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聂十八听从了娉聘的主意,要去黑煞神母子两人所住过的山谷走走,看看能否找到鬼影侠丐吴三和飞天弧邢天燕。他们正想进安庆城,找一间客栈住下,等第二天再动身。谁知几个赖皮打手之类的人物,拥着一个锦服青年公了朝他们而来,挡住了他们进城的去路。

  聂十八和娉娉这时虽是一般的平民百姓打扮,可是朴素的衣着却掩不住娉娉天然的妩媚。这位锦服公子风流成性,一向喜欢沾花惹草。大概也是合该他有报应了,哪个不惹,却跑来惹娉娉。他轻薄地向娉娉一笑:“小娘子,你要去哪里?小生陪你去好不好?”

  娉娉柳眉一扬:“我去哪里不好?干吗要你陪我?你给我滚开!”

  锦服公子嘻嘻笑着说:“好一个火辣辣的小娘子,小生更喜欢你了!”这公子一指聂十八,“小娘子,该滚开的是他,不应该是小生。”

  聂十八忍着怒,说:“你走吧!别在这里胡闹了!”

  “什么?本公子是胡闹?你是小娘子的什么人?”

  娉娉说:“他是我男人,又是什么人了?”

  “嗬嗬!原来他是你的男人。也好,也好!从今以后,小生就是你的男人!”

  锦服公子话音刚落,“啪”的一声,他青白无血色的脸上便挨了娉娉一个响亮的耳光,不但刮得他半边脸火辣辣的,连两颗牙齿也打落了下来。他捂着脸惊愕地问:“你,你,你敢打本公子?你知不知道本公子是什么人了”

  “光天化日之下调戏良家女人,就算你是天王老子,我也敢打你,再不给我滚开,小心你另一边的面孔了。”

  一个赖皮说:“他是本府通判大人的大公子,你也敢打?”

  聂十八问:“通判是什么人了?”

  “通判大人你也不知?真是个乡巴佬。你们得罪了大公子,是找死了!”

  锦服公子大怒:“少跟他们罗嗦,给我将他们两人带走!”

  聂十八问:“什么?你要带走我们?”

  “哼哼!你拐走了本公子府上的丫环,本公子当然要带走你们了!”

  聂十八愕然:“什么?我们几时拐走了你府上的丫环了?”

  锦服公子说:“你这小子还敢强辩?”他一指娉娉,“她就是本公子府上的丫环。”娉娉扬扬眉问:“我是你府上的丫环?”

  “你这小贱人敢不承认?你父亲欠了本公子二十两,用你来抵债,不是本公子的丫环是什么?嘿嘿,要是你今后伺候本公子舒服,哄得本公子高兴,本公子可以收你为第五房姨太太,不然……”

  “不然又怎样?”

  “本公子就将你卖到青楼妓院!”锦服公子说完,喝着众赖皮打手,“你们还不过去将他们带走。”

  聂十八说:“你们这样凭空捏造,还有王法么?”

  “什么王法,在这一带,本公子的话就是王法,谁敢不服?”四个赖皮打手已拥上来,便要动手抓聂十八娉娉了。聂十八极不想在府城边动手打人,更不愿在这时招惹官府多生事端。但现在看来,不能不出手了。他衣袖一拂,仅用不到一成的劲,而这不到一成的袖劲,便平地卷起一股强风,令四个扑来的赖皮打手不但不能向前移近半步,更一个个站立不稳,有的连连后退,有的仰后翻倒了,像冬瓜似的在地上乱滚。

  锦服公子看得愕然不解,不知是怎么回事,睁大眼问:“你们这是干什么?我叫你们去捉人,你们怎么倒往后退?滚到地上干什么?”

  “大公子,这小子会妖术!”一个赖皮说。

  另一个打手爬起来说:“是,是,大公子,这小子真的会妖术,他衣袖一拂,就莫名其妙地平地刮起了一阵阴风,将我们吹得后退的后退,翻倒的翻倒。”

  聂十八这衣袖一拂,也是手下留情了,他说:“你们快走吧!”

  谁知通判大公子仍不知死活,他一向横行霸道惯了,只有自己喝人走的,没人敢叫自己走的。他瞪着眼大喝道:“你是什么人?敢叫本公子走开?”

  锦服公子身边一个师爷打扮的帮闲说:“大公子,你叫人宰一只黑狗,用黑狗血泼他,就不怕他的妖术了!”

  锦服公子说:“好!你带人快去弄一桶黑狗血来。破了这小子的妖术。”他又喝着众打手,“你们上去,别让这妖人跑了。抓起来,送到衙门去,拷打盘问,问他用的是什么妖术,竟敢将本公子身边的一个丫环拐走了,令她迷了心窍,打起自己的主人来!”

  娉娉哪里忍受得了,她身形一闪,骤然欺近了,轻舒玉臂,一手就将他抓过来,像扔死狗一样把他扔在地下,摔得他双眼金星乱飞,痛得他几乎昏了过去。娉娉更一脚踩在他的胸口上,问:“你敢侮辱本姑娘,竟敢说本姑娘是你府上的丫环,说!你这么欺侮妇女,该当何罪?”

  众赖皮帮闲打手一见,都愣住了。那位师爷急得喝道:“你们还不上去救大公子?杀了这女子!还呆着干什么?”

  众打手赖皮顿时提刀的提刀,拿鞭的拿鞭,一拥而来。聂十八担心娉娉一怒之下会出人命,慌忙说:“你们别乱来!”两袖一连拂去。这次聂十八用了一成劲了,骤然间,平地卷起一股狂风,将这伙赖皮打手拂飞的拂飞,击倒的击倒,有的摔下来摔得鼻青眼肿,有的滚到江水里去了,有一两个爬得起来的,见势不妙,慌忙往城里逃去了。

  锦眼公子给娉娉一脚踩在地上,连动也不能动。他仍仗着父亲的官威,恶狠狠他说:“你,你,你,你这么对本公子,一家人不想活了?”

  娉娉“嗖”的一声,从裙下拔出了利剑,剑光一闪,顿时在他青白的脸上留下了一道剑痕,说:“本姑娘不但敢打你,踩你,更敢杀了你!”

  “你,你,你真的敢杀我,不怕我父亲将你全家满门抄斩?”

  娉娉又是一剑,在他脸上添上了第二道剑痕:“你那狗父亲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通判,就是一省的布政司,惹恼了本姑娘,本姑娘也敢将他的脑袋割下来!说!你今后还敢不敢欺侮良家的妇女?”

