你这般糊涂。”
“哎!我跟你没法说,书呆子的喜欢,跟我们喜欢三姐是不同的。”
“喜欢就是喜欢嘛。有什么不同了?你说说看,有什么不同了?”
“他不时发梦,口中都叫着三姐。”
“这又有什么了。我也发梦呀。梦见和三姐姐在一起惩治恶人。有没有说梦话,我就不知道了。咦!你怎么知道书呆子说梦话了。你又不和书呆子睡在一起,他说梦话,你听得到吗?”
“我没听到,是棋儿听到。”
“是棋儿告诉你?”
“棋儿也没有告诉我。”
“那你怎么知道了?”
“是棋儿埋怨书呆子干吗还不回去时说出来的。他还说出我们的三姐,很关心他家的二公子。”
“三姐姐当然关心这个书呆子啦。见他这般不知危险,呆头呆脑的四下乱闯,别说是三姐姐,就是我也为他们两个人担心。你也不是一样的担心吗?”
“你这个小丫头,一身尽是奶气,什么也不懂!”
这一下,小怪物将婉儿弄火了:“我臭奶气?你就不臭奶气了?你不但臭奶气,还臭胡闹气,爱捉弄人的讨厌气!”
小神女忍俊不禁说:“你们别吵了。小兄弟,我四妹在这方面是不大懂,但你也不能这样说她呵。她当然生气了。”
小怪物像受了委屈似的:“三姐,她尽胡缠蛮捣的!”
小神女说:“好了,你别再说下去,不然,我四妹会跟你吵得没完没了。”
小怪物说:“三姐,我说的是真的。这个书呆子真的对你不安好心。他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三姐,你今后少与他接近。”
婉儿又问:“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就是他想和三姐永远在一起,就像廖姐夫和方姐姐永远在一起一样,这下你明白了吧?”
婉儿这一下真正愕住了:“他敢!?”
“他有什么敢不敢的,你别以为这书呆子文绉绉的,呆头傻脑,在这一点上,他一点也不呆,也不傻,像那些什么风流文人雅士一样,希望有什么美人投怀,仙女垂青,尽想入非非。”
“好!我去找这书呆子问问,他凭什么敢这样,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小神女忙说:“丫头,你别去胡闹。”
“三姐姐,难道我们就这样算了?”
“丫头,你这一去,要是他面子一时搁不下来,矢口否认,你这不是自讨没趣?”
小怪物说:“他敢否认?我拉棋儿来作证,不到他不承认。”
“小兄弟,你别以为棋儿是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他对书呆子是忠心耿耿,他可以为书呆子去死,在这个场合下,他一定不会认,甚至说自己是胡乱说话,不关他家二公子的事。这样,我们不更闹笑话了?”
“那怎么办?”
“算了。这些话当我们没听到,这事也当没有,你们今后,对谁也不要说出去。”
婉儿说:“三姐姐,不是吧?这书呆子对你如此不敬,你也能容得了吗?”
“丫头,你不会要我去杀了这书呆子吧?”
“不不!杀他太过分了!最好叫他今后死了这条心。”
小怪物说:“对!三姐,我们打发这书呆子走吧!别让他再和我们在一起,这样,就可以打消他的非分之想了。”
小怪物如此反对书呆子和小神女在一起,主要是感到他们太不相称了。一个是小怪物认为是世上最完美的人物,人间的仙女,除了像一阵风这样极为上乘的高手配得起小神女外,没一个能配得上,就是次一等的也好,像昆仑派弟子佩剑书生,也勉强可以配得上小神女。这个书呆子,文不文来武不武,还呆头呆脑的,他哪一点配得上小神女了?简直是异想天开,要是小神女嫁给了他,比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还惨。所以小怪物极为反对,想将书呆子赶走了。
至于婉儿,更是反对了,她与小怪物不同,认为小神女是她的,她是小神女的,谁也不能将小神女和自己分开,谁要是将她分开了,她就会和谁拼命。她要永远和小神女在一起。自己离不开小神女。当然,这是一个不懂男女之情的小女孩的天真想法。当她长大成熟了,就不会有这样的想法了。
小神女听小怪物说要将这书呆子赶走,笑道:“赶走了他,你不怕他走了出去,打乱了你追踪杜鹃的行动?到时,你千辛万苦地追来追去,又追到了书呆子,怎么办?”
“这个该死的书呆子,什么相同不好,偏偏他身上的气味与杜鹃相同,他几乎生来就与我小怪物开玩笑。”
婉儿问:“三姐姐,那么说,仍然要留下他了?”
“丫头,你看呢?”
“我不知道,只要他不打三姐姐的主意就行了!”
小怪物说:“他在梦里都叫着三姐,还有不打主意的吗?”
“那么赶他走吧!”婉儿问。
小神女说:“这样吧,我们别赶他走。他要是想走,我们也不阻拦,让他走。到时,小兄弟今后又追上了他,可怨不得我和他了。”
小怪物问:“他那么喜欢你,会走吗?”
“小兄弟,我要是没猜错,过两天,他就会要求离开四川回家了。”
“真的!?”
“你不会是想他再留下来吧?”
“哎!我巴不得他早一点走,他要是真的回家了,就省了我多少麻烦,不会追错人了。”
果然,过了两天,首先是一阵风耐不了廖府太过清静,整天闲来无事,远没有江湖上那么热闹好玩,告辞而去了,走时仍然是一身叫化装束。随后,书呆子也来向小神女告别回家了。
婉儿心想:三姐姐果然没有猜错,这书呆子真的要离开四川回家了。但她特别注意书呆子的眼神和举止,书呆子却是斯文有礼,举止大方,目不斜视,完全不像一些富家纨绔子弟的轻浮,也不像一些色鬼眼目炎目炎目瞧着女子的眼色。人家是一本正经,根本不像是一个对小神女起歪念的人。婉儿又暗想:不会是小怪物听错了,怪错了人吧?想到这里,婉儿又不禁关心起书呆子来:“二公子,你这么回去,一路上不危险吗?现在外面还很乱哩。官府仍在严密盘查一切过往的行人和旅客。”
书呆子说:“四小姐请放心,在下听廖夫人说,官府远没有前两天那么严格盘查了,在下又不是什么江湖中人,只是一介书生而已,不会出事的。”
“二公子,万一出事你怎么办?”
“四小姐,正所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万一出事,在下只有认命了!顾不了那么多。要是在下活该要死,就算三小姐、四小姐救得了在下一次、两次,也救不了三次、四次,但两位小姐救命之恩,在下是铭刻在心,终生不敢相忘。”
书呆子这一席话,说得婉儿动情起来。她一下全忘记了自己曾对这书呆子生厌之心,说:“二公子,你还是留下来吧!到时,我和三姐姐会送你回去,就不会有什么危险了。”
“在下在此多谢二位小姐的好心,但在下知道,两位是人间少有的侠女,追踪杜鹃,制止这一场江湖上的腥风血雨,挽救无辜的人免遭残杀,不能为了在下区区一人,而丢了大事,在下更不想拖累了二位女侠而分心,所以在下不想再在四川逗留了。”
“你真的要走吗?”
“在下在四川太久了,也应该回去了。何况廖府有一条货船,要去夔州府奉节,在下正好搭这条船东下。这一路上,不会出事的。”
婉儿仍想劝书呆子留下来,她实在不放心这个书呆子在回家的漫长道路上,会不会遇上危险。可是小神女说:“四妹,既然二公子要走,我们也不必强留二公子。”
“三姐姐,你——”
小神女说:“四妹,二公子是倦鸟思归了。我们怎能劝二公子留下来。”
书呆子说:“是是!在下的确是倦鸟思归,千好万好,还是自己的家乡好。”
这样,书呆子便告辞而去,带着棋儿,登上了廖府的一条货船,往奉节顺流直下。
小怪物一听到书呆子走了,高兴地说:“三姐,你们将这书呆子赶走了?”