  锦服公子见娉娉怒目圆睁,才真正感到害怕了,叫道:“你、你、你别杀我,我今后不敢了!”

  “我是不是你府上的丫环?”

  “不,不是,你是我的姑奶奶,你饶了我吧!”

  聂十八说:“算了,放了他,我们快走,说不定一会儿就有官府的人来了!”

  “官府的人来了又怎么样?”

  “那又何必?就多伤人命了!”

  娉娉一脚将锦服公子踢开,用剑指着他说:“今后你再敢任意欺凌良家妇女,本姑娘势必杀了你,为受害的妇女伸冤报仇。滚回去告诉你的狗父亲,他以后再敢纵容你欺负百姓,本姑娘不但杀了你,也将他的脑袋割下来挂在城门示众,你们父子两人,给本姑娘小心了!”

  娉娉说完,收了剑,便与聂十八长而去。他们一走,那些赖皮、打手一个个才敢爬起来扶起通判大公子。这个大公子,早已一脸是血,一张面孔添了两道剑伤,变得成人样了。娉娉刚才的一脚,又踢断了他两条肋骨,这也是他平日欺负妇女的应有报应。要不是聂十八劝说,娉娉早已一剑将他的头砍了下来。

  一会儿通判带着捕快赶来,一见儿子伤成这样,惊问:“这是谁干的?”

  打手说:“是一个外地小子和一个女子干的。”

  “他们呢?去了哪里?”

  “他们往西边走了!”

  通判一边喝着打手快抬儿子回城医治,一边喝着捕快们:“你们快去追,千万别让他们跑了。”

  锦服公子说:“爹!你快抓他们回来,给我解恨!我,我,我要活活宰了他们!”

  通判大人皱皱眉:“你这不肖子,还说?”他又喝着众捕快,“你们不快追?”

  众捕头应了一声,往西追去。只是他们哪里找得到聂十八和娉娉?没办法,在路上随便拉了两个无辜的乡人、妇女回来交差。通判问也不问,他关心的是儿子的伤,挥挥手说:“先将他们关进了大牢再说。”

  当天深夜,这位通判大人给“笃”的一声惊醒了。他在灯下一看,一支乌黑发亮的豹形暗器钉在床头上,暗器不但插着一束头发,也留下一张字条,上面写着:“纵子为恶,残害百姓,今夜只取你头发为警诫。再不放无辜乡民,明夜便取你颈上的人头。”下面落款“黑豹”二字。

  通判大人不由摸摸自己的脑袋,一头头发,不知几时给剃了下来,变成了一个光头。他惊震得出了一身冷汗,暗想要是来人要割下自己的脑袋,那简直是轻而易举之事,单单是“黑豹”两个字,已震得他魂飞魄散了,这个可怕的人物,近来又在江湖上出现了,又一次惊震江湖,官府也敬畏三分,连东、西两厂的人也不敢去招惹他。自己一个小小的一府通判,又怎招惹得起?

  这一夜,他再也不敢睡了,一直坐到天亮。可是一大早,知府大人便打发人来叫他了。他又是一惊,问来人:“知府大人一早叫我过府干什么?是不是出了大事?”

  来人说了“小人也不知道,知府大人叫小人立刻带大人过去。”

  通判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去见知府,知府大人丢给他一张字条说:“你看吧!”

  通判一看,顿时又傻了眼,这也是黑豹留下的一张字条,随后知府大人又递给他一份口供。他一看,是自己儿子的师爷的口供,一一写下了他儿子平日的罪行以及昨天所发生的事。知府大人说:“现在这个人在我这里,你要不要亲自审问?”

  通判汗流满面,跪下叩头说:“属下教子不严,祸及百姓,望大人恕罪。”

  知府叹了一声:“你起来吧。令郎平日的事,本府略有所闻,只是念在你我同僚分上,不便过问。现在事情闹到了如此地步,你打算如何处理?”

  “属下回去马上放人,重责我那不肖的畜生。”

  “这样也好,你去吧,望你别累及了本府。”

  聂十八和娉娉根本就没行离开安庆府。为了解救昨天的无辜乡民,他们昨夜做了一些手脚。这些手脚,是聂十八在广州时从母亲、廖大总管和张铁嘴整治蚕虫师爷梁浩天时学来的,他依样画葫芦干了一遍。现在,他见乡民放出来,官府又一一惩治了昨天的一伙不法之徒,才悄然离开了安庆府。他们走怀宁,过太湖,经宿松,再次进入湖广靳州黄梅县。他们来到松山咀小镇上,正打算去镇口边的一间饭店吃饭。娉娉说:“慢点,你看,那一队是什么人来?”

  聂十八一看,只见八条麻衣大汉,拥着一位目光流盼、神蕴妖艳的苗家女子朝那饭店而去。这位苗家女子,打扮与众不同,一身衣服像花蝴蝶似的,赤着脚,手脚都戴上了金光耀眼的金手镯、金脚圈。聂十八讶然:“他们是什么人?”

  “那苗家女人你认不出来?”

  “不错!有点面熟。”

  “她就是江湖上有名的毒蝴蝶,贵州九龙门的少掌门,一身都是毒,你不记得了?”

  “是她?她怎么跑来这里了?”

  “谁知道呢!”

  正说着,只见原先在饭店吃饭喝酒的所有客人,一个个像中了邪、见了魔鬼似的,全都惊魂丧魄,慌慌张张地跑出来。聂十八又是奇异:“这是怎么一回事?”

  娉娉说:“我们找一个来问问不就知道了?”

  聂十八拦住了一个跑出来的客人问:“请问兄台,饭店里出了什么事,怎么你们一个个都跑出来了”

  这位客人见聂十八一身小商贩打扮,问:“你们莫不是想去那饭店吃饭?”

  “是!”

  “你们别去了,那饭店墙上地上尽是些可怕的毒物,蜈蚣、蝎子、毒蛇,几乎什么都有,将所有的人都吓得跑了出来。”

  聂十八怔了怔:“怎么有这么多毒物的?”

  “谁知道!那奇装异服的女子一进饭店,就莫名其妙地出现了这么多毒物。你们别去了,到别处饭店吃饭吧!”

  “多谢兄台!”

  那客人一走,娉娉说:“看来,一定是毒蝴蝶动的手脚。”

  “她干吗要放出这么多的毒物?那饭店今后还用做牛意吗?”

  “一定是毒蝴蝶有什么话要向那些麻衣说,担心其他人听了去,才放出这么多毒物将人吓跑了。”

  “她这样做不缺德吗?”

  “九龙门是江湖上有名的使毒的一个门派,在正道人看来,是属于邪派。既然是邪派,他们才不管什么缺德不缺德了。不过毒蝴蝶为人还可以,不伤无辜,重义气,讲信用,她只是将人吓跑而已,却没有伤害一个人。来!我们去饭店看看。”

  “你不害怕那些毒物么?”

  “说不定毒蝴蝶早已将那些毒物收了。”

  “娉娉,我们到别处去吃饭吧,别去管他们了。”

  “我疑心这一次毒蝴蝶出来,与蓝美人一事有关,你不想去听听了?”

  “毒蝴蝶会让我们进饭店?”

  “十八哥,你别忘了,毒蝴蝶认识我,而且邢姐姐对她有过救命之恩,她看在邢姐姐的份上,恐怕不会为难我们。十八哥,你不是想打听邢姐姐的下落吗?或者她会知道。”

  聂十八一怔:“她知道?”

  “说不定她感激邢姐姐相救之恩,将邢姐姐收藏了起来。不然,一年多来,怎么没人得知吴三叔和邢姐姐的下落?”

  “好!那我们去吧!”

  聂十八一听说可打听到吴三叔和邢姐姐的下落,别说是毒物,就是有凶恶的狮子老虎,他也不怕了。

  于是,他随着娉娉走进饭店。他们一踏进饭店门口,那八个凶恶的麻衣大汉就恶狠狠地盯视着他们,其中一个说:“这饭店我们全包下了,你们要用饭,到别的地方去吧!”

  娉娉没化装,只是衣服穿着不同,再也不是船家女的装束了。她说:“这饭店十多张桌子,你们都包下了吗?”

  “不错,我们都包下了!”

  毒蝴蝶一眼就认出了娉娉,惊喜他说:“穆姑娘,是你吗?”

  娉娉也故作惊讶说:“少掌门,是你?小女子几乎认不出少掌门了!”

  毒蝴蝶对那八个麻衣人说:“穆姑娘也算我的朋友,你们不可难为她!”

  八个麻衣人一齐应声:“是!”

  娉娉问:“少掌门,我们在这里方便吗?”

  “你不是什么江湖上的人,有什么方便不方便的,其实我们也没有什么秘密可说,不过不想那些闲杂人来扰了我的兴致而已。穆姑娘,你随便选一张桌子坐下。”

  看来毒蝴蝶只知娉娉是位船家女,不认识娉娉的真正面目,才说娉娉不是江湖上的人。娉娉说:“小女子子多谢少掌了!”

  毒蝴蝶又吩咐店小二将好酒好菜端给娉娉,娉娉慌忙说:“不用了,小女子只是吃饱了就可以。”

  “穆姑娘,你别客气,我们是一回生,二回熟,这饭店我是全包了,好酒好菜你放胆吃用,不需你花钱。”

  “少掌门,这怎么可以的?”

  “有什么不可以?难得我们有缘在这里重相见。”

  聂十八感到毒蝴蝶作为一个门派的少掌门,能这样亲近一般人,真的是重义气,也很怀旧。只是她这么将一间饭店全包下来,太邪门了。邪派的人,作风行为都常邪气,的确与人不同。其实娉娉姐弟三人,尤其是她弟弟钟离雨,也带邪气的,但他们邪得正,没去吓唬平民百姓,不过爱捉弄人而已。

  娉娉说:“小女子多谢少掌门了!”

  “穆姑娘,你怎么跟我客气了?”毒蝴蝶干脆过来与娉娉、聂十八同一张桌坐下,不去理那八个麻衣大汉了。她打量了聂十八一下,似乎不那么欣赏聂十八。她连娉娉的真正面目也认不出来,化了装,打扮成小商贩的聂十八,更认不出来了。她要是知道眼前的人,就是她三年前在长沙要保护的聂十八,准会大吃一惊,惊愕不已。

  她问娉娉:“这位是你什么人?”

  娉娉不好意思地说:“他是小女子的男人,少掌门,生性木讷。”

  毒蝴蝶似乎有点意外,“什么?他是你的男人?”

  “是!”娉娉轻轻他说,跟着对聂十八说:“这是贵州有名门派九龙门的少掌门,你还不拜见了?”

  聂十八只好站起来,向毒蝴蝶一拜说:“小人拜见少掌门。”

  毒蝴蝶一摆手说:“不用了,你坐吧!”

  “是!”聂十八坐下。

  毒蝴蝶问娉娉:“穆姑娘,我记得三年前,你在一天夜里,为一个武功极高的蒙面人劫去了,现在你怎么在这里了?”

  娉娉想不到毒蝴蝶会问起这件事情来,幸而娉娉应变极快,说:“少掌门,当时几乎将我吓昏过去了。”

  “穆姑娘,以后怎么样了?”

  “给关在一间黑屋子里,以后他又将我放了出来,送回到我爹身边了。”

  “他没有伤害你?”

  “没有,他只说,蓝美人不在那浑小子聂十八的身上,关你也没用。姑娘,算委屈你几天了。就这么将我送了回来。”

  “劫走你的是什么人?”

  “我不知道,他一直在我面前蒙了面儿,不让我看,我更不敢问他的姓名了。”

  “穆姑娘,算你幸运,他竟然半点出没伤害你。看来劫走的你的人,也算是一个正道之人,不是什么黑道上的人物。不然,你后果就不敢设想了!”

  “哦?会怎么啦?”

  “他要是一个黑道上的魔头、就算不污辱了你,也会为夺宝,伤害无辜。”

  娉娉心里暗暗好笑:所谓劫走我的人,是鬼影侠丐吴三,他当然是正道上的人了,怎会伤害我了?娉娉说:“少掌门,小女子多谢你对我这么关心。”

  毒蝴蝶看了聂十八一眼,问:“你以后就跟了这么一个男人?”

  “是!”

  毒蝴蝶想了一下说:“穆姑娘,来,我们到那边一角谈话去。”

  娉娉奇怪:“少掌门,我们在这里不能说话么?”

  毒蝴蝶笑了笑:“我们女人家说话,男人听不得。”

  娉娉对聂十八说:“你就在这里先饮酒吃饭吧,我和少掌门到那边说话去。”

  “唔!你去吧!”聂十八心想,我有什么话是不方便听了?