婉儿说:“赶你的头!”
小怪物愕然:“怎么赶我的头了?”
“人家才不是我们赶走的,是主动要求走的。”
“是吗!?那他还知趣。”
“什么知趣,人家才不是你想得那么坏,人家是正经的人,绝不是什么拈花惹草、想入非非的坏鬼书生,你完全冤枉人家了!”
“不会吧?我怎会听错了?”
小神女说:“人已走了!我们别再谈论了。这个书呆子一走,恐怕不久,神秘的杜鹃就会出现在某一个地方,干出一件更震惊朝野的血案来。小兄弟,你等着去追踪好了。”
“好呀。只要这个书呆子离开了四川,我就不会追错人了。”
“最怕你追来追去,还是追到了这个书呆子。”
“不会吧?难道这个书呆子还没有吓破胆,还敢四下乱跑动?”
“但愿他不四下乱跑就好了。你也不会追错了人。”
小怪物怔了半晌问:“三姐,难道这个书呆子就是杜鹃?”
婉儿也怔住了:“不会吧?这个书呆子真的是杜鹃?三姐姐,那你干吗让他走的?”
小怪物也说:“对对。三姐,你既然怀疑他是杜鹃,还让他走?”
“我不让他走,你不担心他会对我起歪念,想入非非么?”
婉儿埋怨起小怪物来:“都是你,害得三姐姐为避嫌疑,不敢留他下来。”
小怪物说:“不!不可能,这书呆子不会是杜鹃。我左看右看,他都是一个书呆子,笨手笨脚,一点武功也不会。他要是杜鹃,还能让东厂的人,乖乖地将他抓上船吗?那不是自找苦来受?”
婉儿说:“要是他不乖乖让人抓去,当时反抗,那不暴露了他是杜鹃吗?这是他的什么‘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办法!”
小怪物又愕了半晌:“他真的是杜鹃?”
婉儿却望着小神女了:“三姐姐,他是真的吗?”
小神女说:“我也不知道。”
“三姐姐,你不知道,干吗那样说的?”
“我只是疑心而已。”
小怪物好像松了一口大气似的:“原来你们只是疑心而已。”
“小兄弟,难道你一点也不疑心?”
“我何尝没疑心过?但我怎么打量也看不出来,尤其是他给抓走的那一夜,杜鹃就出现了。我更是疑心,可是以我所看见的情况,以及这书呆子说话,是合情合理,全没半点破绽,我才敢肯定了,这是巧合,书呆子不可能是杜鹃。他是杜鹃,我还有看不出来的吗?”
小神女说:“看来我们是疑心错了。”
婉儿说:“哎!原来是三姐姐疑心错了,我还以为是真的呢。”
小神女不禁好笑,这个婉儿,真是太单纯了!江湖经验还是太少,在一些重要的事上,全没主见,完全听自己的说法,不同于小怪物。便说:“我们耐心等两天,看看江湖上有什么风云变化。”
“不会杜鹃又出现了吧?”
“这很难说,我还想知道这个书呆子,是不是真的去了奉节。”
婉儿又是愕然:“他不会在半路上又上岸四处走动吧?”
小怪物说:“要是这样,那不要我小怪物的命了?不行。我得追去看看,别让这书呆子四处乱跑动。”
小神女说:“你别去追了!明天,就会有这书呆子行踪的消息来。”
第二天下午,奉节方面有飞鸽传书到来,说书呆子在奉节逗留了一个上午,游览了白帝城,随后便雇了一叶轻舟,直下江陵,离开了四川境内。
小怪物松了一口大气:“这个书呆子,终于回去了!不会给我添麻烦了。”
婉儿说:“三姐姐,他回去湖广了,看来他不会是杜鹃。”
小神女笑问:“丫头,你敢肯定他不是杜鹃么?”