  娉娉跟毒蝴蝶走到墙角的一张桌子坐下,问:“少掌门有什么话要和我单独说的?”

  毒蝴蝶问:“你男人家中是不是很有钱了”

  娉娉心想:毒蝴蝶怎么突然问起这件事了?她不会在打聂十八的主意吧?便说:“少掌门,你看我男人像一个有钱的人吗?”

  “看来他的确不像有钱人。”

  “他是来往跑买卖的,我们一家仅能糊口。”

  “穆姑娘,既然他家没钱,人也像一根木头似的,你跟着他干吗?”

  “少掌门,是我爹许下的这门婚事,小女子也没办法。他人虽然木讷,但对我很好,他没欺负我。像我这么一个船家女子,怎敢奢望到一户有钱人家?”

  “其实以像姑娘这样的人品,要找一个好人家还不容易了?必去守着这么一个木头人?”

  “少掌门,现在我已经是他家的人了,俗话说:嫁鸡随鸡飞,嫁狗随狗走,嫁着猴子只好满山跑了,不守着他也不行。”

  “穆姑娘,你想摆脱这个木头人容易,我有办法。”

  “哦?你有什么办法?”

  “这么一个小商贩,满脑子想的是钱,我给他几百两银子,让他将你卖给我,你以后就跟着我好了。我会传你一身毒技,以后的天下人物,就由你任意挑选,还怕找不到一个知情识趣对你忠心的英雄人物。穆姑娘,我是为你着想呵,你跟这个木头人,就像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我为你叫屈了。”

  娉娉听了暗暗好笑,这么一个苗家女子太邪乎了!哪样不教,却教人抛夫弃子的。她要是知道眼前的木头人,竟是最近令武林中人惊震的神秘黑豹,不吓得魂飞魄散才怪。便故意问:“他要是不为银子所动怎么办?”

  “这么一个买卖人,他怎会不为几两银子所动了?要不,我给他一千两,够他去要三个像他这样木头的女人了。”

  “恐怕一千两他也不愿意。”

  “那我就用另外一种办法了。”

  “用什么办法?”

  “用毒,悄悄毒死了他,那就连一两银子也不用花。”

  娉娉吓了一跳:“少掌门,你不是说真的吧?”

  毒蝴蝶笑着说:“你看我像说假话的人吗?”

  “毒死了,不怕人发现了,报到官府么?谋害亲夫,可是个杀头的大罪。”

  “放心,我九龙门的毒没人能查出来。再说,我九龙门的人,才不惊畏官府的。弄得我火起,连官府也毒杀了!”

  娉娉说:“不不!这样做太伤天理了,我要受到良心的谴责。再说,我更不能让他死,他死了,我也不想活了。”

  毒蝴蝶惊奇地看着娉娉,问:“穆姑娘,你是很喜欢这么一个木头人了?”

  “是!”

  “穆姑娘,这个木头人,论家产没家产,论人才没人才,看长相没长相,你到底喜欢他什么了?”

  “我喜欢他的一颗心。”

  毒蝴蝶奇异:“心?”

  “是呀!他的一颗心,像一颗发光的珍珠一样,闪耀着人间最美的品格美。”

  “穆姑娘,看来我白为你操心了。我还以为你奉父亲之命,无可奈何地随了他,原来你是真心喜欢他的。”

  “小女子多谢少掌门的关心了。”

  “好吧!我们过去吧,看看你那最美人品的男人。”

  “少掌门,你不会为难我的男人吧?”

  “你这么喜欢他,我为难他干吗?”

  “那小女子就放心了!”

  娉娉跟毒蝴蝶回到聂十八的身边。聂十八问:“你们谈完了?”

  毒蝴蝶笑着说:“我们谈完了!”

  聂十八对娉娉说:“谈完了,你快用饭吧,吃饱了我们好赶路。”

  毒蝴蝶问:“你不想知道我们谈什么?”

  “你们既然不想我听到,也不方便我听,我知道干吗?”

  毒蝴蝶笑吟吟地从怀中掏出五锭共重五十两的金元宝来,放在桌上问:“你是想要金子,还是想要穆姑娘?”

  聂十八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很明显,金子和穆姑娘,二者任由你挑选,要金子,穆姑娘就跟着我走;要穆姑娘,这金子就不是你的了,怎样?”

  毒蝴蝶把聂十八看成了追求蝇头小利的平庸小商贩了。的确,五十两金子,价值是五百两白银,聂十八说:“我要金子干吗?我当然要我的女人了。”

  毒蝴蝶问:“你是不是嫌金子少了?我可以再添五锭金元宝。”

  聂十八说:“少掌门,请你收起这些金子,再添十倍、百倍的金子我也不要。别说你要我的女人,就是不要,这些金子送给我,我也不会去要。”

  “哦,你不要金子?”

  “无义之财,要来干吗?不是自己挣来的钱,吃也吃得不香,睡也睡不着。”聂十八转问娉娉,“娘子,你说是不是?”

  娉娉欢笑着说:“是呀!”

  娉娉的欢笑,是证明毒蝴蝶在聂十八美好的品格面前完全失败了。

  毒蝴蝶完全不了解聂十八。别说聂十八现在身怀绝世的武功,是幽谷大院的小主人,就是他没有半点武功,是原来鸡公山上的猎人,他也不会为这些银了动心。他根本不是一个贪财之人。何况这些金子要换走的是时时萦回在他脑际的心上人,哪怕要了他的命,他也不会答应的。

  一个麻衣汉子突然站起来,喝声:“小子!你是不是想找死了?”

  聂十八一怔问:“你这是干吗?”

  这汉子说:“别说我们的少掌门喜欢了穆姑娘。好心好意给你金子。就是不给你金子,我们少掌门要的人,谁敢不答应了”

  聂十八皱皱眉说:“你们不会强抢我的女人吧?”

  “就是强抢了,你又怎样?”

  毒蝴蝶含笑对聂十八道:“穆姑娘我是要走的了,现在你是要金子还是想死?”

  聂十八说:“我就是死,也不会要金子!”

  麻衣仅子“当”的一声,一把刀拔了出来,手快刀也快,一口刀便架在聂十八的脖子上:“小子,你再说一句。”

  聂十八面色丝毫不改,淡淡他说:“我劝你千万别乱来。”

  娉娉对毒蝴蝶说:“少掌门,你说过的话,不会不算数吧?”

  毒蝴蝶这时十分惊讶聂十八在金钱、利刀之下,居然毫不改色,她连忙喝着麻衣汉子:“快给我将刀收回来,他要伤了一根毫毛,我首先砍了你。”

  这麻衣双子连忙收刀,愕然问:“少掌门,这是……”

  毒蝴蝶说:“这里没你的事,退下喝你的酒去。”

  这麻衣汉子十分惊讶毒蝴蝶怎么变得这么好说话了,连忙应声退下。其他麻衣汉子也愕然相视,不明白自己的少掌门是什么用意。

  毒蝴蝶笑对娉娉说:“穆姑娘,现在我说话算数了吧?”

  娉娉暗说:“幸好你及时喝住了你的门下弟子,不然这个麻衣汉子就是不死,也将变成残废人。”但她更暗暗佩服聂十八沉着镇定,在这么一个时刻,仍忍下来,不显露出自己的武功和暴露出自己的真面目。娉娉向毒蝴蝶说:“原来你是在试探我男人,刚才几乎将我吓死了!”

  “穆姑娘,你没有喜欢错了人。这个男人,值得你跟随,他的人品,的确比金子更美好,我恭贺你了。”

  “少掌门,小女子再次多谢你了!”

  聂十八心里暗想:这真是一身邪气的女子,行为举止邪得令人难理解,比邢姐姐更邪气,今后还是少接近她为妙。

  毒蝴蝶说:“我们一起坐下吃饭好不好?”

  娉娉说:“好呀!”

  毒蝴蝶对聂十八说:“木头人,你不会恼我吧?不!你不应该叫木头人,叫石头人来得更贴切。”

  聂十八问:“我怎么是石头人了?”

  “钱财不动心,利刀架颈不改容,全无反应,不是石头人是什么?不过,穆姑娘没有说错你,你的人品很高尚。来!我敬你一杯。”毒蝴蝶举起酒杯。

  聂十八说:“不敢!”也举起了酒杯。

  一杯酒过后,娉娉便转到正了,随随便便地问:“少掌门,你老远从贵州跑来这里,有很重要的事么?”

  毒蝴蝶点点头:“不错!听说神秘的黑豹,最近又重出江湖了!”

  “少掌门,你不会来找黑豹吧?”

  “我不找他,跑来这里干吗?听说,这个神秘的黑豹,又在安庆府出现了!”

  “你们找黑豹干什么了有事求他老人家么?”

  “我想试试,他是否应付得了我们九龙门的毒。”

  娉娉愕然,同时也望了聂十八一眼,问:“少掌门,你想与黑豹交锋?”

  毒蝴蝶叹了一声:“我们九龙门人,怎敢当面去与黑豹交锋?恐怕一招半式也接不了!”

  “那你们准备在暗中下毒。”

  “只有这样,才可能捉得了黑豹。”

  聂十八问:“黑豹跟你们有仇?”

  “没仇。”

  “结过怨?”

  “也没给过怨。”

  “我不明白了,没仇没怨,你们干吗要去捉黑豹呢?”

  “我们要用黑豹去交换我的老娘。”

  娉娉奇怪了:“令堂大人出事了?”

  “我老娘不出事,我敢冒这么大的危险,去寻找黑豹吗?”

  聂十八问:“令堂出什么事了?”

  “她为一个蒙面人劫持了去,就像当年穆姑娘为人劫持了一样,声明要我们九龙门的人捉了黑豹去交换。”

  “什么人将你母亲劫去了?”

  毒蝴蝶摇摇头:“不知道。”

  “你母亲给劫持去了哪里?”

  “也不知道。”

  娉娉问:“要是你们捉到了黑豹,去哪里交换?地点总该知道吧?”

  “更不知道。要是我们知道了,我们宁愿去对付他,也不愿招惹黑豹。”

  “少掌门,那他怎么知道你们捉住黑豹了?”

  “他说,我们捉住了黑豹,他自然会知道,到时自然会来换人。”

  “那么说,到时,他会去贵州九龙门换人了?”

  “也没这样说,看来到时他会通知我们去什么地方换人的。”

  “少掌门,那么你们非要捉黑豹才可以了,不然你母亲就没命了?”

  “正是这样。所以我听说黑豹在安庆府出现,才赶去安庆府,希望能我到黑豹。”

  娉娉说:“少掌门,你不认为这是一个圈套吗?这明明是叫你们去送死。先不说黑豹神出鬼设,来去无踪,你们根本不可能找到,就是找到了,你们有把握能捉到黑豹么?小女子听人说,连那个什么厉害的人物三掌断魂,也接不住黑豹的三招,便负伤狠狈而逃。少掌门寻黑豹,那不是鸡蛋往石头碰吗?”

  毒蝴蝶叹了一声:“我也知道,为了救我老娘,我只好一试了。”

  聂十八问:“干么那蒙面人不去亲自寻找黑豹。叫你们去?”

  毒蝴蝶说:“我也不明那蒙面人为什么这样做。可能他不是黑豹的对手,要我们用毒去对付黑豹,又怕我们不答应,便将我老娘劫了去,要胁我们非答应他不可。除了这样,我想不到他有别的什么用意。”

  聂十八默然不出声。娉娉却说:“少掌门,我有一个傻办法,说不定,可以救你母亲。”

  毒蝴蝶急问:“什么办法?”

  “少掌门!黑豹是什么模样,谁也没见过。你用一个老人,叫他穿上青袍,蒙上脸孔,向外传扬,说你们已捉到黑豹了,让那蒙面人来换人,不就救出你母亲了?”

  聂十八说:“这样,不将那位老人害了?”

  毒蝴蝶说:“一条半人命,我们也不在乎。要是那蒙面人看出是假的,不但我老娘没命,恐怕我们整个门派,也会遭他杀害。”娉娉问:“那个蒙面人武功很好么?”

  “他要不好,能将我老娘劫去么?”

  “你们不能用毒去对付他。”

  “奇怪就在这里,他似乎不怕我们九龙门的毒,出人我们九龙门的禁地,没半点中毒的现象。而且他蒙了面孔,突然而来,突然而去,我们根本不知他是什么人,穆姑娘,在下不得已地,你这个办法不妨试试。”

  “哎!少掌门,小女子不知轻重。胡乱说话在,你别当真的了,万一你母亲出了什么事,小女子可担当不了。”

  毒蝴蝶说:“穆姑娘放心,做不做,我心中有数,真的我老娘出了事,我也不会怪你,那也是我们自找的,怨不了别了。对了,穆姑良,我还想向你打听一个人。”

  “哦?什么人?”