“三姐姐,他要是杜鹃,蓝魔星君还没有除掉,他会离开四川么?”
“丫头,你说的也是,蓝魔星君没有除掉,杜鹃是不会离开四川的。”
“所以,这个书呆子不会是杜鹃。”
小怪物说:“我早说过嘛!他不可能是杜鹃,杜鹃机灵敏捷异常,怎会像他这副笨手笨脚书呆子模样?这副模样,他还想吃天鹅肉,真是异想天开。”
婉儿又不高兴了:“你少诋毁人家好不好?”
小神女一笑说:“我看这个书呆子为人也不错,在某些方面,他很讲义气。”
小怪物愕然:“他讲什么义气了?”
“他不想妨碍和拖累我们,告辞而走了。这就是义气!”
“什么!?这也算义气?”
婉儿也一下想起了书呆子在新宁县时的优点,说:“他慷慨大方,相助弱者,扶助困难的妇孺,这更是江湖上的义气。”
小神女又说:“他千金不取,分文不贪,在某方面,他善于处世做人,这又是人们心目中美好的品质。”
小怪物说:“三姐,你不是喜欢这个书呆子吧?”
“我喜欢他有什么不对?”
“那我为三姐叫屈了!这个书呆子,怎么也配不上三姐。”
婉儿叫起来:“你胡说什么了?三姐姐喜欢他,就会永远跟随他么?只有我,才会永远跟随着三姐姐,没人能永远和三姐姐在一起。”
小怪物说:“不是吧?难道你以后永远不嫁人?”
“我当然不嫁人啦。我现在已是三姐姐的人了,还会嫁什么人的?”
“我不跟你说了。你简直尽是在胡说八道,什么也不懂。”
“我喜欢跟你说吗?你才胡说八道,将人家书呆子想歪了。”
小怪物一时给婉儿顶得没话可说,心里说,你这个小丫头,以后不会真的不嫁人吧?
小神女见他们都不出声了。含笑地问:“你们不再争吵了吧?不要争吵了,好好地休息,今夜里我们要出去行动。”
这一下,婉儿和小怪物都来劲了。问:“三姐姐,今夜里我们有什么行动?”
“夜探歌乐山庄。”
小怪物愕然:“夜探歌乐山庄?”
婉儿问:“三姐姐,歌乐山庄不是给官府查封了吗?还去探什么?”
小神女说:“我总感到歌乐山庄不但神秘,也古怪,说不定杜鹃会在那里出现。”
婉儿惊喜道:“真的!?”
小怪物说:“不会吧!?杜鹃怎会在那里出现?一处被官府查封而无人住的山庄,杜鹃跑去那里干什么?睡大觉?”
小神女说:“是呀!一处被官府查封而无人住的山庄,不是最好的藏身地方么?东厂、官府的人,都不会去搜查,武林中人也不会去注意,一般百姓,更不敢去了!”
婉儿说:“对!杜鹃隐藏在那里,既保险,又平安,还清静哩!”
小神女说:“不过,一些偷鸡摸狗的鼠辈,也可能溜进去藏身。”
“那杜鹃不将他们赶出来吗?”
“他一赶,就会暴露了自己,他才不会这样干,或者他装神扮鬼,将这些鼠辈吓走,或者自己隐藏在山庄内不为人知的地方,这些鼠辈不知道,两者和平相处。要不,杜鹃也混在这些鼠辈之中。”
小怪物说:“那不怕,不论他怎么混,他身上的气味,怎么也逃不过我的鼻子!”
小神女说:“小兄弟,还有一点,你可不能大意,说不定这山庄内有害人的机关与陷阱。”
小怪物愕然:“有机关陷阱,那这是一座什么山庄了?”
“因为它也有可能是东厂的一处窝点。”
婉儿不明白了:“三姐姐,它怎会是东厂的一处窝点,那顾老头是什么人的?东厂叫官府去查封,不是自己查封自己吗?”
“这样,才能更迷惑人们。”
“怎么事情这么复杂的?”
“丫头,我们在行动之前,要方方面面都考虑到,才不会发生了意外而措手不及。”
小怪物说:“不错!我也感到这个山庄透着一种古怪。”
婉儿问:“你又感到有什么古怪了?”
“记得我们去观察歌乐山庄时,似乎我们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知道,因此那两个武功不错的汉子,在我们下山时拦截我们,跟着又出现了那位内力修为深厚的管家。一般告老回乡的京官,有这么多武林高手护着他么?还有,我们在回重庆的路上,又碰上那间黑店的女老板花姐向我们下手。”
“这又有什么奇怪了?”
“还不奇怪吗?要是那一间真的是黑店,我们身上没有什么银两,就是将我们卖了,也值不了多少银两,女老板何必向我们下手,将我们迷倒了?还有叫人困惑不解的,你去追杀那个女老板时,她又莫明其妙地死了,当我们转回黑店时,黑店又突然起火,被人毁得干干净净,似乎有个神秘的人在暗中操作,你不感到奇怪?”
“不错!这是奇怪,这和歌乐山庄有什么牵连了?”
“我怀疑这间黑店,是歌乐山庄开设的,用飞鸽传书将我们的行踪,告诉了女老板,目的想活捉我们!”
“这是你胡猜乱想的吧?”
“但总好过不去想。”
“你——!”
小神女说:“丫头,小兄弟这样想没有错。总之,我们事事要多一个心眼才好。当然,猜想的东西,可不能当成真的,但有这方面的准备。”
婉儿说:“三姐姐,那这个顾老头是什么人?他是东厂的一个头儿?”
小怪物说:“要是真的,那神秘的杜鹃在那里出现,就一点也不奇怪了!”
小神女说:“是呀!这就是我们为什么要去夜探这个山庄了。”
婉儿说:“三姐姐,你们的说法,都将我弄糊涂了。姓顾的明明是受东厂迫害的一个京官,终日以酒为伴,胡写乱画的疯老头,书呆子因他的画而被东厂人抓起来,他也被东厂人带走,山庄被封,现在他又一下变成东厂的一个什么头儿了!”
小神女说:“丫头!既然这样,你就别去想了。跟着我行动,慢慢的,你就不会糊涂了。不然,你会越想越糊涂。”
“三姐姐,有这些事我不问,闷在心里不舒服。”
“那你忍一忍,看一看好了。到了以后,你会什么都明白了!”
是夜,他们三人一身夜行装束,每人更带了一个面具,施展轻功,往歌乐山庄而去。
到了歌乐山下,他们在月夜下凝神倾听,四下观看,发现有一队官兵驻守着,一条上山的路上,也有官兵守着,一个被查封而无人的山庄,竟有一队官兵奉命驻守,事情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小神女他们从另一处悄然地来到了山上,也发现有一些明岗暗哨,布置在山庄四周的树林里,要不是小神女他们三人内力深厚,就不易觉察出来。婉儿暗想:山庄的山上山下,戒备得这样森严,显然这个山庄不是一般被查封了的山庄,难道它真的是东厂的一个窝点,用这样的手段迷惑人们?三姐姐和小怪物的猜疑,一点也没有错。
婉儿打量山庄大门,贴了两张交叉的封条,可是山庄里面,却有灯光闪烁,显然山庄里有人居住。婉儿暗想:大门都封了。里面住的人怎么出入呢?难道他们一个个轻功不错,从围墙上出出入入?这样方便吗?这里是东厂人的一个窝点,杜鹃今夜里会出现吗?他会几时出现?要是他不出现,我们不白来一趟了?山庄四周戒备得如此森严,一些偷鸡摸狗的鼠辈,根本不可能来到这里,就是一些武林中人,也难以闯进。何况他们根本不会去注意这座被查封了的山庄。
小神女对婉儿轻轻地说:“丫头,我们悄悄进山庄去,你跟着我,千万别轻易落下,见我没事了,你才跟来。”
“三姐姐,要是你出了事,我怎么办?”