  飞天狐邢女侠。穆姑娘,你见过她没有了我很希望能见到邢女侠的。”

  “少掌门,自从衡山下湘江边别后,我就没见过邢女侠了,不知她去了哪里。”

  “看来,她也像聂十八一样,多半不在人间了。”

  娉娉一怔:“你怎么知道她不在人间了?”

  “听说她为天魔神剑的剑气所伤,虽然被鬼影侠大吴三救人,但为天魔神剑气所伤害过的人,即使治好,是不死也终身残废。一年多来,七煞剑门和天魔教的人四处寻找他们,都没下落,可能多半不在人间。要是邢女侠在,那就好了。”

  “邢女侠能帮你们什么忙吗?”

  “邢女侠不但武功好,人也绝顶机灵,在她在,说不定她会有主意帮助我救出老娘呢。可现在我去哪里寻找她?”

  聂十八说:“少掌门,你的孝心会有好报的,说不定你会救出你母亲出来。”

  娉娉说:“是呀,你这么孝心,会有上天在暗中相助你的。”

  毒蝴蝶笑着说:“蒙你们好意相慰,我就多谢啦。这桌面上的五个金元宝,你们也收起来!”

  聂十八一怔:“你这是什么意思?”

  “放心,我不会带走穆姑娘的。你们有了这些金子,不要再在江湖上跑来跑去干那小本买卖,回去开间铺子做生意,以免在江湖上担那不必要风险。”

  娉娉说:“我们怎敢受你这么重的赏赐呵,何况你们在路途上也要……”

  毒蝴蝶打断说:“穆姑娘,别这样说,难得找到有缘再相见,这也是我的一份心意,你收下吧!”说到这里,毒蝴蝶又叹了一声,“穆姑娘,我们这一次去,不知还有没有命回来,要这些金子也没什么用处。”

  “少掌门,你千万别这样说,你会吉人天相,逢凶化吉的。”

  “多谢了!”毒蛾蝶转对那八个麻衣汉子说:“男儿们!你们吃饱了没有?吃饱了,我们上路!”

  麻衣汉子一齐说:“少掌门!我们吃饱!”

  “好!我们走!”毒蝴蝶又对娉娉说“穆姑娘,再见!”便带八个麻人汉子离开饭店,扬长而去。娉娉说:“十八哥,我们也走吧!”

  “好!”

  他们离开了饭店。娉娉问:“十八哥,看来你不全丢下毒蝴蝶不管吧!”

  “你呢?”

  “我呀!想知道那个蒙面人是谁,为什么要胁九龙门的人来对付你。再说毒蝴蝶虽然是邪派的人物,为人却很好,碰上了种事,我们不能不出手相救!”

  “好!那我们暗暗跟踪他们!”

  娉娉突然轻说:“有人在暗暗跟踪我们了,来,我们先别跟踪毒蝴蝶,佯往东走。”

  于是他们离开小镇,往薪春方向而去。娉娉又问:“你看,这跟踪我们的是什么人?”

  “不会是九龙门的人吧?”

  “唉!毒蝴蝶怎会打发人来跟踪我们?”

  “那会是什么人?”

  “不外是两种人,一是见财起心,想劫我们的财物;二是恐怕与蒙面人有关。”

  “哦!怎么与蒙面人有关了?”

  “你不想想毒蝴蝶所说过的话么?她说她捉到黑豹,那蒙面人自然会知道,他要是不派人暗暗盯踪毒蝴蝶的行动,又怎么知道了?”

  “那他怎么不跟踪毒蝴蝶,却跟踪我们了。看来是见财起心的小贼。”

  “不管他是什么人,到时一问,我们就清楚了。所以我们现在不急于去理会他,以免引起他的警惕。”果然,在穿过一处树林时,那个跟踪他们的人一下跃了上来,挡住了他们的去路。显然,他不是一般拦路打劫的小贼,轻功不错,身手不凡,也算得是武林中的高手之一。他嘿嘿地问:“你们两个,想往哪里去?”这是一个阴阳眼的瘦汉,俗称大小眼。娉娉故作害怕地问:“你,你,你想干什么?”

  “你管我是什么人不好?说!你跟毒蝴蝶说了些什么话?”

  聂十八和娉娉一听,相视一眼,这不是为钱财而来的了,显然是蒙面人打发来监视毒蝴蝶行动的耳目。婷婷说:“大爷,我们几乎给你吓坏了!我们以为碰上了拦路打劫的强贼哩!”

  大小眼说:“少罗嗦,你跟毒蝴蝶说了些什么话?”

  娉娉说:“我们没有说什么呀!”

  “没人?你唆使毒蝴蝶有用个一老人来扮成黑豹,想来欺骗我们,你简直是找死了。说,你还跟她在一角悄悄说了什么话?”

  这个大小眼,可以说是不打自招一下露出了自己的身份,大概他认为这么一对跑买卖的夫妇,身没武功,很容易就解决了,跟他们说出身份也没有什么。

  娉娉说:“原来你就是劫去了九龙掌门人百毒娘子的蒙面人,要不就是他派来的人。”

  大小眼略有点惊慌:“小妇人,你真的是找死了,我怎么也不能留下你。”

  娉娉睁大眼问:“你要杀我们?”

  “小妇人,你太聪明了,你知不知道,聪明的人往往会早死的,不是我心狠手辣,只因你太过多口,要怪只怪自己。”

  娉娉对聂十八说:“怪不得说祸从口出,是我这张嘴害了你。”

  聂十八感到好笑,娉娉怎么装得像一个毫无反抗能力的可怜女子了,以往叱咤风云的威风哪里去了?她是在故意捉弄这个大小眼么?便说:“不会吧!哪有因为说说话就要夺人命的?就是说错了话,也不会这样呵!”

  娉娉说:“怎么没有?朝廷不知多少大臣,就是因为说错了一句话,就给东厂提督府抓了去,不但送了自己的命,也将全家人的性命送掉了!”

  聂十八说:“他们不是东厂人呵!”

  大小眼嘿嘿说:“你老婆说对了,我就是东厂的人,现在你们可以死而无怨了!”

  聂十八真的吃惊了:“什么!你真的是东厂的人?”