“丫头,就算山庄内有机关、暗器,也奈何不了我,只是惊动他们而已。”
“三姐姐,你可千万要小心!”
“丫头,你不会不相信我吧?”
“三姐姐,我怎会不相信你呢?三姐姐,那小怪物呢?”
“我叫他在外面给我们看守着,别进山庄去,以防意外。”
小神女这时布满了一身易筋经的佛门真气,身形一闪,似飞魂幻影般飞进山庄去了,落在一处瓦面上,轻而无声,宛如一片落叶,飘落在屋顶瓦面上一样。婉儿随后也悄然地飞了过来。
小神女四下倾听了一会,便朝一处有灯光的房屋飞去。这一座歌乐山庄,占地面积并不十分大,但回廊、楼阁、亭榭、小桥,却样样都有,布局得小巧、玲珑、可观,别具一番风味。
小神女和婉儿伏在有灯光房屋的的瓦面上,听到屋内有三条汉子饮酒说话。一个带鸭公声的汉子说:“幸而三爷叫我留下来。不然,我也会死在那一条船上了。看来我逃过这一次大难,今后必有大福。”
另一个娘娘腔的汉子说:“什么大福?小心神秘的杜鹃突然出现,要了你的脑袋。到时,你真的是全家富贵了!”
第三个汉子说:“不会吧?听说杜鹃已向贵州边界上逃去了。他怎么会来到这里?”
娘娘腔说:“你这小子别忘了,杜鹃来无踪去无影,不时神出鬼没,你敢保证他不会再来这里?上一次,杜鹃就在山下出现过,杀了我们两个酒后玩女人的,显然这处山庄已引起了杜鹃的注意。”
鸭公声说:“不错!我听鲁管家说,何止是引起了杜鹃的注意,还引起了慕容家那四丫头和点苍派少掌门的注意,来暗暗窥探这个山庄。”
叫小子的汉子说:“这下我明白了,怪不得头儿来一手,假装封屋拉人,原来是断绝了他们的疑心,不再来光顾这里。”
娘娘腔说:“你这小子不知道的事还多哩!今后你们得认真打点精神。不然,脑袋无端端地掉下来,还不知是怎么回事。”
小子问:“我还有什么事不知道?”
“小子,你想活命,不应问的事情最好别多问。现在头儿,几乎对任何人也不相信,要是你引起了头儿的疑心,神秘的杜鹃不杀你,头儿也会杀你。”
“对对!我只管有饭吃饭,有酒喝酒,多活一天算一天。想不到我们干这一行,以往多威风,什么知府、知县老爷们,见了我们也拱手相迎,现在我们一个个都变成缩头乌龟,不敢在大街上大摇大摆了!”
鸭公声说:“我想不明白,头儿什么不招惹,却将神秘的杜鹃招来了四川。现在好了,杜鹃来了。我们一个个都日夜寝食不安,提心吊胆地过日子,不知哪一天杜鹃出现,我们都得掉脑袋。”
娘娘腔说:“你是不是找死了?这几句话让头儿听到了,你就是有九条命也不够死。”
“是是,公公莫怪,小人是多喝了两杯,胡乱说话。”
娘娘腔咳嗽了一声:“有些话,足可以令自己的脑袋搬家。”
鸭公声和小子一时间怔住了,不敢出声。娘娘腔说:“你们放心,看在你俩对我的情分上,我不会去告发你。”
鸭公声:“多谢公公大恩,小人兄弟二人,今后愿永远追随公公。”
突然,外面有人惊叫起来:“有鬼!”
这三个饮酒的人同时一怔,鸭公声问:“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娘娘腔说:“你们快带人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是!公公。”
鸭公声和小子提刀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