  娉娉说:“怪不得你可以随便杀人了!不过,我还有些不明白。”

  “你不明白什么?”

  “我不明白,你们要捉黑豹,以你们这么大的权力,干吗自己不去捉,却叫九龙门的人去捉?”

  “你想知道?”

  “小妇人希望能死得明白,不想成为糊涂鬼魂。”

  “横直你们两个已是要死的人了,告诉你也无妨。这是我们一石二鸟之计,用九龙门的毒去对付黑豹,以黑豹的武功杀了九龙门的人,以除掉这个不听从我们命令的邪派。最好他们两败俱伤,由我们收拾残局。”

  “其实你们何止是一石二鸟,你们将蓝美人抛出来,更是一石投众鸟,令江湖上不少的门派都卷了进去。”

  “小妇人,你真是太聪明了。要是你是武林中人。真会坏了我们的大事。说!你们想怎么死法?”

  娉娉笑了起来:“你说错了,应该说你自己想怎么死法才对。”

  大小眼一怔:“你说什么?”

  “我说,你现在想怎么死法?不过,我们不一定要你死,不像你这么毫无人性。你说了实话,我们不一定杀了你。”

  大小眼一下傻了眼:“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敢向我说这样的话?”

  “我们是跑买卖的小商贩子,又会是什么人了?”

  “我不管你们是什么人都好,我一定要杀了你。”这个大小眼说完,首先一刀就向娉娉劈来,刀法是祈门一派的刀法。

  娉娉身形一闪,一剑骤然刺出。这一剑,便将大小眼逼了回去。他要是不急跃退开,娉娉这一剑便直穿过他的心肺。娉娉对聂十八说:“你站到一边去,提防他跑掉了!”

  聂十八说:“他跑不了的。”

  大小眼惊震了,再问一句:“你们是什么人?”

  娉娉说:“刚才我不是说了吗?你不会要我重复再说一次吧?”

  大小眼好像摹然想起来:“我知道你们是什么人了!”

  “哦?我们是什么人了?”

  “你是在江湖上失踪了一年多的飞天狐邢天燕,你以为我看不出来?”

  娉娉笑道:“你真聪明,你一大一小的眼睛,也看出来了。你说我是飞天狐就飞天狐好了。”

  大小眼说:“你以为我怕了你?”

  “我可没有叫你害怕呀!”

  大小眼不再说话,又是凶狠的一刀劈出。娉娉轻轻一剑,就将这凶狠的一刀挡了回去,同时顺势进招,“嘶”的一声,就在他手臂上留下了条轻轻只伤皮肉的剑痕。娉娉的越女剑法,连七煞剑门的夏候超不是她对手,何况她这时得武林耆宿吴老叫化于通了玄关,内力大增,剑法已比过去高出了两倍有多。大小眼不过是轻功好,论刀法只是江湖上的一般高手,还达不到上乘,怎是娉娉的对手?所以娉娉一连几招进剑,便杀得他手忙脚乱,别说进招还击,这招也接不了,最后娉娉一剑便点了他的穴位,令他木然果立着,动也不能动了。这是越女剑法点穴的招式。以前娉娉虽会以剑点穴,仍因内方不深厚,不是用力过大,一剑送了对手的性命;就是用力过小,只刺伤了对手,封不了对手的穴位。现在娉娉内力深厚雄浑,剑尖轻点一下,既没刺伤对手,却又封了对手的穴,这是完全以气御剑,用劲恰到好处的结果,以剑点穴,这是娉娉第一次施展出来,在越女剑法中,她又是上了一层楼。

  娉娉封了大小眼的穴位后问:“你现在想死还是想活?”

  大小眼惊恐地问:“你想对我怎么样?”

  “你想活命,最好就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话。说!你们将百毒娘子劫到哪里去了?”

  “我不知道。”

  “看来你是想死了。不过我不会让你这么快死去。我会将你身上的肉一片片削下来。”

  “你这么残忍?”

  “哎!这是我跟你们东厂人学的。你们不是这样对付你们的所谓不招供的犯人么?我再问你一句,百毒娘子,你们将她关在什么地方了?”

  “我不知道!”

  大小眼的话刚一落,娉娉手中的剑一闪,就从他手臂上削下了一小块皮下来,问:“这你知道了吧?”

  大小眼说:“你杀了我吧!”

  “我现在还不想杀你,只想你说话。你说你不知道,你劫走了百毒娘子,说不知道,有人相信吗?”

  “百毒娘子不是我劫的。”

  “不是你劫,那是谁劫的了?”

  “是……”大小眼突然住口不说。

  “你不想说,要不要我再削你身上的一片肉下来?”

  “是马九爷劫的。”

  “这姓马的现在哪里?”

  “在蕲春县城外的一处皇庄里。”

  聂十八说:“你早说出来,不是不用受一剑之苦?”他对娉娉说,“放了他吧!”

  “慢着,我有话还没问完呢!”娉娉又问大小眼,“我与毒蝴蝶的对话,饭店里没其他的人,就是店里的店小二也听不清楚,你怎么听到了?是不是毒蝴蝶身边的麻衣人中有人告诉了你?”

  “是。”

  “谁?

  “大口独山。”

  “就是他一个?没别的人?”

  “是!”

  “大口独山是九龙门下的弟子,怎么愿为你们做事了?”

  “他是我们派去的卧底。”

  “原来这样,怪不得你不为毒蝴蝶察觉了。那个姓马的可以在九龙门的禁地出入没事,不畏九龙门毒,同时还能顺利将百毒娘子劫走,正因为有了大口独山这个奸细。”

  聂十八听了心头大震。想不到东厂的人,密谋之深,用心之险,令人掠震。看来武林中的其他一些门派,难免没有东厂的人渗人。同时,他更敬娉娉媚为人的机智和细心了。这些事情,自己怎么没想到?要是自己,就查不出问不出这些事情来,会轻易让这个大小眼滑了过去,也无从去帮毒蝴蝶的忙。没有机警和智慧,空有一身绝技也没有多大的作用,顶多只能是见人救人,说不定还易为别人利用,干一些傻事出来。自己今后有娉娉在身旁,行走江湖,就放心多了。

  大小眼问:“现在我将一切事都说了,你们可以放我走吧?”

  娉娉问:“现在我们顶多让你活下来,还不能放你走。”

  “你们还不放我?”

  “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要是你欺骗了我们,那我们不在杀了好人?”

  “你们要怎么才放我走?”

  “等我们弄清楚了大口独山是不是你们的奸细。百毒娘子是不是给关在皇庄里后,才放你走。”

  大小眼叫起苦来:“你们不如现在杀了我的好。”

  “那么你说的是假话了?”

  “我没骗你们,但若给东厂的人知道了,我会比现在死得更惨!”

  “放心!有我们在,谁也伤害不了你。事后,我们会送你到一处安全的地方,只要你没痛没病,自己不出意外,你会平安过完下半生。”娉娉对聂十八说,“这下可麻烦你了!”

  聂十八愕异问:“麻烦我什么?”

  “带着他去追赶毒蝴蝶。”

  “这容易,怎算是麻烦了?”聂十八一手提过大小眼,如提无物,”我们走吧!”

  毒蝴蝶在快要到达黄梅县城时,蓦然见娉娉认路边的树林闪了出来。毒蝴蝶十分愕然地问:“咦!穆姑娘,你怎么在这里出现了?”

  娉娉笑着说:“少掌门!我有些重要的事要跟你说的,所以赶来。”

  “什么重要的事?”

  “少掌门,你跟我到树林里,我这话只能让你一个人听的。”

  “好!”毒蝴蝶吩咐八个麻衣汉子就地坐下休息,跟随娉娉转进树林,问:“穆姑娘,现在你说吧!”

  “你那八个麻衣门下弟子,有没有一个叫大口独山的?”

  “有!他怎么?”

  “少掌门,你快将他拿下,千万别让他跑掉了!”

  毒蝴蝶十分惊愕:“为什么要将他拿下?”

  “他是你们之中一个可怕的奸细,是东厂的人派来卧底的。”

  毒蝴蝶大吃一惊:“真的?”

  “少掌门,我跟他无仇无怨,更不认识他,我不会平白无故冤枉他吧?”

  毒蝴蝶惊疑困惑地打量着娉娉。娉娉又说:“少掌门,你别犹豫了!难道出了这么多的事,你不疑心你们九龙门里出了叛徒和有奸细么?你不想想那劫走你母亲的蒙面人,为什么不俱怕你们九龙门的毒,出入你们的禁地全然无事?”

  “不错!穆姑娘,你随我来!”

  “少掌门,你最好装作无事走出去,不然,给他看出了,他就会狗急跳墙,反噬你一口,或者逃走了。”

  “穆姑娘,我知道怎么办了。”

  毒蝴蝶面色如常,和娉娉转出树林,对大口独山说:“独山,你过来一下。”

  大口独山大概是作贼心虚了,他见娉娉突然出现、已感到有些不妙了。现在他强作镇定地问:“少掌门,什么事?”人虽然站起,却原地不动。

  毒蛾蝶一看,心知有几成了,暗暗说:你这个奸细,本姑娘不将你碎尸万段不解恨。你敢暗算了我的老娘?”但她和颜悦色他说:“你过来,我有些重要的事吩咐你去办,不能让所有人都知道。”

  独山感到自己不过去,那无异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他异常警惕地走过去,问:“少掌门,什么事要属下去办的?”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毒蝴蝶已骤然出手,一下控住了他手腕上的命脉。独山顿时面色大变,因为毒蝴蝶不单是控住了他的命脉,手指甲上的毒,己渗入他的皮肉里去了。这种毒,要是没有毒蝴蝶特制的解药,不到一个时辰,全身会溃烂而死,而且死得极为痛苦,他惊恐地问:“少掌门,你——”

  毒蝴蝶笑着放开他:“放心,你观在暂时还死不了。要是你不老实回答我的话,一个时辰之后,我就不敢担保了!”

  七个麻衣汉子惊愕地问:“少掌门,出了什么事了?”

  “他是本门派的奸细,是东厂派来的一个卧底。”众麻衣人更是愕然:“独山是个奸细了”

  独山叫起屈来:“少掌门,属下怎么是奸细了?属下一向忠心耿耿,哪一次战斗不卖命的?少掌门,你千万别听姓穆的胡说八道。”

  娉娉问:“你怎么知道是我胡说八道?”

  “因,困,因为只有你来了,少掌门才疑我是奸细,不是你是谁,穆姑娘,我独山与你无仇无怨,你为什么平白无故害我?”

  “就算我胡说八道,大小眼他总不会无缘无故害你吧?”

  “大小眼?”

  “是呀!大小眼你不会说不认识吧?”

  “我不认识什么大小眼,大小鼻的。”

  “你不认识,那你干吗叫他来杀害我?”

  “穆姑娘,说不定你跟什么大小眼,大小异有仇。或者是他见财起心。”

  “那么说,是大小眼冤枉你了?”

  “当然是他冤枉我了!”

  “好!”娉娉扬声朝树林里喊:“大小眼,你出来!”

  大小眼走出来了,毒蝴蝶一看,更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当自己离开饭店时,在路边曾经见过这人,由于他一双眼与众不同,自己当时曾多看了他一眼。自己走过后,又发现独山与他交谈过几句,这个大小眼便匆忙离开了。当时自己还以为独山向他打听去黄梅县城的路,现在这事看来不用审问了,独山真的是个奸细。

  大小眼出来对大口独山说:“独山兄弟,我什么都说了,你也认了吧!”

  独山凶恶他说:“老子不认识你,你为什么来害我?”

  毒蝴蝶说:“不对吧?你出饭店后不久,就同他说过话,这么快就不认得了?”

  一个麻衣汉子说:“少掌门说得不错,这个人独山的确曾经跟也说过话,我也见到了。独山,少掌门一向待你不错,你为什么要吃里扒外?”

  毒蝴蝶说:“独山根本不是我们的人,他是朝廷东厂的一条狗。”

  大小眼说:“独山兄弟,说吧,说了,他们会放过我们的。”

  独山朝他怒吼着:“你这个贪生怕死的叛徒,老子可给你害得惨了!老子死了,马爷绝不会放过你这叛徒,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娉娉说:“你别吓唬他,他会比那姓马的活得更长命!说!你是怎么和姓马的设计将九龙门的掌门人劫走了?”

  众麻衣人更是一怔:“什么?是他和那蒙面人劫走了我们的掌门?”

  毒蝴蝶说:“怪不得那蒙面人可以出入我们九龙门有毒的禁地,原来是你将解药盗了给他。说!你们将我老娘关到了什么地方?说出来,我给你解毒的药。”